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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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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不知他們,後面的船也撞上了。

水花濺了老張頭一身,他連呸了兩聲把臟水吐出去,驚恐的四下張望。

“碧滄河這條溝子看起來水不急,其實底下全是山上滾下來的大石頭。你們開船小心點,遇上不得了!”

開船最忌諱說“翻”, “沈”這樣的字眼。

老張頭趕緊提醒眾人一聲,千萬不能掉進水裏。

誰知老張頭剛扶穩船舷,他面前的兩人都就同時站了起來。跟自己一直搭話的那人盯著水裏看了好一陣。

他還伸手摸了摸河水。 “不是礁石,有東西跟咱們過來了。”

老張頭臉色驟變,連扇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都說在船上不能亂講話,他剛才明明也沒提啥,怎麽就被水鬼龍王給盯上了!

眾人正往水裏找,船底又被那東西重重撞上,鱗片磨過船底,發出巨大的刺耳聲。

船身不停顛簸,周圍的水面更像在沸騰一般,不停冒著氣泡。

這東西肯定不是石頭。

它是活的!

葉輕舟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刀。

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船頭,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梁京墨眼皮子直跳,趕緊將人攔住。

“哎喲陰師大人,犯不著犯不著!收收脾氣,這裏有我呢!”

聽雨暴脾氣上來就是個火藥桶,能拿禁咒點小強的主。

開玩笑,現在可是在水上。萬一讓這家夥一頓胡鬧,大家都得栽水裏去。

周圍的水面跟開了鍋似的,還冒著濃濃的腐臭白煙。

老張頭嚇得縮著腦袋一個勁的求神拜佛,死死抓住船舷就怕被甩下去。

葉輕舟被攔,換梁京墨站在了船頭。

包括葉輕舟在內都挺好奇,這可是難得一見風水師大人秀一手。

星官梁京墨,那可是“手持羅盤演算天,一張星圖定平川”的人物。

多麽拭目以待的時刻,誰知這家夥把羅盤往胳膊下一夾,居然就這麽撩起月白長衫開始解褲腰帶!

“嘩嘩”的水聲傳來,幾十雙眼睛就看這這位被各界政要奉為座上賓的大佬,就這麽迎風站在船頭朝河裏撒尿!

一陣陣河風掀起他的衣擺,那雙白凈的玉腿在風中若隱若現,緊實的屁股在衣衫下頭顯得特別的刺眼。

葉輕舟覺得自己臉上好像濺了些水,河腥味似乎都壓不住這股尿騷臭……

他抹了把臉,人也徹底冷靜了。

水裏面的東西叫半山蛟。

用“蛟”來形容都是擡舉,其實就是水蛇的一種。

它們平時生活在水邊,吃些魚蝦或者飲水的小動物。

因為附近有個古墓,裏面的陰氣漏了出來,加上平時吃的東西裏有不少腐肉,慢慢便養出了一些煞魂。

死人肉吃多了,自然想嘗點鮮活的。

恐怕這段水域裏的生物已經被它們吃完了,他們到來的就成了送上門的美味。

“星官爺,熬夜傷肝,您老最近多泡點菊花茶行不行!”

葉輕舟對梁京墨真心無語。

好歹“鴿子”裏有男有女,自己也是有男朋友了,脫褲子耍什麽流氓,這家夥比自己還百無禁忌。

不過這泡尿還真起了不小的作用。

水裏的半山蛟“嘩啦啦”一下子退到河道兩邊,好似剛才澆得那不是尿是硫酸,真能辟邪一樣。

水面再次恢覆平靜,眾人繼續行駛。

幾十號人神色莫辨的盯著這位七尊位長,那眼神像是暗暗讚嘆他乃真豪傑!

只有老張頭嚇得不清,一直在嚷嚷要回去。

可惜誰也沒搭理他。

梁京墨穿好褲子又恢覆一副好人模樣,慢聲慢氣的安慰對方。

葉輕舟被哭聲吵得實在頭疼,拽過“鴿子”腰後的武器,二話不說頂老家夥的胸口上。

“我這人脾氣不好,心情也差,現在就特別想聽個響。你安安靜靜帶我們到地方,我就平平安安讓你回去。不然你只能從這裏跳下去,自己游回去了!”

世界終於安靜了。

同時安靜閉嘴的還有梁京墨。

他感覺這家夥含沙射影在嫌棄他。有被冒犯到,謝謝!

