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立後
關燈
小
中
大
第76章 立後
李蘭一面把她們手裏的藥筐接過放在藥案上, 一面詢問道：“羲娘店裏的人還多嗎？”
“還有一些，那些人點一盤菜能坐在那裏消磨半天，眼神還總是粘在羲姐姐身上, 等羲姐姐不耐煩了自然會趕他們走。”
“再過一會兒你們去喊她過來吃餃子。”李蘭不由得感到好笑彎下腰摸了摸靈靈的頭叮囑道。
“好。”靈兒忙不疊的應了下來，她喜歡熱鬧。
靈靈和銀兒在前院裏淘洗采回來的藥材，沈意和李蘭在廚房裏處理食材。
她們將院子裏原本荒廢的花圃改成了菜畦，可惜現在是冬天也沒什麽水靈的蔬菜，沈意挖了一些蘿蔔和蔥，順手將它們清洗幹凈剁碎放在肉裏。
羲娘給的那一塊羊肉也已經燉上了，她們慢慢的習慣並且喜歡上這裏人們做菜常用的一些香料。
沈意放進去了一些胡椒，她淺淺的嘗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
等火候差不多的時候, 她讓靈靈去喊了羲娘，靈靈站在門前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羲姐姐，沈姐姐和蘭姨包了餃子想讓你一起來吃。”
羲娘面上笑意盈盈的把靈靈先打發回屋：“曉得了, 曉得了, 我一會兒就過去。”
隨即美目橫瞪對著客棧裏的男人道：“吃完了就趕快結賬, 想賴在老娘這裏賴到什麽時候？”
那些男人坐不住了, 紛紛站起來結賬離開, 他們最怕羲娘罵人, 一旦惹惱了她，罵人半個小時都不帶喘氣的, 趁現在她還沒發飆, 先走為上。
羲娘關了店熟門熟路的走進沈意的房屋, 沈意看見她了也不客氣的招呼著, “羲娘過來搭把手，喏端著那一個。”
等到把飯菜端上桌, 她們坐下來彼此之間早已熟悉的像是一家人了，一頓飯也吃的其樂融融。
“我的故鄉沒有冬至這個說法，真搞不懂為什麽你們這麽喜歡慶祝。”羲娘嘴裏塞的滿滿的，說話也有幾分含糊。
這些年沈意經常提出一些什麽中秋，端午之類的節日來讓她一起過，雖然她經常會將它們搞混且不明白有什麽可慶祝的，不過有好吃的誰會拒絕。
“因為我們喜歡團團圓圓的在一起，這些節日能把大家聚在一起，說起來你還沒有跟我們講過，你的家鄉是怎樣的？”
“我們會祭祀，祭祀是很重要的事情，要提前兩個月準備，巫師祈禱之後，大家圍著篝火跳舞，一跳就是一整夜。”羲娘一只手支起腦袋，眼睛眺望著遠方，眼中多出了幾分懷念。
“羲娘你在這裏有多久了？”
“八年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不想去別的地方看看嗎？沒有想過要回故鄉嗎？”
“我回不去那裏了，從走出來的那一刻便回不去了。”
羲娘頓了頓，用另外一只手抽出腰間的一把彎刀，她輕輕撫摸著它，像是對待自己的心上人一樣。
沈意看著那把刀，它的故事一定不是令人歡愉的，她把手放在羲娘的手上摩挲：“之後還會有很多次，之前的幾年我不是和你講過除夕是個很要緊的節日嗎，前些年你不是很喜歡嗎？到時間我們還一起過。”
“說實話，我本來以為你們待不了多久就會離開，誰知道這一眨眼就過了三四年，有你們在這裏也挺好的。”
羲娘笑了起來，方才憂愁的神情被拋在了腦後。
吃完飯之後幾人將飯菜收拾掉，羲娘拉著沈意問道：“去我那裏喝酒吧？我新釀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你來替我嘗一嘗。”
“好。”沈意沒有拒絕。
李蘭拉著銀兒說些體己話，沒有跟著她們一起。
銀兒從前總是小小的一個總是躲在李蘭的身後，這幾年也長起來了，文文靜靜的但不再膽怯，她眼看個子就要和李蘭一般高了，沈意劈了一間房子出來給她。
“你這段時間怎麽總往學堂那邊跑？”李蘭看見她衣袖上掛了一道口子拿出針線縫補。
“過了這個年頭，你又長一歲，十幾歲的大姑娘了，之後有什麽想要做的嗎？還是要一直跟著娘開藥鋪？”
李蘭沒有提婚事，看的多了總覺得不放心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交給一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男子。
“我想開一個學堂，專門教女子。 ”銀兒語不驚人死不休。
李蘭思想雖然已經較為開放了卻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自己本身就識字，閑下來經常教銀兒，銀不像靈靈那般對藥鋪有興趣，反而很喜歡讀書有時間還會自己做一些文章，她覺得有學問是好的也一直支持，但不知她何時起了這一點心思。
