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玉面館不是賣面的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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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玉面館不是賣面的啊(一)
番外一:玉面館不是賣面的啊(一)
(蔻燎)
竹山狀元府的沖天叢竹如同穹頂跌下的一團綠雲，棲息在人間柔軟的歲月裏，抖一抖，蹁躚幾縷細葉，飛花般旋轉墜落。
朱門大敞，個子高低錯落的金銀銅鐵四人齊刷刷朝門口外面擠，四人誰也不依誰，擠得面紅耳赤，衣衫皺亂，把啟開的一側朱門堵得透不進一點光亮。
守門的兩位中年壯漢見狀，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憋不住笑意。
“不是說好，誰先跑出門就可以讓夫人主子帶我們吃好吃的嗎？”小銅氣呼呼的一胳膊肘戳小金臉上。
小金恨得咬牙切齒，“這主意誰提的？你們知道夫人主子在哪嗎？”
“夫人主子和主子去趕熱鬧集市了，咱們朝集市方向走，不就好了？”小銀的屁股蛋都快擠扁了。
“咦？集市的方向是哪兒啊？”小鐵摳摳腦袋，狐疑不解。
四人嘰嘰喳喳吵論不休，背後驟然響起一聲厲喝，不知何時岳管家已然站立在後，咳嗽幾聲，粗聲責怪道，“你們在做什麽？別把門弄壞了!小心我告訴主子，不，應該是告訴狐主子，讓狐主子來收拾你們這幾個不聽話的小家夥!”
“喊錯了岳管家，應該是夫人主子。”
小銅非但不怕岳管家，脖子朝後一扭，忍不住糾正道:“狐主子是主子的正妻吶，是夫人!岳管家你以後可別喊錯了哦。”
就在他講話的當兒，金銀鐵三人懼怕岳管家到時候給他們實行狀元府的“家法”，此“家法”乃給狐主子當一整日的玩具，譬如，狐主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犯錯之人便得想破腦袋在一個時辰之內跳出一百種舞蹈，若是少了一種，第二日繼續，直到完成；
或者爬上房頂撿鳥窩，撿回來放大榕樹上等鳥媽媽回來狠啄一通腦殼，非得啄得再也不敢撿任何一種鳥的窩，再也不敢犯錯；
再或者罰其抄書，天知道他們金銀銅鐵四人最害怕寫字，拿毛筆寫字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寫什麽“雪雪何人，眼前書生”這種肉麻唧唧的奇怪的詩句。
無論哪一個狐氏家法，可都比用竹笞子狠狠地抽他們還要慘烈，他們情願被岳管家抽得哭爹喊娘，也不願意被夫人主子玩得對生活失去熱情和信心。
岳管家本意要捉住金銀銅鐵好好言語教導一番，豈料躊躇一會，金銀鐵三人率先滑溜溜飛射而出，只留最後一位小銅。
伸手準備去揪對方的衣服，小銅眼珠子一翻，腳底抹油逃命似的躥了出去，那速度，說有惡鬼在身後狂追猛拽也不為過。
“岳管家，我們去找夫人主子和主子了，你別擔心，我們會吃好喝好的!你快進府吧!”
