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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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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祁謙端著碗食不下咽,真恨不得把碗底戳了個窟窿。

他跟這位小警官估計八字不合,互不順眼,哪哪都不對付。

好歹活了這麽長時間,祁謙覺得自己也算和藹可親,與世無爭。

他也不知怎麽就壓不住脾氣,跟這家夥說話不超過三句,絕對會吵起來。

真是撞邪了!

原晗旁光一掃發現祁謙在瞪他,朝人露出一口大白牙,慢騰騰將祁謙炒的那道回鍋肉夾嘴裏。吧唧吧唧的嚼著賊響,末了還舔舔嘴,評價一句“有點鹹”。

葉輕舟挑眉,真想鼓掌。

不得不說原副隊真心有本事,每句話都精準踩到祁謙的神經上。

他就很好奇,這家夥怎麽沒被毒死

堂堂蠱師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主。

前一秒和你笑嘻嘻,下一秒能看你被毒蟲咬成一灘血水。

得罪他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葉輕舟正想吐槽一句真愛,祁謙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他吃不下了。

“行了!你醒了老夫也準備走了。不過得提醒一句,那小孩沒什麽問題,但你的問題嚴重。我不是指你身上的傷,那些自己可以處理。現在馬上要七月半了,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要想對付下面這只孽主,完全是個死字!老夫勸你還是盡快撤離吧。”

蠱師剛開了個頭,葉輕舟就知道他要說什麽。

別說他現在的身體,就是全盛時期對上孽主也沒多少把握。

可就讓他這麽放棄,不可能!

讓他不要守著鬼穴,不要再執迷不悟

這話當年師父離開前也說過。

可那又怎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怎麽改的了……

去苗西水域前,葉輕舟就早有預感,可他還是去了。

有因有果,現在的一切麻煩不過是當初的報應罷了。

葉輕舟輕笑,連夾菜的動作都沒有一絲停頓。

“我這不還活得好好嘛你要我走,我能去哪”

越清醒的人越執著,明知道那是一個坑,必須得走兩步試試深淺。

葉輕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只是想這麽做而已。

大道理他比你還懂,他只是告訴你“他想”。

說一千道一萬,凡事都抵不過三個字:我樂意。

執著和執迷不悟某人壓根分不開。

還一副怡然自得的享受。

祁謙後面的話沒辦法說了,端起茶潤了一口點點頭。

“你是陰師,位階比我高,玩得比我狠。多的話老夫也不便說了,好自為之吧。”

這話聽起來有點看好戲的架勢,可祁謙沒那意思。

他不過是比葉輕舟年長許多,吃過的鹽比對方吃過的米多,看透一切罷了。

話題就此翻篇。

祁謙把自己收到的道上另一個消息與之知會了一二。

“何家召集的人手差不多已經到楚庭地界了。你殺了那個天師,密陀宗已然收到消息, ‘鴿子’回報:三護法在不久前也已動身。困獸之局不好破。

老夫還是那句話,現在跑還來得及!不知去哪就去我塗山唄。百蟲魔窟,瘴離沼林,怕是沒人敢闖進來吧”

塗山地界是蠱師祁謙的老巢,有近八百年的根基。

不但地勢險峻,還有毒蟲瘴氣,沼澤陷阱,環境覆雜。

地勢就是一道天然屏障,葬了無數入侵者與好奇者。

祁謙拿這個塗山來養蠱。誰在他地盤上作妖,都是有去無回的找死。

葉輕舟的紗布洗澡時候弄濕了,趁吃飯的功夫正好取下來讓眼睛晾晾透透氣。

雖然看不見,可葉輕舟笑起來依舊好看,眼角微彎,滿布傲氣。

他說: “不用。”

他可是葉輕舟,就算死也不至於死的這麽窩囊。

再說,誰死還不一定呢!

祁謙連著被拒絕兩回也不惱,只再說下去實在沒意思。

他放下茶碗起身道, “那行。老夫還有事就先撤了。”

祁謙的東西早收拾好,大包小包的擱在吧臺後面。

雖然嘴上不說,但以他與葉輕舟交好多年,不看一眼實在難安。

酬勞葉輕舟已經付過了。

可一碼歸一碼,有些東西是另算的價。

葉輕舟從一旁的吧臺上,抓了一把凝魂丹糖丸塞給他。

“這次的事多謝了。等七月半後,我去塗山找你。”

祁謙楞了一瞬,似乎有些恍惚。

沒反對也沒答應,末了只是表情奇怪的點點頭。

見幾人都在看他,祁謙臉上有些掛不住。睨了葉輕舟一眼,很是嫌棄對方的矯情。

可惜某人看不見,白白浪費表情。

“陰師大人,你還是顧好自己吧,少操心別人的心!”