“學堂？我還沒聽說過女子也能辦學堂。”
“我那天見到有兩個女孩站在學堂外面偷聽，還被夫子訓斥，我就教她們認了一些字，她們很喜歡學，還帶了另外幾個女孩一起。
我雖然沒什麽大學問，但略微懂幾個字，應該也是能教她們的。”
銀兒語氣難得的有幾分堅定。
李蘭心中縱使有再多顧慮卻舍不得掃她的興，只是想著讓她先試一試。
“你想做就去做吧，娘也不會拘著你，但難免會有風言風語，你要先保護好自己。”
李蘭怕她承受不住外界的嘲諷，一些故步自封的人見了新奇事物就跟見了妖怪一樣。
“我知道的娘，這些年跟在娘身邊見過不少，我知道該怎麽做。”
李蘭欣慰的點了點頭，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我這些年也存了一些體己錢，你先拿去，不夠的話我再去和你沈姐姐說一說，想想法子。”
“不用不用我們已經有地方了，在城隍廟裏，雖然現在有些簡陋可也沒幾個人，學堂的事先不著急。”
銀兒沒想到娘會這麽支持自己，開心之餘也不敢太過冒失，她自己心裏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李蘭又同銀兒說了許多，一直到後半夜兩個人才各自去入睡。
客棧裏羲娘從角落裏拽出來一個火盆，她這裏沒有精貴的碳，只是續了一些木柴，火盆裏升騰起沸熱的溫度，不一會兒身體就感覺在發熱，這樣最原始的方式，最簡樸的生活沈意倒覺得很好，有一種安心之感。
火光映著她的面容，暖洋洋的熱意最容易讓人犯困，羲娘遞過來了一壺酒，沈意接過打開塞子嘗了一口就被辣的說不出話，等到辣意退去之後，一種奇異的果香浮了上來。
“唔，你這是什麽酒？”
羲娘看她的反應忍俊不禁，“三勒酒，本來應該是果酒，但我在其中又加了一些別的，你再多喝兩口，喝習慣了就好。”
“沈意，你也是不敢回故鄉的人嗎？”
“也是，也不是。”
“你們漢人說話一貫喜歡打啞謎。”羲娘輕輕推了她一把，神情有些嗔怪。
“我是不敢回去，但我對故鄉同樣也沒有眷戀。”
“在故鄉你沒有喜歡的人嗎？有喜歡的人的話，一顆心都在那裏了。”
羲娘喝的也有些多了，話匣子被打開。
喜歡的人，沈意下意識的想起了蕭元祁，隨即釋然一笑。
其實這些年她很少想起他了，連午夜夢回他都不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現在被羲娘猛的一提，雖然有一瞬間的怔楞，不過心中浮起的情緒卻淡薄極了。
這裏天高皇帝遠，聽不到京城的消息，也不用時時刻刻提防著自己被找到，她希望他也能夠放下。
這樣各自安好的生活著，誰也不必對誰有虧欠。
“我沒有喜歡過的人，愛過的也已經不愛了。”
沈意也沒想到自己再提起這個話題會如此平靜，像是看一段過去的舊風景，像是裏面的主人公不是自己。
“你這樣溫柔的性子，他是不是做了很傷害你的事情？”
溫柔嗎？沈意記得曾經他說過她心狠，決絕的一點情分都不留。
她嘆了一口氣，也許這些溫柔早就在無數次分歧中消磨殆盡了。
“只是我們不是一路人，實際上早就應該分開，卻又強行拉扯了一段時間，徒勞而已。”
那些濃烈的愛和恨都已經過去了，沈意想起那些淚水只是一陣悵然，也沒有那麽的傷痛了。
像是隔岸觀花，沒那麽真切。
“你這樣也好早一點認清就不用掛念了，不用像我一樣這麽久都走不出來。”
沈意看見喝的她臉色酡紅，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水霧，她輕輕的聽著並不打斷。
“我喜歡的那個人在故鄉，他油嘴滑舌的不正經，也經常不在我身邊。
他最喜歡看我跳舞，還會在一旁吹曲子，我們一起躺在沙地上看月亮，天空下起毛毛雨我們就急忙躲進帳篷裏。”
“他不來找你嗎？”沈意輕柔的問著。
“他來不了了，他跟著商隊往中原這邊運送物品，卻遇上了強盜，後來商隊回去了，他卻沒有回去，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一路背著他，把他帶回去。
你知道嗎，他就躺在沙地上被太陽曬著，身上的味道連香料都遮蓋不住，他就那麽躺了許多天一定很難受。”
“後來呢？你怎麽會來到中原？”沈意輕輕喝了一口酒，突然覺得這酒裏也帶了些苦澀的味道。
“後來阿娘讓我嫁給部落的首領，我不願意就偷偷跑了出來，之後想再回去，我的部落已經不接納我了。”
沈意沒有見到過沙漠下雨的是怎樣的光景，她想會不會像是羲娘眼中的淚水一樣，風起雲湧的讓人避無可避。
