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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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白姽婳是當慣了領導的人, 再加上現場也就她職位最高，沒人遲到，大家也都客客氣氣地點菜。
只有會藜, 手裏捏著一張菜單, 享受服務員單獨伺候的服務, 一道道菜問是什麽，有沒有香菜, 重油嗎, 蔬菜有機嗎, 以及有沒有適合小孩子吃的菜。
服務員面帶微笑，“我們有松鼠鱖魚, 酸酸甜甜的口味, 很適合小孩子吃。”
會藜眉毛一挑就開杠：“松鼠鱖魚是你們羅城的特色菜嗎？”
“不是呢, 但是我們廚師做這個也很拿手哦。”
“松鼠鱖魚有刺嗎？”
“有的呢。”
“那你還推薦給小孩吃？”
服務員臉上的微笑差點繃不住。
誰能想到長了這樣一張神仙臉蛋的男人會這麽臭屁龜毛呢。
“那您可以看看別的菜哦，蒸蛋怎麽樣？”
“昨天就吃蒸蛋了，今天又吃，嘖，就沒別的推薦嗎？”
路樨終於聽不下去了，一把搶過菜單：“一份松鼠鱖魚，一份肉末蒸蛋，再加一份土雞湯，多加米飯，我們這夠了, 謝謝，麻煩你去問問別人吧。”
她語速極快, 點完菜就立刻把菜單遞了過去，服務員也趕緊接了回來, 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像是生怕又被會藜奪過去一樣，服務員趕緊去對面問。
實際上一個菜都沒點的會藜：“……”
他就坐在她旁邊，小八被他安排在自己跟顧六中間，葉敏順著坐過去。
也不是他們君留山愛搞小團體，主要是……嗯，好吧，就是他們愛搞小團體。
一個山頭的不坐一起別人會猜測他們是不是有什麽嫌隙的。
魏蜻也坐白姽婳中間，隔開她跟葉敏，另一邊則是唐蘿芊跟唐燁。
兩人雖都姓唐，但交流了一下，唐燁是羅城本地人，唐蘿芊是中城，隔得挺遠，兩家也沒聯系。
大家都半生不熟，但好在這家飯館確實不錯，幾個特色菜都挺好吃，大家忙了一天悶頭幹飯倒也和諧。
桌上誰也沒提要酒，吃到最後差不多了，唐燁看了眼餐桌上盤子幹幹凈凈的，莫名覺得缺了點什麽，等大家吃完了準備撤了，才想起來，哦，沒喝酒。
可是這一群妖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各自開著各自的車離開。
吃的實在太飽，小八在車上就睡著了，等回到酒店，會藜幫忙把孩子抱到她房間。
路樨簡直頭皮發麻，壓低聲音問他：“你怎麽不把她帶去自己房間睡？”
“我是個男人，你覺得合適嗎？”
路樨沈默了。
葉敏顧六也都是男的，那意思就是說只要小八在一天，都得歸她管？
太可怕了。
“我找個時間跟師父說一下，把她送到君留山去。”路樨說。
會藜笑了，“你確定？你招人的時候可沒跟師父商量，他年紀這麽大了，怎麽可能還幫你帶孩子？”
“也不是我招的人，明明是葉敏……”路樨回憶了下現場，似乎也跟她脫不了幹系，更頭疼了，“我得工作，我不想帶孩子，要不……你帶回北城？”
“不合適吧，我聽葉敏說這孩子轉手不知道多少次了，你也不怕給孩子留下什麽心理陰影，況且，她好不容易跟你們混熟。”會藜靠在玄關衣櫃上，頭頂t暖黃燈光，語氣都帶上幾分認真。
“你說的有道理。”
路樨冷靜下來想了想。
小八還不到三歲，昨天還不愛說話，今天被他們帶著似乎就開朗不少，再加上這孩子懂事，其實帶起來應該也不用怎麽操心……吧？
看她愁得眉頭都皺起來，“正好我也閑著沒事，可以在羅城多留幾天，幫你帶帶孩子？”
“真的？”
她接下來恐怕會很忙，之前在惠安醫院審問修士帶上小八還行，但接下來她恐怕要出外勤，更何況還有羅城市局那個案子，實在不方便帶小孩子。
“嗯，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會藜嘴角勾起個笑，“符文三千我也會，到時候我來教她，不過她今天一直跟我說喜歡招鬼術，但東西沒記全，你找個時間教一教？”
“好的，我也得問問劉君安能不能教。”
他低聲應了聲，“那你明早敲我門把孩子送過來就行，就在你對門。”
“對門？”路樨心想這人效率也太高了。
會藜沒多留就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路樨把房間裏的東西收拾了下。
她之前把房卡給了會藜，會藜給小八買了不少東西都被拆了攤在大床上，有小八的睡衣，各種兒童洗漱用品，也有小書包，裏面還有新的筆記本跟筆，她給小八的那個筆記本上已經被塗了一半，都是她練習符文的筆跡。
在羅城這邊他們是正常上班，一早上起來路樨看小八還在睡，就沒吵醒她，自己洗漱完，敲開會藜的門，直接把房卡交給他，知會一聲“我去上班了”，就走了。
