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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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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老虎

據說胃是一個情緒器官。

熱氣騰騰的海帶牛肉湯下肚, 程微棠七上八下的一顆心也落了回去,臉色稍微平靜了點。

騎虎難下就……騎虎難下吧。

他不問她不說,他一問她驚訝, 又不是自己做賊心虛,就假裝沒看到好了。

雖是這麽安慰自己, 可程微棠的大腦仍然不受控制地浮想聯翩——

她是不是發現傅昭不可言說的秘密了?

他會對並不喜歡的人產生那麽急切的欲.望嗎?

還是說……

他、他只是喜歡……

餐桌下,她兩條白膩筆直的小腿緊緊纏在一起, 似乎這樣才能緩解緊張, 誰知微微一用力, 不小心蹭到傅昭的腿。

“——!”

程微棠杯弓蛇影,猛縮回來。

男人擡眸, 剛好對上了她惶惑微紅的臉,楞了楞問:“很熱麽?”

不等回答, 他起身調了空調,俊臉上毫無波瀾, 和往常冷淡的模樣沒有區別。

程微棠迅速用手背貼了下臉試圖降溫。

這人頂著一張兇巴巴的臉私下什麽都來, 果然, 變態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傅昭態度自然, 仿佛是在公事公辦地照顧上司家的小孩。

“味道怎麽樣?有段時間沒自己做飯了。”

程微棠也不想太大驚小怪,故作輕松地回了一句:“你還挺會做的。”

意識到什麽不對,她迅速改口:“我是說, 你做得很好……”

男人饒有興味, 挑眉看去。

“……”她聲音漸小, “我是指飯。”

在傅昭愈發微妙的註視下,程微棠幾乎要被蒸發, 暈乎乎低下頭,幹脆什麽也不說, 悶頭吃飯。

羞惱無措的粉紅色,從她的耳根蜿蜒到脆弱的脖頸。

一路延伸到肌膚滑膩的領口裏。

幾乎能讓人聞到她身上散發的甜軟香氣。

男人眼眸瞇起,目光冒犯而赤.裸地探視而去。

陰鷙眉眼裏浮現出饑餓的神色,如一條窺伺獵物的蟒蛇,吐著蛇信,不知從何下口。

時間不早,傅昭也的確沒其他理由做什麽,於是悄悄按捺下來。

程微棠很客氣地說自己睡客廳就好,不喜歡麻煩別人。

然而傅昭早就給她換好了嶄新的床品,客房環境柔軟舒適,很適合窩進去睡得昏天黑地。

他說客廳太空,怕她夢魘,讓她放心休息,有事隨時叫自己。

這人體貼且變態,程微棠不放心地鎖了門才肯睡。

昏昏沈沈間,她做了個夢——

夢見又回到了幾年前新生報到那一天,天熱得像蒸籠,人多得像下餃子,她不想跟不熟的同學膩歪,獨自跑到學校附近的商場閑逛。

助理和保鏢蚊蠅似的圍著她轉,程微棠想試喝推銷員遞過來的奶茶,都被無情攔下。

她看見一個極其高大的玩偶熊在發傳單,於是好奇地湊到他面前,想看看裏面的人長什麽樣。

玩偶熊被她嚇到,很靦腆地後退了一步。

甚至把手裏的傳單卷了卷,不知所措到想立刻收工離開。

程微棠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如此威力。

臨走時,那個奇怪的玩偶熊又追上自己,遞來一只奇醜無比的小熊玩偶,七扭八歪的針腳,拼拼湊湊的布塊,看著有點可憐。

因為醜得太特別,她收下了。

卷卷。

她給那個玩偶取名叫卷卷。

高大靦腆的玩偶熊和相框裏的玩偶熊,兩道影子與時光逐漸重合,記憶的缺口慢慢覆原。

程微棠睫毛顫得厲害,她想起什麽,拼命想要記住,在夢裏念叨了好幾次。

然而第二天一醒來,忘得一幹二凈。

更要命的是鬧鐘沒響,傅昭明顯也睡過了,完全沒叫她!

程微棠工作狂屬性大爆發,心火騰一下燒了起來,急匆匆下床去找他,房門沒關,她暢通無阻沖進去:“傅昭!”

這人居然還在睡!

平時這個時間都到程家老宅接她上班了!

雙手抓住被子,程微棠稍一用力就扯下來大半:“起床了!”

“……小姐。”

男人一條胳膊遮著眼睛,身上發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被褥滑落到跨間時順勢摁住,像是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沒有一絲贅肉的上半身毫無征兆暴露出來,寬肩窄腰,皮膚冷白,肌肉線條雕刻般流暢漂亮,連疤痕都增加了獨屬於他的張力。

她拽得太狠,人魚線惹人遐想的向下蜿蜒。

傅昭狹長眼眸瞇起,視線慢悠悠落在程微棠呆滯的臉上,嘴角翹起一點弧度:“早啊。”

這人仿佛會讀心術,能洞穿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欲.望。

忽然任她處置似的松開手,聲線輕而沙啞,很大方的邀請道:“我什麽都沒穿,要看嗎?”

窗簾半掩,室內一片旖旎春光。

傅昭身上有種年上者的獨特氣質,對外狠辣陰毒,對內沈穩包容,她無論耍性子做什麽,他都肯放手縱容似的。

看一看他的身體……

也沒什麽吧?