她有些啞然，想說些什麽來勸慰羲娘，可那樣猛烈的感情她說什麽都顯得有些蒼白。
“你們中原人不是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你說上面那麽多顆，哪一顆才是他？”羲娘指著天上的星星說了一句。
“你擡起頭最先看到的那顆閃爍的就是，那是他也在看著你。”
羲娘起身帶著醉意，旋轉起裙擺，火光照耀著煞是好看，像是在跳給天上的心上人看。
過了一會兒她累了，走回來趴在沈意的肩上，兩個人圍坐在火盆邊上，無言的一口一口喝著酒。
這裏雖然風沙吹襲，可能讓人真正的做自己，連帶著吹過的風都是熱烈的。
“我扶你回去休息。”沈意看著她眼睛緩緩的快要闔上，放下酒壺帶著她走進室內。
喝醉酒的人都比較難纏，羲娘也不例外，她不安分的在床榻上滾動，沈意只好用被子把她緊緊的裹起來。
“靈靈…那丫頭你沒發覺什麽…不對勁嗎？”羲娘意識逐漸模糊，不知不覺把答應靈靈要保密的話說漏嘴了。
“嗯？”
她只說了這一句，把沈意的好奇心勾了起來自己又睡了過去。
沈意把外面的火盆熄滅，闔上了門回了家。
她躺在床榻上，左右輾轉，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今日被羲娘勾起了舊事，一時思緒難以平覆下來。
她坐起來望向窗外的月光，也不知道清寧和懷謙現在怎麽樣了？他們還記得自己嗎？
他呢，又是怎麽和兩個孩子相處的，提起自己時又會說些什麽？
偶爾的一兩次，沈意也曾想過自己當初若是能放下心中的糾結，放下楚穆的事情，日子還是照常過下去。
可也僅僅想想就過去了，她沒有想過要回頭，接受不了的事情千回百轉都是同一個答案，他的心狠手辣也不會改變。
他還沒有恢覆身份之前殺了殺了李四就是這樣，人命在他眼裏如同鴻毛。
第二日沈意起來的很早，她睡不著曙光亮起時她所幸起來，將藥鋪的門打開，羲娘那邊還毫無動靜，想起她昨天喝掉的酒，應該睡到日上三竿。
沈意看見靈靈洗漱完之後，她把目光放在靈靈身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靈靈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怎麽…怎麽了沈姐姐。”
“無事，你今日要去哪裏？”
“去采藥啊。”她答的很自然。
“不等銀兒嗎？”
“銀兒今日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和我一起了，沈姐姐我先走了啊。”
沈意看著她火急火燎的出去了，準備一會兒再問一問銀兒。
“靈靈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她逮到了銀兒直接問道。
“沒有，沒有。”銀兒接連重覆了兩遍，其中遮掩的痕跡太過明顯，沈意有些皆笑非啼。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知道就是瞞著她。
“銀兒，我只是有些擔心她，你告訴我之後，我不會告訴別人是從你這邊知道的。”
銀兒猶豫起來，可她也知道沈意對她們的關心一向是真切的，她還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她沒有和我說過，只是有一次碰巧看到了，靈靈姐和一個人在河邊說話，那人看上去像是從軍營出來的。”
“謝謝銀兒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沈意得知之後不知道該怎麽去處理，幹涉的話怕靈靈會厭煩，不幹涉的話又有一些放心不下。
正好李蘭這時候也出來了，她拉著李蘭進屋和她說著剛才得知的事情，“靈靈那丫頭有了心上人。”
李蘭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停下手中的活道了一句：“她前些年就到了該說親的時間了，只是她不願意，一心想要找個喜歡的，現在找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個好的，若是弄不著痕跡的查查他倒是好一些。”
“等有機會了我離遠遠的看看他。”沈意應道，確實應該把這件事情當成一件好事，靈靈跟了她們這些年，她的事情又怎麽能不重視？
等她成了親有機會了也好讓她回家看一看，靈靈脾氣也執拗，雖然每一年都與家裏有信件往來，可就是不願意回去聽從家裏的管教。
等成了親情況總歸會不一樣，她家裏的人應該也能夠放心了。
