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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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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黎燁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第二日清晨,蘇鸞兒果真起不來了。

華麗厚實的帷帳擋住了所有天光,雖已是日上三竿的時辰,帳內依舊昏昏如子夜。

蘇鸞兒睡得沈, 恍惚記得黎燁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雖聽得不甚清楚, 卻因這句話睡得更安心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後半晌,蘇鸞兒起身梳洗, 才記起黎燁早上在她耳邊說的話。

他說叫她安心休息, 太醫署那廂會幫她告假。

因為這句話, 她就放縱自己繼續睡了。

梳妝妥當, 飯也擺好了, 因為只有她一個人, 飯菜的份量都不大, 品類卻齊全,開胃的,清淡的, 補氣養元的,她愛吃的,份量便稍稍多一點, 不愛吃又須得吃的就少一些。

在吃食上,她其實從來沒有做過什麽要求, 只掌家最初幾日應管家所請定下過一個食譜,後來沒再更改過, 但飯席之上常有食譜之外的稀罕菜品, 也常常會有不按食譜來的情況。

她知道,一切都是黎燁親自吩咐, 親自安排的,對於吃喝玩樂,黎燁不沈溺,但很精通,而且也願意花費些時間,教她享受其中樂趣。

蘇鸞兒這廂正吃著飯,聽見女兒咯咯朗笑聲越來越近,侍立在門口的女婢們聞聲撩起帷簾,就見小夭高高坐在黎燁脖頸上,手裏舉著糖葫蘆,吃的滿嘴都是紅紅潤潤的糖渣,眼睛裏盛滿了笑意。

黎燁總能一句話把女兒惹哭,也總是有辦法讓她笑得恣意開懷。

黎燁身形挺拔,小夭坐在她肩膀上是進不去門的,可她沒有坐夠,不肯下來,黎燁也不勉強,教她牢牢扒住門額,撤了支撐她的肩膀,獨自進了門。

“抓好了,若能堅持一刻鐘,給你一片金葉子。”黎燁道。

小夭是個財迷,脆聲應好,雙手扒緊門額懸掛在門上,還不忘和蘇鸞兒聊天,問她怎麽才吃飯,歇好了沒。

小夭從小體弱,容易生病,後來被黎燁帶著騎馬打球,偶爾還比劃比劃拳腳,雖然吃得多胖得很快,體格卻也強健不少。

黎燁雖撤了肩膀,人卻沒有走遠,就在門側坐著,以防女兒抓不住掉下來。

有黎燁在,蘇鸞兒並不擔心女兒爬高搶低,為了讓小夭堅持的久一點,也和她閑聊起來。

“什麽事叫你這麽開心?”蘇鸞兒喝著茶,隨口問道。

小夭笑嘻嘻地說:“阿娘,你得謝我,我又給你找了一個好阿兄。”

蘇鸞兒楞了下,“哦?”

看向黎燁,見他盯著自己鼻尖兒,並不接她的目光。

“阿娘,以後蕭叔叔也是你的好阿兄了,加上六個竇舅舅,我有七個舅舅了!”小夭看起來很興奮。

“唔,這是怎麽回事?”蘇鸞兒瞥黎燁一眼,又含笑望向女兒,示意她詳細說說。

小夭遂將她如何使力,如何說服蕭叔叔答應與阿娘結為兄妹,成為她的舅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自促成這事,小夭就得到了黎燁的大力嘉獎,以至於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居功甚偉。

“阿娘,我棒不棒?”小夭期盼著阿娘的誇讚。

蘇鸞兒微微點頭回應,沒有掃女兒的興致,待她堅持夠了一刻鐘,吩咐保母把人帶下去洗臉收拾。

才擡眼望向黎燁,這就是他帶女兒去歸義侯府幹的好事?

又哄又騙,無所不用其極地,讓歸義侯認她做妹妹?

黎燁抱臂坐在門口,垂著眼睛,過了會兒,一揮手屏退所有奴婢,關上門,才走近妻子,低身自背後攬擁住了她。

他下巴上的胡茬在她脖頸上蹭,力道雖輕,架不住他的胡茬硬,還是有些紮的慌。

蘇鸞兒偏頭躲,他又來追,唇落在她耳垂上,像一只花貓,把獵物叼了回去。

“小夭喜歡歸義侯,想和他關系更近一些,我才想了這個法子。”

他在她耳邊又落下一吻,輕聲解釋著。

蘇鸞兒好笑,轉頭看著他問:“只是小夭的緣故?”