連續一周，兩人都是這樣交接，也算是和諧。
會藜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羅城的樣子，路樨也能安心辦案。
惠安醫院的修士已經放走了一批，只留下幾個參與較深而且妖氣感染依舊在治療中的門派修士，雖說只是幾個門派，但留下的修士依舊有三十多個，他們幾個人勉強管的過來。
期間也出現過修士試圖翻窗逃跑的情況，但因為窗戶整個房間都被路樨設置了禁制，結果當然是被禁制反彈回來，反而摔斷了腿，喜提手術一場。
有了前車之鑒，修士們也就安安分分不翻窗了。
因為太無聊，男修士又多，出現了幾次調戲小護士的情況，被護士站報告給白姽婳，然後白姽婳派路樨過去給那幾個喜歡開黃腔的修士用了束音，從此三天不能發聲。
他們忙了一周，終於等到了幾個山頭過來要人。
一開始還是給白姽婳打電話詢問情況，白姽婳懶得搭理，直接掛斷，後來大概是看一個多禮拜還不見人回去，心裏著急，所以就派山頭弟子來“探望”，自然，被攔在門外。
門口都貼了告示：內有禁制，只進不出。
第一個來的是個叫陽山的小山頭，來了兩個年輕的修士，修為一般，看他們陽山的病房進不去，站在門口問話，裏面三個人都只張嘴出不了聲。
“怎麽回事？難道這禁制還有隔音的功能？”
正好經過的護士翻了個白眼，“就你們山頭的是吧？他們三個調戲小姑娘，被路組長割了舌頭，哼，一群老流氓。”
年輕修士們：“……”
這七天他們修仙界也不是什麽都沒幹，至少幾大山頭的線上會議就開了三場，都在商量這件事該怎麽辦，他們陽山雖然小沒什麽名氣，但後背靠著的卻是泰山這座大山，所以在這事當中牽扯較深，山主今天派他們兩個來一是為了刺探情報，看他們查到哪了，二是羅城這地方還有一些事情沒了，順便派他們來了結。
現在見不到師兄，兩人也沒辦法，去護士站問白副局還有路組長在哪，護士站的小護士們裝傻充楞一問三不知。
看樣子惠安醫院防他們防得滴水不漏。
“我們是家屬，就不能進病房看看他們嗎？”其中一位修士楊崎問道。
“你跟他們是什麽關系？”護士問。
“師兄弟關系。”
“哦，不是親屬啊，那你們就隔著門看一看唄，是不是生龍活虎的，知道他們活著不就挺好的嗎？”小護士隨便應付著，心想，還有幾個斷手斷腳的還不能下床呢，這三個活蹦亂跳能有什麽問題，身體恐怕比她都要好。
另一位臉稍微黑一些的修士楊峻一臉不滿：“你們醫院怎麽這樣辦事？我們身為親屬都不能跟病人說兩句話？”
護士一臉冷漠，“哦，那你去找我們領導吧，就在樓上，去吧。”
“你！”
楊崎攔住楊峻，“師弟冷靜些，我們也見到師兄們了，師兄沒事最好。”
隨後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他們還有別的事要幹。
楊峻這才收斂，跟著他離開。
兩人離開惠安醫院之後，在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往羅城郊外去。
站在醫院樓頂拿著望遠鏡的顧六看清了車牌號，一遍給葉敏打電話，“老五啊，我看他倆上車跑了，這是要往西邊開啊，你要不去跟一跟？我覺得他們不會平白無故來羅城。”
“哦，我剛給他們車上丟了個定位符，一會兒找局裏豐饒定位一下就知道了。”
“還得是你啊師兄，手真快！”
他們等了這麽多天，特地放陽山那個出門傳了消息才終於招來這兄弟倆。
整天對著那群修士的老臉還什麽都問不出來可太難受了，顧六在醫院待得食欲都變差，人都瘦了一圈。
兩人跟豐饒實時連線，還好這兩人沒有去什麽鳥不拉屎還有結界的鬼地方，出租車最後停在西郊一個養豬場邊上，這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顧六看著豐饒發過來的定位眉頭皺成了幾字形。
“不是，老五，我怎麽覺得這個地方這麽眼熟呢？”
葉敏正在吃盒飯，聞言湊過來看了一眼他手機屏幕，XXX養豬場六個大字印入眼簾，“師姐今天還在市局那邊嗎？”
“昂，最午飯吃了就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不好，要撞上了，給師姐發個消息。”
“臥槽！我說怎麽這麽眼熟！”
***
羅城西郊XXX養豬場。
羅城是個小城市，發展的很一般，周邊農村甚至都沒修路，養豬場附近只有一條磕磕巴巴的水泥路，因為時不時有超重大貨車經過，路上裂了一條又一條縫，席卷著灰塵跟路邊的泥土。
路樨是坐羅城市局的越野過來的，因為第一次來這地方把會藜的奔馳大G給刮了老長一條，會藜生氣，不給她開了，她就只能蹭車。
其實也不能怪她。
這地方都是村裏小道，村裏人不喜歡大貨車隔三差五從這裏插小道把路壓得稀巴爛，所以故意在路邊堆了不少石頭，他們平時辦案都是晚上過來，村裏路燈也不多，一不小心就刮了。
