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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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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家

手上有著紅色公羊紋身的男人牽著小女兒的手, 提著灰色的鐵皮箱走進情人旅館廉價的房間,將鐵皮箱藏進床底的暗格裏。

金發小女孩拉著他的手,“爸爸, 我們躲在這裏, 媽媽能找得到嗎?”

“艾拉, 聽話, 爸爸出去一會兒,等爸爸回來我們就走,離開這座城。”男人蹲下身揉了揉女孩的頭, “別怕, 爸爸會保護你的,你就在這睡一覺等我,過了今天, 過了今天就都好了……”

小女孩小聲道,“爸爸,你把媽媽給我梳的頭發弄亂了。”

她的頭發還是昨天從家裏逃亡之前媽媽給她梳的,東躲西藏一天早就亂了。

男人默默的註視女兒, 艱難若無其事道, “這樣啊……那爸爸給你重新梳……”

他解開女兒的辮子,用只會拿槍殺人的手將小女兒的頭發理順,盡量不扯到女兒的頭皮,試圖讓她的頭發變成妻子還在時整整齊齊的乖巧模樣。

“爸爸, 要用梳子。”

打結的頭發總是不可避免的被扯疼,但女孩兒感到疼痛卻沒說出來, 只是小聲提醒父親, “梳子在媽媽那裏。”

“是爸爸忘了……對不起, 艾拉……這裏沒有梳子……”男人抱住女兒的小腦袋, 不讓女兒發現自己哭了。

一個父親可不能在孩子的面前哭。

他抱著女兒,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穩定下來,“等出去就有梳子了,媽媽在外面等我們呢……”

小女孩乖乖的讓爸爸抱著,像個洋娃娃,沒揭穿爸爸的謊言。

媽媽才不會在外面等著他們呢。

她明明看見媽媽被爸爸認識的船長叔叔叫人打了一槍,躺在家裏的地板上睡著了。可爸爸卻沒有叫媽媽一起走,把媽媽扔在家裏了……

“爸爸,你也會扔下我嗎?”她突然歪頭問,“如果我也像媽媽那樣躺在地上不動,你也會扔下我嗎?”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寶貝,我怎麽會這麽做呢……我們都會逃出去的,我們會離開這座城,我保證……真的,我保證,爸爸不會騙你的……”

男人的淚水滴在女兒的發絲上,臉上的肌肉顫抖著憋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一遍又一遍親吻女兒的額頭,心中的祈禱勝過保證。

逃不出去的……終結城,他越逃越明白,憑他的能力,自己都逃不出去,更別說帶女兒也一起逃出去……

他都知道自己說的是假話,他只是在祈禱女兒依然相信他。

他怕女兒揭穿他。

至少,至少,死也也要死一起吧……等他把妻子的屍體帶回來,他們一家人,至少,至少要死在一起。

女孩摸了摸被父親紮得歪歪扭扭的辮子,忽地天真甜美的笑了,“快去工作吧,爸爸,我會聽話,在這等你的。”

她的表情如男人所料,全然信任,“加油!爸爸最厲害了!”

男人頓住,緩緩啞聲道,“艾拉……你,真的這麽認為?你不會覺得爸爸很沒用嗎?”

“爸爸是最厲害的人!”

“是……爸爸是最厲害的人……對,沒錯……爸爸是最厲害的人……我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如既往、每次回家前由衷的微笑。

……

川文區地方偏僻,明顯比新星區蕭條,最多的就是七八層的老房子和三四層的平房,高樓大廈離這兒很遠,能看到大片大片暗黃昏沈的天。

E擡起頭,撐著下巴看車窗外,“這天色,感覺快要下雨了。”

“那只是霧霾。”維爾一邊開車一邊轉頭瞄了一眼外面,“我的小公主,你又是在哪本不食人間煙火的幼兒課本裏學的這個?天色變黃,螞蟻搬家就是下雨?多少年前的東西?有個屁的螞蟻!我還說這種天氣是要刮沙塵暴呢!”