“自然。”黎燁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好像沒有半點私心。

瞧人這副若無其事、問心無愧的模樣,蘇鸞兒懶得多言,掙了掙身子,示意他放手。

黎燁反而擁得更緊,又在她脖頸裏蹭。

他每回心虛,怕惹她生氣的時候,就會纏磨著她這樣蹭。

蘇鸞兒沒再掙紮,柔聲與他講道理,“歸義侯現在病中,你不該去與他為難。”

才說罷,察覺脖頸上的呼吸倏爾冷滯,少頃後才又變得溫熱。

“我就是去探病的。”帶著些賭氣的嘴硬。

蘇鸞兒哭笑不得,也不指望說服他認錯了,只是要他放手。

他卻勒得更緊,埋在她脖頸的下巴也蹭得更重,“不許生氣。”

他語氣很溫和,卻也帶著不知悔改的霸道,唇貼在她耳邊,隨著這話送來一陣甜裏帶著酸的風。

他大概也吃了女兒的糖葫蘆。

蘇鸞兒莫名心腸一軟,柔聲說:“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做不厚道。”

黎燁開口,聲音雖溫和,仍是嘴硬:“哪裏不厚道,你多久不曾出診了?卻為歸義侯破了例,傳出去,旁人當歸義侯對你多重要呢。”

“叫他做你兄長,這事就合理了。”

蘇鸞兒的耳垂忽然一痛,被什麽東西叼住不放,一陣輕風自他的牙縫裏呢喃而出,吹進她的耳中。

“雖是兄長,男女有別,以後還是要少去見他。”

他受不了旁的男人在她面前赤身露體,更受不了她離旁的男人那麽近,他知道她要行醫救人,他也說服自己她只是在做事而已,絕無旁的骯臟想法。

可她生得那麽好看,那樣誘人,他不信旁的男人會清心寡欲,每每念及此,他就沒辦法容忍,絕不能容忍。

偏偏是歸義侯,她一向敬而重之的人物,他還不能簡單粗暴地威脅恐嚇,把人打得心服口服。

他還能怎麽辦?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她卻還是不滿意,嫌他做的不夠厚道。

對情敵,講求什麽厚道?

他的鸞兒顯然不懂,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比著戰場上的手段,他對歸義侯已經很仁慈了。

“我已叫丁香去了歸義侯府,丁香是你手把手帶出來的,對歸義侯的病情也熟悉,你總歸,該放心了。”

最後幾個字落下,他又下了重·口,稍稍撥開她的衣領,在她肩膀上留下了齒痕,察覺女郎因他的動作痛嘶了聲,又生幾分懊悔,覆落下唇,親吻著咬的那處。

“鸞兒,不許再生氣。”

蘇鸞兒其實沒怎麽生氣,是他自己心虛,總覺得她會因為此事責怪他。

仔細想,他這般做,對歸義侯有百利而無一害,本來她和歸義侯只是尋常朋友,他非要加一層兄妹情義來固化這份關系,如此一來,通過她,歸義侯和衛國公府、寧王府,都連接了起來,這對歸義侯,無疑是好事。

“你,不怕麻煩?”黎燁這樣的皇室宗親,關系脈絡越簡單越好,本來完全不必牽扯歸義侯府。

“麻煩真來了,你會坐視不管麽?”

黎燁很清楚她不會,歸義侯一旦有麻煩,她必會竭盡全力為他奔走,既如此,他也不想自欺欺人,讓二人認作兄妹,不管怎樣,多少能約束歸義侯癡心妄想。

“鸞兒,你記得今天什麽日子麽?”

他還是緊緊抱著她,生怕一不留意,她又被人搶了去。

蘇鸞兒楞住,全然沒有頭緒。

成婚整一年的日子前不久剛過,重陽節也過了,還有什麽節氣或者特殊的日子?

生辰?她和小夭的生辰都在春日,黎燁的生辰……

黎燁的生辰是何時?

她隱約記得是在秋日,但具體日子……足有六七年未曾與他賀過生辰了,她實在記不起。

“是你的生辰?”

聽她不確定的語氣,黎燁楞了片刻,目光暗淡,失望地“嗯”了聲。

顯然,她不記得他的生辰,更莫說提前備下生辰禮物之類。

“嗯……”蘇鸞兒想說些話安撫他的情緒,可她確實什麽都沒準備,也來不及準備了。

“不如,我晚上給你做張煎餅?”