哦，順便還爆了次胎。
市局的越野久經滄桑，不知道入職了多少年，唐燁開起來也不心疼，再加上這個越野沒大G那麽大，在這種路上開還算寬敞，所以一連開了幾天，也沒出什麽事。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是輛警車，村民看見了不敢為難。
無論如何，兩人終於第三次來到了養豬場旁的水溝。
之前兩次路樨都在這個地方用過招鬼術。
第一次沒成功，是這六位小孩拒絕了她，並且現場嗚嗚啊啊的，大概是在發洩什麽，弄的唐燁當天回家就高燒，躺了兩天，掛了兩天針，最後還是路樨想起了師父教的驅邪符紙燒了給他兌水喝下才好全，唐燁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他家裏人，極其迷信。
原本他做警察家裏人就擔心，但攔不住他，只要求他絕不接觸這類靈異案件。他一病，瞞不住家裏人，他是家裏獨子，老婆孩子還有爸媽知道了那叫一個不情願，特地來局裏一趟，哭得聲淚俱下，說他唐燁天生命弱，不能幹這活。
路樨就在現場，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看著他們羅城的局長親自安撫家屬，狠狠長了一波見識。
最後還是路樨出場勸了。
她符紙在前，在唐燁家裏很有威望。
路樨勸的方式很簡單，唐燁全家人手一道路大師親手畫的護身符。
唐燁給兩份。
未出生的小寶寶都有一份。
唐燁家t才勉強安心從市局回去了，只是還是不讓唐燁查這個案子，聽說是找什麽大師算了褂，說唐燁命裏有此一劫，得避一避之類的。
兩人第二次來，鬼招出來了，只招出來了一個小女孩，事情沒聊一句，女孩就被同伴拽走了。
但好在，這一次唐燁沒出什麽事。
今天第三次來。
路樨跟唐燁都穿著雨靴，一深一淺踩在水溝裏，摸水溝裏有沒有孩子們留下的東西。
他們沒急著招鬼，因為像他們這種厲鬼，最好是在陰氣最足的時候招，這樣說不定還能讓他們開口說說話。
“我爸媽昨天把那大師請到家裏來了，那場面，嘖嘖，路組長你是沒見著，大師一身黑褂子，眼高手低的，還是個瞎子，戴著墨鏡，看起來可時尚了，跟你們這種正經門派的大師一點都不相像，”唐燁一邊在水溝裏摸一邊吐槽，“上來就問了我的八字，說我命裏有劫，尤其是中年，就是我現在這個年紀，工作上肯定會有問題，嘖嘖，把我爸媽嚇壞了。”
上次招出來的女孩走之前指過這一片地方，他們想應該是女孩留下的線索，今天就特地過來撈。
這個案子邪門，尤其是深夜撈東西招鬼，不適合帶一般警察過來，所以就他們兩人過來了。
酆都案目前沒什麽進展，他們也是閑的沒事幹才成天泡在養豬場附近。
“你命不好麽？”路樨手裏拿了個他們局裏釣魚佬讚助的漁網在水溝裏撈，“我看你面相不像是命不好的樣子，還有，生辰八字最好不要隨便透露給別人。”
“我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哪能不知道生辰八字的重要性呢，實不相瞞，當初能進市局，我八字硬功不可沒，嘿嘿，”唐燁笑嘻嘻的，“我爸媽年紀大了，記性差，我爺爺奶奶從前就跟我說了，我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錯的，他們當年家裏沒人帶孩子，想讓我早點上學讀書，就把我的年紀多填了一歲，日子也改了，真的生辰八字就我跟我老婆知道。”
也正是知道父母一直以來迷信，所以唐燁從不敢把真正的日子告訴他們。
他每次看著他爸媽拿自己錯的生辰八字去算命，就覺得挺搞笑的。
“嗯，這樣挺好的。”路樨手電筒照著黑漆漆的水溝。
她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不清楚，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在君留山上了，更小的事她也記不住，師父更記不清，他只能記住撿他們的日子。
君留山上這麽多小孩，不知道生辰的多了去了。
兩人埋頭幹活。
終於，唐燁在惡臭的水中撈出來一個細細的銀鏈子。
唐燁摘下口罩想看清楚，結果被臭到yue了一下，路樨看他手裏有東西，就過來看看，手電筒對準了他手上。
“這個東西我在底下摸了半天，好像是掛在了一根木頭上，喏，就那根木頭，”唐燁指了指邊上被他挖出來的木頭，“這玩意，是女人的首飾吧？”
是一條細細的銀色鏈子，看起來像項鏈。
“但我怎麽覺得這個項鏈缺點什麽啊？”
“一般項鏈都會有一個裝飾，吊墜之類的。”路樨說。
“對對，我就說，那是不是墜子掉別處了？”
“不一定。”
路樨指了指項鏈，“你看這個地方。”