小銅臨跑之前，不忘甩下一句自認為很貼心的叮囑。
“……”
僵在半空的手凍住了般，一時半會收不回去，岳管家眉頭抽了一抽，頗有朽木不可雕的氣憤感，“反了反了，主子把這四個小家夥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唉——”
嘆息一聲，不經意對上守門的兩位大漢的眼神，岳管家再次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守門大漢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把眼神望向皇城來來去去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皇城的集市熱鬧得無處下腳，人在裏面走，完全不需要自己移動，隨著人流飄搖，人群向哪兒挪，自己的身子就挪到哪兒去，跟飄在湖水中似的別無二致。
金銀銅鐵擺脫了竹山狀元府的朱門，猶如四匹脫韁的野馬在街道馳騁亂撞，因為雪樽和翻墨愛惜奴才的原因，加之金銀銅鐵慣會和兩位男主子打成一片，在狀元府所受得優待不亞於平民百姓家裏相對富足的孩子，算是半個小少爺，衣著打扮比尋常小廝華貴精致不少。
乍一看還以為哪家的四位小少爺出府游玩了，免不了惹得街道眾人駐足觀看。
說起來，金銀銅鐵四人還是第一次從竹山狀元府出來，第一次在皇城裏游蕩，他們從皇宮被擇選出來賜給雪樽作小廝後便沒有私自出府，對外面新奇的世界充滿好奇，四個人八只眼睛忙得不知所措，眼花繚亂，看一會就驚呼一聲，走一步又驚呼一聲。
“這是什麽東西？兔子模樣，可以吃嗎？”
小鐵看著一角糖人攤就走不動道了，一根手指含嘴裏咂摸著，口水牽了一條線。
“應該可以吧……好像是糖……”小金貼近仔細瞅了兩眼，咽了咽唾沫。
“好想吃啊，府外的糖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兔子味道？”小銀撅著嘴，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只白乎乎的小兔子糖人上面，一刻也不願移開。
“兔子有什麽味道？兔子又不是糖!”
“兔子的形狀啊!哎呀——還有老虎的形狀，老虎真的長這樣嗎？怎麽跟小貓一樣……”
小銅撫掌大笑，“我看是這老虎捏得太醜了，夫人主子說他見過老虎，還湊飛過老虎呢！”
“真的假的？”其餘三人見小銅振振有詞，一下子被勾起好奇心，圍著小銅讓其仔細展開講講。
被羞辱老虎糖人做得太醜的商販受不了刺耳朵的吵鬧聲，心煩不已，見四人不買東西還擱這羞辱他的技術，一個沒忍住，揮揮手趕走四人，“去去去!不買別擋道，別妨礙我做生意!穿得人模狗樣，一個子兒也沒有!去去去，走開!”
“……哼，不稀罕，老虎比貓還小，舍不得放糖就別捏老虎啊!”走之前小銅故意殺人誅心，說罷對著小商販拍拍屁股，跑開了。
餘下的三人見此情況，各自眼色輪流，一聲不吭全部同時對著小商販拍一拍屁股，扭扭腰，笑嘻嘻的追上小銅。
四人風風火火跑了一段路，小銅在前方停下，金銀鐵三人見他不跑了，慢悠悠放松步子皆停下來，互相扶持站立，氣喘籲籲。
“不，不跑了，集市在哪？在哪？你們知道嗎？”小銅撫了撫胸口，問道。
“不知道啊，沒去過……”
不知誰小聲回應一句，隨即，一片靜默。
“……你，你們知道怎麽回竹山狀元府嗎？”小銅抖抖略微蒼白的嘴唇。
“呃，忘了……”
“……”
四人瘋跑一陣，瞬間反應過來他們迷路了，不過不重要，只要逮著一個人問問就好，在皇城誰不知道竹山狀元府在哪啊？問一句就能回去了。
小銅眸仁四顧，擡頭一望，便見他們所停之處是一塊黑底紅字的大牌匾對面，牌匾雕刻精美，字跡飄逸，隱隱透露著風花雪月之感。
黑色牌匾上有兩個紅色大字，面館。
面館!
對面就是一家大面館!
天啊，不過是個賣面的，怎麽大門修得這麽氣派，不知裏頭一碗面得多少銀兩……
“……這是面館，我認識‘面’這個字，夫人主子叫我抄過，我餓了，要不我們先進去吃碗面咋樣？”小銅提出建議。
很快他這個建議就被推翻了，小金拆臺道:“你有錢嗎？沒有錢怎麽吃面？”
“夫人主子有啊!”
“夫人主子在這嗎？夫人主子不在啊!不在不就是沒有錢!”
