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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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羅城送來的結果我到現在都不敢打開, 姐你知道那幾百個修士我們這邊走流程走了多久嗎？全是人類啊！一個都不歸人事處管！這種人妖事務就只能歸我們聯調組管，八百七十一個妖氣感染的修士！八百七十一個！！！我跟北城市公安局、羅城市公安局、周邊大大小小幾個城市的公安局！還有其他四個妖管局！一個個把這些修士安排過去審判、服刑！你知道我這兩個月經歷了什麽嗎姐！”
豐饒趴在她工位上抹眼淚。
“兩個月啊！我就知道其他那幾個不靠譜t！姐你一走他們就休年假，就出差, 就認親！那個顧六簡直離譜！這段時間組裏就我跟細狗兩個妖在幹活！留守的滋味不好受哇姐！”
“天殺的修仙界！一群老不死的一天到晚整活！老老實實修仙不好嗎！我想修還得下輩子呢！放著好好的人不做搞什麽妖氣感染！媽的！一個個還一堆基礎病！年紀輕輕誰他媽三高啊！咱們局裏的監外執行的手續有多麻煩他們知道嗎？！”
“體檢報告那麽厚！比我的人生履歷還厚！我看得過來嗎？我也就是個半妖！我也只有一雙眼睛！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身心健康啊！！！”
豐饒在她這哭了十分鐘, 哭到路樨都於心不忍, 帶著她去後勤科休息室泡咖啡喝，正好剛剛的後勤科同事還沒離開, 起身招待了新任聯調組組長。
同事聽完她抱怨, “資料太多也不用自己看嘛, 找他們要電子文檔，交給技術部的小周不就行了？”
後勤科大部分都是純人類, 處理的也都是一些文職工作, 跟文檔表格打交道多, 腦子也比他們這些半妖跟妖靈活，豐饒一聽有道理啊，連忙就把羅城惠安醫院發來的電子文檔發給了技術部的周杭，讓他整理好，挑重點給她做個匯報。
幹完這些，她的咖啡也好了，豐饒擦擦眼淚，“我也真的是怕啊，萬一這群修士真的有什麽問題，我手上不是又多了個案子嗎？作孽啊！這才不到六月份！一年的活都被我幹完了！”
路樨：“沒事, 缺人手就找外勤科幾個調，找那些好說話的配合一下。”
豐饒吸了吸鼻子, 說了句挺有哲理的話，“姐, 你覺得他們好說話是因為你是路樨，而不是因為你是路組長。”
路樨沈默半晌：“那就想想別的辦法，總有辦法使喚得動他們。”
“那不周山的返祖妖咋辦啊？讓細狗去嗎？我怕他被返祖妖殺了下火鍋啊。”
“匯報給領導。”
“白副局？”
“直接匯報給副局長也不是不行。”
“昂，姐你還不知道吧，我們聯調組歸白副局管了。”豐饒喝了口香噴噴的咖啡，心靈都受到了撫慰，“就前段時間協會那邊出了事，還有自然教什麽的，揪出了內部一堆間諜，花局開除了一批人，局裏內部也調整了，正在到處招人呢。”
“招人？”路樨想起了鄭寧，順手掏出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一邊對豐饒說：“那正好，有什麽妖是白副局抓不到的？你盡管往上報。”
“也是哦。”豐饒最近被那些修士的連鎖反應折磨得頭腦都不清醒了。
他們三個在休息室吐槽領導吐槽工作，悠閑了一上午，當然，主要是後勤科的同事跟豐饒在說，路樨主打的就是一個傾聽。
“對了姐，咱們昨天抓到了那個女妖，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麽女妖？”
“就那個遇仙，你之前辦的那個案子，後來不是出逃莫名其妙在酆都被拍賣，然後又失蹤，中城那邊調查蘇小倩的時候找到了她，發現她被泰山的人拍下送到了那裏專門做催/情的藥劑，這不，蘇小倩被抓，她這種情況人家市局也不好處理，只能送歸原籍，昨晚上才到北城，現在還在路上呢。”
聽見遇仙兩個字的路樨還是莫名神經一緊，後續豐饒那一長串正事才把她扯回來，沒什麽情緒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又代入路組長的狀態了。
“這些事都是你們內部的信息，沒必要告訴我，萬一我洩漏消息呢？”路樨說。
豐饒都樂了，“姐你的意思是你是間諜，你跟那個格艾一樣專門倒賣我們妖管局內部消息？哈哈，別逗了姐，你這樣的咋潛伏啊？就算你潛伏了，花局也得給你策反咯，這麽勤快的員工誰舍得放啊？”
路樨心想，原來是因為自己工作太努力才辭不了職。
果然工作就像修煉，太優秀會招來煩惱。
豐饒回去工作了，路樨下去食堂吃了午飯，跟隨後勤科傳統準備睡午覺。
其他同事都有自己的折疊床，她準備不充分，沒有，就被好心同事分了張毯子讓她睡沙發上。
路樨沒有睡意，躺在沙發上玩手機，找了個小游戲開始消磨時間。
她選了個同事推薦的抓鵝小游戲。
成功耗了一下午。
後勤科的一天緩緩溜走，她還在沈迷抓鵝的時候同事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
“誒，樓下誰的車？”同事在窗戶前探頭，“紅色法拉利，嘖嘖，我也想搞一輛。”
“哪呢哪呢，我看看。”
“哇哦，好帥的一張臉，咱們新招的同事嗎？”
看著一個個人類同事扒著窗戶看帥哥，後勤科少有的兩只妖被妖皇威壓壓得瑟瑟發抖，“哥哥姐姐們，沒看出來那是妖皇嗎？”
“妖皇啊？！”這群人類的聲音聽起來更興奮了呢。
“所以妖皇真的這麽強？你們這種大妖都怕他？”
“妖力越強威壓越厲害，我還好，就是有點難受而已。”同事妖額頭上的冷汗跟冬天室內的玻璃上的水珠似的。
這個還好就很牽強。
路樨看同事反應，給會藜發了消息讓他在樓下等她。
上來嚇到同事就不好了。
她收起手機跟大家打了招呼下班，到一樓的時候會藜正在那盯著他們的宣傳欄不知道在琢磨什麽，等她下來了，指著上邊的通知問她：“你們局要垮臺了？”
那是一大串人事調動的通知。
“也不是，就是缺人。”路樨也不方便跟他說他們妖管局內部最近出了一堆麻煩上頭裁剪人手廣招新人。
他們正準備出去，正好同事帶著一個女妖從車上下來，路樨拉著會藜的胳膊站到一邊給人家讓路。
至於為什麽她知道那是女妖。
因為她見過，正是之前她抓回來的那只遇仙女妖，她瘦得厲害，雙眼無神，看上去狀態很差，去接她的同事中有兩只妖看見會藜都下意識逃避，垂著腦袋，女妖不知道是不是也因為會藜在場，一直垂著頭很懼怕的樣子。
“路組長好。”都是調查處的同事，路樨也都見過，他們主動跟路樨到招呼。
“不用這麽叫我，我已經轉到後勤科了。”
“這不叫習慣了麽？”一個人類同事說，“那我們上去了哈～”
“嗯。”路樨點點頭。
她許久沒回妖管局了，對這些同事也只是臉熟，除了之前常接觸的其他都記不起來名字，好在他們也沒多聊，帶著女妖上去了。
會藜目光在女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轉頭問她：“那個女妖我怎麽覺得很熟悉？”
路樨默了默，敷衍道：“不知道，可能你們見過吧。”
會藜笑了下，跟著她往外走，“我定了家法餐廳，今天吃海鮮？”
法餐。
路樨一想起上次四個小時的法餐就後怕。
“沒有別的選項嗎？”她試圖掙紮。
“沒有，我特地選的，放心，肯定好吃。”
在吃的這方面，路樨從來犟不過他。
反正現在才五點，吃完也就九點鐘，平時這個時候她還在妖管局加班呢，——就當是加班了吧。
