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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準男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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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準男友(一)

眼神打飄,聲音也輕,但臺詞功底確實過硬,能夠輕易聽清,字字不模糊。

“嗯,”經紀人,“嗯?”

助理:“啊?”

一時間,小聲爆大料的陳一白收到了三個人的一致註目禮。

在震驚和確認是不是開玩笑間,經紀人選擇在第一時間去掏手機,查看自己之前打下的公關稿是否還完好,心臟砰砰直跳,大腦在這麽短短一瞬間開始瘋狂運轉。

好幾個版本的公關稿都還在,她的心臟又保住了。

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她縝密計算,說:“下面兩場戲都跟你沒關,還有一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夠你陳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

兩個助理高高豎起耳朵。

“是這樣的,”陳某白手指不自覺點了兩下保溫杯杯壁,試探著說,“我有個朋友。”

“?”

經紀人瞅他,視線對上了兩秒,她最終一擺手:“朋友就朋友,繼續。”

陳一白把保溫杯蓋子擰緊,隨手揣進懷裏,說:“昨天晚上,我一個朋友和他的好朋友親了。”

短短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重點。探過頭來的助理腿一抖,差點掉凳。

經紀人眉頭沒忍住高高揚起,仔細看向人飄忽的視線,喉嚨裏全是想說但忍住沒說的話。

某白靜悄悄,肯定在作妖。她就說昨天晚上這個人怎麽沒跟平時一樣猛猛給她分享新到手的表情包。

但她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悶聲幹大事。

難怪今天演技突飛猛進。原來不是學習能力超強,是親身實踐了一把,在她不知道的時候。

把其他問題都壓下,她最後出聲問:“誰主動的?”

問完後沒等人回答,她又一擺手:“算了當我沒問過。”

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不用問也知道。

她之前還在想某大影帝怎麽才能忍到還完債的那天,人果然還是沒忍得住。

自己擱腦子裏思考了一下,經紀人點頭說:“確實該出手了。”

要是再不出手,今天就該上吻戲了,就算是聖人也難坐得住。

陳一白還在進行懺悔,懺悔裏又帶了點自我辯解:“我沒想咬他的。”

“?”

經紀人覺得問題的重點應該不在這裏。她說:“你怎麽真讓他親了?”

陳一白揉了下頭發:“當時沒反應過來。”

經紀人看他:“要是反應過來了呢?”

陳一白點了兩下保溫杯,說:“親兩下也不會掉塊肉。”

憋著好像怪難受,他不想好朋友難受。要是好朋友實在想,配合一下也不是不行。

哦,也不一定,老許同志差點被他咬得掉肉。

很好,原來還不止一下。

已經問到這個地步,這個問題算是說清楚了。鑒定清楚,朋友腦100%,僵屍吃了一口都要吐出來。經紀人覺得他這位好朋友錯失了良機,按照這個人的尿性,當時再做點什麽更過分的事估計都不會拒絕。

剩下的細節不能再多問,對自己小心臟不好,話題到這就算是結束,她原本想去修修改改自己的公關稿,結果一對上人仍然飄忽著的視線,準備掏出的手機又收起了,問:“昨晚還有什麽事?”

沒想到一眼被看穿,原本打算把事情私藏下來,留著自己慢慢想的陳某白眼睛一睜:“千姐怎麽知道的?”

兩個助理沒忍住移開視線,暫時不去看這個一點藏不住事的人。

經紀人不多說:“猜的。”

之後問:“所以是什麽事?”

陳某白於是淺淺說了男朋友的事。

“……”

今天從他嘴裏蹦出的話一句比一句勁爆,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經紀人和助理先沈默三秒以示尊敬。

原來不是這個人不聲不響搞大事,是那位好朋友在悶聲做大事。

千姐腦子轉半天,最後就剩一個想法:幸好她問了。

按照這個人無敵的腦子,要是沒人商量,那位好朋友可能等一輩子都等不到一個回答。

覺得腿坐得有點麻,她換了個姿勢,問:“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我這債還沒還完,頭頂上還有三億。”

陳一白彎腰揪了根地上雜草,和之前一樣說:“還完錢前我沒想考慮這些。”

經紀人隱約聽出那麽點意思了,順著他的話說:“所以你要拒絕?”

陳一白眼睛一睜:“怎麽可能拒絕!”

手起草落,他把剛才拔起的雜草又重新塞回了地裏,說:“要是拒絕了他肯定會傷心。”

經紀人聞言哈了聲,轉頭看向助理,說:“你看我之前說什麽來著。”

助理豎起大拇指。

一模一樣,完全一致,精準預判。

經紀人說:“那你答應他?”

