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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挽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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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挽月(四)

見此舉動,長公主嘴角的弧度微微淡了些許,她自小在宮中長大,並非是不會察言觀色的人,她是能一眼看得出,宋逐星與雲綺月的關系並不一般。

宋逐星攥著雲綺月的手腕,一直不肯放手。

好在這時,蘇淺羽及時開口解圍道:“長公主見諒,雲師妹和宋師弟是結了姻緣契的道侶,所以對於雲師妹,宋師弟才格外緊張了些。”

聞言,長公主恍然大悟,隨即和煦地笑了笑: “看來,是我誤會了,年紀大了,這頭腦也一年不如一年了。”

原以為兒子這次迫不及待的回來,是想要讓她見一見自己喜歡的姑娘,想不到那個姑娘已經有了道侶。

只是,這個叫做宋逐星的少年,穿著雖然普通,長相卻是令人驚艷,且不論長相,比起成熟穩重,自家兒子到底是略遜一籌了啊。

她也曾年輕過,知道像雲綺月這樣年紀的小女孩,大多都喜歡漂亮的面孔。

這時,小蓮從外面進來,朝長公主行了一禮道:“公主,嚴媽媽剛才送來了一批新的樂女,正在庭院候著呢,是否去瞧一瞧?”

“好。”長公主扶著小蓮起身,對陸景澤道,“正巧啊,三日後是你爹的壽宴,等你爹壽宴過了,再回華闕仙門吧。”

陸景澤垂眸不說話,似乎是有什麽心事,正當長公主準備離開時,他突然叫住了她,有些沒底氣地問:

“娘,我去仙門修仙的這段日子,爹去沒去你的房中過夜?”

長公主還沒說話,她身旁的小蓮先一步道:“少公子,城主大人他......”

“小蓮。” 長公主斥聲阻止,“莫要多嘴。”

陸景澤登時明白了什麽,少年略微失落道:“娘,我走的這段時日,你們兩個還像以前一樣?我原以為我走後,府中只剩下你們兩個,你們就......”

聞言,雲綺月下意識用咳嗽聲掩飾自己心中的震驚,話雖短,但是信息量極大。

長公主卻是停下腳步,回過身來輕輕拍了拍陸景澤的肩膀,笑容中帶著一絲釋然 : “澤兒,你好好修仙,不要因為瑣事誤了前程才好,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家中一切都好。”

“可娘......”

陸景澤還欲要說什麽,長公主卻已經離開了。

城主和長公主是夫妻,夫妻二人不在一間房過夜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夫妻不合。

可雲綺月卻記得陸景澤曾經對她提起過他的爹娘,說城主一心為民,長公主賢惠大方,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兩個人性情都比較溫和,平日裏連句拌嘴都沒有。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分房?

算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就拿現實世界而言,談戀愛時蜜裏調油,婚後不歡而散的比比皆是,所以還是不要問那麽多了。

正想著,腰間的花楹劍發出連續的光芒吸引了雲綺月的註意,她低頭看向花楹劍,詢問道:“劍靈,怎麽了?”

劍靈:“主人,我感應到魔氣了。”

“魔氣?”雲綺月立馬激動道,“在哪裏!?”

除了雲綺月,其他三人也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蘇淺羽與陸景澤對視一眼,四人當即出去尋找。

*

花楹劍的感應範圍只有十米,距離不遠,更何況城主府的占地面積遠不止十米,所以極有可能碎片就在這府中。

府中一切如常,侍女們有說有笑地走著,站崗的家丁忍不住打瞌睡,又強提起精神。

那邊忽然傳來了琴聲,是長公主請來的琴女在庭院彈琴,似乎在為三日後的城主宴席做準備



花楹劍的光芒一直不歇,這說明心魂碎片還在這府中。

陸景澤心裏的擔憂隨著這樣的平靜逐漸消失了,他難免納悶,開口問雲綺月:“綺月,也許是你搞錯了,我家怎麽會有幻滅心魂?”

“陸師弟說得沒錯。”蘇淺羽道,“城主府若真有幻滅心魂,又怎麽會一派安逸?”

雲綺月深思了一會兒,她也覺得蘇淺羽說得有道理,歪過頭看向宋逐星:“宋逐星,你是如何想的?”

之所以問宋逐星,是因為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眸子微側,落到了雲綺月的面龐上,宋逐星的語氣幾乎沒有半分懷疑:“心魂就在城主府,分頭去尋。”

說著,宋逐星快步走向右邊,雲綺月自然也小跑跟了上去。

他們一路尋找著,也沒見到什麽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一切如常。

身體裏的心魔突然冷笑兩聲,對宋逐星輕輕說著:“你是傻子嗎?心魂又怎麽可能這樣簡單就被你們找到?”

宋逐星不說話,後面的雲綺月跑不動了,扶著膝蓋氣喘籲籲:“累死了,找到心魂碎片沒有?”

“沒有。”少年回頭看向與雲綺月,淡淡道:“幻滅心魂或許隱匿在我們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修生養息,隨時都會有危險,怎麽,怕了?想打退堂鼓嗎?”

雲綺月搖搖頭,背著手悠哉悠哉地走到他身側:“你這麽弱都不怕,我一個首席女弟子就更不會怕了?”

“......”宋逐星不滿道,“你說誰弱?”

“你啊。”

宋逐星:“......”

一時間,他臉上積聚了一層薄薄陰雲,好在雲綺月機靈,摟著宋逐星的胳膊用面頰輕輕蹭了蹭,仰起頭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宋逐星登時滿臉通紅,頭頂冒煙。

隔著衣衫,他能感受到少女手臂的纖細,而後目光向上,移到了單薄的直角肩。

她怎麽好像只小奶貓一樣?黏糊糊的?