兩人都開了車，路樨明天還得送小八去幼兒園，不可能不開車回去，所以只能讓會藜發了定位，兩人各開各車去吃飯。
至於小八，全自動小八由會藜的員工負責接回家。
今天又是新的阿姨接她，小八沒什麽意見，但老師意見很大。
她以為昨天跟那位家長說了之後會有改變，沒想到這次又是沒見過的人來接孩子，老師很無語，只能跟會藜打電話核實，確認了之後才放孩子。
今天不巧，正好輪到喬喬排班接老板小師妹，原本可以在暮色摸魚，現在得來幼兒園還得帶孩子吃飯，未婚未育的喬喬十分心累。
她牽著小八的手，給她戴上頭盔，自己騎上寶貝座駕寶馬s1000rr。
老師無語看了眼他們。
老是換人接孩子就算了，竟然還騎機車接孩子！太不像話！
小八倒是很喜歡這個新阿姨，騎上機車收獲了一群同學羨慕的目光。
“麻麻麻麻我也要！”
“麻麻明天也騎那種車來接我好不好？”
“爸爸爸爸我要！”
某家長：“閉嘴吧，買了我還得去考個D照！”
喬喬載著小八揚長而去，直奔附近KFC。
靠近看清了那個熟悉的老頭，小八很不樂意賴在車上不肯下去，“天天吃KFC我都吃膩了，師兄說過，炸雞薯條不健康，小孩子不能多吃。”
喬喬好心帶她來小孩子心中的聖地，沒想t到老板的小師妹如此挑剔，沒辦法，只能換地方，“那吃火鍋吧，正好，我也想吃。”
火鍋小八沒吃過，可以嘗試。
於是兩人歡歡喜喜去吃火鍋。
喬喬無辣不歡，但因為是妖不方便跟人類接觸，所以很少一個人出來吃飯，難得出來火鍋店吃，一般她都是點外賣在家解饞。
指揮小八點菜，兩人一起去調味碟，有了小八這個媒介，她在火鍋店如魚得水。
“你這麽小也修仙啊？”喬喬問她，“能吸收靈力嘛？”
小八擡頭看看她，“能呀，大師姐教過我了。”
“哦，路組長親自教，看來你天賦不錯嘛。”
小八也沒見過其他修仙的小孩，所以對自己天賦這回事沒有什麽明確的認知，但聽師兄師姐的話，她這個天賦似乎很一般。
“師兄師姐說我的天賦一般，到現在也只能畫一張符而已。”
喬喬對修士的天賦什麽的也沒什麽了解，聽她這麽說以為她確實很一般，還摸摸她腦袋安慰她。
“沒事沒事，你還小，等你多吃飯，長大了，就厲害了。”
“嗯！我想跟大師姐一樣厲害！”
“那就算了吧。”喬喬想都沒想就說出口。
別的修士她不了解，但路樨的水平她還是了解的。
而且最近論壇上不是瘋傳路樨單挑修仙界的事麽？那群妖氣感染的修士都打不過她，恐怕這個世上已經沒人能比路樨更厲害了。
為了照顧小孩子，喬喬特地點了鴛鴦鍋，結果另一鍋番茄湯幾乎沒怎麽動，兩人死磕辣鍋，小八意料之外的抗辣，跟她吃了個五五開。
最後番茄鍋都快煮幹了。
兩人吃了五百多，小八吃得小肚子都鼓起來，抱著冰酸梅湯咕嚕嚕灌，喬喬反正是吃不完了，看看時間，離老板預定的九點還差一大截，就提議帶小八去廣場玩。
這附近有個廣場，每到晚上就有一堆小孩子在那裏玩，娛樂項目也多。
小八肚子撐得厲害，就答應了。
嘴上還念叨：“你記得給我師兄師姐發消息說我在玩，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喬喬：“……”
放心，你師兄師姐心大得很。
天漸漸黑下來，廣場上路燈亮了一片，喬喬給小八租了雙輪滑鞋帶她玩，練會了就去一邊的小坡滑。
喬喬懶得動彈，就坐在邊上的花壇看她玩。
順便玩玩手機。
玩著玩著，就察覺到不對勁。
這塊地方玩輪滑的小孩子很多，一般都是大人陪著小孩玩，大人肯定是會隔三差五看著小孩避免出意外的，但她身邊的一個男人，沒看手機，也沒見他跟別的小孩接觸，一直就在那裏，而且穿一身黑，在夜裏很不顯眼，戴著帽子，像是故意遮住自己的臉。
喬喬裝作玩累了的樣子收好手機，看向小八那邊。
小八吭哧吭哧爬樓梯，正打算重新滑下坡。
喬喬看準時機，起身去接她，結果一起身就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差點倒地上。
不好。
屬於妖的靈敏五感讓她整個妖都警覺起來，第一時間側身躲過，一陣陰風錯過她的脖頸，黑夜中似乎有什麽尖銳的東西。
喬喬平白無故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小八。
是來找她的。
短短幾秒，喬喬跟那人交手幾次，節節敗退，小八看見這邊情況不對，趕緊滑過來，心裏緊張得不行，但仍舊冷靜地畫了一張定妖符，借著自己個子矮又穿著輪滑鞋鉆到兩人中間，小手啪一下給那個黑衣人貼上了定妖符。
妖力瞬間被克制。
喬喬抓住機會，控制住那人兩只手。
“融合——”
直接把那人兩只手融在了一起。
見情勢不對，嘴裏的刀片也割不開被融合在一起的雙手，那人匆匆從草地跑了。
喬喬此時才後怕。
趕緊帶著小八騎車返回。
她出事不要緊，可別因為自己牽連了老板的小師妹，不然她工作可就沒了。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小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
吃了三小時，終於吃到了甜點。
路樨喝著檸檬水，會藜吃著冰淇淋，兩人對坐，燭光搖曳，鮮花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偌大的餐廳裏有小提琴手矜矜業業工作，悠揚琴聲聽得人昏昏欲睡。
“明天你想吃什麽？”會藜問她。
路樨頭疼。
雖然她轉崗了，但身上的麻煩還不少，可沒時間應付他，天天這麽吃飯誰受得了啊。
況且她現在也沒什麽食欲。
食物對她來說已經沒了當初的吸引力，——咖啡例外。
“我都不出外勤了，你還對我這麽殷勤做什麽？”她說，“你想查什麽就去查，我的陣法你也可以用。”
會藜挑眉，“你覺得我這麽對你是為了從你這裏找到蜃獸的線索？”
前任妖皇本性並不暴虐，但卻突然跟瘋了一樣屠殺蜃獸，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問題，會藜一直以來都在追尋蜃獸一族，想查清它們身上的秘密。
路樨按了按眉心，她吃得有點累了，“不然呢？”
“或許你聽說過一個詞：求偶？”
路樨頭更疼了：“……別鬧。”
“我無犯罪記錄無不良嗜好無配偶的單身三無好妖，憑什麽不能追你？”
追這個字，對路樨來說十分陌生。
她十八歲下君留山後就直接進入了北城妖管局工作，社會化的程度恐怕還不如一些從機構出來的妖，而他們這種單位妖多人少，大部分妖得知她君留山符師的身份第一反應就是有多遠躲多遠，其餘人類或許能平等看待她，但從不會有人對她產生那種想法。
怎麽說呢，路樨的存在，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無性別的。
她看起來強大，冷漠，或許接觸後知道她性格還算好相處，但誰也不會對她生出那種迤邐的心思。
除了面前這個不太聽話的師弟。
“你換個人吧，我不合適。”她說。
胳膊上的靈力又不合時宜地暴動，她手放到桌子下拉下袖子遮擋。
會藜還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狀態下把話說這麽清楚，但看她的態度，他已經知道了不可能。
不用猜都知道她會拒絕。
但真的被拒絕，會藜又不可避免地難受起來。
冰淇淋吃了一半，他垂下眼睫看著被燭光映得金燦燦的燭臺，金色的瞳孔就像是倒映著燭光，鴉羽般的睫毛投下陰影又染上幾分落寞。
再多說下去他只會收獲更殘忍的現實。
會藜輕嘆口氣，“小八應該到家了。”
路樨看看時間，確實不早了。