“……”
四人尷尬得各自腳趾抓地，進退兩難，心裏不由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待在府裏，有熱騰騰的飯菜可吃，也不會迷路……
正靜默無言，什麽面館牌匾下的殷紅木門裏折出一縷白影，一記勾人心弦的清脆嗓音隔著街道遠遠傳來，“小弟弟們，你們駐足在此，是想進去嗎？”
白紗少年臉兒尖細，眉尾一揚，丹唇半掀，咥笑道:“裏面可是非常非常好玩，進來玩一玩嗎？”
“你們一碗面多少錢？”餓懵了的小鐵手指頭還餵在嘴裏，含糊不清地問，“有牛肉面嗎？我只喜歡牛肉面。”
“……什麽？”
白紗少年怔了一刻，隨即臉上一抽，眼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四位十四五歲的年輕小弟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小銅仔細瞄一眼白紗少年，越看越覺得無比熟悉，這人好像在哪見過，在哪裏見過呢？
哦!記起來了!
夫人主子和主子大婚之日跟著狐老爺來吃喜酒的那個漂亮哥哥!
“你是，你是狐老爺的——”小銅震驚一跳，擡手指了指白紗少年，不住眨眼睛。
“小弟弟們，你們可是來自竹山狀元府？看著眼熟，怎麽？你們兩位主子不在？”
白紗少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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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大敞，個子高低錯落的金銀銅鐵四人齊刷刷朝門口外面擠，四人誰也不依誰，擠得面紅耳赤，衣衫皺亂，把啟開的一側朱門堵得透不進一點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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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主子和主子去趕熱鬧集市了，咱們朝集市方向走，不就好了？”小銀的屁股蛋都快擠扁了。
“咦？集市的方向是哪兒啊？”小鐵摳摳腦袋，狐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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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錯了岳管家，應該是夫人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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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講話的當兒，金銀鐵三人懼怕岳管家到時候給他們實行狀元府的“家法”，此“家法”乃給狐主子當一整日的玩具，譬如，狐主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犯錯之人便得想破腦袋在一個時辰之內跳出一百種舞蹈，若是少了一種，第二日繼續，直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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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或者罰其抄書，天知道他們金銀銅鐵四人最害怕寫字，拿毛筆寫字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寫什麽“雪雪何人，眼前書生”這種肉麻唧唧的奇怪的詩句。
無論哪一個狐氏家法，可都比用竹笞子狠狠地抽他們還要慘烈，他們情願被岳管家抽得哭爹喊娘，也不願意被夫人主子玩得對生活失去熱情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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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準備去揪對方的衣服，小銅眼珠子一翻，腳底抹油逃命似的躥了出去，那速度，說有惡鬼在身後狂追猛拽也不為過。
“岳管家，我們去找夫人主子和主子了，你別擔心，我們會吃好喝好的!你快進府吧!”
小銅臨跑之前，不忘甩下一句自認為很貼心的叮囑。
“……”
僵在半空的手凍住了般，一時半會收不回去，岳管家眉頭抽了一抽，頗有朽木不可雕的氣憤感，“反了反了，主子把這四個小家夥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唉——”
嘆息一聲，不經意對上守門的兩位大漢的眼神，岳管家再次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守門大漢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把眼神望向皇城來來去去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皇城的集市熱鬧得無處下腳，人在裏面走，完全不需要自己移動，隨著人流飄搖，人群向哪兒挪，自己的身子就挪到哪兒去，跟飄在湖水中似的別無二致。
金銀銅鐵擺脫了竹山狀元府的朱門，猶如四匹脫韁的野馬在街道馳騁亂撞，因為雪樽和翻墨愛惜奴才的原因，加之金銀銅鐵慣會和兩位男主子打成一片，在狀元府所受得優待不亞於平民百姓家裏相對富足的孩子，算是半個小少爺，衣著打扮比尋常小廝華貴精致不少。
乍一看還以為哪家的四位小少爺出府游玩了，免不了惹得街道眾人駐足觀看。
說起來，金銀銅鐵四人還是第一次從竹山狀元府出來，第一次在皇城裏游蕩，他們從皇宮被擇選出來賜給雪樽作小廝後便沒有私自出府，對外面新奇的世界充滿好奇，四個人八只眼睛忙得不知所措，眼花繚亂，看一會就驚呼一聲，走一步又驚呼一聲。
“這是什麽東西？兔子模樣，可以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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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可以吧……好像是糖……”小金貼近仔細瞅了兩眼，咽了咽唾沫。
“好想吃啊，府外的糖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兔子味道？”小銀撅著嘴，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只白乎乎的小兔子糖人上面，一刻也不願移開。
“兔子有什麽味道？兔子又不是糖!”
