過期夏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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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期夏天1
當天晚上姜頌就做了一個夢——
在姜頌以為他和她的初識記憶應該停留在他們升大學的那個晚夏，始終艷陽高照，碧空如洗的夏天，他們在那個夏天裏一見鐘情。
但那是她的蓄謀已久，也是他的順水推舟配合步調。
可遠在那之前，緘默的夏天裏，知了顫翼的雷鳴連綿了天空，他們的軌跡早已相交。
那時是Z大組織的學生夏令營競賽集中訓練，目的是培養優質生源選擇報考Z大。
姜頌機緣巧合之下拿到了這個名額。
雖說是面向各重點高中尖子生，可大部分的名額還是被Z大附高占了很多推薦名額。
“這次競賽模擬的成績出來了，只有一個人拿到的滿分。”競賽老師扶著眼鏡腿，站在講臺上，目光掃視尋找王者。
“盛硯川同學請上臺來講最後一道大題是怎麽解答的。”滿分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大家對他投向震驚的目光。
姜頌只看見一個男生從她後排走來，上講臺時用他修長去玉石無暇的手指捏著粉筆，細白的粉末如同輝雪落下。
姜頌暗在心底裏回味他的名字，欣喜又激動。
一沓精美的信紙封存在書包裏被翻包漿的紙盒子裏，而裏面的字跡和黑板上少年的筆鋒如出一轍。
心臟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
是他！
許是臺下的視線過於炙熱，若有所感的盛硯川書寫停下後，往身後看去。
窗外的枝丫茂密，光影稀疏地被斜射到窗內，空調還在吹著冷風。
但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滾燙的血從心臟泵湧。
光和影子落在少年清爽俊逸的面容，筆挺鼻子還有長著茂密睫毛的眼瞼上。
他對著她微微一笑，禮貌的笑容倏的一下收斂。
姜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盯著人家看了很久，響聲響起地時候，她低下頭。
用著厚重的劉海遮擋住眼裏的情緒。
他走下來的時候路過身邊，依稀能聞到清爽的沐浴露香氣。
跟她身上總是一年四季，家裏爺爺用來洗衣洗手洗澡的皂子味道不同。
姜頌不安地揪住洗得發白的衣角，早知道假期的時候多打點工了。
因為平時只知道幫忙兼職掙點零花錢給爺爺補貼家用的她，第一次產生了想要給自己掙錢買衣服的想法。
可惜現在未成年，只能靠著努力比賽拿獎金，還有離婚父母一年不見一次少得可憐的撫養費。
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感覺到差距和被拋棄感。
課間休息的時候，姜頌小心整好書籍筆記，伸手進抽屜撫摸信封表皮。
看著窗外楞神的時候，有人逆著陽光走來，溫暖著時間。
“同學，我可以借一下你的筆記嗎？我剛剛那節課睡著了，題目你有記嗎？”
姜頌一驚，連忙捂住，把寫滿幾種筆色的草稿紙壓在信紙上。
盛硯川疑惑，這是怎麽了？
如果他能看見就會認出自己的筆跡：【我覺得我們好像，但是有你就不孤單了。】
那是以前和一個筆友寫的信，可幾年過去了不寫，應該也會忘記這個只在信紙上的人。
姜頌不太確定地想著，也不敢上去說話。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姜頌也只是敢遠遠地偷看著，正在和其他來參加夏令營的男生一起趁著休息打羽毛球，羽毛球拍清脆地聲音穿梭在青與藍的夏天裏。
藍天下的樹林茂密，林梢風過處，風未曾止。