“你沒喝酒，自己開車回去吧。”她說。
會藜也沒多說什麽。
剛起身，他接到了喬喬的電話。
她跟小八被攔在路樨家門口陣法外，小八能進去她進不去，於是打電話來問她把小八放進去是不是就可以了。
會藜還沒出聲，喬喬被老板莫名的沈默弄得心虛主動坦誠：“今天我帶小八去廣場玩，有只妖是朝我來的，手裏拿了註/射/器，應該是藥劑，目的不是要我命，估計是想抓我，小八幫了我給他貼了張定妖符，好吧老板我錯了，這些天我就不去接小八了，你或者路組長親自接送吧，我擔心把她牽扯進去……”
這年頭妖身上的麻煩也不少，誰也說不準自己有多少仇家。
喬喬的話路樨聽得清清楚楚。
會藜：“你在門口等一下吧，路組長一會兒就到家。”
路樨都楞了下。
路組長是什麽稱呼？
會藜也沒看她，“我先回去了，這段時間小八先交給你，我有點事要忙。”
路樨：“…………”
不是吧，不就是拒絕了他麽，怎麽一生氣就不管孩子了？
小八可是跟他姓的。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會藜又接了一句，“下周去君留山的流程不變，在這之前，小八歸你。”
路樨啞口無言。
她也沒辦法反駁他這樣的安排。
“好的。”
還能怎麽辦，孩子自己帶唄。
這個時間路上都沒什麽車，會藜那輛紅色法拉利很快就消失在路口，路樨慢條斯理上車，開到小區地下停車場，再慢吞吞坐電梯上去。
神經是疲憊的，但身體卻像是感受不到疲憊一樣。
以前工作強度高她還能通過工作來讓自己的靈魂恢覆正常，但這兩個月她都很悠閑，越悠閑，靈魂越是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
心裏也悶悶的。
在電梯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剛剛會藜沒看她的那雙落寞的眼睛。
真煩吶。
路樨想著。
到了家門口，家門大開，小八給靠在門口進不來的喬喬遞上一杯冰可樂。
看見路樨喬喬立馬打起精神，“路組長好！”
又看看她身後，疑惑：“老板沒來呀？”
“他有事，麻煩你了，這段時間我t去接送小八就行。”路樨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護身符遞給她，“這上邊有定位，我會感知到，如果有什麽問題，我會趕到。”
“啊，不用不用，是我自己惹的麻煩。”喬喬十分不好意思，“可能是前段時間在暮色碰到的那幾個妖，咱們這個工作性質就是這樣。”
“一般的妖不會使用註/射/器。”路樨沒多說，點到為止。
八百七十一位妖氣感染的修士，修士好找，但願意提供妖力的妖可不好找，這其中必然有一夥人專門負責狩獵妖，他們也有控制妖的手段，喬喬這種情況很可能是被盯上了。
喬喬琢磨了一下，考慮到路樨的工作，還是收下了這張護身符。
小八也遞出一張定妖符，“這個也給喬喬！”
喬喬被她逗樂，“你可真厲害，這麽小就會畫定妖符，一下子就幫我把壞人趕跑了。”
小八一臉驕傲仰起頭，給她一個大大的笑。
送走喬喬，路樨進屋換鞋的時候小八跟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小嘴叭叭，“師兄說的是真的，定妖符也太管用了！”
“大師姐的護身符也很管用！可以用來保護人！”
“我也要學好多好多的符，這樣能幫好多人和妖！”
第一次用符就有效果的小八成就感滿滿，剛過路樨沒回來的時候她就在玄關寫寫畫畫，還教喬喬，可惜喬喬是妖，學不會，她倒是練了不少。
“我昨晚上修煉了一個小時，吸收了好多靈氣！我的護身符都變厲害了！”
“嗯，很棒。”
路樨摸摸她腦袋，以表鼓勵。
“師姐今天可不可以教我別的符啊？我想學一些有用的符，這樣遇到危險也能保護自己。”
反正她也睡不著，洗完澡路樨就教她。
她不可能像老師一樣每天都給她上課，幹脆就連夜畫完了一整個筆記本，上邊是所有她會的符，第二天小八收到這個筆記本都驚呆了。
她也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符。
送她上學的路上路樨跟她解釋：“這些都是從前就存在的符，是我們在君留山上必學的，但等你掌握了三千符文也可以用自己的理解來創造新的符，符文只是磚瓦，你想蓋什麽樣的房子就可以蓋什麽樣的。”
“學完風刃就開始學傳送陣吧，以後出行也方便一些。”
小八抱著那個厚厚的筆記本，“嗯嗯，謝謝大師姐！”
“今天我去接你。”
“好的！”
平時也不是會藜去接她放學，所以小八也沒什麽不習慣的。
第二天到後勤科上班，路樨已經熟悉了後勤科的流程，一早上就開始抓鵝，抓到中午，實在是閑的渾身都不舒服，她幹脆遵循本心去找豐饒。
此時豐饒正沈浸在修士的體檢報告當中無法自拔。
“上次你說的那個不周山的返祖妖，抓到了嗎？”
豐饒從電腦中擡起無精打采的腦袋看著她，“啊？什麽不周山？”
“就是你昨天說的那個。”
“哦，上報給白副局了，白副局人在外地趕不回來，讓我自己想辦法，我正在自己想辦法呢。”
“哦，定位給我，我去一趟。”
“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我跟你一起去！”
豐饒像重新投胎似的興奮起來，關了電腦就跟她一起坐傳送陣去不周山。
依舊沈浸在各種文件當中的哮天看她倆跑了一臉哀怨：“我也好想出去玩啊……”
他就是普普通通的狗妖，天生就對這種文字工作不感冒，當年學漢字都要了他半條命，現在還坐做起了文員，整條狗都萎靡了。
妖管局有專門連接到不周山腳下的傳送陣，路樨親自設置的，用起來也方便，不用多久兩人就到了不周山下，看著這座眼睛都裝不下的大山，豐饒狠狠吸了口新鮮空氣，然後開始抱怨：“不周山什麽情況啊，那些返祖妖一大半都是從它這裏跑出來的。”
“因為太大了，丟進去也很難被發現。”
不周山不像一些著名景點一樣那麽受歡迎，因為位置特殊，常年都有妖管局的陣法保護，防止一些野妖下山，也防止一些已經化成人形的妖上山作亂，但擋住妖容易，擋住人就很難。
大部分陣法都是針對妖的，路樨當初也只是做了一個障眼法來避免那些喜歡探險的背包客闖入不周山，但也是那時的障眼法了，現在看來效果也一般般，今天正好到了這裏，就順便給改良加固一下。
同時又加了一層防護，避免返祖妖跑下山。
“位置大概在這裏。”豐饒把自己的手機給她看，“之前就讓技術部找到了它老巢，還好是只蜘蛛妖，不輕易離開老巢，不然找起來可麻煩了。”
“它幹了什麽？”路樨問。
“也沒幹什麽，就是……跑到一戶人家房子裏把人家嚇到了，報警，然後轉到了聯調組，哮天過來看了眼，太強了，他打不過，就這麽擱置了。”
這只蜘蛛妖是比較常見的白額高腳蛛，能吃蟑螂，除了長得不討人喜歡其他都還不錯，性格也還算溫順，下山後沒有傷人。
“它是怎麽下山的？”正在加固陣法的路樨疑惑道。
“哦，應該不是蜘蛛妖的問題，那個博主上山自建房屋，把房子建到了山裏，他還拍視頻記錄過程，我好說歹說才勸他別把視頻發出去。”說起這個豐饒就頭疼，“這群人是不是閑的慌？我知道現在房價高，但也沒必要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建房子吧？！”
“反正現在情況就是，房子是不可能拆了，人家是個有熱度的小博主，就靠拍視頻來賺錢，但也確確實實把房子建到陣法之內了，一些小妖說不定也會光顧，不是這只蜘蛛也會是那條蛇。”豐饒把手一攤，“市局那邊派人跟他溝通也沒用，我們管不了，說不定我們還得想辦法保護人家。”