蕭元祁走進清寧的宮殿，清寧正在和宮人們打雪仗，他穿著一件雪白的狐裘，頭上簪著一朵朱紅色的簪花，臉頰被凍得通紅，可笑意不減分毫。
蕭元祁立在原地靜靜的看著沒有上前去打擾，她這些年出落的越發像她娘親了。
“父皇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清寧？”
清寧發現宮人們突然都停了下來，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原是父皇站在不遠處，她提著厚重的裙擺跑了過去。
“父皇是不是也想清寧了？”
“嗯，這麽大了怎麽還如此貪玩？”蕭元祁把她大氅上的雪都彈掉，拉著她走到屋內。
“國子監裏的那些師傅們說你把他們折騰的十分頭疼，天天都來我這裏告狀。”
“父皇那是他們針對我，那些什麽女德女訓孩兒明明記不下來，他們就不能教些別的嗎，非要考究，前天他們還打我的手掌心。”
說著她順勢滴了兩滴淚，清寧發現自兒時起她的眼淚就是對付父皇和兄長的一大利器。
“好好好，那不學了，以後只學你喜歡的東西。”
蕭元祁雖然知道她的淚只是讓自己心軟的工具，卻仍舊沒有底線的答應了下來。
說著說著蕭元祁彎腰咳嗽了幾聲，他的身體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父皇父皇你要好好的保重身體，還要等娘親回來呢。”
清寧擔憂的望著他。
蕭元祁聽見她後面的半句話默了默隨後答應了下來。
之後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等到天色快要暗下去的時候蕭元祁才離開。
蕭元祁怕自己再將沈意的神情淡忘，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找到沈意，時間過去的越久，他便越覺得自己抓不住什麽了，原本的信誓旦旦和希望都被消磨的不剩什麽了。
他怕自己真的去世之後孤單一人入土，連她的東西都沒有一件。
蕭元祁在禦書房裏翻找著自己當初畫下的那幅畫，可惜只有一個背影。
他想要畫一幅正面，墨色在雪白的紙上滲透開，他遲遲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她的輪廓自己已然熟悉到閉上眼就會浮現在眼前。
可他實在不知道該換畫何種神情，二人之間直到最後，她對他只有冷臉相待。
他拿著筆的那只手顫顫巍巍的抖的不像話。
蕭元祁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畫了一下午，廢紙堆積成一座小山，畫到最後一雙手僵硬又疼痛。
他屏住呼吸，輕描慢畫，另一只手攙扶著手腕，最終還是畫出來了一張自己還算滿意的。
畫中的人眉目遠淡，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溫溫柔柔的像是三月時的春天，鶯啼婉轉。
“去畫苑，把郭畫師叫過來。”
聖上許久都沒有召見過畫院裏的畫師了，裏面的人生怕某一天會被送出宮去，一聽到傳召，眾人的目光齊齊放在被傳召的人身上，一時間議論紛紛。
郭畫師整理了儀容儀表，提著箱子去的很快。
到了養心殿之後，郭畫師跪伏在地上，“參見聖上，聖上想要畫什麽？”
“朕要畫帝後圖，聽說畫院裏唯你畫的最好。”
下葬那日他只需要帶著這幅圖就好，別的一切都不需要了。
郭太醫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帝王圖？眼前之人只有聖上，後宮自聖上登基之後就形同虛設，也沒有立後。
誕下皇子公主的那位是最得聖心的，可是現在又下落不明。
他怎麽畫？拿什麽畫？郭太師心中惴惴不安，心中起了大逆不道的猜測，面前的這位從前就經常做出一些驚人之舉，現在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帝後圖需要……”他不敢再往下說了。
“你只需照著這幅畫上的面容畫。”蕭元祁將自己方才畫好的展開，上面的墨色已經幹涸了。
“好好，微臣這就開始。”郭畫師看了一眼畫上的女子，不由的暗想這女子到底有何手段能讓聖上這般放不下。
他吸了一口氣，提著的那顆心落回原處，還好聖上沒瘋得那麽厲害。
等畫師畫完之後，蕭元祁走過去仔細的看了看。
畫上的女子帶著皇後的鳳冠，珍珠流蘇垂到肩上，身上的霞帔也描繪的詳盡，清麗的眉眼被襯托出幾分貴氣。
她的旁邊是他，雖是一種慰藉，但他們卻有許多種形式在一起，這種又何嘗不是。