陳一白:“但是我頭上頂著三……”

一個十分難搞的白,繞來繞去繞回了原位,經紀人飛起對著他頭就是一下。

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陳一白捂了下自己的頭,低頭再次陷入沈思,拍拍土把拔起的雜草又給種好。

看著眼遠處又開始重新開工的居民樓,經紀人說:“等會兒這場戲結束了你朋友要走,要是想告別自己註意著點時間。”

陳白擡眼:“嗯?”

他確實馬上就要拍完所有戲份離開趕下個組,但他記得是明天才對。

經紀人瞅了眼他,說:“你果然沒看今早的通告。”

她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屏幕,把劇組通告點出來,說:“你是明天走,但你朋友今天這邊這場戲戲拍完了就得走,今早的通告,你是一點不看。”

陳一白謙虛道:“還好。”

他接過手機多看了兩眼,看到了經紀人說的通告。

確實是今天走,就在剛開始的這場戲結束之後,去更往南邊一點的渭鎮,拍探查失蹤房客的老家的戲份。

預計拍三周到四周,回來的時候他又去下一個劇組了。

最後看了一眼,陳一白把手機還回。

樓上這場戲拍了挺久,因為各種原因重拍了兩三遍,等到天色徹底亮起的時候才結束。

除了某不看消息的陳姓演員,劇組其他人都知道許斯年和另一個演員以及小半個劇組成員要去其他地方拍攝,下了戲後就開始準備收拾著離開。

演員沒有什麽需要準備的東西,主要是工作人員在忙著轉移設備,現場人來人往。

周圍不斷有人影走過,許斯年接過水簡單喝了口。

這次導演不跟著一起去,去的是副導,不用十八相送但也得打聲招呼,他秉持著基本的禮貌原本想上前說兩句話,結果看到人收起水瓶後直接往樓下看,一點視線不給其他地方。

他順著視線看過去,看到了站樓下笑著揮手的人。

冷白皮膚在陽光底下白得發光,站樓下的人笑著,眉眼彎彎。

得,導演覺得自己不用往前湊了。

許斯年下樓了,從居民樓的陰影裏走向光下。

剛走近,他手臂就遭受到了有力道但相當於造成傷害為0的重擊。

用虛假微笑騙人下樓,再趁人不備進行猛烈重擊,陳白發動完攻擊後一擡頭,睜著眼問:“你怎麽不給我說今天要走?”

他又想率先扣帽子說感情淡了,結果沒扣上,他的行為模式被人看穿,在他說話前面前的人就已經開口,道:“原本想在昨晚給你說。”

然後昨晚做其他事去了。

“……”

陳一白低頭沈思一秒,最後選擇繼續往下說起自己剛想好的囑咐的話。

他平時壓根沒囑咐過人,完全是學著姜女士和許先生的語氣在說話。

許斯年聽著,笑了下。

另外一邊的助理已經準備完畢,車也在路邊等著了。他低頭擡起手,動作在空中略微一停,最終變成落在肩上,說:“我先走了。”

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身份的差別,他不想當朋友,也做好了失去之前的特權的準備。

陳一白瞅了眼落在肩上的手,又擡頭瞅了眼好鄰居,思考兩秒,最終彈跳起射,炮彈沖擊,伸手夠過人脖頸,撲了個滿懷。

身上一重,沒有絲毫準備,被帶著往後退了半步,許斯年低頭,扶穩了身上人。

陳一白順手拍拍人背,說:“下次記得彎腰,墊腳有些累。”

他思考了一下,又說:“或者你變矮點也行。”

許斯年慢慢笑了下,俯身彎腰抱緊了人,應聲說好。

陳一白一張臉落在帶著熟悉味道的肩窩,頭頂陽光穿透睫毛,些許光亮落進淺灰瞳孔。他拍拍背,說:“註意安全。”

原本人影逐漸變少的二樓走廊又掛滿了人,站後排的人探過頭往下看。

導演摸摸自己所剩無幾的頭頂,轉頭看向制片,發出了有點冷的聲音:“你說今天太陽這麽大,我怎麽就覺著心這麽涼呢。”

制片轉過頭,發出了看淡了人心冷暖的聲音:“沒意思。”

“……”

真正心冷且覺得世界沒意思的只有同樣要出發去渭鎮拍攝且沒有任何人抱著餞別的演朋友的演員。

抱也就一下,陳某白象征性抱了下後就松手,重新站直身體的時候剛好對上從二樓投來的視線。

眼睛看著烏泱泱一群人,他謹慎地小聲問:“他們怎麽都在上面看?”