不周山的陣法太大，路樨不得不動用靈力。
堵不如疏還是有道理的，她消耗了大量的靈力才把這個陣法做好，身體竟然好受了很多。
豐饒陪著她上山找蜘蛛妖的老巢一邊跟她念叨現在聯調組的工作不好做，“協調人妖關系就算了，這種野妖也歸我們管，我們聯調組可用的妖也就我跟細狗，怎麽管的過來。”
“多招人吧。”路樨說。
“在招呢，招不到哇，那些妖哪看得上我們聯調組的福利待遇哦。”豐饒沒說的是，從前路樨還是聯調組組長的時候或許還會有一些妖慕名而來，但現在大家都知道路樨不是組長了，她這個小半妖也沒那麽大的面子去請那些大妖來給自己幹活。
“這個蜘蛛妖好不好溝通？”路樨問。
“不好溝通，給哮天撓了一下回去打了破傷風呢。”
一只狗跟蜘蛛打架，狗去打了破傷風。
嗯，很魔幻。
白額高腳蛛體型巨大，但性情溫和，幾乎不主動咬人，還是個大長腿。
不周山大，兩人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蜘蛛妖老巢。
在地下，明顯的一個兩人大的坑。
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
豐饒蹲在坑前，無辜擡頭看路樨，“就這了。”
路樨看了看這附近。
風水還不錯。
今天就是奔著消耗靈力來的，路樨先在坑附近畫了一圈定妖符，坑上方則是足足八十一道風刃等待蜘蛛妖的出現，再加上一道震符。
震符令她們腳下的土地都在震動，那只蜘蛛妖也感應到有人冒犯，從坑裏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只是比平常小蟲子爬行的聲音要大上幾倍，越接近入口它爬得越快，終於，從坑裏探出一只巨大的蛛腿。
豐饒離得近，被突然伸出來的蛛腿嚇了一跳。
路樨把她往後一拽，躲過蛛腿上的倒刺。
豐饒心有餘悸捂著自己的臉：“還好還好，不然就毀容了。”
這只蜘蛛妖爬到坑口忽然就沒了動靜，小心翼翼伸出四條腿跟腦袋，大大的眼睛正對著她們。
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像個縮在狗窩裏只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狗。
場面一時間陷入滑稽的安靜中。
路樨看看豐饒。
豐饒看看路樨，又看看坑裏的蜘蛛。
好吧，怎麽看人家也就是長得大了一點腿長了一點，眼神看起來很天真無邪嘛。
路樨右手被靈力包裹，去碰了碰蜘蛛妖的前腿，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前腿，畢竟這只蜘蛛看起來腿很多的樣子。
“這就是傷哮天的那條腿？”
她這句話要是換個冷漠兇狠的語氣來說的話必定會令妖害怕。
但路樨此時的語氣充滿了疑惑。
而面前的蜘蛛妖又聽不懂人話。
“據哮t天說……就是它。”
“確定不是不小心撞上去了？”
剛剛就差點撞上去的豐饒：“不……不確定。”
現場又陷入尷尬的沈默。
“可是能確定它肯定是返祖了！”豐饒突然想起來，“北城惠安醫院那邊給了一份報告，還有一份藥劑能夠鑒別返祖妖。”
豐饒掏出一個小瓶子，對著蜘蛛妖就是一噴，噴出來無色的藥劑就瞬間變成了黑色。
生活在自然中的妖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妖氣會四溢，這也是它們標記領地的一種方式，就連化成人形後如果不收斂，妖身上的妖氣也會很容易被嗅覺靈敏的其他妖感知。
這份藥劑就是根據妖氣研究出來的。
碰到返祖妖的妖氣就會變黑。
看著自己的妖力變黑，蜘蛛妖趴在坑口，還是呆呆傻傻地看著她們，並沒有什麽反應。
跟上次路樨來抓的那只竹筒妖性格完全不一樣。
路樨嘆了口氣，伸手拍拍它腦袋，跟它商量，“你在這裏太危險，如果你願意化成人形來妖管局上班，我能保證你衣食無憂，這位豐組長就負責帶你。”
豐饒是半妖，她的的確確是姓豐的，她還有個哥哥也姓豐。
“姐，它聽不懂你的話。”豐饒也放松下來，“我來轉述吧。”
豐饒是個半妖，多多少少還是修煉了一些妖力，這種無法用人言溝通的妖也可以用妖力來溝通，但表達有限，豐饒又不是化成人形的妖，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對她來說也很陌生，磕磕巴巴的才把路樨的話翻譯完。
早知道就帶細狗出來了，細狗武力值不行，但至少跟妖溝通方面還是很擅長的。
趴在坑口的蜘蛛妖聽完，在原地消化她說的話，然後慢吞吞地，把整個身體都露了出來。
果真是一只巨巨巨巨巨巨巨大的白額高腳蛛。
豐饒站起來都得擡頭看它。
它巨大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一點點消散，最後只留下小小的一只，過了沒一會兒，就剩下了……一個光溜溜的人形幼崽。
讓我們恭喜豐組長。
是個男孩。
豐饒老臉一紅。
路樨側過腦袋。
豐饒找遍了全身也沒找到一件多餘的衣裳，北城都快入夏了，她身上只有一件，路樨也只有一件，誰也沒辦法給剛化形的蜘蛛妖找出一件遮住重點部位的布料。
路樨試圖薅一把葉子，但看了一圈發現不周山上肉眼可及之處全是松樹。
全是松樹！
“這這這這這……”豐饒一咬牙，把自己的襯衣抽出來撕了半截，給傻乎乎站在原地的蜘蛛妖圍住了下/半/身。
兩人齊齊松了口氣。
妖化形之後都是這種兩三歲的小孩模樣，妖力強大的或許能看起來年紀更大一些，學習能力也更強，但她們面前這只蜘蛛妖看上去……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呢。
路樨沒辦法跟他溝通，只能靠豐饒。
豐饒苦口婆心跟他說：“你現在是個小男孩，哦不對，你是人了，得穿衣服明白嗎？不能跟妖一樣成天光著身子在林子裏跑了。我們現在帶你回局裏，你乖乖的哈。”
好在蜘蛛妖是真的很聽話。
兩人出差一趟，帶回來一只新鮮熱乎化成人形的妖。
妖帶到了聯調組，哮天驚呆了，來串門的黑山也驚呆了。
黑山被迫獻出了自己身上的黑色短袖給小孩套上。
黑山這個身材……嘖嘖。
豐饒默默咽了口口水，視線不自覺跑到了人家褲子上。
黑山立馬警惕起來，“他穿我短袖就夠遮住了！沒必要我還把褲子脫給他吧？！”
豐饒：“……”
她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但黑山這麽理解也沒問題。
“那現在問題來了，孩子誰帶？”豐饒問。
路樨首先舉手拒絕：“我已經帶了個小孩了，以我目前的能力不能帶第二個。”
她現在拒絕人是越來越熟練了呢。
“那怎麽辦？”豐饒頭疼，“總不能養在妖管局吧？！”
“為什麽不能？”路樨反問，“你們組裏不是正好缺人手嗎？”
“可是他看起來才三歲！”
“三歲怎麽了？它也有天賦異能，實在不行出任務的時候化成原形幹活，再說了，人家說不定都活了幾百幾千年了。”黑山像是生怕豐饒把他褲子扒下來給人家似的，死死守著自己的褲腰帶。
蜘蛛妖聽著他們說話，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看豐饒，沒什麽情緒，看看黑山，有點點羨慕他身上的強大妖力，又看看哮天。