盛硯川皺眉回望，只能看見風雨廊下的少女正在低頭看書，細碎陽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奇怪的錯覺？
姜頌心有餘悸，眼珠不安轉動，雖然知道很不禮貌，可還是忍不住偷偷好奇。
鬧鐘響起的時候，恍然擡起頭，才發現操場上的少年們早已離開，悵然若失地起身，拿起夾著信紙的練習冊。
姜頌往著教學樓走去，相互交錯的樓梯上站著少年和少女，她記得那個女孩子，同是競賽培訓班裏的另外一個女孩子。
每天穿著不同的花裙，長發挽在耳朵後面，露出瀅白紅潤的耳垂還有修的脖子。
少年換過一套嶄新的藍領白衫，熱褲下的小腿肌肉和腳踝處的皮膚都是白皙。
兩個人的氣質都是說不出的和諧，站在藍天白雲背景下的室外階梯，溫婉美女和陽光帥氣的男孩子就是說不出的養眼。
盛硯川無奈地看著眼前表白的女孩，並不接過她的表白信。
不解風情道：“同學，你是來夏令營學習的，不是來戀愛的吧。”
少女的臉頰微燙，小聲解釋：“我每天都有做筆記，而且……”
美眸流轉柔情，落在了少年帥氣的臉上。
“你特別好看，還很優秀，我怕過幾天夏令營結束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言語間都是愛慕的甜蜜氣息，雖然有點緊張結巴但她還是努力表達了自己想要轉換身份和交換聯系方式的訴求。
盛硯川沈默了一瞬還是認真說：“我不喜歡你，夏令營之後就不用再見了，大家都好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至少我這兩年都是沒有交女友的想法的。”
“那兩年後呢？”女孩子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就算你再怎麽可憐地直勾勾盯我，我的答案也不會改變。”盛硯川哭笑不得地倒退一步。
“……”少女抿唇，長而卷翹的睫毛在顫抖，“那你喜歡哪一個類型的女生？”
站在臺階下的姜頌以為會聽不見回答，而此刻的盛硯川腦海裏卻浮現出一個開朗活潑愛笑的小女孩，淺淡遙遠的記憶在深處隨著時光暈染。
“我喜歡她明媚陽光，愛笑而燦爛，始終閃閃發光。”
姜頌低著頭，環視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失落和淡淡的難過在周圍彌散。
在正是青春懵懂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加劇演練的心情因為少年搖擺，喜歡的心情從不會因為不聯系而消逝。
現在的她首要任務是努力學習，改變人生，給爺爺未來更好的生活！
所以她才會冷絕地不再寫信，漸漸地她也沒再收到信。
從小山城裏一步步考出來，來時的路歷經了許久，她走到他面前，但是卻沒有自信再大方地說又見面了。
發了黴的時光裏，是他的信和爺爺的養育成為她努力渴望改變人生的光亮。
她還記得在村裏教書的老師說過，女孩子一定要努力考出去，去成為高山，而他的信裏也曾說過，希望未來看見她實現自己所有的夢想。
孩童時短暫的邂逅是璀璨的開始，父母離婚她被拋棄後她跟老家爺爺住靠著山外的信件看世界，從曾經的友誼不知什麽時候醞釀成洶湧的暗戀。
那時恰逢她第一次成績下滑，了解她背景的老師說如果你放棄讀書，你就會爛在山裏，但如果你努力讀書，你就會有機會走出去。
她任性地單方面斷了信紙交換，不過她不知道少年一開始在信裏矜貴地說因為節目後續的郵信計劃早就取消，他喜歡和她的聊天成為童年裏同病相憐慰藉的習慣，可有一天相依為命的同類消失自己其實很難過。
“最後一個問題，你想考哪個學校？”平時有點內向文靜的女孩鼓起勇氣表白被拒，心裏難免失落，可是她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只要一起上大學，就一定還會有機會！
從敏感思緒中清醒的姜頌也期待著這句回答後再次開啟一場盛大的冒險。
