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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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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自初七夜後, 黎燁再沒找過蘇鸞兒,直到元宵夜,他才出現, 見到人一句話不說?, 只是抱著小夭去看燈會。

看罷燈會,小夭回程時便睡著了。

牛車還是像上次一般寬闊, 黎燁坐在車內,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話。

整個燈會上, 他的話都?很少, 對小?夭的問題也很敷衍, 只是帶著人不停地玩各種游戲, 小?夭後來實在累的不行, 趴在黎燁肩上就睡著了,黎燁卻仍然執著地把人搖醒, 非要?她把游戲玩一個遍。

看得出, 他有情緒。

蘇鸞兒知道他為何生氣,因為初七夜她的爽約。

她以後會不止一次的爽約, 他若次次這?般氣性, 在一處也沒甚意思。

蘇鸞兒亦是無話, 吩咐牛車回醫館, 靠著車壁,狀作?累了閉目小?憩。

黎燁擡眼望過來, 目光落在她身上, 像一場能把人凍住的冷霜。

她是真的累了麽?

初七夜明明是她爽約,後來竟一句哄慰的話都?沒有?

從初七到今日?, 整整八日?,他不去找她, 她竟也再沒來過曲江別館。

他竟還想?著,或許她得空就會過來,為了這?偶然的“或許”,他辭了所有應酬,連聖上出游曲江宮邀他喝酒,他也借口?不在避而不見。

可她一次沒來,一字未遞,好像全然忘了有他這?個人。

她這?八日?確實很忙,忙著陪竇家諸位嫂嫂打馬吊、逛街市,連女兒都?是撇給?竇家嬤嬤照看,也就是今日?,才自己帶了一日?。

打馬吊,逛街市,哪一樁都?比見他重要?。

黎燁心底的氣莫名又增幾分。

女郎閉著眼睛,愜意地斜靠在車廂軟背上,微微向前伸出腿,很是放松。

車廂內雖然敞闊,但黎燁亦是放松的坐著,靠著車壁,兩腿伸得筆直,烏皮靴的旁邊就是蘇鸞兒的腳。

她穿著一雙很好看的鞋,鞋上綴著月貝螺鈿珍珠,拼接成花朵蜂蝶,瞧上去春意盎然。

黎燁素知女郎在衣服上的花樣很多,他的妹妹們小?小?年?紀就愛攀比,常常坐在一處把腳擡起來,比誰的鞋子好看。

但蘇鸞兒向來不愛穿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如今,也變了。

他看看女郎,烏皮靴一歪,“無意”之?中撞了她腳尖一下。

他看著她,等了很久,卻見她沒有一點兒動靜,真似睡熟了。

黎燁又歪腳,狀似牛車顛簸,連連撞了她兩下。

便是如此,蘇鸞兒也沒擡眼,只是收收腳,離他遠些。

黎燁皺緊眉,別過頭去也不再看她,過了片刻,又忍不住悄悄斜過來一眼,看她仍是沒有反應,氣哼了聲,覆別過頭去。

一路無話,行至醫館,蘇鸞兒適時醒來,正要?去抱女兒,黎燁已經先她一步抱著小?夭躍下牛車,敲開門,徑直把人送進廂房安置。

把女兒放在榻上,回身,見蘇鸞兒遠遠站在外廂,並沒近前,只叫婢女送客。

她今夜,還不打算陪他。

年?初一至今,莫說?一整日?,她連齊齊整整的一夜都?沒有陪過他。

果真是將他當成一個消遣的外室,連一分心思都?懶得多用。

她早已不是那?個乖巧的鸞兒了。

黎燁出門,一地冷霜,擡頭,一輪孤月高高掛在天邊。

他站了會兒,忽然折返,抓起人的手腕帶她出門。

“夫人!”婢子要?攔,望見黎燁眼神,又不敢擋路,避在一旁。

蘇鸞兒向知黎燁脾氣,交待婢子不要?聲張,隨他縱馬而去。

這?次來的地方?,卻不是曲江別館,而是一處尚未完全落成的宅邸,雖未落成,但亭臺樓閣都?已初具模型,屋宇宏偉,飛檐相望,比武安王府還要?氣派。

因著今日?上元節,府內也掛起許多盞各式各樣的燈籠,燭光雖微弱,也並不冷清。

黎燁牽著蘇鸞兒手,一句話不說?,只是緊緊牽著她手,在府邸裏漫步。

園子裏種了很多花,不輸皇宮禁苑內的名品,一簇一簇的花叢間?,留著幾塊什麽也沒種的空地。

蘇鸞兒隱約知道那?是做什麽的。

她喜歡培育藥草,以前在武安王府,黎燁就私自命人在花園中鏟出幾塊空地來給?她種植藥草,武安王為此不悅了許久。

走過花園,又走飛廊,園中的閣子經飛廊覆道可以直通後院的主房,便於?消遣游覽。

飛廊看上去很新,應是剛剛增建的。

府邸的每一個角落,他牽著她手,挨處走過,最後在東樓的亭子裏暫坐歇腳。

東閣與西樓相望,皆建飛廊覆道直通內院,不同的是,西樓不設門窗,視野開闊,又緊瀕府內池渠,宜夏日?乘涼,東閣則是暖閣,四圍憑以雕花琉璃,既能防寒,也不遮蔽視線,仔細看,站在東閣位置賞府內梅花冬景,別有一番意趣。

東閣觀冬景,西樓賞夏景,設計巧思,建造侈麗,在長安諸王宅中都?算罕見。

“你可有不滿意的地方??”

