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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命賜婚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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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命賜婚聖旨

15 皇命賜婚聖旨

(蔻燎)

雪樽雙臉煞白,言行卻淡定,“現下夜已深,為避免方編修惹禍上身,還是快快離去,避避嫌隙。”

方海闊瞥見翻墨的臉上神色奇異,心裏暗忖眼前兩人關系匪淺,回神正色道。

“如此也好,希望大人能設法躲過一劫。這賜婚聖旨突如其來,毫無征兆,實在是可怖至極,萬不能落入宮寶赫的圈套。”

說畢,領著自家小廝要走。

雪樽立即叫小金引方海闊一行人從後門出去,以免從前門走與王公公撞個滿懷。

看著方海闊離開,雪樽腦子裏混亂一片,不知如何處理方能妥當。

“賜婚?”

翻墨比雪樽還要氣盛,眼眸烏黑如漆。濃眉緊鎖,沈沈似烏雲壓低眉頭,隨時可能爆發強大的不可磨滅的火氣,他罵罵咧咧,“這狗皇帝是想死嗎?”

“阿墨你別氣。”雪樽安撫他。

“現在應該想辦法推了這聖旨,若是逆來順受接了旨意,我也不願意娶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更何況沒有絲毫感情,若是拒旨不收便犯了誅九族的欺君之罪。眼下……眼下……”

“眼下得先躲過這道聖旨。”

翻墨目露獰光,凝眸冷靜道,陡然一念,便心有一計。

叫來岳管家,吩咐他若是王公公來了便說修撰大人得了風疾去醫世堂診斷抓藥,讓其稍稍等上一等。

又讓小銅去備好馬車,帶上朝服,兩人從府邸後院趁著夜色上車離開。

坐在馬車上,翻墨表情冷峻,異常冷靜的說。

“咱們今夜就去皇宮,等宮門一開就去找那狗皇帝。”

“你準備做什麽?”雪樽大駭,生怕翻墨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翻墨卻笑道,“咱們去說服那狗皇帝改變旨意。只要他知道你已是有婦之夫,他難不成還偏給你賜上一婚?”

“我何時成過親?”雪樽感覺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緒,“又何時有了妻子?”

“若你說你已有一男妻,且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過得蜜裏調油。他還會給你賜一個女子做妻子嗎?”

翻墨款款而談,竟一改陰狠表情,滿臉笑意,一股勢在必得的氣勢,“他若不肯,我便殺了他。”

反正人類的狗皇帝惹了他,他就不買賬。

“你……”雪樽氣得已經口齒不清。

“這番荒唐的話你如何想到的……這……若是以後被發現……”

“我可做你明面上的正妻,你同我若是假戲假做,瞞天過海,誰能知曉孰真孰假呢?”翻墨大為得意,冷然一轉話鋒。

“反正,你不可娶那人類女子,一點可能都沒有!”

兩人在馬車裏鬥嘴,一時半刻都不願退步。

正說著,突聽淅淅瀝瀝的雨聲輕敲馬車華蓋,滴滴答答的濕氣氤氳,趁著錦簾飄來飄去的空隙鉆入車裏,冷得雪樽一個激靈。

翻墨見狀,便施法凝了一道黑霧騰然的避雨結界,面色凝重的回頭望雪樽。

劍眉蹙緊,眼神露骨無比,目眥欲裂。他咬牙說,“雪樽,如果不這樣,你便真心願意娶一陌生女子共度餘生嗎?”

此話猶如一把利箭乘風破雲射進雪樽喉嚨間,使他如鯁在喉,言語不得。

雪樽回望著翻墨,好半天才吞吞吐吐擠出幾個字。

“我不知道。”

車外淫雨霏霏,車內怒火中燒。

外面雨聲大作如大盆傾瀉,嘈嘈雜雜像大珠小珠落玉盤。

聽不見外面是否有人聲嘁嘁,聽不見夜鶯暗啼,聽不見車夫趕馬時鞭子揮在空中劃破雨水的抽響聲,聽不見馬兒馬不停蹄的橐橐奔跑聲,聽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兩人仿佛與世隔絕,困在一間小小馬車裏,呼吸濃重,空氣凝滯不動。

僵持著,互相僵持不下。

半晌,饒是翻墨鐵石心腸,也不能不敗下陣來。

他拍拍雪樽瘦削的肩膀,眉目柔和,笑道。

“不過逢場作戲,你不必害怕。若是將婚事推脫了,之後我便同你分道揚鑣,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

“以後不再相見,男妻之事等世人淡忘,你便可以將罪責全數推與我身上,說我心思不正故意將你迷惑說了些荒唐的話,之後你想娶妻生子,姬妾成群,含飴弄孫,也都可一一實現。”

“說到底……”翻墨苦笑,“我同你不過只是尋常朋友,我翻墨一走,你有數不清的朋友可結交,哪裏又會記得我……”

雪樽一聽翻墨說這些話,心下被什麽東西狠狠一刺,隔著皮肉仿佛感覺內心淌著汩汩的鮮血,疼痛難耐。

看著眼前那一層黑霧縈繞的結界,想起腰間掛著的欠條,翻墨寫給他的詩還在上面,想著這幾日吃的翻墨精心制作的狐爪糕,每每他只負責吃,翻墨卻還要拱手捧著讓他方便拿起。

翻墨夜裏用剩下的八只墨狐尾巴輕輕的像蝴蝶撲翅一般搖來搖去給他褪去暑熱,扇風納涼,翻墨夜裏貼心的為他掖緊被角,生怕他感染風寒。

翻墨幾乎日日陪伴他上朝下朝,陪他夜裏賞月,白日飲茶。翻墨自從與他於野山密林間相識,一路走來,恍恍惚惚,猶如隔日。

每個瞬間,每一秒,每一次說話,每一個笑靨,每一聲“小雪雪”,叫得那樣真誠,那樣欣喜,若是翻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他又該如何呢?他真能當作視而不見,泰然處之嗎?他果真若翻墨所言,可以結交數不清的其他朋友嗎?