這只狗，他好像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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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城送來的結果我到現在都不敢打開, 姐你知道那幾百個修士我們這邊走流程走了多久嗎？全是人類啊！一個都不歸人事處管！這種人妖事務就只能歸我們聯調組管，八百七十一個妖氣感染的修士！八百七十一個！！！我跟北城市公安局、羅城市公安局、周邊大大小小幾個城市的公安局！還有其他四個妖管局！一個個把這些修士安排過去審判、服刑！你知道我這兩個月經歷了什麽嗎姐！”
豐饒趴在她工位上抹眼淚。
“兩個月啊！我就知道其他那幾個不靠譜t！姐你一走他們就休年假，就出差, 就認親！那個顧六簡直離譜！這段時間組裏就我跟細狗兩個妖在幹活！留守的滋味不好受哇姐！”
“天殺的修仙界！一群老不死的一天到晚整活！老老實實修仙不好嗎！我想修還得下輩子呢！放著好好的人不做搞什麽妖氣感染！媽的！一個個還一堆基礎病！年紀輕輕誰他媽三高啊！咱們局裏的監外執行的手續有多麻煩他們知道嗎？！”
“體檢報告那麽厚！比我的人生履歷還厚！我看得過來嗎？我也就是個半妖！我也只有一雙眼睛！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身心健康啊！！！”
豐饒在她這哭了十分鐘, 哭到路樨都於心不忍, 帶著她去後勤科休息室泡咖啡喝，正好剛剛的後勤科同事還沒離開, 起身招待了新任聯調組組長。
同事聽完她抱怨, “資料太多也不用自己看嘛, 找他們要電子文檔，交給技術部的小周不就行了？”
後勤科大部分都是純人類, 處理的也都是一些文職工作, 跟文檔表格打交道多, 腦子也比他們這些半妖跟妖靈活，豐饒一聽有道理啊，連忙就把羅城惠安醫院發來的電子文檔發給了技術部的周杭，讓他整理好，挑重點給她做個匯報。
幹完這些，她的咖啡也好了，豐饒擦擦眼淚，“我也真的是怕啊，萬一這群修士真的有什麽問題，我手上不是又多了個案子嗎？作孽啊！這才不到六月份！一年的活都被我幹完了！”
路樨：“沒事, 缺人手就找外勤科幾個調，找那些好說話的配合一下。”
豐饒吸了吸鼻子, 說了句挺有哲理的話，“姐, 你覺得他們好說話是因為你是路樨，而不是因為你是路組長。”
路樨沈默半晌：“那就想想別的辦法，總有辦法使喚得動他們。”
“那不周山的返祖妖咋辦啊？讓細狗去嗎？我怕他被返祖妖殺了下火鍋啊。”
“匯報給領導。”
“白副局？”
“直接匯報給副局長也不是不行。”
“昂，姐你還不知道吧，我們聯調組歸白副局管了。”豐饒喝了口香噴噴的咖啡，心靈都受到了撫慰，“就前段時間協會那邊出了事，還有自然教什麽的，揪出了內部一堆間諜，花局開除了一批人，局裏內部也調整了，正在到處招人呢。”
“招人？”路樨想起了鄭寧，順手掏出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一邊對豐饒說：“那正好，有什麽妖是白副局抓不到的？你盡管往上報。”
“也是哦。”豐饒最近被那些修士的連鎖反應折磨得頭腦都不清醒了。
他們三個在休息室吐槽領導吐槽工作，悠閑了一上午，當然，主要是後勤科的同事跟豐饒在說，路樨主打的就是一個傾聽。
“對了姐，咱們昨天抓到了那個女妖，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麽女妖？”
“就那個遇仙，你之前辦的那個案子，後來不是出逃莫名其妙在酆都被拍賣，然後又失蹤，中城那邊調查蘇小倩的時候找到了她，發現她被泰山的人拍下送到了那裏專門做催/情的藥劑，這不，蘇小倩被抓，她這種情況人家市局也不好處理，只能送歸原籍，昨晚上才到北城，現在還在路上呢。”
聽見遇仙兩個字的路樨還是莫名神經一緊，後續豐饒那一長串正事才把她扯回來，沒什麽情緒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又代入路組長的狀態了。
“這些事都是你們內部的信息，沒必要告訴我，萬一我洩漏消息呢？”路樨說。
豐饒都樂了，“姐你的意思是你是間諜，你跟那個格艾一樣專門倒賣我們妖管局內部消息？哈哈，別逗了姐，你這樣的咋潛伏啊？就算你潛伏了，花局也得給你策反咯，這麽勤快的員工誰舍得放啊？”
路樨心想，原來是因為自己工作太努力才辭不了職。
果然工作就像修煉，太優秀會招來煩惱。
豐饒回去工作了，路樨下去食堂吃了午飯，跟隨後勤科傳統準備睡午覺。
其他同事都有自己的折疊床，她準備不充分，沒有，就被好心同事分了張毯子讓她睡沙發上。
路樨沒有睡意，躺在沙發上玩手機，找了個小游戲開始消磨時間。
她選了個同事推薦的抓鵝小游戲。
成功耗了一下午。
後勤科的一天緩緩溜走，她還在沈迷抓鵝的時候同事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
“誒，樓下誰的車？”同事在窗戶前探頭，“紅色法拉利，嘖嘖，我也想搞一輛。”
“哪呢哪呢，我看看。”
“哇哦，好帥的一張臉，咱們新招的同事嗎？”
看著一個個人類同事扒著窗戶看帥哥，後勤科少有的兩只妖被妖皇威壓壓得瑟瑟發抖，“哥哥姐姐們，沒看出來那是妖皇嗎？”
“妖皇啊？！”這群人類的聲音聽起來更興奮了呢。
“所以妖皇真的這麽強？你們這種大妖都怕他？”
“妖力越強威壓越厲害，我還好，就是有點難受而已。”同事妖額頭上的冷汗跟冬天室內的玻璃上的水珠似的。
這個還好就很牽強。
路樨看同事反應，給會藜發了消息讓他在樓下等她。
上來嚇到同事就不好了。
她收起手機跟大家打了招呼下班，到一樓的時候會藜正在那盯著他們的宣傳欄不知道在琢磨什麽，等她下來了，指著上邊的通知問她：“你們局要垮臺了？”
那是一大串人事調動的通知。
“也不是，就是缺人。”路樨也不方便跟他說他們妖管局內部最近出了一堆麻煩上頭裁剪人手廣招新人。
他們正準備出去，正好同事帶著一個女妖從車上下來，路樨拉著會藜的胳膊站到一邊給人家讓路。
至於為什麽她知道那是女妖。
因為她見過，正是之前她抓回來的那只遇仙女妖，她瘦得厲害，雙眼無神，看上去狀態很差，去接她的同事中有兩只妖看見會藜都下意識逃避，垂著腦袋，女妖不知道是不是也因為會藜在場，一直垂著頭很懼怕的樣子。
“路組長好。”都是調查處的同事，路樨也都見過，他們主動跟路樨到招呼。
“不用這麽叫我，我已經轉到後勤科了。”
“這不叫習慣了麽？”一個人類同事說，“那我們上去了哈～”
“嗯。”路樨點點頭。
她許久沒回妖管局了，對這些同事也只是臉熟，除了之前常接觸的其他都記不起來名字，好在他們也沒多聊，帶著女妖上去了。
會藜目光在女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轉頭問她：“那個女妖我怎麽覺得很熟悉？”
路樨默了默，敷衍道：“不知道，可能你們見過吧。”
會藜笑了下，跟著她往外走，“我定了家法餐廳，今天吃海鮮？”
法餐。
路樨一想起上次四個小時的法餐就後怕。
“沒有別的選項嗎？”她試圖掙紮。
“沒有，我特地選的，放心，肯定好吃。”
在吃的這方面，路樨從來犟不過他。
反正現在才五點，吃完也就九點鐘，平時這個時候她還在妖管局加班呢，——就當是加班了吧。
兩人都開了車，路樨明天還得送小八去幼兒園，不可能不開車回去，所以只能讓會藜發了定位，兩人各開各車去吃飯。
至於小八，全自動小八由會藜的員工負責接回家。