閣子內臨窗置有一排軟塌,榻中放著一個小?方?幾,蘇鸞兒垂足坐在幾旁,飲著熱茶,黎燁卻屈腿倚坐榻上,開了一壇酒,時不時悶一口?,看著蘇鸞兒。

這?就是他們將來成婚的府邸,已經建得差不多了。

蘇鸞兒喝茶不語。

“最遲二月底,小?夭生辰前,我們就能成婚。”黎燁註目望著蘇鸞兒,同她說?著成婚的打算。

他一直都?在謀劃此事,給?她富貴榮耀,不管名聲還是居室。

蘇鸞兒不接他的話,絕口?不提成婚事。

黎燁悶了一口?酒,壇子撇在一旁,扯了蘇鸞兒過來圈進懷中,低頭壓在她唇上,迫著她飲下渡來的酒。

他的酒要?烈一些,不比葡萄酒綿醇,有些辣嗓子,蘇鸞兒微微嗆了下,他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席卷著她口?中酒的餘味。

“不是說?好的嫁我?”

他望她一息,目光重濁,遮蓋不住熊熊燃燒起來的情緒,似怒氣,似欲望,錯雜交織,分不出哪多哪少。

“說?,你願意嫁我。”

他掐著她的下巴,霸道地要?她一句明明白白、確確切切的答覆。

蘇鸞兒握上他的手臂,並沒有用力撥開,只是輕輕軟軟地握著他,一開口?,淡淡的酒香撲過去,“子英,何必執念,人生得意須盡歡。”

黎燁有一瞬的楞怔,望著她,忽然笑了下。

這?琉璃窗頗有玄機,便是夜中閣內燈火通明,從內向外望,景致一覽無餘,從外向內,卻除了一片昏昏暖暖的燭光,再看不見旁的。

她周整的衣裙荒唐的淩亂著,衣帶松松垮垮,卻未完全解下,他的手不慌不忙,輕車熟路。

捫弄揉捏,而他的衣冠,卻依舊齊齊整整,不似在行樂事,倒像在辦公務。

不知是不是那?一口?酒的緣故,蘇鸞兒臉上很快染出一片桃花的顏色,嬌嫩明艷,惹得他低下頭來。

他渾身都?是手段,軟的硬的,都?能用到極致。

榻上很快染了一片濕痕。

而他依舊衣冠齊整,抱著她翻轉過去,將她雙手按在琉璃窗上。

窗子上若隱若現,映照出淡淡的影子。

她脖頸白皙,鎖骨微露,本來束緊的衣裙松松垂了下來,兩片微微聳起的雪域只露出半抹淺原,雪域中間?一條溝谷,偶然可見粗糲的指尖從下攀上,放肆兇戾。

身後的衣冠仍是不怎麽淩亂,只袍子一角被提起,掖在了蹀躞帶裏。

而後重重掐著她,往後扯了一下,似一股巨浪打來,惹她不自覺輕輕一顫。

他的手更貪戀柔軟的雪域,眼睛也盯著琉璃窗上淺淺的影子,看著她隨著他的力道和節奏,水草一般隨波逐流。

人生得意須盡歡,她既這?樣想?,他就滿足她。

琉璃窗上,松垮的衣帶終於?完全落下,按在窗上的手一會兒急急加重,一會兒又放緩,緩了沒有一息,便又猝不及防地比之?前還重。

蘇鸞兒這?夜沒能回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半晌午了。

主廂房的外間?,早飯已經備好,幾個婢子捧著盥洗用物侍立在旁,瞧見她醒,立即前來伺候。

待她梳洗妥當,才坐去食案旁,黎燁亦進了門,在她對面坐下,凈手吃飯,一句話不說?。

他不再提成婚一事,蘇鸞兒更不會提,靜悄悄地吃著飯。

黎燁卻擡眼望過來,見女郎垂著眼,不慌不忙地吃著飯,面色從容,心思沈靜,哪裏還有昨夜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放縱。

昨夜,她不肯叫他丟在裏面,每每察覺他有那?心思,縱使疲累的擡不起手來推他,也要?扭著身子將他排擠出去。

試了幾次,她都?是享受盡了,緊要?關頭趕他出去。

變著法兒不肯懷他的孩子。

果真只為盡歡,果真只為享受,只為她自己享受。

若非他昨夜不肯輕易罷休,將人欺負得狠了,她大概還要?拖著身子,回到醫館去。

概是察覺他的目光,蘇鸞兒忽然望過來,清澈如水的目光落進他眼中,微微頓了少傾,忽而擠出些笑意。

“子英,這?宅子很好。”

她忽然這?樣說?了句,聽得黎燁一楞。

她這?是何意?對這?宅子很滿意?

她應該清楚,這?是他們成婚的宅子,她既這?般說?,莫非是,改了主意,願意嫁他了?

“還未完全落成,有些地方?,需你來定。”

她要?做這?府邸的主母,有些細節要?她來敲定,比如主廂房的陳設,女兒閨房的布置。

黎燁命人拿來府邸的設計圖稿,放在蘇鸞兒面前,又要?吩咐婢子去請匠師過來,讓他以後直接聽命於?蘇鸞兒。

“子英。”蘇鸞兒阻斷了他。

“你果真想?好了,那?第三樁事,果真能做到?”

她說?的是,與武安王府老死不相往來,而不僅僅是不進武安王府。

他做不到的,他的性情,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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