他動了動胳膊,豈知雲綺月攥得更緊了,睜大了眸子:“雲綺月,你要做什麽?”

“我錯了,是我弱。” 雲綺月仰起頭看他,嘿嘿笑道,“夫君,我好怕,你保護我好不好?”

“嘶。” 宋逐星反駁道,“誰是你夫君?我們的道侶契是怎麽來的,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不管,那你也是我夫君。”說著,雲綺月一手摟著,另一只手開始顯擺手腕的姻緣線印記,“我們是結了姻緣的道侶!八字已經一撇了呢。”

宋逐星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聲音沈了些許:“放開。”

雲綺月賴著性子道:“不放。”

下一刻,他眸光一銳,電流從她碰他的那條胳膊蔓延到全身上下,雲綺月的劉海蹭地朝天倒立,露出少女圓潤光潔的額頭。

雷靈根產生的靜電?

好啊,靈根誰沒有?你電我,我就讓你的腦袋上帶上一朵大紅花出去被人笑話。

劍靈及時在靈識裏勸阻:主子!打住!正事要緊!

聞言,雲綺月收回了靈力:好,今天就先放過他,誰讓他是我的攻略對象呢。

二人在附近尋找著,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草叢,每一個人,就連一個狗洞都沒有放過。

宋逐星找得極為認真t,他還找來一根竹竿去認真撥弄著城主府的池塘。

雲綺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ε=(ο`*)唉,你這人還真實心眼啊,被迫和我下山,結果找碎片找得比我還認真。”

她在石凳上坐下,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庭院方向傳來悅耳的琴聲,那琴聲悠揚,悅耳動聽,好似身體中所有的疲憊都消散了一樣。

“真好聽的琴聲啊,也不知是什麽曲子。”

不僅是她,連宋逐星也聽到了,這琴聲是多人齊奏。

他的武器是懸夜琴,自然是精通琴技,雖然並未仔細聽,可卻還是註意到了群奏之中的唯一一個琴音。

縱然混雜在其他琴聲中,也能聽得出琴技的精妙絕倫,感受到琴音之中飽含著無盡的渴望,那是他無法描述的濃烈情感。

插在池塘裏的竹竿停頓了下來,宋逐星偏頭望著庭院的方向,若有所思,另一邊雲綺月正用胳膊拄著面頰,見狀擡頭問道:“宋逐星,怎麽了?”

“沒什麽,繼續找吧。”

不知不覺過了午時,琴音終了,琴曲也到了尾聲。

宋逐星與雲綺月依舊沒有找到心魂碎片,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劍靈突然在靈識裏說:主人,我感應不到幻滅心魂的魔氣了。

*

找了一天,空手而歸。

四人在屋中匯合,侍女為他們倒滿了茶,宋逐星抿了一口,擡頭便見身旁的雲綺月提著茶壺,咕咚咕咚的把半壺都喝著,茶的溫熱之氣把她的臉粉撲撲的。

宋逐星從她身上移開視線,看向蘇淺羽和陸景澤:“你們兩個有什麽發現嗎?”

“城主府裏一切如常,什麽都沒有。”蘇淺羽說完,又問,“雲師妹怎麽了?”

茶壺被重重撂下,雲綺月呼出一口氣,這才道:“終於不渴了,累死我了,劍靈說她感應不到魔氣,我帶著花楹劍跑遍了整座城主府。”

陸景澤問:“那劍靈感應到魔氣了嗎?”

雲綺月搖搖頭:“找不到了,但是我可以確定,幻滅心魂的碎片已經不在城主府了,不過這次也不是全無收獲。”

宋逐星道:“連碎片的影子都沒見到,難道不算全無收獲?”

她轉頭看他,展露笑顏,開始剝洋蔥式分析:“ 別這樣想,我們在尋找的過程中碎片就不在城主府了,這是一個很大的突破點。”

陸景澤後二丈摸不到頭腦:“這能說明什麽?”

這時,宋逐星眸光幽深,突然開口:“幻滅心魂不可能會自己移動,除非它寄宿在某個人身上,而那個人恰巧在我們尋找碎片的時候,離開了城主府。”

聞言,蘇淺羽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寄宿在人身上?那麽那個人會如何?”

*

竈房之中還亮著燈,長公主正親自指導廚娘如何做陸江愛吃的點心。

不大一會兒,風塵仆仆的城主陸江走去了竈房,身上還沾著夜間的涼氣,他雖已不再年輕,但眉目依舊有著當年的俊秀之姿,已是同齡人之中的好模樣了。

“夫君,回來了。”

小蓮見狀,不由得在心裏嘀咕:長公主為了壽辰忙前忙後的,城主大人才知道來看長公主。

陸江的回應反而沒有那麽熱情:“嗯,今日城中雜務已經處理妥當,夫人,我有事想單獨問你。”

長公主先是莫名了一下,而後溫婉微笑道: “好,既然夫君有事,小蓮,你先出去吧。”

“是,公主。”

待小蓮走後,陸江終於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語氣,略顯不悅道:“今日我不在府中,你可有碰過我房中的那把梧桐琴?”

“梧桐琴?”長公主一怔,“我知你珍愛那把琴,自那次以後,我從來碰觸過,夫君,發生什麽了?”

陸江看著長公主關切詢問的表情,第一次這樣冷漠的對她說話:“我的梧桐琴不見了,真的不是你拿走的嗎?”

長公主神色漸漸凝固,那一刻,她頓時覺得的好像有什麽壓在心口一樣:“你我夫妻這麽多年,你懷疑我……偷了你的梧桐琴嗎?”

“公主,我也希望不是你。”陸江第一次用冷淡的語氣同她說話,也第一次用一種失望的眼神看她,“我的書房有人把守,而看守書房的家丁說,今日只有你進了我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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