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樓一陣惡寒，擦著額角的汗低聲道：“算了，你最好還是不要說話。”

“有什麽惡心麽？”他略略挑眉，“我說，你要不要考慮和我這個藍顏禍水喜結連理？”

其實他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南小樓會忽然說：“好啊。”

他楞住，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什麽。總之他一下子懵住，是他聽錯了麽？

他拿手掌心懟懟自己的腦袋，仔仔細細看著眼前人：“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好啊。我就勉為其難嫁給你這個藍顏禍水。”南小樓眨眨眼，認真回答道。

她不過是想著，自己的確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有蘇將離也是個不錯的男人。

雖然是只惹人討厭的狐貍，但是……和他在一起，她覺得安心。

四目相對，他仍然不敢相信，“真的？沒有騙我？南小樓，難道你真中了我迷術？”

她拍開他打算摸她的手，不耐煩道：“你如果只是和我開玩笑，那就算了。”

“等等。”他拉住即將離開的她，一時間感覺雙手麻痹，“那，那咱們……”

他喉嚨發緊，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而南小樓彎唇一笑，淡淡道：“聽說三日後便是黃道吉日，月老廟會有廟會。不過，有蘇將離，你應該進不去月老廟吧？”

“去月老廟做什麽？”有蘇將離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你若非要月老證婚，本尊便給你將那小老頭給帶來見你。”

左右不過月老而已，為他和南小樓證婚，還算是月老的榮幸。

“哇……真的假的？你不就是只狐貍精麽？還能請月老證婚？”南小樓睜大了雙眼，“你少忽悠我。”

“真的。”有蘇將離看著她，忍不住將她拉入懷中。

多年來的心願一朝實現，他冷不丁還有些不習慣，以至於認為自己根本就在夢中。

“南小樓，你有沒有，哪怕一點，對我動心……”他的聲音裏滿是卑微。

南小樓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你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嗎？如果你覺得重要，那我只能告訴你，我覺得你在身邊，我很安心。不過……”

“足夠了！”他打斷她的話，聲音漸弱，“如此，便已經足夠了。”

他緊緊抱著她，想要拼命將她揉進自己的生命裏。她現在不過一介凡人，肯答應同他成婚，他已經是萬分歡喜。

她明知他是狐貍。

“有蘇將離，抱歉我可能沒有辦法愛上誰。但是，我忽然覺得我應該和你成婚的。”南小樓閉上眼，她心裏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有蘇將離恨不能立刻就與南小樓成婚，但他還是說：“三日時間太過倉促，這樣，等一個月，我一定給你世上最盛大的婚禮。”

“停，我覺得還是簡單操辦為妙。別招惹了官兵，你要是辦個喜宴比皇帝還嚇人，那不是不把皇帝老兒放在眼裏麽？”南小樓悶聲發笑，因為更重要的不是這個。

“還有啊，你別忘記自己是妖。狐貍精吶……你就不怕被哪個高人給捉去做了圍脖。”

聽聞此言，有蘇將離低笑出聲：“所以你在擔心我？”

“嗯，算是。但是重點是我不喜歡當寡婦。”南小樓說得理所當然，“你要是成了貴婦人脖子上的圍脖，我可怎麽辦？”

他看著她，滿心歡喜。

他是誰？有蘇將離，萬妖之祖。什麽高人，根本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看著南小樓的眼睛，低聲念叨。

“你可知，能夠打敗我的，只有你。”

南小樓依稀聽見這話，白了他一眼：“你少貧嘴，對了，下午暫時關門吧。我累了，想休息幾日。”

“好。”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哎，你可真想讓月老給咱們證婚？你若想，我今夜就去將他綁來。”他嬉笑出聲。

南小樓白他一眼，好氣又好笑：“你就不怕月老聯合別的神仙把你給抓起來麽？不過，神仙長什麽模樣啊？”

“和凡人並無區別，不過，更加虛偽，也更加無恥。”有蘇將離做著點評，“天界吶，早已經變味了。”

那一天，酒館開始停業，有蘇將離開始著手準備他們的婚事。

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即便只能在這凡世間做一對普通夫妻，他也已經覺得很滿足。

這一日，他領著南小樓外出采辦婚宴用品，剛上街，就聽見前頭鬧哄哄。

有衙門的捕快在開路，有蘇將離小心將南小樓護在身後，看著捕快們擡著一具屍體路過。

風一吹，白布被掀開，那是一個臉色慘白的少女。

旁邊有個大娘長籲短嘆：“哎，多可憐的姑娘，剛剛定下婚事就被……就被……哎……”

又有人接嘴：“聽說吶，是被妖物給迷惑吸取了精氣而亡吶。這不，是第三個啦，屍體擡去縣裏，一直也沒個交待。”

南小樓的目光不自覺飄向有蘇將離，並低聲問：“有蘇將離，該不會是你吧？”

怎麽可能？有蘇將離哭笑不得，摸著她的頭頂回答說：“你夫君我不需要做那種事情，我沒有告訴過你，本尊乃是萬妖之祖麽？”

她搖搖頭，“真沒聽你說過，也真沒見過你這種萬妖之祖。分明，就是個登徒子。”

“胡說什麽？”他拉著她遠離人群，“我若是登徒子，也對有對你動手動腳。”

“有本事你可以去對別人動手動腳啊！我保證不會生氣。”南小樓露齒一笑，眉眼彎彎。

他連忙告饒，又提起冬瓜要來這裏的消息。

“對了，冬瓜前日來信，說不日便到。”

南小樓一楞：“冬瓜？他怎麽會和你有聯系？”

疑惑的目光已經飄向他，忽地她想起一種可能性：“該不會，冬瓜也是……”

“被你猜中了。我家娘子可真聰明吶。”有蘇將離沖她眨眨眼，“他是兔子。”

原來是兔妖，南小樓點點頭，卻忽然覺得不對勁。怎麽有種被算計的陰謀味道……

“有蘇將離，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本姑娘了？”她徑直問出聲，卻又忽地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

其實她早已經有些猜測，只是那些事情早已經不重要了。

“好了，咱們還得去布店買綢緞。”有蘇將離攬住她的腰肢，兩人往布店走去。

可還沒進布店大門，掌櫃就哭著開始關門：“二位客人，等幾日再來吧。家中出了喪事，我們要趕去縣裏處理。”

兩人面面相覷，該不會，死去的那個姑娘，就是布店掌櫃家的？

“掌櫃，敢問……”有蘇將離話到一半就被打斷。

“二位還是趕緊走吧。”掌櫃沖他們擺擺手，然後垂頭喪氣。

南小樓不肯罷休，上前問道：“不知掌櫃能不能勉為其難賣幾匹紅布給我們？我們趕著裁制婚裝。”

話到這裏，掌櫃才擡眼看她，卻忽然驚慌地將她和有蘇將離拉近布店。

“二位，可是即將成婚？”掌櫃滿臉擔憂，“可千萬不要聲張，或許將婚期延後也可啊。”

“為什麽？”南小樓不懂。

掌櫃這才哭哭啼啼道：“我那苦命的閨女就是在被下聘禮當夜被人……被人給……”

果然和死去的少女有關。

“我家女兒生得貌美，求親的人數不勝數，可偏偏前幾日遭遇了不測。”掌櫃捧著胸口，看模樣還沒緩過來，“本以為就是個意外，但是已經第三起了。我女兒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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