原來她也很想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她此刻非常清醒憧憬的風正吹向自己，高考之後就可以有勇氣了！
“……”
他在說什麽？
姜頌探出腦袋，風吹過來的時候，她手裏書冊裏的稿紙如飛雪飄起。
她畫的稿紙、寫的草稿紙還有一些信紙……
低頭去撿，可惜自己剛剛沒有聽完最後一句話，女生好像傷心地掩面走下樓梯，踩過了她階梯上的紙張。
鞋印印在了紙上。
姜頌沒有出聲責怪，只是默默撿起，突然一只手伸過來，遞來了幾張紙。
姜頌順著修長好看的手掌看上去，是他……
盛硯川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這幾天是不是老偷偷跟著我，盯著我看？”
她連謝謝都沒說出口，臉就搶跑一樣先紅了起來。
“我……”姜頌迎著陽光，面容清麗從眼鏡框和長發中脫困，星眸閃爍微微光亮，“我不是有意這樣的。”
不管是否有意，但盛硯川從小反感被註視，“以後不要再盯著我看了，我很討厭，還有以後好好學習。”
囑咐完，手中的稿紙還給了姜頌，盛硯川還記得和同學的約定便匆匆下樓。
長腿一邁，長長臺階上轉眼就看不見了身影。
姜頌捏著手裏的稿紙，裏面還夾著沒被盛硯川發現的信紙，她咬唇離開。
她想去求那個女生告訴她答案。
在樓梯之下的盛硯川卻停下腳步，因發現一張看似陳舊的紙張，摸不準是垃圾還是剛剛樓上掉下的稿紙。
一俯身撿起，上面的字跡卻讓他皺眉。
“不會有人模仿我的字跡吧？”不過越看越眼熟。
花圃中寸草不生，早已被園丁清理，盛硯川奔上樓中，方才還在和他交談的人影早不見蹤跡。
他又跑回教室，教室裏空無一人。
低頭看著手中的信紙似乎在思索什麽。
距離訓練營還有幾天就要結束，姜頌好像真的聽進去，一心沈浸在聽課做題裏，然後也不再偷瞄盛硯川。
反而後座的盛硯川有時會盯著她的背影發呆，課間後趁著沒有人，拿起前座的草稿紙，滿紙數字還有字符，終於看見兩個漢字，規整秀麗的正楷一點都不像印象裏愛塗畫的潦草小狗字，可可愛愛的隨意感沒有了，只有筆捺間的有力。
他不確定……
小時候和安幼白去拍綜藝時認識的小女孩是她嗎？
還會記得他嗎？如果還保留信件，應該是珍視的，可是後來為什麽又不寫了？
他打過她家裏的電話，裏面男人的聲音都是不耐煩，說他親戚叫他不要再郵信過來。
稿紙被輕輕放回桌面，他發現書裏夾著用紙疊的青蛙做書簽。
手指撫摸了一下呆頭呆腦的小青蛙，不由笑出聲。
貼在桌子上的便利貼寫著雲崗大學。
治愈的雲帶來沒有烈陽的晴天，攬著時光入懷，風雨廊上，盛硯川和姜頌迎面走來，和煦的微風在動，心動不止息，路邊的花圃被換上嶄新的花苗充滿生機。
姜頌低頭走過，忽而耳畔乍閃聲音，“等一下。”
她心裏一驚，像害怕受傷的小鹿擡起失措驚慌，“怎麽了？”
盛硯川忽然升起想要逗弄的心思，“你又偷看我了。”
她見他這麽篤定，委屈賊長，生怕他討厭小心躲避，怎麽倒打一耙？
“我沒有！”
“有啊！你現在不就看著？”
姜頌不想理睬，轉身就要走，卻不料盛硯川快她一步攔在前面，兩人撞到一起。
書本掉了一地。
姜頌隨便撿起書本，落荒而逃。
盛硯川撿起了遺落在地的信封，被證實的心在嘴角畫出笑意，上面被鄭重地寫著，【要和他考上雲崗】，另外一封面上寫的【到雲崗和他表白】。
而下午是最後在夏令營最後的時間，姜頌卻急如熱鍋螞蟻，她好像把幾封信都弄不見了。
怎麽都找不到了？
就在老師宣布結束回家後，姜頌難過站在返程大巴車前，身後一男孩走近，“同學？”
好像是同一個競賽訓練組的同學。
“這些東西是你的嗎？”
她驚喜萬分，“謝謝，是我的！”
“你在哪裏找到的？這些對我來說很重要！”都是她的精神力量了。
“操場上，還有個練習本，上面寫了你的名字。”男孩心虛地說著，接受她的感激。