他說:“他們都沒有自己的朋友嗎。”

“……”

剛走過來想提醒說可以走了的助理剛好聽最後句話,一趔趄,差點進行一個平地摔。

許大影帝走了,在制片和導演的註視下,在陳某白小弧度的揮揮手中。

經紀人銳評:“你倆這整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當天戲份拍完,第二天再進行了為期半天的拍攝,陳白所有戲份都結束,正式殺青。

昨天還艷陽高照,他走的這天就開始下雨,幸好剛好是室內戲,不受天氣影響。

按照天氣預報說,這邊正是邁入夏季多雨的時期,開始三天兩頭下雨,大中小雨不斷。

當天中午簡單一起吃了頓飯,他下午就坐上回去的車,又轉航班,在將近的晚上的時候回到了A市。

在司機來之前,一落地,他就被姜女士和許先生搖走了,一起來接他的還有陳一萬。它這是真炮彈沖擊,一沖一個不吱聲。

從休息到下次進組,中間也就間隔了幾天時間,就這麽幾天時間,他進組掉的那些體重又回來了那麽點。

回來了那麽點,然後又進組。

這次這個劇組保守估計要待四五個月,拍攝節奏和之前的《繁花錄》差不多,進去就能適應。

和之前的小反派不同,他這次又是男二角色,戲份和男主接近,金幣也開得高,片方的意思很顯然是想讓他也扛把票房。

戲份多,金幣高,相應的工作量也大。他連平時的嘮嗑都不太顧得上,一天裏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拍戲和看劇本。

拍了半個月終於有一天休息的時間,休息前一天的戲份直接排滿,從早到晚。

男主是一個三四十歲的演員,跟他一起當很少休息的難兄難弟,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抱著保溫杯坐在小板凳上,微笑著希望世界毀滅。

世界沒毀滅,上班不停止。

雪上加霜的是,在即將要下班回酒店的時候,外面下雨了。大雨,大到車輛看不清路,在已經可以下班回去的時間,一群人躲在拍攝用的建築裏,眼睜睜看著大雨不停下。

陳一白倒是心態很好,坐在二樓窗邊,他擡起手機對著窗外的密集雨絲拍了張照,低頭發送給好友。

經紀人沒事做,在一邊看著他操作。照片還帶群發,她沒仔細看,但能看出人一連勾了好幾個聯系人。

原來這就是社交小天才的自我修養。要不是知道這個人是根木頭,她還以為這是什麽養魚現場。

註意到她看過來,陳一白於是說:“給姜阿姨她們也看看。”

他現在沒在A市,也沒在之前待的南方,在更偏西一點的地方,手機裏天氣預報常設三個地址,沒事的時候就瞅兩眼,今天早上剛看到A市沒雨。

那邊已經連續晴了將近一個月,剛好這邊下雨,他於是發過去看看。

經紀人看了一眼他照片裏的雨,又擡頭看了眼窗外的雨幕,說:“可能還得在這多留一會兒。”

她轉過頭,問:“你朋友那邊呢,還在下雨嗎?”

“在,今早彈了暴雨預警。”

陳白點開天氣預報,切換城市再看了一眼,發現暴雨已經變成了特大暴雨。

經紀人眉梢微揚,說:“今天那邊應該是不能工作了。”

陳白點頭。剛分享的照片沒有得到回覆,他重新點進置頂聊天框,打字發了條消息。

經紀人看著他發消息,想起了什麽,問:“這都半個多月過去了,你想好怎麽答覆你朋友了嗎?”

陳某白眼睛一閉一睜,整個表情透著船到橋頭自然沈的美感:“還沒。”

經紀人懂了:“你朋友得等到天荒地老了。”

可喜可賀,估摸著是用朋友等到天荒地老為條件換的,他們不用等到天荒地老了,大雨稍稍減小,路上能見度變高,劇組能回酒店了。

回去的時候是十點多,洗完澡之後將近十一點,換上睡衣,躺到臥室床上的時候,陳白伸手拿過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消息。

之前他發的消息都已經得到回覆,也有其他人給他發了幾條消息,但是最上面的置頂聯系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在床上翻了個身,他坐起,擡手打了個電話。

“嘟——”

“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或已關機……”

沒打通,電話自動掛斷了。

慢慢從床上坐起,穿上拖鞋推開落地窗,他靠陽臺欄桿上,頂上建築突起的部分遮擋雨水,只有夜風不斷吹來。

他試著再打了個電話,這次打的是之前存的對方助理的聯系方式。

依舊沒有人接。

在打算跟這次一起去拍攝的副導打電話的時候,屏幕頭頂彈了條消息。

不是來自好鄰居,是來自另一個置頂聯系人。

【你現在睡了嗎?】

陳白低頭回了消息。

只幾分鐘不到,房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經紀人回來後還忙了下其他工作,還沒換上睡衣,依舊穿著今天的衣服,走進房間後先給自己猛灌了一口水。

陳白看她,在她利索喝完水後問:“是有什麽事嗎?”