一行人畫風終於正常了,張老頭只在轉彎或者註意的地方提醒幾句,其他時候便在那抽煙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跟誰得罪了他一樣愁的不行。

他不時看向葉輕舟,滿眼哀怨。

可惜後者根本不在意旁人怎麽罵他。他只想趕緊找到小崽子,趕緊回家守著鬼穴,僅此而已。

山裏的水道真心覆雜,他們穿過了險灣,淌過了激流,還經過了兩個死屍燕子洞。

裏面的風景簡直叫人心驚膽戰,不知道的還以為到地府走了一遭。

雖然是白天,可過了死人灣後到處就開始變得陰森。

兩岸不再山清水秀,更像是進入了亞馬遜雨林,裏面生活著原始部落。

沿路的山崖巖壁上不斷出現各種詭異的符號,不知用什麽東西塗上去的白森森一片,十分醒目。亂石上掛著類似經幡一類的東西,時不時能看見空地處燃燒的火把,似乎那裏不久前剛進行了一場儀式。

兩岸的樹上依稀吊著動物的殘肢,他們離得遠,看不太清是動物。

有些還被剝了皮,紅紅黑黑的掛著,雖著山風擺來擺去。莫名讓人想起冬天每家每戶掛在陽臺外的風吹肉,但帶入這裏就讓人恐懼了。

突然行船又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老張頭憋不住緊張,又開始一個勁碎碎念。

葉輕舟以為剛才那些半山蛟賊心不死,還跟著他們跑這邊來了。

他伸了個腦袋出去朝水裏掃了一眼,毫無防備的和一張人臉打了個照面!

水裏不知從哪裏來了一群“河飄”,不是被水泡得來發脹,全身浮腫已經巨人觀的死屍,而是那種才剛溺死的人,五官清晰,一眼便能分辨男女。

一具具白花花的屍體像正在潛水,它們仰面朝上嘴巴不停開合,仿佛還在說話一樣。

雙眼大睜直勾勾盯著葉輕舟,好似死不瞑目。

船上有發動機,速度一點不慢。

而那些死人猶如一群魚,借助大船旁水流省力的遨游。

“撲通!”

一聲落水聲從葉輕舟身後響起。

原來老張頭也朝水裏看了一眼,當即嚇得不輕。

一個沒坐穩,便翻了出去。

一旁的“鴿子”眼疾手快把人撈回來,誰知老張頭慌成驚弓之鳥,反而一腳把救她的人給踹了下去。

“鴿子”暗罵一句“闖鬼了”,也不用別人來救,扶住船舷便打算翻上來。

突然感覺腳下被什麽東西勾住了,那東西抓住他的腳用力往下一拽,腦袋瞬間就埋進水裏!

“鴿子”整個人都沈入水裏倒也沒慌,拔出腰上的狗蹆刀朝水裏砍去。

那東西立馬放開,背上好像也有什麽東西在靠近,哪怕沒呼吸也能感到一股濃烈的腐臭。

他一扭頭便跟一張死人臉面面相覷,心裏也是一驚,下意識已經揮刀襲去。

水裏面的東西越來越多,三四具“屍體”朝他撲了上來。

“是傀屍偶!快把人拉上來,這東西見了血可比半山蛟還兇!”

梁京墨急急開口,顯然葉輕舟也認出來了。

手中的偃月刀毫不遲疑,一刀便將水裏的一具“屍體”砍成兩半。

腦袋掉下來好似皮球一般浮在水面上,脖頸處沒有流半滴血不說,裏面居然還是個黑漆漆的肉窟窿。

整個屍體裏面居然是空的!

“咕咕咕——”

“咕咕咕——”

沒頭的身體裏不斷發出一種奇怪叫聲,有點像夏日裏街面上的蟈蟈。

蟈蟈都知道吧本來只有一只在叫,然後惹得一群跟著叫,一時間那叫一個吵啊,幾百米外都能聽得見。

葉輕舟拿刀柄將水裏的“鴿子”挑上來,一轉頭又看到梁京墨在解褲腰帶了……

艹!

沒什麽詞匯能優美的描述他現在操蛋的心情。

雖然此時來上一泡蘊含陽氣的黃湯,對付水裏面這些陰物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為嘛這家夥會跟幼兒園小朋友打架,相互滋尿算怎麽回事!

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徒弟成群,還能保持這泡“回龍湯”來降敵。

葉輕舟只想罵上一句:為老不尊!

“星官爺!老子是也有男人的。您能不能別老脫褲子,在我面前耍流氓啊!”