今天又是新的阿姨接她，小八沒什麽意見，但老師意見很大。
她以為昨天跟那位家長說了之後會有改變，沒想到這次又是沒見過的人來接孩子，老師很無語，只能跟會藜打電話核實，確認了之後才放孩子。
今天不巧，正好輪到喬喬排班接老板小師妹，原本可以在暮色摸魚，現在得來幼兒園還得帶孩子吃飯，未婚未育的喬喬十分心累。
她牽著小八的手，給她戴上頭盔，自己騎上寶貝座駕寶馬s1000rr。
老師無語看了眼他們。
老是換人接孩子就算了，竟然還騎機車接孩子！太不像話！
小八倒是很喜歡這個新阿姨，騎上機車收獲了一群同學羨慕的目光。
“麻麻麻麻我也要！”
“麻麻明天也騎那種車來接我好不好？”
“爸爸爸爸我要！”
某家長：“閉嘴吧，買了我還得去考個D照！”
喬喬載著小八揚長而去，直奔附近KFC。
靠近看清了那個熟悉的老頭，小八很不樂意賴在車上不肯下去，“天天吃KFC我都吃膩了，師兄說過，炸雞薯條不健康，小孩子不能多吃。”
喬喬好心帶她來小孩子心中的聖地，沒想t到老板的小師妹如此挑剔，沒辦法，只能換地方，“那吃火鍋吧，正好，我也想吃。”
火鍋小八沒吃過，可以嘗試。
於是兩人歡歡喜喜去吃火鍋。
喬喬無辣不歡，但因為是妖不方便跟人類接觸，所以很少一個人出來吃飯，難得出來火鍋店吃，一般她都是點外賣在家解饞。
指揮小八點菜，兩人一起去調味碟，有了小八這個媒介，她在火鍋店如魚得水。
“你這麽小也修仙啊？”喬喬問她，“能吸收靈力嘛？”
小八擡頭看看她，“能呀，大師姐教過我了。”
“哦，路組長親自教，看來你天賦不錯嘛。”
小八也沒見過其他修仙的小孩，所以對自己天賦這回事沒有什麽明確的認知，但聽師兄師姐的話，她這個天賦似乎很一般。
“師兄師姐說我的天賦一般，到現在也只能畫一張符而已。”
喬喬對修士的天賦什麽的也沒什麽了解，聽她這麽說以為她確實很一般，還摸摸她腦袋安慰她。
“沒事沒事，你還小，等你多吃飯，長大了，就厲害了。”
“嗯！我想跟大師姐一樣厲害！”
“那就算了吧。”喬喬想都沒想就說出口。
別的修士她不了解，但路樨的水平她還是了解的。
而且最近論壇上不是瘋傳路樨單挑修仙界的事麽？那群妖氣感染的修士都打不過她，恐怕這個世上已經沒人能比路樨更厲害了。
為了照顧小孩子，喬喬特地點了鴛鴦鍋，結果另一鍋番茄湯幾乎沒怎麽動，兩人死磕辣鍋，小八意料之外的抗辣，跟她吃了個五五開。
最後番茄鍋都快煮幹了。
兩人吃了五百多，小八吃得小肚子都鼓起來，抱著冰酸梅湯咕嚕嚕灌，喬喬反正是吃不完了，看看時間，離老板預定的九點還差一大截，就提議帶小八去廣場玩。
這附近有個廣場，每到晚上就有一堆小孩子在那裏玩，娛樂項目也多。
小八肚子撐得厲害，就答應了。
嘴上還念叨：“你記得給我師兄師姐發消息說我在玩，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喬喬：“……”
放心，你師兄師姐心大得很。
天漸漸黑下來，廣場上路燈亮了一片，喬喬給小八租了雙輪滑鞋帶她玩，練會了就去一邊的小坡滑。
喬喬懶得動彈，就坐在邊上的花壇看她玩。
順便玩玩手機。
玩著玩著，就察覺到不對勁。
這塊地方玩輪滑的小孩子很多，一般都是大人陪著小孩玩，大人肯定是會隔三差五看著小孩避免出意外的，但她身邊的一個男人，沒看手機，也沒見他跟別的小孩接觸，一直就在那裏，而且穿一身黑，在夜裏很不顯眼，戴著帽子，像是故意遮住自己的臉。
喬喬裝作玩累了的樣子收好手機，看向小八那邊。
小八吭哧吭哧爬樓梯，正打算重新滑下坡。
喬喬看準時機，起身去接她，結果一起身就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差點倒地上。
不好。
屬於妖的靈敏五感讓她整個妖都警覺起來，第一時間側身躲過，一陣陰風錯過她的脖頸，黑夜中似乎有什麽尖銳的東西。
喬喬平白無故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小八。
是來找她的。
短短幾秒，喬喬跟那人交手幾次，節節敗退，小八看見這邊情況不對，趕緊滑過來，心裏緊張得不行，但仍舊冷靜地畫了一張定妖符，借著自己個子矮又穿著輪滑鞋鉆到兩人中間，小手啪一下給那個黑衣人貼上了定妖符。
妖力瞬間被克制。
喬喬抓住機會，控制住那人兩只手。
“融合——”
直接把那人兩只手融在了一起。
見情勢不對，嘴裏的刀片也割不開被融合在一起的雙手，那人匆匆從草地跑了。
喬喬此時才後怕。
趕緊帶著小八騎車返回。
她出事不要緊，可別因為自己牽連了老板的小師妹，不然她工作可就沒了。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小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
吃了三小時，終於吃到了甜點。
路樨喝著檸檬水，會藜吃著冰淇淋，兩人對坐，燭光搖曳，鮮花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偌大的餐廳裏有小提琴手矜矜業業工作，悠揚琴聲聽得人昏昏欲睡。
“明天你想吃什麽？”會藜問她。
路樨頭疼。
雖然她轉崗了，但身上的麻煩還不少，可沒時間應付他，天天這麽吃飯誰受得了啊。
況且她現在也沒什麽食欲。
食物對她來說已經沒了當初的吸引力，——咖啡例外。
“我都不出外勤了，你還對我這麽殷勤做什麽？”她說，“你想查什麽就去查，我的陣法你也可以用。”
會藜挑眉，“你覺得我這麽對你是為了從你這裏找到蜃獸的線索？”
前任妖皇本性並不暴虐，但卻突然跟瘋了一樣屠殺蜃獸，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問題，會藜一直以來都在追尋蜃獸一族，想查清它們身上的秘密。
路樨按了按眉心，她吃得有點累了，“不然呢？”
“或許你聽說過一個詞：求偶？”
路樨頭更疼了：“……別鬧。”
“我無犯罪記錄無不良嗜好無配偶的單身三無好妖，憑什麽不能追你？”
追這個字，對路樨來說十分陌生。
她十八歲下君留山後就直接進入了北城妖管局工作，社會化的程度恐怕還不如一些從機構出來的妖，而他們這種單位妖多人少，大部分妖得知她君留山符師的身份第一反應就是有多遠躲多遠，其餘人類或許能平等看待她，但從不會有人對她產生那種想法。
怎麽說呢，路樨的存在，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無性別的。
她看起來強大，冷漠，或許接觸後知道她性格還算好相處，但誰也不會對她生出那種迤邐的心思。
除了面前這個不太聽話的師弟。
“你換個人吧，我不合適。”她說。
胳膊上的靈力又不合時宜地暴動，她手放到桌子下拉下袖子遮擋。
會藜還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狀態下把話說這麽清楚，但看她的態度，他已經知道了不可能。
不用猜都知道她會拒絕。
但真的被拒絕，會藜又不可避免地難受起來。
冰淇淋吃了一半，他垂下眼睫看著被燭光映得金燦燦的燭臺，金色的瞳孔就像是倒映著燭光，鴉羽般的睫毛投下陰影又染上幾分落寞。
再多說下去他只會收獲更殘忍的現實。
會藜輕嘆口氣，“小八應該到家了。”
路樨看看時間，確實不早了。
“你沒喝酒，自己開車回去吧。”她說。
會藜也沒多說什麽。
剛起身，他接到了喬喬的電話。