“被人剪斷了？！”唐燁仔細看了看，“可是……如果是拋屍人落下的，怎麽會落下一根扣起來的項鏈？”
正常來說掛在脖子上的項鏈一般都是意外扯斷掉落，那麽項鏈肯定是斷開的，但這條項鏈完好，只是吊墜處有一道整齊的切口，應該是被人剪短的。
“這條水溝連著村裏，說不定是村裏的人丟了，順著水溝被帶到了這裏。”路樨說。
兩人分析了半天，最後大眼瞪小眼，無法確定這條項鏈到底是不是拋屍人身上的。
“其實最簡單的，還是招他們來問一問。”
本來這六個小孩就死了挺長時間，快一個半月了，能量也在變弱，如果不是隔三差五殺幾頭豬讓他們嘗到了血腥味不然也留不了這麽長時間。
路樨站在他們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其實，如果是有冤屈想要公平，他們變成現在模樣也情有可原，但是報覆，一般都是報覆人，如果可以他們應該回去報覆傷害他們的人，可是他們卻因為被拋屍在這裏，無法離開水溝。但殺豬是為了什麽？失去了理智，濫殺無辜嗎？”
“你之前不是說殺豬讓他們嘗到了血腥味，促使他們成為厲鬼？”唐燁想起來。
“嗯，我猜測，他們是想在這裏多留一段時間，”路樨說，“前兩次拒絕我們，我不覺得是件壞事，這說明他們還是有理智的，他們想要一個公平，想要罪犯伏法。”
“他們是不相信我們。”唐燁嘆了口氣，“這也情有可原。”
這個案子從發生到現在已經一個月多月了，這還是從發現他們的屍體的時間開始算的，如果往前推他們受到傷害的時間，恐怕只會更久，這六個孩子，或許還有更多的孩子，不敢想他們一直以來生活在什麽樣的環境當中。
“這條項鏈說不定能幫我們。”路樨把手電筒遞給他，摘了手套，“我現在試一試招鬼術，也許能把它們招出來。”
“好！”
唐燁手裏拿著她的手機等物件，看著路樨擡手做法。
中途，他手裏的手機響了，是顧六打過來的。
唐燁接了電話後，跟路樨說明了情況。
招鬼術比較簡單，路樨這次十分仔細，還特地在項鏈被找到的地點做法，成功率很大。
但顧六說兩個陽山的修士已經趕到了這附近。
“你護身符隨身帶著嗎？”路樨問唐燁。
“帶著呢，可不敢丟。”唐燁摸摸心口。
“你配槍了嗎？”
“……配了。”
“哦，那就好。”
路樨幾句話，給他神經都整緊繃了。
兩人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就看見黑漆漆的水溝上逐漸浮現出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唐燁下意識數了一下，只有五個。
“不是六個人嗎？”
過了一個多月的鬼魂不像之前的劉婷婷，更不像剛剛去世的羅老三，在空中不過是一團模糊的影子，連人形都看不出來，更看不出來性別。
沒時間糾結是幾個人了。
“這條項鏈，是把你們丟在這的人落下的嗎？”
這一次的鬼魂十分安靜，不像上次，剛被招出來就朝他們撲十分暴躁的模樣。
鬼魂安靜地聚成一團，發出一陣哀怨的嗚聲。
相比之前狂躁恐怖令人頭皮發麻的動靜，這一次，聲音充滿了悲哀。
看它們的狀態估計已經留不長了，無法說話，能問的東西也很少。
“你們放心，我們會讓兇手得到該有的懲罰。”路樨輕嘆口氣，“再待在這也沒什麽意義了，不如你們去找鬼差吧，說不定還有機會去投胎，你們這樣的情況特殊，而且化為厲鬼也沒有害人，可以跟他們好好解釋，為了這些人丟掉輪回的機會不值得。”
唐燁在旁邊點頭，“是啊是啊，你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可不能因為這些壞人放棄大好的未來。”
鬼魂們似乎被說動，但他們無法顯露任何情緒，也只是安安靜靜的飄在空中，仿佛只要一陣風過來就能將他們吹散一般。
“我給你們念一段往生咒，就此離去吧。”路樨安撫道。
它們同意了。
往生咒她不太熟，但好在稍稍回憶就記了起來，低聲默念，金色的符文也在夜空中顯現，圍繞著這些鬼魂，漸漸的，他們顯露出原來的樣子。
一張張年輕稚嫩的面孔，眼神清澈，蜷縮在一起，瑟縮的感受著陌生的溫暖。
漆黑水溝上撒上一層金粉般波光粼粼，如同海邊落日。
唐燁都差點看呆了。
忽然一道黑色符紙直沖鬼魂而來，路樨提前察覺，一道風刃斷，
這道符卻驚擾了鬼魂，天真的臉上一瞬間變得腐敗，皮開肉綻地冒著絲絲黑氣，通身都是黑紅氣息，不要命一般穿過層層金色符文，朝著那道符來的地方撲過去。
狂風撕扯著大樹。
往生咒還沒念完，那些鬼魂就在一瞬間消散。
空氣中只留下一道淒厲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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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姽婳是當慣了領導的人, 再加上現場也就她職位最高，沒人遲到，大家也都客客氣氣地點菜。