第二天蕭元祁叫來禮部的人，“朕要立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李蘭一面把她們手裏的藥筐接過放在藥案上, 一面詢問道：“羲娘店裏的人還多嗎？”
“還有一些，那些人點一盤菜能坐在那裏消磨半天，眼神還總是粘在羲姐姐身上, 等羲姐姐不耐煩了自然會趕他們走。”
“再過一會兒你們去喊她過來吃餃子。”李蘭不由得感到好笑彎下腰摸了摸靈靈的頭叮囑道。
“好。”靈兒忙不疊的應了下來，她喜歡熱鬧。
靈靈和銀兒在前院裏淘洗采回來的藥材，沈意和李蘭在廚房裏處理食材。
她們將院子裏原本荒廢的花圃改成了菜畦，可惜現在是冬天也沒什麽水靈的蔬菜，沈意挖了一些蘿蔔和蔥，順手將它們清洗幹凈剁碎放在肉裏。
羲娘給的那一塊羊肉也已經燉上了，她們慢慢的習慣並且喜歡上這裏人們做菜常用的一些香料。
沈意放進去了一些胡椒，她淺淺的嘗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
等火候差不多的時候, 她讓靈靈去喊了羲娘，靈靈站在門前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羲姐姐，沈姐姐和蘭姨包了餃子想讓你一起來吃。”
羲娘面上笑意盈盈的把靈靈先打發回屋：“曉得了, 曉得了, 我一會兒就過去。”
隨即美目橫瞪對著客棧裏的男人道：“吃完了就趕快結賬, 想賴在老娘這裏賴到什麽時候？”
那些男人坐不住了, 紛紛站起來結賬離開, 他們最怕羲娘罵人, 一旦惹惱了她，罵人半個小時都不帶喘氣的, 趁現在她還沒發飆, 先走為上。
羲娘關了店熟門熟路的走進沈意的房屋, 沈意看見她了也不客氣的招呼著, “羲娘過來搭把手，喏端著那一個。”
等到把飯菜端上桌, 她們坐下來彼此之間早已熟悉的像是一家人了，一頓飯也吃的其樂融融。
“我的故鄉沒有冬至這個說法，真搞不懂為什麽你們這麽喜歡慶祝。”羲娘嘴裏塞的滿滿的，說話也有幾分含糊。
這些年沈意經常提出一些什麽中秋，端午之類的節日來讓她一起過，雖然她經常會將它們搞混且不明白有什麽可慶祝的，不過有好吃的誰會拒絕。
“因為我們喜歡團團圓圓的在一起，這些節日能把大家聚在一起，說起來你還沒有跟我們講過，你的家鄉是怎樣的？”
“我們會祭祀，祭祀是很重要的事情，要提前兩個月準備，巫師祈禱之後，大家圍著篝火跳舞，一跳就是一整夜。”羲娘一只手支起腦袋，眼睛眺望著遠方，眼中多出了幾分懷念。
“羲娘你在這裏有多久了？”
“八年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不想去別的地方看看嗎？沒有想過要回故鄉嗎？”
“我回不去那裏了，從走出來的那一刻便回不去了。”
羲娘頓了頓，用另外一只手抽出腰間的一把彎刀，她輕輕撫摸著它，像是對待自己的心上人一樣。
沈意看著那把刀，它的故事一定不是令人歡愉的，她把手放在羲娘的手上摩挲：“之後還會有很多次，之前的幾年我不是和你講過除夕是個很要緊的節日嗎，前些年你不是很喜歡嗎？到時間我們還一起過。”
“說實話，我本來以為你們待不了多久就會離開，誰知道這一眨眼就過了三四年，有你們在這裏也挺好的。”
羲娘笑了起來，方才憂愁的神情被拋在了腦後。
吃完飯之後幾人將飯菜收拾掉，羲娘拉著沈意問道：“去我那裏喝酒吧？我新釀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你來替我嘗一嘗。”
“好。”沈意沒有拒絕。
李蘭拉著銀兒說些體己話，沒有跟著她們一起。
銀兒從前總是小小的一個總是躲在李蘭的身後，這幾年也長起來了，文文靜靜的但不再膽怯，她眼看個子就要和李蘭一般高了，沈意劈了一間房子出來給她。
“你這段時間怎麽總往學堂那邊跑？”李蘭看見她衣袖上掛了一道口子拿出針線縫補。
“過了這個年頭，你又長一歲，十幾歲的大姑娘了，之後有什麽想要做的嗎？還是要一直跟著娘開藥鋪？”
李蘭沒有提婚事，看的多了總覺得不放心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交給一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男子。
“我想開一個學堂，專門教女子。 ”銀兒語不驚人死不休。
李蘭思想雖然已經較為開放了卻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自己本身就識字，閑下來經常教銀兒，銀不像靈靈那般對藥鋪有興趣，反而很喜歡讀書有時間還會自己做一些文章，她覺得有學問是好的也一直支持，但不知她何時起了這一點心思。