她跟小八被攔在路樨家門口陣法外，小八能進去她進不去，於是打電話來問她把小八放進去是不是就可以了。
會藜還沒出聲，喬喬被老板莫名的沈默弄得心虛主動坦誠：“今天我帶小八去廣場玩，有只妖是朝我來的，手裏拿了註/射/器，應該是藥劑，目的不是要我命，估計是想抓我，小八幫了我給他貼了張定妖符，好吧老板我錯了，這些天我就不去接小八了，你或者路組長親自接送吧，我擔心把她牽扯進去……”
這年頭妖身上的麻煩也不少，誰也說不準自己有多少仇家。
喬喬的話路樨聽得清清楚楚。
會藜：“你在門口等一下吧，路組長一會兒就到家。”
路樨都楞了下。
路組長是什麽稱呼？
會藜也沒看她，“我先回去了，這段時間小八先交給你，我有點事要忙。”
路樨：“…………”
不是吧，不就是拒絕了他麽，怎麽一生氣就不管孩子了？
小八可是跟他姓的。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會藜又接了一句，“下周去君留山的流程不變，在這之前，小八歸你。”
路樨啞口無言。
她也沒辦法反駁他這樣的安排。
“好的。”
還能怎麽辦，孩子自己帶唄。
這個時間路上都沒什麽車，會藜那輛紅色法拉利很快就消失在路口，路樨慢條斯理上車，開到小區地下停車場，再慢吞吞坐電梯上去。
神經是疲憊的，但身體卻像是感受不到疲憊一樣。
以前工作強度高她還能通過工作來讓自己的靈魂恢覆正常，但這兩個月她都很悠閑，越悠閑，靈魂越是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
心裏也悶悶的。
在電梯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剛剛會藜沒看她的那雙落寞的眼睛。
真煩吶。
路樨想著。
到了家門口，家門大開，小八給靠在門口進不來的喬喬遞上一杯冰可樂。
看見路樨喬喬立馬打起精神，“路組長好！”
又看看她身後，疑惑：“老板沒來呀？”
“他有事，麻煩你了，這段時間我t去接送小八就行。”路樨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護身符遞給她，“這上邊有定位，我會感知到，如果有什麽問題，我會趕到。”
“啊，不用不用，是我自己惹的麻煩。”喬喬十分不好意思，“可能是前段時間在暮色碰到的那幾個妖，咱們這個工作性質就是這樣。”
“一般的妖不會使用註/射/器。”路樨沒多說，點到為止。
八百七十一位妖氣感染的修士，修士好找，但願意提供妖力的妖可不好找，這其中必然有一夥人專門負責狩獵妖，他們也有控制妖的手段，喬喬這種情況很可能是被盯上了。
喬喬琢磨了一下，考慮到路樨的工作，還是收下了這張護身符。
小八也遞出一張定妖符，“這個也給喬喬！”
喬喬被她逗樂，“你可真厲害，這麽小就會畫定妖符，一下子就幫我把壞人趕跑了。”
小八一臉驕傲仰起頭，給她一個大大的笑。
送走喬喬，路樨進屋換鞋的時候小八跟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小嘴叭叭，“師兄說的是真的，定妖符也太管用了！”
“大師姐的護身符也很管用！可以用來保護人！”
“我也要學好多好多的符，這樣能幫好多人和妖！”
第一次用符就有效果的小八成就感滿滿，剛過路樨沒回來的時候她就在玄關寫寫畫畫，還教喬喬，可惜喬喬是妖，學不會，她倒是練了不少。
“我昨晚上修煉了一個小時，吸收了好多靈氣！我的護身符都變厲害了！”
“嗯，很棒。”
路樨摸摸她腦袋，以表鼓勵。
“師姐今天可不可以教我別的符啊？我想學一些有用的符，這樣遇到危險也能保護自己。”
反正她也睡不著，洗完澡路樨就教她。
她不可能像老師一樣每天都給她上課，幹脆就連夜畫完了一整個筆記本，上邊是所有她會的符，第二天小八收到這個筆記本都驚呆了。
她也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符。
送她上學的路上路樨跟她解釋：“這些都是從前就存在的符，是我們在君留山上必學的，但等你掌握了三千符文也可以用自己的理解來創造新的符，符文只是磚瓦，你想蓋什麽樣的房子就可以蓋什麽樣的。”
“學完風刃就開始學傳送陣吧，以後出行也方便一些。”
小八抱著那個厚厚的筆記本，“嗯嗯，謝謝大師姐！”
“今天我去接你。”
“好的！”
平時也不是會藜去接她放學，所以小八也沒什麽不習慣的。
第二天到後勤科上班，路樨已經熟悉了後勤科的流程，一早上就開始抓鵝，抓到中午，實在是閑的渾身都不舒服，她幹脆遵循本心去找豐饒。
此時豐饒正沈浸在修士的體檢報告當中無法自拔。
“上次你說的那個不周山的返祖妖，抓到了嗎？”
豐饒從電腦中擡起無精打采的腦袋看著她，“啊？什麽不周山？”
“就是你昨天說的那個。”
“哦，上報給白副局了，白副局人在外地趕不回來，讓我自己想辦法，我正在自己想辦法呢。”
“哦，定位給我，我去一趟。”
“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我跟你一起去！”
豐饒像重新投胎似的興奮起來，關了電腦就跟她一起坐傳送陣去不周山。
依舊沈浸在各種文件當中的哮天看她倆跑了一臉哀怨：“我也好想出去玩啊……”
他就是普普通通的狗妖，天生就對這種文字工作不感冒，當年學漢字都要了他半條命，現在還坐做起了文員，整條狗都萎靡了。
妖管局有專門連接到不周山腳下的傳送陣，路樨親自設置的，用起來也方便，不用多久兩人就到了不周山下，看著這座眼睛都裝不下的大山，豐饒狠狠吸了口新鮮空氣，然後開始抱怨：“不周山什麽情況啊，那些返祖妖一大半都是從它這裏跑出來的。”
“因為太大了，丟進去也很難被發現。”
不周山不像一些著名景點一樣那麽受歡迎，因為位置特殊，常年都有妖管局的陣法保護，防止一些野妖下山，也防止一些已經化成人形的妖上山作亂，但擋住妖容易，擋住人就很難。
大部分陣法都是針對妖的，路樨當初也只是做了一個障眼法來避免那些喜歡探險的背包客闖入不周山，但也是那時的障眼法了，現在看來效果也一般般，今天正好到了這裏，就順便給改良加固一下。
同時又加了一層防護，避免返祖妖跑下山。
“位置大概在這裏。”豐饒把自己的手機給她看，“之前就讓技術部找到了它老巢，還好是只蜘蛛妖，不輕易離開老巢，不然找起來可麻煩了。”
“它幹了什麽？”路樨問。
“也沒幹什麽，就是……跑到一戶人家房子裏把人家嚇到了，報警，然後轉到了聯調組，哮天過來看了眼，太強了，他打不過，就這麽擱置了。”
這只蜘蛛妖是比較常見的白額高腳蛛，能吃蟑螂，除了長得不討人喜歡其他都還不錯，性格也還算溫順，下山後沒有傷人。
“它是怎麽下山的？”正在加固陣法的路樨疑惑道。
“哦，應該不是蜘蛛妖的問題，那個博主上山自建房屋，把房子建到了山裏，他還拍視頻記錄過程，我好說歹說才勸他別把視頻發出去。”說起這個豐饒就頭疼，“這群人是不是閑的慌？我知道現在房價高，但也沒必要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建房子吧？！”
“反正現在情況就是，房子是不可能拆了，人家是個有熱度的小博主，就靠拍視頻來賺錢，但也確確實實把房子建到陣法之內了，一些小妖說不定也會光顧，不是這只蜘蛛也會是那條蛇。”豐饒把手一攤，“市局那邊派人跟他溝通也沒用，我們管不了，說不定我們還得想辦法保護人家。”
不周山的陣法太大，路樨不得不動用靈力。