只有會藜, 手裏捏著一張菜單, 享受服務員單獨伺候的服務, 一道道菜問是什麽，有沒有香菜, 重油嗎, 蔬菜有機嗎, 以及有沒有適合小孩子吃的菜。
服務員面帶微笑，“我們有松鼠鱖魚, 酸酸甜甜的口味, 很適合小孩子吃。”
會藜眉毛一挑就開杠：“松鼠鱖魚是你們羅城的特色菜嗎？”
“不是呢, 但是我們廚師做這個也很拿手哦。”
“松鼠鱖魚有刺嗎？”
“有的呢。”
“那你還推薦給小孩吃？”
服務員臉上的微笑差點繃不住。
誰能想到長了這樣一張神仙臉蛋的男人會這麽臭屁龜毛呢。
“那您可以看看別的菜哦，蒸蛋怎麽樣？”
“昨天就吃蒸蛋了，今天又吃，嘖，就沒別的推薦嗎？”
路樨終於聽不下去了，一把搶過菜單：“一份松鼠鱖魚，一份肉末蒸蛋，再加一份土雞湯，多加米飯，我們這夠了, 謝謝，麻煩你去問問別人吧。”
她語速極快, 點完菜就立刻把菜單遞了過去，服務員也趕緊接了回來, 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像是生怕又被會藜奪過去一樣，服務員趕緊去對面問。
實際上一個菜都沒點的會藜：“……”
他就坐在她旁邊，小八被他安排在自己跟顧六中間，葉敏順著坐過去。
也不是他們君留山愛搞小團體，主要是……嗯，好吧，就是他們愛搞小團體。
一個山頭的不坐一起別人會猜測他們是不是有什麽嫌隙的。
魏蜻也坐白姽婳中間，隔開她跟葉敏，另一邊則是唐蘿芊跟唐燁。
兩人雖都姓唐，但交流了一下，唐燁是羅城本地人，唐蘿芊是中城，隔得挺遠，兩家也沒聯系。
大家都半生不熟，但好在這家飯館確實不錯，幾個特色菜都挺好吃，大家忙了一天悶頭幹飯倒也和諧。
桌上誰也沒提要酒，吃到最後差不多了，唐燁看了眼餐桌上盤子幹幹凈凈的，莫名覺得缺了點什麽，等大家吃完了準備撤了，才想起來，哦，沒喝酒。
可是這一群妖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各自開著各自的車離開。
吃的實在太飽，小八在車上就睡著了，等回到酒店，會藜幫忙把孩子抱到她房間。
路樨簡直頭皮發麻，壓低聲音問他：“你怎麽不把她帶去自己房間睡？”
“我是個男人，你覺得合適嗎？”
路樨沈默了。
葉敏顧六也都是男的，那意思就是說只要小八在一天，都得歸她管？
太可怕了。
“我找個時間跟師父說一下，把她送到君留山去。”路樨說。
會藜笑了，“你確定？你招人的時候可沒跟師父商量，他年紀這麽大了，怎麽可能還幫你帶孩子？”
“也不是我招的人，明明是葉敏……”路樨回憶了下現場，似乎也跟她脫不了幹系，更頭疼了，“我得工作，我不想帶孩子，要不……你帶回北城？”
“不合適吧，我聽葉敏說這孩子轉手不知道多少次了，你也不怕給孩子留下什麽心理陰影，況且，她好不容易跟你們混熟。”會藜靠在玄關衣櫃上，頭頂t暖黃燈光，語氣都帶上幾分認真。
“你說的有道理。”
路樨冷靜下來想了想。
小八還不到三歲，昨天還不愛說話，今天被他們帶著似乎就開朗不少，再加上這孩子懂事，其實帶起來應該也不用怎麽操心……吧？
看她愁得眉頭都皺起來，“正好我也閑著沒事，可以在羅城多留幾天，幫你帶帶孩子？”
“真的？”
她接下來恐怕會很忙，之前在惠安醫院審問修士帶上小八還行，但接下來她恐怕要出外勤，更何況還有羅城市局那個案子，實在不方便帶小孩子。
“嗯，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會藜嘴角勾起個笑，“符文三千我也會，到時候我來教她，不過她今天一直跟我說喜歡招鬼術，但東西沒記全，你找個時間教一教？”
“好的，我也得問問劉君安能不能教。”
他低聲應了聲，“那你明早敲我門把孩子送過來就行，就在你對門。”
“對門？”路樨心想這人效率也太高了。
會藜沒多留就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路樨把房間裏的東西收拾了下。
她之前把房卡給了會藜，會藜給小八買了不少東西都被拆了攤在大床上，有小八的睡衣，各種兒童洗漱用品，也有小書包，裏面還有新的筆記本跟筆，她給小八的那個筆記本上已經被塗了一半，都是她練習符文的筆跡。
在羅城這邊他們是正常上班，一早上起來路樨看小八還在睡，就沒吵醒她，自己洗漱完，敲開會藜的門，直接把房卡交給他，知會一聲“我去上班了”，就走了。
連續一周，兩人都是這樣交接，也算是和諧。
會藜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羅城的樣子，路樨也能安心辦案。