短暫的相逢再離也許是為了以後更好地遇見，姜頌收拾好心情，坐上返校的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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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她的蓄謀已久，也是他的順水推舟配合步調。
可遠在那之前，緘默的夏天裏，知了顫翼的雷鳴連綿了天空，他們的軌跡早已相交。
那時是Z大組織的學生夏令營競賽集中訓練，目的是培養優質生源選擇報考Z大。
姜頌機緣巧合之下拿到了這個名額。
雖說是面向各重點高中尖子生，可大部分的名額還是被Z大附高占了很多推薦名額。
“這次競賽模擬的成績出來了，只有一個人拿到的滿分。”競賽老師扶著眼鏡腿，站在講臺上，目光掃視尋找王者。
“盛硯川同學請上臺來講最後一道大題是怎麽解答的。”滿分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大家對他投向震驚的目光。
姜頌只看見一個男生從她後排走來，上講臺時用他修長去玉石無暇的手指捏著粉筆，細白的粉末如同輝雪落下。
姜頌暗在心底裏回味他的名字，欣喜又激動。
一沓精美的信紙封存在書包裏被翻包漿的紙盒子裏，而裏面的字跡和黑板上少年的筆鋒如出一轍。
心臟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
是他！
許是臺下的視線過於炙熱，若有所感的盛硯川書寫停下後，往身後看去。
窗外的枝丫茂密，光影稀疏地被斜射到窗內，空調還在吹著冷風。
但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滾燙的血從心臟泵湧。
光和影子落在少年清爽俊逸的面容，筆挺鼻子還有長著茂密睫毛的眼瞼上。
他對著她微微一笑，禮貌的笑容倏的一下收斂。
姜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盯著人家看了很久，響聲響起地時候，她低下頭。
用著厚重的劉海遮擋住眼裏的情緒。
他走下來的時候路過身邊，依稀能聞到清爽的沐浴露香氣。
跟她身上總是一年四季，家裏爺爺用來洗衣洗手洗澡的皂子味道不同。
姜頌不安地揪住洗得發白的衣角，早知道假期的時候多打點工了。
因為平時只知道幫忙兼職掙點零花錢給爺爺補貼家用的她，第一次產生了想要給自己掙錢買衣服的想法。
可惜現在未成年，只能靠著努力比賽拿獎金，還有離婚父母一年不見一次少得可憐的撫養費。
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感覺到差距和被拋棄感。
課間休息的時候，姜頌小心整好書籍筆記，伸手進抽屜撫摸信封表皮。
看著窗外楞神的時候，有人逆著陽光走來，溫暖著時間。
“同學，我可以借一下你的筆記嗎？我剛剛那節課睡著了，題目你有記嗎？”
姜頌一驚，連忙捂住，把寫滿幾種筆色的草稿紙壓在信紙上。
盛硯川疑惑，這是怎麽了？
如果他能看見就會認出自己的筆跡：【我覺得我們好像，但是有你就不孤單了。】
那是以前和一個筆友寫的信，可幾年過去了不寫，應該也會忘記這個只在信紙上的人。
姜頌不太確定地想著，也不敢上去說話。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姜頌也只是敢遠遠地偷看著，正在和其他來參加夏令營的男生一起趁著休息打羽毛球，羽毛球拍清脆地聲音穿梭在青與藍的夏天裏。
藍天下的樹林茂密，林梢風過處，風未曾止。
盛硯川皺眉回望，只能看見風雨廊下的少女正在低頭看書，細碎陽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奇怪的錯覺？
姜頌心有餘悸，眼珠不安轉動，雖然知道很不禮貌，可還是忍不住偷偷好奇。