腦門上青筋鼓湧,葉輕舟抄起偃月刀照著船底一跺。

要不是顧著自己還在船上,船底都能被他戳個窟窿。

梁京墨沒好氣的白了葉輕舟一眼。

他哪裏是在解褲子,分明是在摸腰上的法器好不好,還真當他尿頻尿急尿不盡

好歹是大名鼎鼎的風水師,他花招多的事。

剛才不過是看對方緊張,逗逗罷了。

葉輕舟思想古板,壓根不給梁京墨自辯的機會。

從袋子裏抓了一把豆子灑入水中,陰氣運轉指訣翻轉,開始畫符念咒。

這一段的河道其實不該稱為河道,而是一處養屍池。

有地理原因,流經此地的屍體天然形成的。

也有山上那苗水老兒這些年不幹人事,殺了人之後把屍體丟在這裏馴養的。

屍體裏面住著一種喜歡吃死人肉的水蟲子。

一具屍體裏面有一母多公,就跟苗疆那邊養蠱用的母子蟲是一個道理。

蟲子吃空了屍體的內臟,便自己住在了裏面。

它們操控這些死人幫它們捕獵,而屍體也就是它們的巢穴,所以被稱為“傀屍偶”。

國內曾經也有兩處著名的養屍地。

一個是南疆湘閔的永安養屍地,還有一個就是玉璽的撫仙湖。

據說屍體在水下都是豎著的,還會隨著水流經常移動,好似活人一般在水下走路。

只是後來被民眾熟知,兩個養屍地才漸漸荒廢,到現在基本上已經不存在了。

萬變不離其宗。

養屍法門五花八門,最後出來的都是大兇之物。

對付大兇的東西,星官所習之術正好相克。

可借天地之氣,分分鐘將這些東西燒成灰燼。

但葉輕舟不同。

身為陰師, “傀屍偶”在他眼中和玩具一樣,可愛又聽話。

葉輕舟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掐著指訣。隨著河風呼嘯,他身上紫紗撩動,黃色的道袍穩如泰山。別的不說,光氣勢瞧著就比梁京墨靠譜。

“陰丹”入水,立刻附著在“傀屍偶”表面。

裏面含有葉輕舟的陰力,進入屍身後瞬間變讓你們的蟲子平靜下來。

四周的聲音戛然而止,河風似乎也停了,水面平靜無波。

葉輕舟指訣變換,河面立時又冒起了濃煙。

白色陰氣不斷聚攏在葉輕舟身旁,漸漸形成龍卷一般的霧氣。

可能是地理位置特殊,普通人都能看見這些東西。

眾人滿眼震驚,梁京墨眼珠子直發光。這家夥每次都有新手段,真是厲害非常啊!

偃月刀祭出,無數陰氣從刀身散出如蛟龍出海。

河面再次沸騰且與之前時候都不一樣。

“傀屍偶”全部沈入水底,直接站在河床上。

隨著葉輕舟手中的刀揮出,它們仿佛是一隊隊士兵竟在水裏有序前進。

葉輕舟來了。

不但帶來了自己的人,連山裏的“陰客”也沒放過。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他今天偏要猛龍過江,妖魔鬼怪通通閃開,擋道者死!

眾人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老張頭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面如紙色兩股戰戰。要不是身後的“鴿子”提著他衣領,人又要滑落水裏了。

葉輕舟一身陰氣,衣襟飄飄。

華冠花翎稱著他秀氣的臉龐十分妖媚,仿佛是山林裏吃人的精。

葉輕舟朝老張頭走來,後者扶著船舷瑟瑟發抖。

他想跑,身後被那些人擋著,在船上也沒地方可以讓他躲。

“一直把我們往怪物堆裏領,你是真當本尊看不出來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

葉輕舟在笑,笑容不達眼底。

老家夥一直在帶錯誤的路線,怎麽能瞞得了葉輕舟這位堂堂陰師!

老家夥沿路在水裏丟了餌料,剛才的半山蛟,這會兒的傀屍偶全是他引來的。

要不是他們本事厲害,幾船人早葬身屍腹。

梁京墨這會兒也沒攔著,他一直在找正確的位置,沒功夫管這邊。

暴脾氣上來的葉輕舟又沒人攔著,下手半點不客氣。

單手拽起老家夥的衣領,把人直接撩水裏了。

老張頭大叫一聲,一身粗布衣衫全打濕不說。

本來扭曲的臉,這下更加的毫無血色。

葉輕舟朝著水裏吼到。

“誰派你來的山上的老怪物,還是哪家不開眼的東西,居然讓個廢物給本尊上眼藥!不老實交代,你便和水裏的東西作伴去吧!”

老張頭張嘴剛想說什麽,立馬又沈進水裏。

那些死屍全圍了上來,不住的將他往下拖!

河水瞬間變紅了。

老家夥被咬的渾身冒血,在河裏不住的慘叫。

船上的人冷眼旁觀著如此慘狀,並沒有半分同情心。

暗夜世界從來不缺血腥。

到底何人指使,似乎此時也沒有太重要。

不知道那就一個一個殺,總會找到真相的。

葉輕舟操控著“傀屍偶”,極為殘忍對老張頭施以了“淩遲”。

在【天妖】的刑罰裏,這已經是最輕了。

“嗚——嗚嗚——”河面上突然傳來了一陣號角聲。

霧氣漸漸散開,不遠處有只竹筏正朝他們駛來。

筏子上只有兩個人。

白衣女子站在最前面,手裏提了一只青色的燈籠。

撐船的是個道童,年紀看起來比女子小了很多。

葉輕舟手裏的偃月刀往水裏一挑,血淋淋的老張頭被他甩回船上。

此時已經面目全非,渾身沒一塊好肉了。

見狀船上的人連忙將老家夥按住,布條封了嘴裏。

眼下可不是老家夥惹事的好時候。

瞧著竹筏上的幡旗,葉輕舟表情凝重。

一旁的梁京墨也看了過來。

“是苗水老兒的人。看來你一路太能折騰,山上的人頂不住,跑下來接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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