“有馬齒莧麽?”黎燁眼睛倏爾一亮,他最喜歡吃她做的馬齒莧煎餅,許多年了,他還是會饞這個味道。

這個時節,早就沒有馬齒莧了,蘇鸞兒也未像許多年前一樣,因為黎燁愛吃,會采摘一些風幹保存,隨時都能做與他吃。

蘇鸞兒訕訕一笑,黎燁眼中亮起的光又暗了下去,“那就算了。”

他們畢竟分開很多年了,去年剛成婚,事務繁忙,他也沒過生辰,她忘記再正常不過。

他不怪她,就是心裏不舒坦。

往常他的生辰,她都會提前釀些果酒,做些賀壽的糕點,制備些療傷鎮痛的新藥,平安符、香囊等物更不必提,都是一把一把地給他做。

他已經六年沒有收到她做的平安符和香囊了,蹀躞帶上掛著的,還是很久之前從景和院的匣子裏翻出來的,是個普普通通的驅蚊香囊,放了得有八年之久,早沒什麽藥效了。

去年,成婚的第一個除夕夜,他以為她會像從前一樣,親手給他做個平安符,可她很忙,忙著制備一些養顏霜和香膏,給交好的宮妃與命婦們送去,好鞏固感情。

也罷,過年了,她要與她的姐妹們走動走動,無可厚非。

等過了除夕和正旦,又等過了上元。

直等到了夏日,他常常被蚊子叮得滿身包。

可她一心鉆研醫術,不是去太醫署授課,就是在家寫寫畫畫,或者帶女兒去避暑玩耍,始終沒有動手給他縫個驅蚊香囊。

又等過一個夏日,他想,等他生辰,總該有一個香囊或者平安符了吧?

他所求,不過此一個,能掛在蹀躞帶上,能叫旁人看見了羨慕嫉妒,嫉妒他們夫婦和美,嫉妒他有一位顧念著他的好夫人,的物件罷了。

可是,她又忘了。

他垂著眼睛,下巴的胡茬在她肩膀上蹭啊蹭,蹭的她衣領卷到了外側,露出方才的齒痕,已經看不出來了,只有一小片桃紅色的痕跡。

他的唇落下去,放牙齒出來,叼著,卻沒用力。

蘇鸞兒有些癢,自覺理虧,主動偏過頭去柔聲問:“你想要什麽?下次生辰,我一定送你。”

兩人相擁本就親密,他的臉龐伏在她肩上,她一轉頭,唇就落在了他臉上。

黎燁楞了下,不動聲色又往她那處湊了湊,面龐貼她很近,還故意歪頭擡起一側的臉頰,面無表情,卻是在朝她索要東西。

蘇鸞兒了然他何意,微微向前一湊,在他臉上印了幾下。

就見他唇角抑制不住地翹了起來,眼睛亦覆明朗清澈。

“下一次,我要一個平安符。”他認真道:“不許再忘。”

原來只要一個平安符啊,那東西做著很快,蘇鸞兒一個時辰就能做好。

“我現在做給你。”

他抱著人不放,不允她逃開,“這次,我要別的。”

“嗯?”蘇鸞兒看著他,“別的什麽?”

“在你這裏,不知你願不願意給。”黎燁面色清淡,滿臉的一本正經。

蘇鸞兒實在想不透他要什麽會如此為難,柔聲道:“我有的,自然會給你。”

“果真?”黎燁仍舊肅著臉,一副她總是食言不可信的樣子。

“嗯。”蘇鸞兒點頭。

他眉梢挑出一絲清閑的笑意,低聲在她耳邊說:“今明兩日,我們去曲江別館。”

“不帶小夭。”

曲江別館,只他們二人,她哪裏還能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

概是料到她要反悔,他直截了當地補充了句,“這次,我只要你。”