對啊,已經過了那麽久了,常識應該也變了…………記憶丟失後,她醒來連判斷天氣的本事都沒了……過了那麽久啊……

E仰著頭,看不見天上的雲,只能看見一片昏黃暗沈的工業霧色。

【每當遇見這種天色,我有時候會很開心,有時候因為很難受。

開心的時候是因為要下雨了,我可以呆在家裏。難受的時候,是星期天的下午,天色剛剛好是這個模樣,而我卻得回學校去上晚自習,所以每次看到這種天色,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悲哀。】

【現在想想可真是可笑。】

“ 維爾,這可不是惡土沙漠,沒有沙塵暴。終結城下雨才正常,這裏永遠都在下雨。”E笑了笑,看見已經到達的目的地——一棟四層舊樓。

“到了,停車吧,先去看看屋子,然後搬東西上樓。”

“你說的對,我已經有點期待了。”

維爾停車,迅速跳下來拉上E,樂顛顛的沖進了滿是垃圾與醉倒在地癮/君子的黑暗樓道。

說來好笑,進了樓他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具體的門牌號,只能扭頭問E,“小公主,快看看在幾樓?”

“404。”

“數據不存在代碼?”維爾詫異地看向E。

【“404”就是我們一向說的“和諧”,代表數據不存在,每次進行一些精神愉悅活動的時候,我點開網頁總能發現這串代碼】

【你知道的,這是河蟹神獸的註視,祂看著我們呢,不要太放肆】

“是四樓四號,我的傻逼小甜心……”E扒拉開擋著路的維爾,從樓梯口成排擺放的第三個紅色易拉罐裏抖出鑰匙,“走吧,房東說讓自己看房,覺得可以就趕緊付錢。”

維爾毫不介意臟亂又黑得不見五指的樓道,拉著E就往樓上沖,“那我們快上樓看看!”

“急什麽,又不會跑。”

E被拉著向前,無奈笑了,“而且我們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好的……”

但願吧……

兩人停在404號房間前,房門被鑰匙打開,屋裏沒開燈,窗戶外昏黃的太陽光線只讓它比樓道好一點。

維爾已經迫不及待跑進去了,E停在玄關掃描全屋,沒有發現什麽危險後,打開了電燈開關。

是一根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拉繩,臟兮兮的。

繩子一拉,客廳啪的一聲亮了燈,屋子終於亮堂了。

【70年代風格的老房子,沒點兒家具,就算有也什麽都是鐵的,墻還是水泥的,采光也不行,一股發黴的味道,真他媽的稀裏糊塗,陰不隆松】

【電子鎖也沒有,不管誰他媽的敢進來,直接他媽的給他一梭子……我艹,真他媽的自由】

“維爾,你覺得怎麽樣?”

“沒任何問題,或者說,出乎意料的好。”維爾興沖沖的坐到沙發上,腿已經搭上了茶幾,“兩個房間,鐵絲的行軍單人床,床挺結實,獨立衛浴,甚至還有廚房!”

E走進屋子,抹了一把桌子,沒摸到灰塵和油汙,靠上去抱臂曲著腿,看著維爾道,“那我付錢咯?待會兒出去買點日用品就住下來吧。”

“行,我把錢全轉你,你快付款,別讓別人搶先了。”維爾從沙發上爬起來,將錢一分不剩地全部轉給了E,然後走到E面前滿意地摸了摸鐵皮茶幾。

他側過身給E展示房間的全貌,“這是我們的新家,看著可真是哪哪都好。”

E漫不經心的關掉付款完畢的頁面,“嗯哼?”

一個租來的老房子罷了,開心成這樣,沒必要。

正當她這麽想著,卻突然被維爾興奮地用雙手舉起來,那雙紫眼睛亮晶晶的,滿是E看不懂的憧憬與讚嘆,“傳奇之路就此開始!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你!我的小公主,你可真牛逼!”