翻墨當真只是朋友嗎?是一個離不開,舍不得的朋友嗎?

翻墨,翻墨,翻墨------阿墨,若是真的從此以後不覆相見,他雪樽哪裏受得了,哪裏受得了。

想到此處,雪樽鼻子一酸,不禁潸然淚下,淚墜如珠。

翻墨沒料到雪樽會突然哭泣,哭得毫無征兆,哭得無聲無息。

他還是第一次見雪樽哭,只一次,這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的哭泣聲便如玄鐵刻印烙在他心口,揮之不去。

心疼如絞,想要去抱住雪樽抽動的雙肩,手方一伸,一滴滾燙的淚珠便砸在他虎口處,那麽滾燙,像一顆火石貼著皮肉燒,使他難以忽視。

翻墨渾身震動,兩眼暴紅,抑制不住的一手攬過雪樽的身體,緊緊地將對方箍在懷中。

溫聲軟語,一手不住的摩挲雪樽的後背,翻墨刻意調笑道。

“我真是有幸,能讓堂堂修撰大人為我哭泣一番……”

他說,“小雪雪,不哭了。哭腫了眼像小兔子一樣,多不好看啊……”

擡手細致的擦去雪樽泉湧而出的淚,指尖剛一觸碰那滾燙的淚,便又是一震。

雪樽在哭,是在為他哭嗎?雪樽是舍不得他這個所謂的“朋友”而哭泣,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呢。

其他的,其他的什麽原因呢?

是什麽無法堂而皇之訴諸於口的感情,是什麽,是喜歡,兩個男人之間的喜歡。

可是雪樽知道這些嗎,他可曾懂過,自己日夜相伴,為的不是什麽狗屁朋友感情,而是為了他,雪樽能明白這些嗎。

翻墨啊翻墨,你也是傻,被一個凡夫俗子牽動著心,逃也逃不掉。

翻墨在賭,以退為進。

他要賭,賭出雪樽的心思,要是一舉敗退,他便不會再同雪樽糾纏不清,放手讓雪樽在人世安安穩穩過完此生。

若是雪樽心思同他一般無二的話,那麽他翻墨與天鬥與地鬥也不願意把雪樽拱手讓人。

可是雪樽,真的和自己一樣嗎?這種隱藏心底的喜歡,他可會懂得。

雪樽兩眼紅腫,血絲密布,露齒莞爾,聲音依舊含著哭音,“阿墨,你果真要離我而去?從此分道揚鑣?”

“小雪雪可願我走?”翻墨臉部繃緊,聲音粗啞顫抖。

這一問,不知回答如何。

“不願。”雪樽搖頭。

“為何不願?”狐貍的循音誘導,步步緊逼。

“我不知。”

“小雪雪,我不想再聽你說不知道。”翻墨語氣不善。

“我不願意見你同人類女子成親恩愛,因為不願意,所以我要走。”

“阿墨……”

“你可知為何?”他徐徐圖之。

“為何我無法忍受你與他人恩愛相守?雪樽!你視我為何人?當真單單只是朋友?”

雪樽默然,一言不發,淚卻撲簌簌往下掉。

“你僅需回答,是或不是。”

翻墨一顆心不住的顫抖,問出這句話,語氣都晃蕩不已。

默了片刻,雪樽方擡首回道,目如星辰。

“不是。”

“你可知我將你當作何人?”翻墨見他回答說是,眼神稍霽,但仍不到目的,繼續循序漸進,細細誘導。

“你於我而言,已然並非朋友關系。”

翻墨斂眸垂睫,望著淚花漣漣的雪樽,呵氣如蘭,“你是,我心愛的人。用人類的話來說,你是我願意共度餘生,白頭偕老的人。”

雪樽陡然一震,翻墨發現了他在自己懷中微小的反應。

呆滯片刻,雪樽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對翻墨奇怪的想法,但是兩個男人,何況一個是人,一個是狐貍,也可行斷袖之癖,分桃之說?

他立馬從翻墨懷裏爬起來,呆呆的一語不發。

望著自己的腳尖,腳上穿的還是翻墨送的那雙錦鞋,上面繡了一團一團吉祥紋樣,像天上縹緲的雲朵。

見雪樽緘默不言,只低頭發呆,翻墨不免內心一陣焦急枯燥,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遍襲全身。

雪樽到底是個傻乎乎的小書生罷了,他哪裏能懂這些感情。想著想著,眉目眼神便凜冽料峭,不知如何是好。

雪樽用腳尖碾地,不住的畫圈,良久,方緩緩啟唇,“虛寂和憫生——你是說虛寂對憫生的感情,就如你對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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