惠安醫院的修士已經放走了一批，只留下幾個參與較深而且妖氣感染依舊在治療中的門派修士，雖說只是幾個門派，但留下的修士依舊有三十多個，他們幾個人勉強管的過來。
期間也出現過修士試圖翻窗逃跑的情況，但因為窗戶整個房間都被路樨設置了禁制，結果當然是被禁制反彈回來，反而摔斷了腿，喜提手術一場。
有了前車之鑒，修士們也就安安分分不翻窗了。
因為太無聊，男修士又多，出現了幾次調戲小護士的情況，被護士站報告給白姽婳，然後白姽婳派路樨過去給那幾個喜歡開黃腔的修士用了束音，從此三天不能發聲。
他們忙了一周，終於等到了幾個山頭過來要人。
一開始還是給白姽婳打電話詢問情況，白姽婳懶得搭理，直接掛斷，後來大概是看一個多禮拜還不見人回去，心裏著急，所以就派山頭弟子來“探望”，自然，被攔在門外。
門口都貼了告示：內有禁制，只進不出。
第一個來的是個叫陽山的小山頭，來了兩個年輕的修士，修為一般，看他們陽山的病房進不去，站在門口問話，裏面三個人都只張嘴出不了聲。
“怎麽回事？難道這禁制還有隔音的功能？”
正好經過的護士翻了個白眼，“就你們山頭的是吧？他們三個調戲小姑娘，被路組長割了舌頭，哼，一群老流氓。”
年輕修士們：“……”
這七天他們修仙界也不是什麽都沒幹，至少幾大山頭的線上會議就開了三場，都在商量這件事該怎麽辦，他們陽山雖然小沒什麽名氣，但後背靠著的卻是泰山這座大山，所以在這事當中牽扯較深，山主今天派他們兩個來一是為了刺探情報，看他們查到哪了，二是羅城這地方還有一些事情沒了，順便派他們來了結。
現在見不到師兄，兩人也沒辦法，去護士站問白副局還有路組長在哪，護士站的小護士們裝傻充楞一問三不知。
看樣子惠安醫院防他們防得滴水不漏。
“我們是家屬，就不能進病房看看他們嗎？”其中一位修士楊崎問道。
“你跟他們是什麽關系？”護士問。
“師兄弟關系。”
“哦，不是親屬啊，那你們就隔著門看一看唄，是不是生龍活虎的，知道他們活著不就挺好的嗎？”小護士隨便應付著，心想，還有幾個斷手斷腳的還不能下床呢，這三個活蹦亂跳能有什麽問題，身體恐怕比她都要好。
另一位臉稍微黑一些的修士楊峻一臉不滿：“你們醫院怎麽這樣辦事？我們身為親屬都不能跟病人說兩句話？”
護士一臉冷漠，“哦，那你去找我們領導吧，就在樓上，去吧。”
“你！”
楊崎攔住楊峻，“師弟冷靜些，我們也見到師兄們了，師兄沒事最好。”
隨後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他們還有別的事要幹。
楊峻這才收斂，跟著他離開。
兩人離開惠安醫院之後，在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往羅城郊外去。
站在醫院樓頂拿著望遠鏡的顧六看清了車牌號，一遍給葉敏打電話，“老五啊，我看他倆上車跑了，這是要往西邊開啊，你要不去跟一跟？我覺得他們不會平白無故來羅城。”
“哦，我剛給他們車上丟了個定位符，一會兒找局裏豐饒定位一下就知道了。”
“還得是你啊師兄，手真快！”
他們等了這麽多天，特地放陽山那個出門傳了消息才終於招來這兄弟倆。
整天對著那群修士的老臉還什麽都問不出來可太難受了，顧六在醫院待得食欲都變差，人都瘦了一圈。
兩人跟豐饒實時連線，還好這兩人沒有去什麽鳥不拉屎還有結界的鬼地方，出租車最後停在西郊一個養豬場邊上，這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顧六看著豐饒發過來的定位眉頭皺成了幾字形。
“不是，老五，我怎麽覺得這個地方這麽眼熟呢？”
葉敏正在吃盒飯，聞言湊過來看了一眼他手機屏幕，XXX養豬場六個大字印入眼簾，“師姐今天還在市局那邊嗎？”
“昂，最午飯吃了就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不好，要撞上了，給師姐發個消息。”
“臥槽！我說怎麽這麽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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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城西郊XXX養豬場。
羅城是個小城市，發展的很一般，周邊農村甚至都沒修路，養豬場附近只有一條磕磕巴巴的水泥路，因為時不時有超重大貨車經過，路上裂了一條又一條縫，席卷著灰塵跟路邊的泥土。
路樨是坐羅城市局的越野過來的，因為第一次來這地方把會藜的奔馳大G給刮了老長一條，會藜生氣，不給她開了，她就只能蹭車。
其實也不能怪她。