E背著窗外的昏黃,在燈光下瞪大了眼睛,不太自在的偏過頭小聲道,“不許叫我小公主,老子是你爹。”

“是是是!小公主送我進城,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維爾配合,“作為您的子民,我感到無比光榮!”

“閉嘴!”

E晃蕩了兩下腿,感覺自己一米七三的身高還是矮了,甚至開始懷念曾經自己在公司那雙七公分的恨天高。

她要是穿的是那雙鞋,身高就和維爾差不多了。

【你太矮了,親愛的,現在所有女模特的平均身高都是180公分到190公分,你才173公分,哪怕踩著12公分的鞋也比其他人矮,因為你穿鞋,人家也會穿鞋。

而且你的胸和屁股上的肉太多了,哪怕其他地方不胖看起來也很醜,穿不上超s碼就是醜!再這第章樣下去,作為一個普通人,又沒有一技之長,會的東西都超不過普通人的平均線,你只能被辭退出去流浪街頭了。】

【我可以去做老師,我考了證】

【哦,那賺的也不多】

【那我去唱歌劇】

【唱歌的多了去了,那是個多變的舞臺,你太局限】

【……那我只有去當雇傭兵了,我只剩下打鬥技能高於普通人的平均線了】

回憶完公司狗時光和記憶碎片的E扒開維爾跳了下來,“去買生活用品。”

“我小時候一直想要一床藍色的被子。”維爾咧嘴,微微露出尖銳的犬齒。

她擺擺手,“我把剩下的錢還你,自己去。”

“用不著,以後就都你收著吧。”維爾無所謂道,“反正咱倆一直都在一起,也不怕遇事沒錢買。我拿著一會兒就花沒了,你想買的刀怎麽辦……”

【聰明的人都會讓自己手上掌握著錢,你不知道伸手要錢的滋味有多難受】

嗯,看來維爾不怎麽聰明。

不聰明的人在城裏挺難混,作為同夥,E打算幫維爾把老婆本和棺材本攢出來。

“那我給你收著,留著當老婆本,你到時候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和你一起睡大街或者租房子住吧。”

“這麽麻煩?你這個前公司高管小公主都能和我一起睡大街租房子,憑什麽我老婆不能和我一起睡大街?”

“老婆又不是一起風裏來雨裏去的好兄弟,幹嘛慣著你,那是用來寵的,不是娶來讓人家吃苦的。就像結婚時要立的誓言,都是承諾,雖然只有鬼和一談愛情就沒腦子的傻逼才相信。”E語重心長的教導,“你要想不負責,那就只能去找流鶯。”

“切,那種誓言,咱們好兄弟還不是可以發。”

維爾咧嘴一笑,沒個正型的舉起一只手發誓,“我發誓,今後無論貧窮還是富貴,健康還是疾病,我都要與我的好兄弟、我的犯罪同夥、我的小公主一起共度,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人格餘薪:69%]

“去你媽的,賴上我了是吧?你要得了什麽傳染病罪晶什麽的,老子第一個把你剁了賣給鬃狗。”

“然後第二天你點一個外賣,如果運氣不錯,我的屍塊兒被做成肉丸在外賣盒子裏,剛好給你打招呼?”維爾聳聳肩。

E沒好氣道,“我的個人觀點,你要想娶一個正經人家的姑娘,不說大富大貴,你至少得保證她吃飽穿暖,偶爾出門約個會,送點禮物。畢竟人家也許要陪你過一輩子。”

“啊……有這錢,我還不如去包幾個流鶯……”維爾打了個哆嗦,“我還是不娶老婆了,正經人家的姑娘簡直就是個花錢的兜兜。開放式關系不好嗎?各玩各的,打個炮玩膩了就好聚好散,再遇見了還是朋友。

而且我不是還得給你買刀嗎?咱倆狐朋狗友不好嗎?還是拿著這錢去花天酒地吧!我請客。”

娶老婆心疼錢,請她去花天酒地就不心疼錢了?

給老婆花錢心疼,給兄弟花錢買刀就不心疼?