堵不如疏還是有道理的，她消耗了大量的靈力才把這個陣法做好，身體竟然好受了很多。
豐饒陪著她上山找蜘蛛妖的老巢一邊跟她念叨現在聯調組的工作不好做，“協調人妖關系就算了，這種野妖也歸我們管，我們聯調組可用的妖也就我跟細狗，怎麽管的過來。”
“多招人吧。”路樨說。
“在招呢，招不到哇，那些妖哪看得上我們聯調組的福利待遇哦。”豐饒沒說的是，從前路樨還是聯調組組長的時候或許還會有一些妖慕名而來，但現在大家都知道路樨不是組長了，她這個小半妖也沒那麽大的面子去請那些大妖來給自己幹活。
“這個蜘蛛妖好不好溝通？”路樨問。
“不好溝通，給哮天撓了一下回去打了破傷風呢。”
一只狗跟蜘蛛打架，狗去打了破傷風。
嗯，很魔幻。
白額高腳蛛體型巨大，但性情溫和，幾乎不主動咬人，還是個大長腿。
不周山大，兩人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蜘蛛妖老巢。
在地下，明顯的一個兩人大的坑。
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
豐饒蹲在坑前，無辜擡頭看路樨，“就這了。”
路樨看了看這附近。
風水還不錯。
今天就是奔著消耗靈力來的，路樨先在坑附近畫了一圈定妖符，坑上方則是足足八十一道風刃等待蜘蛛妖的出現，再加上一道震符。
震符令她們腳下的土地都在震動，那只蜘蛛妖也感應到有人冒犯，從坑裏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只是比平常小蟲子爬行的聲音要大上幾倍，越接近入口它爬得越快，終於，從坑裏探出一只巨大的蛛腿。
豐饒離得近，被突然伸出來的蛛腿嚇了一跳。
路樨把她往後一拽，躲過蛛腿上的倒刺。
豐饒心有餘悸捂著自己的臉：“還好還好，不然就毀容了。”
這只蜘蛛妖爬到坑口忽然就沒了動靜，小心翼翼伸出四條腿跟腦袋，大大的眼睛正對著她們。
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像個縮在狗窩裏只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狗。
場面一時間陷入滑稽的安靜中。
路樨看看豐饒。
豐饒看看路樨，又看看坑裏的蜘蛛。
好吧，怎麽看人家也就是長得大了一點腿長了一點，眼神看起來很天真無邪嘛。
路樨右手被靈力包裹，去碰了碰蜘蛛妖的前腿，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前腿，畢竟這只蜘蛛看起來腿很多的樣子。
“這就是傷哮天的那條腿？”
她這句話要是換個冷漠兇狠的語氣來說的話必定會令妖害怕。
但路樨此時的語氣充滿了疑惑。
而面前的蜘蛛妖又聽不懂人話。
“據哮t天說……就是它。”
“確定不是不小心撞上去了？”
剛剛就差點撞上去的豐饒：“不……不確定。”
現場又陷入尷尬的沈默。
“可是能確定它肯定是返祖了！”豐饒突然想起來，“北城惠安醫院那邊給了一份報告，還有一份藥劑能夠鑒別返祖妖。”
豐饒掏出一個小瓶子，對著蜘蛛妖就是一噴，噴出來無色的藥劑就瞬間變成了黑色。
生活在自然中的妖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妖氣會四溢，這也是它們標記領地的一種方式，就連化成人形後如果不收斂，妖身上的妖氣也會很容易被嗅覺靈敏的其他妖感知。
這份藥劑就是根據妖氣研究出來的。
碰到返祖妖的妖氣就會變黑。
看著自己的妖力變黑，蜘蛛妖趴在坑口，還是呆呆傻傻地看著她們，並沒有什麽反應。
跟上次路樨來抓的那只竹筒妖性格完全不一樣。
路樨嘆了口氣，伸手拍拍它腦袋，跟它商量，“你在這裏太危險，如果你願意化成人形來妖管局上班，我能保證你衣食無憂，這位豐組長就負責帶你。”
豐饒是半妖，她的的確確是姓豐的，她還有個哥哥也姓豐。
“姐，它聽不懂你的話。”豐饒也放松下來，“我來轉述吧。”
豐饒是個半妖，多多少少還是修煉了一些妖力，這種無法用人言溝通的妖也可以用妖力來溝通，但表達有限，豐饒又不是化成人形的妖，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對她來說也很陌生，磕磕巴巴的才把路樨的話翻譯完。
早知道就帶細狗出來了，細狗武力值不行，但至少跟妖溝通方面還是很擅長的。
趴在坑口的蜘蛛妖聽完，在原地消化她說的話，然後慢吞吞地，把整個身體都露了出來。
果真是一只巨巨巨巨巨巨巨大的白額高腳蛛。
豐饒站起來都得擡頭看它。
它巨大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一點點消散，最後只留下小小的一只，過了沒一會兒，就剩下了……一個光溜溜的人形幼崽。
讓我們恭喜豐組長。
是個男孩。
豐饒老臉一紅。
路樨側過腦袋。
豐饒找遍了全身也沒找到一件多餘的衣裳，北城都快入夏了，她身上只有一件，路樨也只有一件，誰也沒辦法給剛化形的蜘蛛妖找出一件遮住重點部位的布料。
路樨試圖薅一把葉子，但看了一圈發現不周山上肉眼可及之處全是松樹。
全是松樹！
“這這這這這……”豐饒一咬牙，把自己的襯衣抽出來撕了半截，給傻乎乎站在原地的蜘蛛妖圍住了下/半/身。
兩人齊齊松了口氣。
妖化形之後都是這種兩三歲的小孩模樣，妖力強大的或許能看起來年紀更大一些，學習能力也更強，但她們面前這只蜘蛛妖看上去……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呢。
路樨沒辦法跟他溝通，只能靠豐饒。
豐饒苦口婆心跟他說：“你現在是個小男孩，哦不對，你是人了，得穿衣服明白嗎？不能跟妖一樣成天光著身子在林子裏跑了。我們現在帶你回局裏，你乖乖的哈。”
好在蜘蛛妖是真的很聽話。
兩人出差一趟，帶回來一只新鮮熱乎化成人形的妖。
妖帶到了聯調組，哮天驚呆了，來串門的黑山也驚呆了。
黑山被迫獻出了自己身上的黑色短袖給小孩套上。
黑山這個身材……嘖嘖。
豐饒默默咽了口口水，視線不自覺跑到了人家褲子上。
黑山立馬警惕起來，“他穿我短袖就夠遮住了！沒必要我還把褲子脫給他吧？！”
豐饒：“……”
她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但黑山這麽理解也沒問題。
“那現在問題來了，孩子誰帶？”豐饒問。
路樨首先舉手拒絕：“我已經帶了個小孩了，以我目前的能力不能帶第二個。”
她現在拒絕人是越來越熟練了呢。
“那怎麽辦？”豐饒頭疼，“總不能養在妖管局吧？！”
“為什麽不能？”路樨反問，“你們組裏不是正好缺人手嗎？”
“可是他看起來才三歲！”
“三歲怎麽了？它也有天賦異能，實在不行出任務的時候化成原形幹活，再說了，人家說不定都活了幾百幾千年了。”黑山像是生怕豐饒把他褲子扒下來給人家似的，死死守著自己的褲腰帶。
蜘蛛妖聽著他們說話，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看豐饒，沒什麽情緒，看看黑山，有點點羨慕他身上的強大妖力，又看看哮天。
這只狗，他好像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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