“學堂？我還沒聽說過女子也能辦學堂。”
“我那天見到有兩個女孩站在學堂外面偷聽，還被夫子訓斥，我就教她們認了一些字，她們很喜歡學，還帶了另外幾個女孩一起。
我雖然沒什麽大學問，但略微懂幾個字，應該也是能教她們的。”
銀兒語氣難得的有幾分堅定。
李蘭心中縱使有再多顧慮卻舍不得掃她的興，只是想著讓她先試一試。
“你想做就去做吧，娘也不會拘著你，但難免會有風言風語，你要先保護好自己。”
李蘭怕她承受不住外界的嘲諷，一些故步自封的人見了新奇事物就跟見了妖怪一樣。
“我知道的娘，這些年跟在娘身邊見過不少，我知道該怎麽做。”
李蘭欣慰的點了點頭，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我這些年也存了一些體己錢，你先拿去，不夠的話我再去和你沈姐姐說一說，想想法子。”
“不用不用我們已經有地方了，在城隍廟裏，雖然現在有些簡陋可也沒幾個人，學堂的事先不著急。”
銀兒沒想到娘會這麽支持自己，開心之餘也不敢太過冒失，她自己心裏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李蘭又同銀兒說了許多，一直到後半夜兩個人才各自去入睡。
客棧裏羲娘從角落裏拽出來一個火盆，她這裏沒有精貴的碳，只是續了一些木柴，火盆裏升騰起沸熱的溫度，不一會兒身體就感覺在發熱，這樣最原始的方式，最簡樸的生活沈意倒覺得很好，有一種安心之感。
火光映著她的面容，暖洋洋的熱意最容易讓人犯困，羲娘遞過來了一壺酒，沈意接過打開塞子嘗了一口就被辣的說不出話，等到辣意退去之後，一種奇異的果香浮了上來。
“唔，你這是什麽酒？”
羲娘看她的反應忍俊不禁，“三勒酒，本來應該是果酒，但我在其中又加了一些別的，你再多喝兩口，喝習慣了就好。”
“沈意，你也是不敢回故鄉的人嗎？”
“也是，也不是。”
“你們漢人說話一貫喜歡打啞謎。”羲娘輕輕推了她一把，神情有些嗔怪。
“我是不敢回去，但我對故鄉同樣也沒有眷戀。”
“在故鄉你沒有喜歡的人嗎？有喜歡的人的話，一顆心都在那裏了。”
羲娘喝的也有些多了，話匣子被打開。
喜歡的人，沈意下意識的想起了蕭元祁，隨即釋然一笑。
其實這些年她很少想起他了，連午夜夢回他都不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現在被羲娘猛的一提，雖然有一瞬間的怔楞，不過心中浮起的情緒卻淡薄極了。
這裏天高皇帝遠，聽不到京城的消息，也不用時時刻刻提防著自己被找到，她希望他也能夠放下。
這樣各自安好的生活著，誰也不必對誰有虧欠。
“我沒有喜歡過的人，愛過的也已經不愛了。”
沈意也沒想到自己再提起這個話題會如此平靜，像是看一段過去的舊風景，像是裏面的主人公不是自己。
“你這樣溫柔的性子，他是不是做了很傷害你的事情？”
溫柔嗎？沈意記得曾經他說過她心狠，決絕的一點情分都不留。
她嘆了一口氣，也許這些溫柔早就在無數次分歧中消磨殆盡了。
“只是我們不是一路人，實際上早就應該分開，卻又強行拉扯了一段時間，徒勞而已。”
那些濃烈的愛和恨都已經過去了，沈意想起那些淚水只是一陣悵然，也沒有那麽的傷痛了。
像是隔岸觀花，沒那麽真切。
“你這樣也好早一點認清就不用掛念了，不用像我一樣這麽久都走不出來。”
沈意看見喝的她臉色酡紅，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水霧，她輕輕的聽著並不打斷。
“我喜歡的那個人在故鄉，他油嘴滑舌的不正經，也經常不在我身邊。
他最喜歡看我跳舞，還會在一旁吹曲子，我們一起躺在沙地上看月亮，天空下起毛毛雨我們就急忙躲進帳篷裏。”
“他不來找你嗎？”沈意輕柔的問著。
“他來不了了，他跟著商隊往中原這邊運送物品，卻遇上了強盜，後來商隊回去了，他卻沒有回去，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一路背著他，把他帶回去。
你知道嗎，他就躺在沙地上被太陽曬著，身上的味道連香料都遮蓋不住，他就那麽躺了許多天一定很難受。”
“後來呢？你怎麽會來到中原？”沈意輕輕喝了一口酒，突然覺得這酒裏也帶了些苦澀的味道。
“後來阿娘讓我嫁給部落的首領，我不願意就偷偷跑了出來，之後想再回去，我的部落已經不接納我了。”
沈意沒有見到過沙漠下雨的是怎樣的光景，她想會不會像是羲娘眼中的淚水一樣，風起雲湧的讓人避無可避。
她有些啞然，想說些什麽來勸慰羲娘，可那樣猛烈的感情她說什麽都顯得有些蒼白。