典型的雇傭兵思維。

【家庭是責任,所以父親說不他不需要這個拖累,所以他才會在公司破產後為所謂的兄弟擔下所有的債務,卻讓母親來還債】

【債務改變了曾經大小姐似的母親,她曾經很天真,當然現在也很天真,不過她會幾近蠻橫不饒人地為了一點以前根本看不上的小錢和小販斤斤計較吵起來。

她其實很笨,能開開心心的全靠朋友奉承,所以現在,她再也不是無憂無慮天真善良的人,蠢倒是真的。

她開始變得易怒暴躁,對我非打即罵,做好的飯菜也雞蛋裏挑骨頭,我路過她身邊,都怕她突然踹我一腳。她擡起手來,我都會下意識抖一下。

她都不會這麽對弟弟,她總是偏愛弟弟,弟弟從不挨打,他犯的錯,母親也是懲罰我,他就在旁邊笑嘻嘻地看。】

【我想,我要是擁有一個像父親那麽愚蠢又熱心的兄弟該多好?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毫不吝惜的幫助我,讓我有能力、有空閑供養其實依然愛我、天真幼稚的母親。】

【但沒有,我們已經撐不下去了,米缸裏的米只能按粒數,我每次煮飯時都會很擔憂。父親也不知逃去了哪兒,似乎還用母親的錢養著他的情人和孩子。】

【在新年,總會有要債的人來敲我們家的門,一群一群的,兇神惡煞的男人。】

【母親和弟弟都很害怕。】

【我又能做什麽呢?所有能賺錢的法子我都想了,過年卻都沒生意。並且我沒成年,出去打工都沒人收。】

【於是我終於下定決心了,我要暫時放棄學業,放棄夢想,去當一名站/街女郎來維持我的家庭不被破壞。】

【他們都說這是下流的行當,但我不怕,我一沒偷二沒搶,靠自己吃飯,我覺得我是個英雄】

記憶碎片裏充滿了堅定,E皺了皺眉頭,忽然想到了在外鄉人汽車旅館遇到的那個流鶯。

“操,小公主,你怎麽了?”維爾手忙腳亂的用袖子擦E臉上的淚水,“你哭什麽呀?病毒發作了嗎?是不是神經連接著腦子很疼?”

噢……原來,她哭了。

她哭個屁,為啥就哭了?

她的記憶碎片不是用來說騷話的嗎?為什麽突然就煽情了?還強行逮著她一起煽情!

這他媽就離譜,記憶碎片不是個滿嘴騷話臟話的樂子人嗎?

現在的情況就跟一個無辜的直男突然被女朋友打了一巴掌,結果女朋友自己莫名其妙就哭了一樣離譜。

E很茫然地搖搖頭,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被什麽力量促使著緩緩開口,“維爾,之前看見你不殺沒成年的鬃狗幫打手,那我問你,如果你遇到一個,還沒有成年的流鶯,你會怎麽辦?”

這話一說出來E就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操他媽的!怎麽回事?這問題他媽的怎麽跟爹檢查兒子感情生活和三觀似的!

她的記憶碎片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她自己清楚,突然就一波煽情,然後問這種爹問兒子的問題,不會是哪天逗人玩的碎片隨便就被觸發了吧?

“這個?”維爾沒發現E覆雜的心理活動,頓了頓,認真的說,“我並不能做什麽,這種人多了去了,每個人都不容易……我只能給她些錢,勸她回家再想想其他的法子。至於她聽不聽,會不會拿了錢又去接下一單,我管不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也許不這樣做,她就活不下去了。”