“兔子的形狀啊!哎呀——還有老虎的形狀，老虎真的長這樣嗎？怎麽跟小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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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其餘三人見小銅振振有詞，一下子被勾起好奇心，圍著小銅讓其仔細展開講講。
被羞辱老虎糖人做得太醜的商販受不了刺耳朵的吵鬧聲，心煩不已，見四人不買東西還擱這羞辱他的技術，一個沒忍住，揮揮手趕走四人，“去去去!不買別擋道，別妨礙我做生意!穿得人模狗樣，一個子兒也沒有!去去去，走開!”
“……哼，不稀罕，老虎比貓還小，舍不得放糖就別捏老虎啊!”走之前小銅故意殺人誅心，說罷對著小商販拍拍屁股，跑開了。
餘下的三人見此情況，各自眼色輪流，一聲不吭全部同時對著小商販拍一拍屁股，扭扭腰，笑嘻嘻的追上小銅。
四人風風火火跑了一段路，小銅在前方停下，金銀鐵三人見他不跑了，慢悠悠放松步子皆停下來，互相扶持站立，氣喘籲籲。
“不，不跑了，集市在哪？在哪？你們知道嗎？”小銅撫了撫胸口，問道。
“不知道啊，沒去過……”
不知誰小聲回應一句，隨即，一片靜默。
“……你，你們知道怎麽回竹山狀元府嗎？”小銅抖抖略微蒼白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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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瘋跑一陣，瞬間反應過來他們迷路了，不過不重要，只要逮著一個人問問就好，在皇城誰不知道竹山狀元府在哪啊？問一句就能回去了。
小銅眸仁四顧，擡頭一望，便見他們所停之處是一塊黑底紅字的大牌匾對面，牌匾雕刻精美，字跡飄逸，隱隱透露著風花雪月之感。
黑色牌匾上有兩個紅色大字，面館。
面館!
對面就是一家大面館!
天啊，不過是個賣面的，怎麽大門修得這麽氣派，不知裏頭一碗面得多少銀兩……
“……這是面館，我認識‘面’這個字，夫人主子叫我抄過，我餓了，要不我們先進去吃碗面咋樣？”小銅提出建議。
很快他這個建議就被推翻了，小金拆臺道:“你有錢嗎？沒有錢怎麽吃面？”
“夫人主子有啊!”
“夫人主子在這嗎？夫人主子不在啊!不在不就是沒有錢!”
“……”
四人尷尬得各自腳趾抓地，進退兩難，心裏不由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待在府裏，有熱騰騰的飯菜可吃，也不會迷路……
正靜默無言，什麽面館牌匾下的殷紅木門裏折出一縷白影，一記勾人心弦的清脆嗓音隔著街道遠遠傳來，“小弟弟們，你們駐足在此，是想進去嗎？”
白紗少年臉兒尖細，眉尾一揚，丹唇半掀，咥笑道:“裏面可是非常非常好玩，進來玩一玩嗎？”
“你們一碗面多少錢？”餓懵了的小鐵手指頭還餵在嘴裏，含糊不清地問，“有牛肉面嗎？我只喜歡牛肉面。”
“……什麽？”
白紗少年怔了一刻，隨即臉上一抽，眼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四位十四五歲的年輕小弟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小銅仔細瞄一眼白紗少年，越看越覺得無比熟悉，這人好像在哪見過，在哪裏見過呢？
哦!記起來了!
夫人主子和主子大婚之日跟著狐老爺來吃喜酒的那個漂亮哥哥!
“你是，你是狐老爺的——”小銅震驚一跳，擡手指了指白紗少年，不住眨眼睛。
“小弟弟們，你們可是來自竹山狀元府？看著眼熟，怎麽？你們兩位主子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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