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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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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這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一個能夠自洽的小說世界,等待著的命定的主角來挽救。

事態不會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陸聽瀾一時間分析不出來,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難道是因為他的出現?

可他來到這裏,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天衍閣都能算出天命,如何算不出他這異世來客?

天道和系統,天衍閣和天命,究竟是哪裏的問題?

陸聽瀾忽然出聲,“我出現在這裏的第一天,你就跟在我身邊,是嗎?”

系統嗯了一聲。

“靈氣不經過丹田,直接匯入你所藏身之處,所以我這些年不能引氣入體。”

系統以為他要翻舊賬,已經開始緊張了。

陸聽瀾卻沒有翻舊賬的意思,他只是發現一個漏洞。

在清雲大陸,飛禽走獸是低端生物,凡人不過是更上一層低端生物,往上是各類生了靈智的精怪獸族,然後是修士。

若這方世界有眼,頭一個會盯著的地方就是仙門,凡人興許能因為其眾多的數量而博得青睞,卻不至於叫人註意到其中的某一個。

他在這裏做凡人的那些年,算不算迷惑天機呢?

如今開始修煉了,才引起了天道的註意?

陸聽瀾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一定有哪裏是他沒有察覺到的。

系統對他保留的地方太多了。

夜已經很深了,言居瑯還在打坐運功,陸聽瀾目光審視著他,久久不眨眼。

修道之人的五感何其敏銳,言居瑯很快便察覺陸聽瀾在看他,陸聽瀾也知道言居瑯知道自己在看他。

他看著言居瑯的神情漸漸不自然起來,微微繃起的唇角昭示著他的不自在。

良久,言居瑯終於忍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佯裝即將醒來的樣子。

陸聽瀾將臉掩在衾被裏,只露出一雙黝黑的眼睛,看不清神情,語氣卻很溫柔,“師弟早些休息吧,入了凡境,修行便不如在山中時方便,又何必逼自己這麽緊。”

言居瑯聽得這溫柔似水的關懷,有些起雞皮疙瘩,“長夜無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修煉。可是我打擾了師兄?我去外頭打坐吧。”

說完,不等陸聽瀾挽留,他連忙起身,走出船艙到了甲板上。

待那如影隨形的視線終於消散,言居瑯才松了一口氣,繼續打坐。

系統開始給陸聽瀾吐【溫柔關心】的積分。

言居瑯也在想陸聽瀾竟然喜歡他到了這個地步,連他一動不動修煉,都能專心致志的看半天……

陸聽瀾心底哼笑,將手施展開來,總算覺得躺起來寬敞了一些。

一舉兩得。

到了第二日。

陸聽瀾醒來時,天色尚早。

言居瑯不知何時回了靈舟內部,靠在角落閉眼休憩,遠遠的,與他相距甚遠。

陸聽瀾貼心的沒有叫醒他,走下靈舟,便打算練劍。

他保持了十年的好習慣,即便到了凡境,也沒有理由中斷。

他沒有走遠,就選在離靈舟不遠的空地上。

一開始,只有他。

沒多久,雁景惟也起身修煉。

二者有先前在淩絕宗時一道練劍的前提在,彼此間不必言語,也頗為融洽。

等早晨的練劍結束,陸聽瀾額間滿是汗,他擦了擦,卻見雁景惟周身整潔,一點汗珠都沒有。

註意到他的視線,雁景惟居然立馬猜中他想法,“我那竹屋可以沐浴,你若不嫌棄,可以去裏面洗漱一番。”

又道:“修煉好處多多,能讓周身潔凈無塵的便是一種,你覺得呢?”

這是還不死心,還想繼續勸他修煉呢。

陸聽瀾懷疑他喜歡吃鹹蘿蔔,鹹吃蘿蔔淡操心,沒有半點天命之人的高冷。

陸聽瀾沒應話,卻也沒拒絕去沐浴。

不過當他捧著換洗的衣裳打算去木屋時,言居瑯不知何時醒來,目光幽幽的看著他的背影。

言居瑯問:“師兄同雁兄很熟?晨間見你們一道練劍,看上去倒比我這個同門師弟還像親的呢。”

陸聽瀾知道,言居瑯說這話,絕不是為了拈酸。

言居瑯很矛盾,從對天衍閣和天命一說的輕視來看,他並不認可的雁景惟未來使命的高大。

但他知道雁景惟是他當下無法跨越的對手,從而不自覺的關註並且在意對方。

從‘雁兄’這個稱呼上來看,他便隱約透露出想和雁景惟靠近的意圖。

只是雁景惟不知是遲鈍還是為何,一直不太搭理他。

陸聽瀾覺得,此刻雁景惟對他的吸引力,比自己要強得多。

“不過是看你夜裏修煉辛苦,早上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便沒有打擾,若師弟想與我親近些,明日早上修煉時,我再叫你。”陸聽瀾故意把話說得惡心些,果不其然見言居瑯腳步外撇,露出想要後撤的意圖。