關鍵詞觸發,記憶碎片繼續連貫。

【我穿上還沒破產前媽媽年輕時的白裙子,外面裹了一件我最好的羽絨服。好像這樣就能給自己增添點尊嚴似的。】

【我出發了,第一位客人是個20歲左右的青年,大概還在上大學,偷偷溜出來找刺激。我想,再過幾年,說不定我也能上大學,我也是他那個模樣。】

【嗯,他身上還有紋身,紋的是一條黑色的龍,肯定也是為了尋求刺激才紋上的。真幼稚啊!和我媽媽一樣。】

【那得有多疼?並且,他難道不知道有紋身的人找工作會被一些單位拒絕嗎?他難道不知道有些人會用異樣的眼光註視他嗎?想到那些眼光,我甚至開始害怕。】

【也許是因為我看起來不太成熟,所以他問了我的年齡,我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誠實的告訴他,“我是還沒有成年,但是不用擔心,沒有人知道,所以這不是犯法。”】

【我以後一定要試驗一個一擼頭發就能成熟的發型。】

【不過就因為我的年齡,他拒絕了,他說他會給我來回的車費,讓我回去。我懇求他,“求求你,不會有事的,警察過年不會來查的,這個年頭大家都不容易,體諒體諒吧!”】

【他沈默了一會,把算兩次的錢遞給了我,他說:“我也只有這麽多,回去吧!過年該和你的家人一起守夜看春晚,我也要回家了。”】

【父親說,人不受嗟來之食,所以我拒絕了他的錢。不過他是個好人,我很感謝他。】

【但我不能回家,我需要錢買一點米,買一點過年該吃的東西,比如一碗熱乎乎的湯圓或者是餃子。

嗯,母親以前不開心時總是喜歡買衣服,弟弟也長高了,衣服短了一截,總穿舊衣服也會被同學笑話。我還想給母親和弟弟都買一套新衣服,讓他們高興高興】

【我前往下一單的地點,遇到了一位年長的先生,他也許比我的父親更大一點,說話儒雅斯文,他也問了我的年齡,並且溫和的摸著我的頭將錢遞給我,告訴我說,“我的女兒也有你這麽大了,收下吧,去買些喜歡的東西,就當是我這個長輩給你的壓歲錢。這是每個孩子都有的權利。”】

【我居然在兩個嫖/客身上感受到了親戚朋友身上都沒有得到的善意,雖然我知道他們背著家人在新年第章出來嫖/娼也算不得好的行為,但在我這裏,無論是還在上學的幼稚壞男孩和溫柔儒雅的長輩先生,他們都是好人。】

【我終於拿著錢和買的東西回去了,一路走都忍不住哭,哭得醜兮兮的——不用想我也知道我現在很醜。】

【事不過三,我決定再也不幹這份行業了。】

【不過他們可真好啊,哪怕是陌生的壞人,也好得純粹。】

屋子裏很安靜,E聽見自己有一滴眼淚砸落在地上破碎。

[人格餘薪:73%]

別呀別呀,這也太離譜了吧!為什麽他媽的眼淚不受控制!為什麽哭一下人格餘薪還往上走了?E長這麽大就沒聽過這種事兒!

E感覺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強行控制,有些想那個不知道面容的媽媽和爸爸了,也許還有被偏愛的弟弟。

真是操了的。

她面無表情地擦幹凈眼淚,冷冽的眼神沒有半點變化,只有剛剛流過淚的眼眶有些紅。

她拍了拍一直不知所措望著她的維爾,終於“承認”了自己腦子有病毒,“沒什麽,只是病毒發作了,我懷疑我真的中病毒了。”

維爾楞楞的,“生活用品先不急……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醫生?”

“用不著。”E淡淡道。

【回憶和思念是治不好的……】

媽的,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知道我該忘記死人的臉,死了的人我應該立馬忘掉,忘記他們的名字,忘記他們的一切】

【這樣會讓我不去想那些死去的人,不為上一秒還在聊天下一秒就死了的朋友悲傷】

【但這樣,讓我連我自己都忘了】

【我死啦……】

【可是,你對我說的永遠誒,你說永遠都不會忘記。永遠這種東西,只有最沒腦子的傻逼才信。可你他媽知道的,我們這種賤命一條的狗是最沒辦法抗拒這個的,反正我他媽的是不行。】

“操……”E頭疼的長嘆一口氣。

算了,操了就操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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