這地方都是村裏小道，村裏人不喜歡大貨車隔三差五從這裏插小道把路壓得稀巴爛，所以故意在路邊堆了不少石頭，他們平時辦案都是晚上過來，村裏路燈也不多，一不小心就刮了。
哦，順便還爆了次胎。
市局的越野久經滄桑，不知道入職了多少年，唐燁開起來也不心疼，再加上這個越野沒大G那麽大，在這種路上開還算寬敞，所以一連開了幾天，也沒出什麽事。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是輛警車，村民看見了不敢為難。
無論如何，兩人終於第三次來到了養豬場旁的水溝。
之前兩次路樨都在這個地方用過招鬼術。
第一次沒成功，是這六位小孩拒絕了她，並且現場嗚嗚啊啊的，大概是在發洩什麽，弄的唐燁當天回家就高燒，躺了兩天，掛了兩天針，最後還是路樨想起了師父教的驅邪符紙燒了給他兌水喝下才好全，唐燁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他家裏人，極其迷信。
原本他做警察家裏人就擔心，但攔不住他，只要求他絕不接觸這類靈異案件。他一病，瞞不住家裏人，他是家裏獨子，老婆孩子還有爸媽知道了那叫一個不情願，特地來局裏一趟，哭得聲淚俱下，說他唐燁天生命弱，不能幹這活。
路樨就在現場，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看著他們羅城的局長親自安撫家屬，狠狠長了一波見識。
最後還是路樨出場勸了。
她符紙在前，在唐燁家裏很有威望。
路樨勸的方式很簡單，唐燁全家人手一道路大師親手畫的護身符。
唐燁給兩份。
未出生的小寶寶都有一份。
唐燁家t才勉強安心從市局回去了，只是還是不讓唐燁查這個案子，聽說是找什麽大師算了褂，說唐燁命裏有此一劫，得避一避之類的。
兩人第二次來，鬼招出來了，只招出來了一個小女孩，事情沒聊一句，女孩就被同伴拽走了。
但好在，這一次唐燁沒出什麽事。
今天第三次來。
路樨跟唐燁都穿著雨靴，一深一淺踩在水溝裏，摸水溝裏有沒有孩子們留下的東西。
他們沒急著招鬼，因為像他們這種厲鬼，最好是在陰氣最足的時候招，這樣說不定還能讓他們開口說說話。
“我爸媽昨天把那大師請到家裏來了，那場面，嘖嘖，路組長你是沒見著，大師一身黑褂子，眼高手低的，還是個瞎子，戴著墨鏡，看起來可時尚了，跟你們這種正經門派的大師一點都不相像，”唐燁一邊在水溝裏摸一邊吐槽，“上來就問了我的八字，說我命裏有劫，尤其是中年，就是我現在這個年紀，工作上肯定會有問題，嘖嘖，把我爸媽嚇壞了。”
上次招出來的女孩走之前指過這一片地方，他們想應該是女孩留下的線索，今天就特地過來撈。
這個案子邪門，尤其是深夜撈東西招鬼，不適合帶一般警察過來，所以就他們兩人過來了。
酆都案目前沒什麽進展，他們也是閑的沒事幹才成天泡在養豬場附近。
“你命不好麽？”路樨手裏拿了個他們局裏釣魚佬讚助的漁網在水溝裏撈，“我看你面相不像是命不好的樣子，還有，生辰八字最好不要隨便透露給別人。”
“我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哪能不知道生辰八字的重要性呢，實不相瞞，當初能進市局，我八字硬功不可沒，嘿嘿，”唐燁笑嘻嘻的，“我爸媽年紀大了，記性差，我爺爺奶奶從前就跟我說了，我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錯的，他們當年家裏沒人帶孩子，想讓我早點上學讀書，就把我的年紀多填了一歲，日子也改了，真的生辰八字就我跟我老婆知道。”
也正是知道父母一直以來迷信，所以唐燁從不敢把真正的日子告訴他們。
他每次看著他爸媽拿自己錯的生辰八字去算命，就覺得挺搞笑的。
“嗯，這樣挺好的。”路樨手電筒照著黑漆漆的水溝。
她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不清楚，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在君留山上了，更小的事她也記不住，師父更記不清，他只能記住撿他們的日子。
君留山上這麽多小孩，不知道生辰的多了去了。
兩人埋頭幹活。
終於，唐燁在惡臭的水中撈出來一個細細的銀鏈子。
唐燁摘下口罩想看清楚，結果被臭到yue了一下，路樨看他手裏有東西，就過來看看，手電筒對準了他手上。
“這個東西我在底下摸了半天，好像是掛在了一根木頭上，喏，就那根木頭，”唐燁指了指邊上被他挖出來的木頭，“這玩意，是女人的首飾吧？”
是一條細細的銀色鏈子，看起來像項鏈。
“但我怎麽覺得這個項鏈缺點什麽啊？”
“一般項鏈都會有一個裝飾，吊墜之類的。”路樨說。
“對對，我就說，那是不是墜子掉別處了？”
“不一定。”