鬧鐘響起的時候，恍然擡起頭，才發現操場上的少年們早已離開，悵然若失地起身，拿起夾著信紙的練習冊。
姜頌往著教學樓走去，相互交錯的樓梯上站著少年和少女，她記得那個女孩子，同是競賽培訓班裏的另外一個女孩子。
每天穿著不同的花裙，長發挽在耳朵後面，露出瀅白紅潤的耳垂還有修的脖子。
少年換過一套嶄新的藍領白衫，熱褲下的小腿肌肉和腳踝處的皮膚都是白皙。
兩個人的氣質都是說不出的和諧，站在藍天白雲背景下的室外階梯，溫婉美女和陽光帥氣的男孩子就是說不出的養眼。
盛硯川無奈地看著眼前表白的女孩，並不接過她的表白信。
不解風情道：“同學，你是來夏令營學習的，不是來戀愛的吧。”
少女的臉頰微燙，小聲解釋：“我每天都有做筆記，而且……”
美眸流轉柔情，落在了少年帥氣的臉上。
“你特別好看，還很優秀，我怕過幾天夏令營結束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言語間都是愛慕的甜蜜氣息，雖然有點緊張結巴但她還是努力表達了自己想要轉換身份和交換聯系方式的訴求。
盛硯川沈默了一瞬還是認真說：“我不喜歡你，夏令營之後就不用再見了，大家都好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至少我這兩年都是沒有交女友的想法的。”
“那兩年後呢？”女孩子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就算你再怎麽可憐地直勾勾盯我，我的答案也不會改變。”盛硯川哭笑不得地倒退一步。
“……”少女抿唇，長而卷翹的睫毛在顫抖，“那你喜歡哪一個類型的女生？”
站在臺階下的姜頌以為會聽不見回答，而此刻的盛硯川腦海裏卻浮現出一個開朗活潑愛笑的小女孩，淺淡遙遠的記憶在深處隨著時光暈染。
“我喜歡她明媚陽光，愛笑而燦爛，始終閃閃發光。”
姜頌低著頭，環視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失落和淡淡的難過在周圍彌散。
在正是青春懵懂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加劇演練的心情因為少年搖擺，喜歡的心情從不會因為不聯系而消逝。
現在的她首要任務是努力學習，改變人生，給爺爺未來更好的生活！
所以她才會冷絕地不再寫信，漸漸地她也沒再收到信。
從小山城裏一步步考出來，來時的路歷經了許久，她走到他面前，但是卻沒有自信再大方地說又見面了。
發了黴的時光裏，是他的信和爺爺的養育成為她努力渴望改變人生的光亮。
她還記得在村裏教書的老師說過，女孩子一定要努力考出去，去成為高山，而他的信裏也曾說過，希望未來看見她實現自己所有的夢想。
孩童時短暫的邂逅是璀璨的開始，父母離婚她被拋棄後她跟老家爺爺住靠著山外的信件看世界，從曾經的友誼不知什麽時候醞釀成洶湧的暗戀。
那時恰逢她第一次成績下滑，了解她背景的老師說如果你放棄讀書，你就會爛在山裏，但如果你努力讀書，你就會有機會走出去。
她任性地單方面斷了信紙交換，不過她不知道少年一開始在信裏矜貴地說因為節目後續的郵信計劃早就取消，他喜歡和她的聊天成為童年裏同病相憐慰藉的習慣，可有一天相依為命的同類消失自己其實很難過。
“最後一個問題，你想考哪個學校？”平時有點內向文靜的女孩鼓起勇氣表白被拒，心裏難免失落，可是她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只要一起上大學，就一定還會有機會！
從敏感思緒中清醒的姜頌也期待著這句回答後再次開啟一場盛大的冒險。
原來她也很想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她此刻非常清醒憧憬的風正吹向自己，高考之後就可以有勇氣了！