程微棠呼吸僵滯,捏著被角的手發起熱來,進退為難,含混不清的咕噥出一句。

“我、我不是那種人……”

有那麽一瞬間她竟遲疑了,這份遲疑就是她的回答。

她覺得羞恥,一句話也說不出,想也不想就逃離現場。

傅昭好整以暇坐起身,回味她剛才在他腰身上流連的目光,輕輕哂笑了聲。

小姐比他想象中更害羞,只是對內心的想法不太誠實。

那以後能玩的東西就更多了。

-

傅昭昨天替她烘幹了衣服,今天就能穿,程微棠舒舒服服去上班。

只不過,簽字時眼前一陣一陣的畫面,都是那人的盛情邀請。

她捏住簽字筆,咬牙:“小瑜。”

小瑜不知道從哪跳出來,身著二次元痛衣,活力四射。

“程總大人有什麽吩咐!”

程微棠顧不上批評她奇怪的稱呼,低聲吩咐:“最近爸爸催相親太緊……”

小瑜無師自通,一推眼鏡。

“好的!”

“瓦塔西立刻為您聯系酒店,包下您常住的套房!”

與此同時,工程部總裁辦,孫義爆發激烈的反抗聲:“大哥,這不行啊!”

“你究竟為什麽非要簽南書予樓盤旁邊的地?那就是小邊角料,和原來的地根本比不了!”

“除了便宜和動工快,那裏還能做啥?性價比太低了,而且……”

孫義皺皺鼻子,有點憋屈地說:“有種咱們被他搶了地盤,只能在旁邊動工,強行挽尊的感覺!”

他一砸桌子,氣哄哄罵道:“媽的我真不服那孫子,太陰!”

“少廢話,就這個。”

文件啪的甩在孫義懷裏,傅昭慢條斯理架起長腿:“立刻聯系最近的施工隊過去,就算不能立刻動工,人也給我到齊。”

那雙黑漆漆的眼熠熠生輝,如狼如蛇,有股說不出的篤定和兇悍。

手t下的親信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能面面相覷,馬上照做。

程家和南家旗鼓相當的精明,兩家有聯姻的意思後,生意上的來往就更頻繁起來。

當天下午,南書予直接來了程氏集團,還別出心裁抱了一捧茉莉花。

一路飄揚著沁人心脾的清雅淡香。

他還沒有程微棠的聯系方式,只好讓前臺打給總裁辦,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朝人笑一笑,前臺小姑娘就忍不住紅了臉:“好的,您稍等。”

電話剛撥過去,南書予就擺手:“不用了,多謝。”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上前攔住,“微棠,剛從外面回來?”

程微棠也沒料到能在這遇見他,鮮花一遞過來,立刻收到來自員工們四面八方的註視。

她面色一僵:“這……”

南書予倒不是真想逼著女人收下花,無外乎是想向別人證明他和程微棠之間的暧昧關系。

反正,早晚的事。

男人微微一笑,溫潤眉眼瀲灩:“感到害羞的話,我們去喝杯下午茶怎麽樣,找個人少的地方說說話?”

程微棠態度淡淡地回應。

“長輩的心意一天一變,南少爺不必犧牲工作時間來找我。”

“看你果決的樣子,就註定我們是一路人。”南書予笑瞇瞇,“聯姻也未必非要這麽冷冰冰的,多培養培養感情不是更好?”

他言行舉止都溫和有禮,但程微棠的第六感敏銳察覺到哪裏不對。

“走吧,微棠。”

就在南書予要拉住她的手時,一只大手率先握住,寬肩一擋,就遮在了程微棠和南書予之間,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傅昭不知從何而來,毫不客氣站在那,氣場冷森森的很有壓迫感。

他比南書予高一些,冷漠地睨過去。

“她不想去,聽不懂?”

正如南書予所唾棄的,傅昭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戾氣重,做事狠,因此那張臉上總像是帶著諷刺,看誰都不爽的樣子。

兩個人的磁場顯而易見的劍拔弩張。

繁忙的下午,原本急匆匆跑著走的員工放慢腳步,開始悄悄看戲。

程微棠暗戳戳掙了下,可傅昭的手像焊在她腕上,又燙又牢。

南書予盡力保持著風度,微笑:“傅昭,你是微棠什麽人,憑什麽管她的事?”

聞言,傅昭挑眉,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斟酌著自己的身份。

忽然間,他低頭勾唇,暧昧不清地笑了聲。

“我是她哥哥。”

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傅昭此話一出,南書予立刻反應過來此哥哥非彼哥哥。

挑釁囂張的味道幾乎沖破程氏集團總部。

他臉上的假笑終於出現裂縫,迅速反擊道:“傅總,我和微棠門當戶對,你沒必要插手。”

傅昭說話比他直白辛辣,面不改色說:

“你個玩女人玩爛了的男人,大搖大擺來誘拐我家孩子,當哥哥的不該管?”

程微棠讓他說得心驚肉跳,悄悄扯扯他的衣袖:“別這樣……”

南書予氣得嘴角幾乎壓不住,額頭青筋亂跳,還微笑著說:“和氣生財,被我拿下一個項目,也不必這麽氣急敗壞吧?”

傅昭如今這麽著急跳出來。

不就是因為賠了夫人又折兵嗎?他一個下層人,又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少爺!”

一直守在車邊的秘書忽然著急忙慌沖過來,神色驚疑不定地看向傅昭。

南書予眉心一跳:“有話就說。”

秘書強壓驚惶,想要悄悄和上司說,但聲音還是飄了出來。

“少爺,我們施工樓盤旁邊忽然也來了個工程隊,說是、說是要動工蓋墳場!”

“投資方最迷信,一聽說這個都…都說要撤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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