路樨指了指項鏈，“你看這個地方。”
“被人剪斷了？！”唐燁仔細看了看，“可是……如果是拋屍人落下的，怎麽會落下一根扣起來的項鏈？”
正常來說掛在脖子上的項鏈一般都是意外扯斷掉落，那麽項鏈肯定是斷開的，但這條項鏈完好，只是吊墜處有一道整齊的切口，應該是被人剪短的。
“這條水溝連著村裏，說不定是村裏的人丟了，順著水溝被帶到了這裏。”路樨說。
兩人分析了半天，最後大眼瞪小眼，無法確定這條項鏈到底是不是拋屍人身上的。
“其實最簡單的，還是招他們來問一問。”
本來這六個小孩就死了挺長時間，快一個半月了，能量也在變弱，如果不是隔三差五殺幾頭豬讓他們嘗到了血腥味不然也留不了這麽長時間。
路樨站在他們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其實，如果是有冤屈想要公平，他們變成現在模樣也情有可原，但是報覆，一般都是報覆人，如果可以他們應該回去報覆傷害他們的人，可是他們卻因為被拋屍在這裏，無法離開水溝。但殺豬是為了什麽？失去了理智，濫殺無辜嗎？”
“你之前不是說殺豬讓他們嘗到了血腥味，促使他們成為厲鬼？”唐燁想起來。
“嗯，我猜測，他們是想在這裏多留一段時間，”路樨說，“前兩次拒絕我們，我不覺得是件壞事，這說明他們還是有理智的，他們想要一個公平，想要罪犯伏法。”
“他們是不相信我們。”唐燁嘆了口氣，“這也情有可原。”
這個案子從發生到現在已經一個月多月了，這還是從發現他們的屍體的時間開始算的，如果往前推他們受到傷害的時間，恐怕只會更久，這六個孩子，或許還有更多的孩子，不敢想他們一直以來生活在什麽樣的環境當中。
“這條項鏈說不定能幫我們。”路樨把手電筒遞給他，摘了手套，“我現在試一試招鬼術，也許能把它們招出來。”
“好！”
唐燁手裏拿著她的手機等物件，看著路樨擡手做法。
中途，他手裏的手機響了，是顧六打過來的。
唐燁接了電話後，跟路樨說明了情況。
招鬼術比較簡單，路樨這次十分仔細，還特地在項鏈被找到的地點做法，成功率很大。
但顧六說兩個陽山的修士已經趕到了這附近。
“你護身符隨身帶著嗎？”路樨問唐燁。
“帶著呢，可不敢丟。”唐燁摸摸心口。
“你配槍了嗎？”
“……配了。”
“哦，那就好。”
路樨幾句話，給他神經都整緊繃了。
兩人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就看見黑漆漆的水溝上逐漸浮現出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唐燁下意識數了一下，只有五個。
“不是六個人嗎？”
過了一個多月的鬼魂不像之前的劉婷婷，更不像剛剛去世的羅老三，在空中不過是一團模糊的影子，連人形都看不出來，更看不出來性別。
沒時間糾結是幾個人了。
“這條項鏈，是把你們丟在這的人落下的嗎？”
這一次的鬼魂十分安靜，不像上次，剛被招出來就朝他們撲十分暴躁的模樣。
鬼魂安靜地聚成一團，發出一陣哀怨的嗚聲。
相比之前狂躁恐怖令人頭皮發麻的動靜，這一次，聲音充滿了悲哀。
看它們的狀態估計已經留不長了，無法說話，能問的東西也很少。
“你們放心，我們會讓兇手得到該有的懲罰。”路樨輕嘆口氣，“再待在這也沒什麽意義了，不如你們去找鬼差吧，說不定還有機會去投胎，你們這樣的情況特殊，而且化為厲鬼也沒有害人，可以跟他們好好解釋，為了這些人丟掉輪回的機會不值得。”
唐燁在旁邊點頭，“是啊是啊，你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可不能因為這些壞人放棄大好的未來。”
鬼魂們似乎被說動，但他們無法顯露任何情緒，也只是安安靜靜的飄在空中，仿佛只要一陣風過來就能將他們吹散一般。
“我給你們念一段往生咒，就此離去吧。”路樨安撫道。
它們同意了。
往生咒她不太熟，但好在稍稍回憶就記了起來，低聲默念，金色的符文也在夜空中顯現，圍繞著這些鬼魂，漸漸的，他們顯露出原來的樣子。
一張張年輕稚嫩的面孔，眼神清澈，蜷縮在一起，瑟縮的感受著陌生的溫暖。
漆黑水溝上撒上一層金粉般波光粼粼，如同海邊落日。
唐燁都差點看呆了。
忽然一道黑色符紙直沖鬼魂而來，路樨提前察覺，一道風刃斷，
這道符卻驚擾了鬼魂，天真的臉上一瞬間變得腐敗，皮開肉綻地冒著絲絲黑氣，通身都是黑紅氣息，不要命一般穿過層層金色符文，朝著那道符來的地方撲過去。
狂風撕扯著大樹。
往生咒還沒念完，那些鬼魂就在一瞬間消散。
空氣中只留下一道淒厲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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