言居瑯道:“能與師兄一道修煉,想必能學到不少東西,師兄劍術卓絕,屆時可不要藏私,多多教授於我。”

這話說得陸聽瀾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管什麽修為,什麽水平,到了言居瑯這裏,他總能找到角度誇讚一番,八面玲瓏也不過如此了。

明明這樣的性格最適合處理雜事了。

陸聽瀾再次感受到原著對言居瑯的偏愛,它給言居瑯點滿各項技能,修煉是這樣,所謂的人情往來繁雜庶務也是這樣。

原主受說是為了言居瑯打點一切,為其鋪路,然而這份付出是基於施舍而存在。

只有言居瑯可憐他,施舍他,他才有機會做這微不足道的事情。

原著還給原主受安排了不少難關,讓他不得不卑怯又仿徨的,來尋求言居瑯的幫助。

以此不斷增加上位者的憐愛,來描述一對有情人之間的包容和完滿,身處下位的受施舍者,當真會快樂嗎?

陸聽瀾不得而知,他只覺得嘲諷。

原著對二號男主的描寫,真的不帶有惡意嗎?

……

洗漱過後,三人繼續趕路。

他們如今已經到了晉國的土地上。

從茂密的林子裏出來,可以看到一條寬敞的大路,沿著大路行走,陸陸續續見到了不少流民。

去歲魏國洪澇災害嚴重,晉國卻有些旱災,受災範圍不比魏國嚴重,但落到每一戶人家,都是難以承受的傷害。

這些流民衣衫襤褸的分坐在道路兩旁,打眼望去,他們都有同一雙眼睛,同一副面貌。

麻木無神的眼,如枯木一般的身形,久久佇立著,看到他們三人衣著光鮮,也不敢上前來乞討,只是遠遠的望著,連希望都失去。

陸聽瀾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上輩子沒有,這輩子剛到就被帶入淩絕宗,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

距離這裏最近的連紹城僅有二十公裏,但他們徘徊在此處,無法進城,也已經沒有了歸處。

他聽到身側言居瑯似乎嘆了口氣。

他又看到雁景惟目不斜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陸聽瀾垂著眸,不再去看路邊的人。

越往裏走,可以看到更多的流民,直到他們走到連紹城的城門口,城門守衛豎起高高的柵欄,阻擋那些流民的進入。

“前面的,進城要交五十銅錢,若沒錢,就不要進了。”城門守衛吆喝道。

陸聽瀾等人自然不缺這些錢,但他沿途走來,也知道凡境的物價幾何,尋常城鎮,入城也不過兩三個銅錢,何嘗高達五十?

大抵也是為了防流民入城的。

三人進了城。

沿途經過酒樓,無須過多打聽,就能從那些閑客口中得知近來發生的事情。

原來那些流民來自與連紹城相距不遠的大泰縣,像他們那樣遭災的還有大大小小七八個縣,災後陸陸續續往四處城鎮投靠,連紹城離得近,已經接納了幾批。

然而人口變多,糧食卻沒有變多,近些時日來,城中糧價飛漲,原先吃得起飯的原住民也要勒緊了褲腰帶才吃得上飯,以至於怨聲一片,城主便不許那些流民再入城。

言居瑯嘆息道,“放進來也是治標不治本,只能等朝廷救助,這賑災糧還得快些才行,不然這些人可等不起。”

陸聽瀾靜靜等他繼續說。

“只是我們路過此處,便不能對此視若無睹。”言居瑯對雁景惟提議,“尋常隊伍趕路麻煩,但我等的修士腳程快,不知雁兄可願同我一道,救一救這些可憐的百姓。”

雁景惟自然應允,“你有什麽辦法?”

“我身上還有些從家中帶出的財資,想請雁兄前往稍遠些的城鎮,買些糧食來,以儲物袋攜帶,不僅方便,也能少些耗材。”言居瑯的家底很豐厚,這是毋庸置疑的。

雁景惟修為已至金丹,馭使靈舟前往其他城鎮是很快的,現在又有言居瑯的提供錢,一來一回,加上采買的時間,也不過一日,就能讓此地流民吃上東西。

“師弟真是菩薩心腸,此地百姓能遇到你,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陸聽瀾這話說的沒有負擔。不管言居瑯是不是真心,是不是想要作秀,但至少他拿出了實際的東西來救助百姓。

言居瑯不見居功,反而惋惜道,“若我能做的更多些就好了,一時的飽腹,並不能叫他們就此擺脫困頓。”

這倒是。陸聽瀾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等著言居瑯露出他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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