“……”
他在說什麽？
姜頌探出腦袋，風吹過來的時候，她手裏書冊裏的稿紙如飛雪飄起。
她畫的稿紙、寫的草稿紙還有一些信紙……
低頭去撿，可惜自己剛剛沒有聽完最後一句話，女生好像傷心地掩面走下樓梯，踩過了她階梯上的紙張。
鞋印印在了紙上。
姜頌沒有出聲責怪，只是默默撿起，突然一只手伸過來，遞來了幾張紙。
姜頌順著修長好看的手掌看上去，是他……
盛硯川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這幾天是不是老偷偷跟著我，盯著我看？”
她連謝謝都沒說出口，臉就搶跑一樣先紅了起來。
“我……”姜頌迎著陽光，面容清麗從眼鏡框和長發中脫困，星眸閃爍微微光亮，“我不是有意這樣的。”
不管是否有意，但盛硯川從小反感被註視，“以後不要再盯著我看了，我很討厭，還有以後好好學習。”
囑咐完，手中的稿紙還給了姜頌，盛硯川還記得和同學的約定便匆匆下樓。
長腿一邁，長長臺階上轉眼就看不見了身影。
姜頌捏著手裏的稿紙，裏面還夾著沒被盛硯川發現的信紙，她咬唇離開。
她想去求那個女生告訴她答案。
在樓梯之下的盛硯川卻停下腳步，因發現一張看似陳舊的紙張，摸不準是垃圾還是剛剛樓上掉下的稿紙。
一俯身撿起，上面的字跡卻讓他皺眉。
“不會有人模仿我的字跡吧？”不過越看越眼熟。
花圃中寸草不生，早已被園丁清理，盛硯川奔上樓中，方才還在和他交談的人影早不見蹤跡。
他又跑回教室，教室裏空無一人。
低頭看著手中的信紙似乎在思索什麽。
距離訓練營還有幾天就要結束，姜頌好像真的聽進去，一心沈浸在聽課做題裏，然後也不再偷瞄盛硯川。
反而後座的盛硯川有時會盯著她的背影發呆，課間後趁著沒有人，拿起前座的草稿紙，滿紙數字還有字符，終於看見兩個漢字，規整秀麗的正楷一點都不像印象裏愛塗畫的潦草小狗字，可可愛愛的隨意感沒有了，只有筆捺間的有力。
他不確定……
小時候和安幼白去拍綜藝時認識的小女孩是她嗎？
還會記得他嗎？如果還保留信件，應該是珍視的，可是後來為什麽又不寫了？
他打過她家裏的電話，裏面男人的聲音都是不耐煩，說他親戚叫他不要再郵信過來。
稿紙被輕輕放回桌面，他發現書裏夾著用紙疊的青蛙做書簽。
手指撫摸了一下呆頭呆腦的小青蛙，不由笑出聲。
貼在桌子上的便利貼寫著雲崗大學。
治愈的雲帶來沒有烈陽的晴天，攬著時光入懷，風雨廊上，盛硯川和姜頌迎面走來，和煦的微風在動，心動不止息，路邊的花圃被換上嶄新的花苗充滿生機。
姜頌低頭走過，忽而耳畔乍閃聲音，“等一下。”
她心裏一驚，像害怕受傷的小鹿擡起失措驚慌，“怎麽了？”
盛硯川忽然升起想要逗弄的心思，“你又偷看我了。”
她見他這麽篤定，委屈賊長，生怕他討厭小心躲避，怎麽倒打一耙？
“我沒有！”
“有啊！你現在不就看著？”
姜頌不想理睬，轉身就要走，卻不料盛硯川快她一步攔在前面，兩人撞到一起。
書本掉了一地。
姜頌隨便撿起書本，落荒而逃。
盛硯川撿起了遺落在地的信封，被證實的心在嘴角畫出笑意，上面被鄭重地寫著，【要和他考上雲崗】，另外一封面上寫的【到雲崗和他表白】。
而下午是最後在夏令營最後的時間，姜頌卻急如熱鍋螞蟻，她好像把幾封信都弄不見了。
怎麽都找不到了？
就在老師宣布結束回家後，姜頌難過站在返程大巴車前，身後一男孩走近，“同學？”
好像是同一個競賽訓練組的同學。
“這些東西是你的嗎？”
她驚喜萬分，“謝謝，是我的！”
“你在哪裏找到的？這些對我來說很重要！”都是她的精神力量了。
“操場上，還有個練習本，上面寫了你的名字。”男孩心虛地說著，接受她的感激。
短暫的相逢再離也許是為了以後更好地遇見，姜頌收拾好心情，坐上返校的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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