···

曲江別館的秋日也別有一番意蘊。

黎燁雇了條畫舫,請人熱熱鬧鬧來唱了一出戲,入夜才散了席,只留下兩個撐船的。

宴上飲的是葡萄酒,蘇鸞兒貪杯,黎燁又縱容她喝,眼下便有些軟綿綿,骨頭都似被酒給化了,支不住,歪倒在男人身上。

他身上也浸著葡萄酒的香氣,很好聞。

她枕著他的臂彎,仰面躺著,能清晰看見他的面龐。

今日是他三十歲生辰,但歲月對他極為眷顧,他的面龐依舊明亮,像塊兒巧奪天工的美玉,望在眼裏,著實賞心悅目。

美玉似掛在天上的朗月,又離得這般近,觸手可及,蘇鸞兒忍不住擡手,輕撫這美玉。

秋日的夜色,涼薄如水,但因酒的緣故,蘇鸞兒有些熱,不覺彈指挑了挑他的衣襟。

黎燁笑了下,傾身覆過來。

滿天星月映在曲江,一顆長尾彗星撞進了池中,激蕩起一層層漣漪,搖亂了畫舫,打碎了水中的月亮。

蘇鸞兒醉了,醉的頭暈目眩,只覺得整個畫舫都在晃,她在其中更是晃個不停。

這晃動偶爾有節奏,大部分時候沒有規律可循,一會兒輕一會兒重,一會兒緊一會兒慢,晃得人筋疲力盡,出了一身的汗。

晃了會兒,她不知怎地,被翻了過去,一只手臂承托著她,畫舫還在繼續晃動,沒有因為這動作就停歇片刻。

直到第二日下了畫舫,回到曲江別館,蘇鸞兒腰腿還是有些酸疼。

黎燁自告奮勇要給她按按,她沒允,叫了兩個丫鬟來伺候。

“第一次坐畫舫,不適應,以後多坐幾回就好了。”黎燁道。

蘇鸞兒瞋目斜過來一眼,繼續翻自己的書。

到底是畫舫的緣故,還是旁的緣故,他比誰都清楚,他那般力氣,畫舫都要叫他搖散架了,何況她肉體凡胎,一雙腰腿叫他又掐又抗。

黎燁不再說話,只含笑望著妻子,看出她手中的書並非尋常醫典,而是她的字跡。

成婚以來,她一有閑暇就關在書房寫寫畫畫,好像就是她手中的書,之前還是單頁紙稿,不知何時竟已編綴成冊。

“你編寫的?”黎燁坐近了細瞧。

蘇鸞兒“嗯”了聲,大方把書遞給他看。

時下醫書中雖也常見辯論婦人疾厄者,但都與婦人生產諸病有關,其他病癥多和男子混同,鮮有專論,尤其針灸按摩法,都是針對男子病癥的,對一些婦人才會得的疾病完全沒有涉及,她行醫多年,積攢了些心得經驗,這便記了下來。

黎燁也曾隨她研習過一陣醫書,雖沒有讀完,但醫典要目和簡介是看過了的,知她所著寫的內容與別的醫典都不同。

“你,就打算自己看?”

黎燁隱約猜到了妻子的心思,她很喜歡醫博士這個身份,縱使做了王妃也不肯放下這身份,也喜歡去太醫署給諸位醫女教授課業,她不止想要治病救人,也想在醫史上有所建樹。

蘇鸞兒自然有想法,“我想再校核幾遍,確定無誤了,讓韋賢妃看看,能否列入教授的典目裏。”

黎燁粲然一笑,“此書頗有新意,開過往醫典未涉之領域,改日我奏稟聖上,納入皇朝經籍庫,先抄寫一百冊,供醫家研習。”

經籍庫中藏書是要寫入史書經籍志的,蘇鸞兒還不曾見過青史留名的醫家,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黎燁道:“這是你應得的。”

又翻了翻她的書,見只是簡單編綴了下,連封首都未做,便問:“可起好了名字?”

蘇鸞兒搖頭,含笑道:“不如,你幫我起個?”

黎燁翻著書,若有所思,“寫的很專,一點兒男子的病都沒涉及,有藥方,有穴位,有針法,還有病例,唔,連養顏妙方都有……”

蘇鸞兒靈光一閃,“就叫《女科良方》。”

黎燁笑了笑,“聽你的。”

醫書之事一切順利,這年的除夕宮宴上,蘇鸞兒還因編寫醫書被聖上特別嘉獎,得了一百兩黃金的封賞,史官對此特地重彩濃墨,不僅在宗室諸王寧王傳中另附醫博士寧王妃蘇氏傳,還在方士列傳、列女傳中再次撰其行醫著書事跡。

史官怎麽記的,蘇鸞兒自是不知,她要操心的是另一樁事,小夭該上學了,可她散漫慣了,人又刁蠻頑皮,黎燁請了好幾個先生,都被她氣跑了。

蘇鸞兒忍不住抱怨黎燁:“都是你慣壞了小夭!”

女兒以前多乖巧啊,乖巧又聽話,都是黎燁總帶她吃喝玩樂,把人的心帶野了。

黎燁也頭疼,想了想,提出一個法子,“把小夭送去百孫院吧。”

百孫院是皇家特設的學宮,黎燁和聖上就是在那裏長大的,裏面教授的主要是皇宗室子弟,還有一些功臣子弟,都是子弟,沒有女郎,女郎一般是在家中教養,連公主們都不曾送去。

夫妻二人一合計,也不是不可,奏明聖上,連帶著幾個年齡相當的公主,一道送了進去。

百孫院規矩嚴,三日才準回一次家,平常再哭鬧都沒用,蘇鸞兒聽聞小夭剛開始日日哭鬧,心疼的很。

好在疼過幾日就沒那麽疼了,畢竟沒有女兒搗亂的時光,著實舒坦。

清凈了約有一年,小夭快八歲了,喜歡百孫院勝過王府,在家待的時間更少了。

蘇鸞兒若有所失。

又到了三日一回的例行公事,黎燁一直抱怨那東西太緊,蘇鸞兒便允了他不戴,只是不準他丟在裏面。

這次,她卻突然抱緊了他,不準他在關鍵時候退開去。

黎燁楞怔一息,回過神來,灌註了全身力氣。

這一次,他要一直守著她,做合格的丈夫,稱職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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