“你們中原人不是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你說上面那麽多顆，哪一顆才是他？”羲娘指著天上的星星說了一句。
“你擡起頭最先看到的那顆閃爍的就是，那是他也在看著你。”
羲娘起身帶著醉意，旋轉起裙擺，火光照耀著煞是好看，像是在跳給天上的心上人看。
過了一會兒她累了，走回來趴在沈意的肩上，兩個人圍坐在火盆邊上，無言的一口一口喝著酒。
這裏雖然風沙吹襲，可能讓人真正的做自己，連帶著吹過的風都是熱烈的。
“我扶你回去休息。”沈意看著她眼睛緩緩的快要闔上，放下酒壺帶著她走進室內。
喝醉酒的人都比較難纏，羲娘也不例外，她不安分的在床榻上滾動，沈意只好用被子把她緊緊的裹起來。
“靈靈…那丫頭你沒發覺什麽…不對勁嗎？”羲娘意識逐漸模糊，不知不覺把答應靈靈要保密的話說漏嘴了。
“嗯？”
她只說了這一句，把沈意的好奇心勾了起來自己又睡了過去。
沈意把外面的火盆熄滅，闔上了門回了家。
她躺在床榻上，左右輾轉，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今日被羲娘勾起了舊事，一時思緒難以平覆下來。
她坐起來望向窗外的月光，也不知道清寧和懷謙現在怎麽樣了？他們還記得自己嗎？
他呢，又是怎麽和兩個孩子相處的，提起自己時又會說些什麽？
偶爾的一兩次，沈意也曾想過自己當初若是能放下心中的糾結，放下楚穆的事情，日子還是照常過下去。
可也僅僅想想就過去了，她沒有想過要回頭，接受不了的事情千回百轉都是同一個答案，他的心狠手辣也不會改變。
他還沒有恢覆身份之前殺了殺了李四就是這樣，人命在他眼裏如同鴻毛。
第二日沈意起來的很早，她睡不著曙光亮起時她所幸起來，將藥鋪的門打開，羲娘那邊還毫無動靜，想起她昨天喝掉的酒，應該睡到日上三竿。
沈意看見靈靈洗漱完之後，她把目光放在靈靈身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靈靈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怎麽…怎麽了沈姐姐。”
“無事，你今日要去哪裏？”
“去采藥啊。”她答的很自然。
“不等銀兒嗎？”
“銀兒今日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和我一起了，沈姐姐我先走了啊。”
沈意看著她火急火燎的出去了，準備一會兒再問一問銀兒。
“靈靈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她逮到了銀兒直接問道。
“沒有，沒有。”銀兒接連重覆了兩遍，其中遮掩的痕跡太過明顯，沈意有些皆笑非啼。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知道就是瞞著她。
“銀兒，我只是有些擔心她，你告訴我之後，我不會告訴別人是從你這邊知道的。”
銀兒猶豫起來，可她也知道沈意對她們的關心一向是真切的，她還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她沒有和我說過，只是有一次碰巧看到了，靈靈姐和一個人在河邊說話，那人看上去像是從軍營出來的。”
“謝謝銀兒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沈意得知之後不知道該怎麽去處理，幹涉的話怕靈靈會厭煩，不幹涉的話又有一些放心不下。
正好李蘭這時候也出來了，她拉著李蘭進屋和她說著剛才得知的事情，“靈靈那丫頭有了心上人。”
李蘭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停下手中的活道了一句：“她前些年就到了該說親的時間了，只是她不願意，一心想要找個喜歡的，現在找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個好的，若是弄不著痕跡的查查他倒是好一些。”
“等有機會了我離遠遠的看看他。”沈意應道，確實應該把這件事情當成一件好事，靈靈跟了她們這些年，她的事情又怎麽能不重視？
等她成了親有機會了也好讓她回家看一看，靈靈脾氣也執拗，雖然每一年都與家裏有信件往來，可就是不願意回去聽從家裏的管教。
等成了親情況總歸會不一樣，她家裏的人應該也能夠放心了。
蕭元祁走進清寧的宮殿，清寧正在和宮人們打雪仗，他穿著一件雪白的狐裘，頭上簪著一朵朱紅色的簪花，臉頰被凍得通紅，可笑意不減分毫。