經紀人放下水杯掏出手機,說:“我給你看個消息。”

沒懂什麽消息需要當面看,但陳白還是湊過去了。

“你看了之後情緒先別激動。”

打好預防針,看著人點頭之後,經紀人這才點開了一條推送消息。

消息很簡短很官方,只有短短的兩三行字。

南方某城市部分地區下暴雨,某鎮河水決堤,官方正在搶險中。

鎮叫渭鎮,是劇組那一批人在的地方。

也沒讓人多看,經紀人讓人瞅完後迅速收起手機,順帶看了眼身邊的人的表情。

她也沒想到會刷到這種消息,估摸著是之前因為什麽事搜了一下那個地名,互聯網留下了印象,剛好在她看手機的時候給她推了。

和她來之前預料中的不同,旁邊的人很冷靜,在收回視線後拿出手機,說:“我給副導打個電話。”

經紀人應了聲好。

和前兩個電話一樣,副導的電話依舊沒人接,顯示在服務區外。

經紀人於是低頭點開自己手機,說:“我存了導演聯系方式,這邊先問一下。”

導演的電話沒在服務區外,但一直顯示正在通話中,直到打第三個電話的時候才打通。

那邊肯定也有其他人在問,通通打到導演那去了,這邊還沒說話,那邊就已經說暫時還沒新消息,但副導那邊之前發的最後一條消息說的是劇組的人因為下雨提前收工,在安全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沒什麽意外,電話打不通估計是當地的基站出了問題。

一串話說得流暢,顯然已經在之前說過很多遍。

在電話掛斷前,陳白問:“最後一條消息是什麽時候?”

導演說是四個小時前。

那邊又有電話打進來,導演只能匆匆說了聲不要擔心,之後掛斷電話。

電話掛斷,經紀人呼出一口氣,說:“原來是基站出了問題,只要是安全的就好。”

松了口氣後一轉頭,她卻看到原本站在旁邊的人已經向著臥室走去,拿過床上的外套開始套上。

動作一頓,她問:“你這是要出門?”

陳白應了聲,低頭一邊看手機一邊說:“最後一條消息在四小時前,但是老許在三個小時前回了我的消息。”

然後從三個小時前到現在,再也沒有回過一條消息。

意思是在到了安全的地方後,對方又去了其他地方,一個能收到信號的地方。鄉鎮基站覆蓋得比城市疏,劇組在的地方更是小鎮邊緣地帶,基站大概三到五公裏設一個。

因為某些原因去了幾公裏開外的地方,然後那邊也出了什麽問題導致信號消失。

四個小時之前的劇組的人是安全的,但是三個小時前的不一定。

“……”

經紀人看著他點了幾下手機,一點不太可能的想法上湧,問:“所以你現在這是在?”

陳白擡起眼,說:“我在訂機票。”

兩邊機場都在下大雨,但雨勢都沒有大到影響起飛,現在還可以買票。

過長的眼睫垂下,遮住頭頂照下的光,那雙不透光的眼睛裏清透幹凈,不見慌亂,全是冷靜。

“?”

他越是冷靜地說出這句話,經紀人就越是震驚,眼睛緩緩睜大,她說:“你知道那邊有多遠嗎?”

之後又說:“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

現在十一點半,到機場半小時,飛機幾小時,到了之後又轉車,一整個晚上就過去了。

“我知道。”

幾下訂好機票,機票錢從賬上劃過,他眼也不眨,說:“就是因為太遠了,所以想過去看看。”

比起等消息,他更想親自去確認,想更近一點

爸媽失事那天他沒去送,只在家裏看著車離開,以為像這樣等著就能等到人回來。這一趟可能沒有意義,但他想去。

訂好機票後直接去玄關換上鞋,一手揣過身份證和幾張現金,他說:“千姐早點休息。”

從掛斷電話到打開門,三分鐘不到,陳白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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