祁謙來的時候瀟灑,輪到走好似農民工進城,大包小包幾麻袋的東西,往肩頭一扛轉身就走。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一條很簡單的休閑褲,打扮的真個像才放暑假的高中生。

可幾大袋東西一壓,感覺人都挨了三分,一身書生氣蕩然無存。

跌跌撞撞的,出門時候還險些碰倒一旁的花瓶。

葉輕舟聽著他在一路乒乒乓乓,十分危險。他摸了摸鼻子,朝一旁的原晗拱手。

“實在抱歉,我不太看得見。能不能勞煩原副隊替我送送客”

葉輕舟說話客氣,原晗本也打算上去扶一把。

可看著祁謙扭頭看過來,瞬間不樂意了。

原晗把才走了兩步的腳收回來,雙手叉腰。

“送他老子憑什麽!”

葉輕舟被下臉子自己還沒說什麽,一旁的單焯先變臉了。

“我來吧。”原副隊長是客,哪有他這個主人站在一邊,拜托別人去送客的道理。

聽到原晗這麽說,正推門的祁謙反而不走了。

他掉頭回來,麻袋換了一邊肩頭扛著。騰出一只手跟提小雞仔似的,拽住了原晗命運的後衣領。

祁謙: “走吧,你杵這幹啥!”

原晗掙紮, “老子走不走關你什麽事松手!給我松開!”

祁謙嫌棄, “怎麽那麽沒眼力勁!人家兩口子等著親熱呢,你狗糧還沒吃夠”

“……”原晗震驚。敢情剛才那句話是要我走的意思!

原晗不情不願被祁謙拖出門,隔著玻璃他就看到單焯迫不及待吻了葉輕舟,還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走,我走醒了吧!

沒幾步祁謙就松手了。

別說原晗,他還不想跟這家夥湊一塊呢!

臨時來臨時走,祁謙也沒聯系車。

朝前走了幾十米,他準備去巷子口攔車。

剛走到半道,身後駛來一輛香檳色的甲殼蟲。

車窗搖了下來,某人的狗頭從裏面探了出來。 “哎喲,這麽造孽啊要不要好心人送他一截啊”

祁謙又想破口大罵了。

誰知一扭頭沒註意腳下,被塊石頭絆了一下,整個人差點摔下去。

他在店裏熬了一周幾乎沒合眼,這會兒整個人都是飄的。

肩上的東西劈裏啪啦全掉在地上,祁謙根本沒功夫撿。眼前一陣陣發黑,人也暈的厲害,胸口裏氣血翻了好幾翻,喉嚨更是發緊。

祁謙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氣血居然又開始逆行了!

他趕緊扶住車門,臉色慘白的跟鬼似的,表情扭曲十分痛苦。

原晗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打趣對方一腳剎車踩死,趕緊下車救人。

氣血逆行會使五臟六腑痛不欲生,哪怕點幾處穴位都沒有。

祁謙感覺自己胸口好像有個大窟窿,內臟比養蠱反噬還痛。

他攆不開撲上來的家夥,只能顫巍巍爆粗一句粗口。

可原晗是誰就是隊長欒恩山都得順毛擼的主。脾氣犟起來就是個渾人,哪裏肯管這些。

連推帶塞把人弄進副駕,根本不給對方半分拒絕的機會。

上車坐了半分鐘,祁謙並沒有好轉。

剛才還能看見點膚色,這會兒一雙手摸起來跟冰棍似的還不住的咳嗽,人都要背過氣去。

原晗幫他拍了拍,眼見緩不過來忙去後備箱拿水。

誰知不過幾步的距離,剛轉身回來打開車門,這家夥已經控制不住內息,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擋風玻璃上,祁謙的襯衣上,他捂著嘴,血從指間不斷外湧。

到處都是醒目的紅,那場面簡直恐怖極了!

原晗真心嚇到了。

整個人站在門邊目瞪口呆,一雙手舉在半空都不知該幹什麽。

“餵餵餵!怎麽了!別暈啊!艹, 120!

不行,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堅持住啊小朋友!”

無數大風大浪的原副隊,這會兒真的是心驚肉跳,就怕這家夥真嗝屁了。

他想幫對方止血,可越來越多的血流過他手心,在祁謙胸口淌了一灘。

鮮血還帶著熱氣,每一滴卻在要祁謙的命。

可原晗阻止不了,眼睜睜看著更多的血從對方口中溢出。

血染紅了他的手,也濕了他的眼。

祁謙還沒徹底暈過去,伸出血淋淋的手一把拽過原晗。

他拼盡最後一點力氣說道, “不能去……醫院!不能去!送……送老夫……回家。”

剛說完最後一個字,他栽倒在原晗身上沒氣兒了。

這一下,原晗徹底慌了。

*

咖啡館裏,單焯已經把桌子收拾幹凈,倒了杯熱茶與葉輕舟一起坐在沙發上。

他打算兩人好生談一談。

“你剛才說要去塗山去幹什麽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去了趟瞳涼山,葉輕舟差點回不來。

單焯真心害怕又是什麽危險地方。他只想兩個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在咖啡館裏好好呆著。

葉輕舟搖搖頭。整個人有些落寞。

“不是我,是蠱師出事。”

單焯疑惑。

他剛才沒發現那個高中生有什麽問題啊

葉輕舟抿了一口茶,看向窗外的薔薇花。

零星的藍紫色花瓣飄落,這一批已經開始雕謝了。

“蠱師氣數將盡,他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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