蕭元祁立在原地靜靜的看著沒有上前去打擾，她這些年出落的越發像她娘親了。
“父皇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清寧？”
清寧發現宮人們突然都停了下來，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原是父皇站在不遠處，她提著厚重的裙擺跑了過去。
“父皇是不是也想清寧了？”
“嗯，這麽大了怎麽還如此貪玩？”蕭元祁把她大氅上的雪都彈掉，拉著她走到屋內。
“國子監裏的那些師傅們說你把他們折騰的十分頭疼，天天都來我這裏告狀。”
“父皇那是他們針對我，那些什麽女德女訓孩兒明明記不下來，他們就不能教些別的嗎，非要考究，前天他們還打我的手掌心。”
說著她順勢滴了兩滴淚，清寧發現自兒時起她的眼淚就是對付父皇和兄長的一大利器。
“好好好，那不學了，以後只學你喜歡的東西。”
蕭元祁雖然知道她的淚只是讓自己心軟的工具，卻仍舊沒有底線的答應了下來。
說著說著蕭元祁彎腰咳嗽了幾聲，他的身體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父皇父皇你要好好的保重身體，還要等娘親回來呢。”
清寧擔憂的望著他。
蕭元祁聽見她後面的半句話默了默隨後答應了下來。
之後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等到天色快要暗下去的時候蕭元祁才離開。
蕭元祁怕自己再將沈意的神情淡忘，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找到沈意，時間過去的越久，他便越覺得自己抓不住什麽了，原本的信誓旦旦和希望都被消磨的不剩什麽了。
他怕自己真的去世之後孤單一人入土，連她的東西都沒有一件。
蕭元祁在禦書房裏翻找著自己當初畫下的那幅畫，可惜只有一個背影。
他想要畫一幅正面，墨色在雪白的紙上滲透開，他遲遲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她的輪廓自己已然熟悉到閉上眼就會浮現在眼前。
可他實在不知道該換畫何種神情，二人之間直到最後，她對他只有冷臉相待。
他拿著筆的那只手顫顫巍巍的抖的不像話。
蕭元祁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畫了一下午，廢紙堆積成一座小山，畫到最後一雙手僵硬又疼痛。
他屏住呼吸，輕描慢畫，另一只手攙扶著手腕，最終還是畫出來了一張自己還算滿意的。
畫中的人眉目遠淡，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溫溫柔柔的像是三月時的春天，鶯啼婉轉。
“去畫苑，把郭畫師叫過來。”
聖上許久都沒有召見過畫院裏的畫師了，裏面的人生怕某一天會被送出宮去，一聽到傳召，眾人的目光齊齊放在被傳召的人身上，一時間議論紛紛。
郭畫師整理了儀容儀表，提著箱子去的很快。
到了養心殿之後，郭畫師跪伏在地上，“參見聖上，聖上想要畫什麽？”
“朕要畫帝後圖，聽說畫院裏唯你畫的最好。”
下葬那日他只需要帶著這幅圖就好，別的一切都不需要了。
郭太醫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帝王圖？眼前之人只有聖上，後宮自聖上登基之後就形同虛設，也沒有立後。
誕下皇子公主的那位是最得聖心的，可是現在又下落不明。
他怎麽畫？拿什麽畫？郭太師心中惴惴不安，心中起了大逆不道的猜測，面前的這位從前就經常做出一些驚人之舉，現在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帝後圖需要……”他不敢再往下說了。
“你只需照著這幅畫上的面容畫。”蕭元祁將自己方才畫好的展開，上面的墨色已經幹涸了。
“好好，微臣這就開始。”郭畫師看了一眼畫上的女子，不由的暗想這女子到底有何手段能讓聖上這般放不下。
他吸了一口氣，提著的那顆心落回原處，還好聖上沒瘋得那麽厲害。
等畫師畫完之後，蕭元祁走過去仔細的看了看。
畫上的女子帶著皇後的鳳冠，珍珠流蘇垂到肩上，身上的霞帔也描繪的詳盡，清麗的眉眼被襯托出幾分貴氣。
她的旁邊是他，雖是一種慰藉，但他們卻有許多種形式在一起，這種又何嘗不是。
第二天蕭元祁叫來禮部的人，“朕要立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