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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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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上事了

“——你!”

程微棠讓他氣得頭腦發懵,雙手發顫,情急之下,猛地握住他青筋綻出的脖頸。

肌膚溫度多滾燙,她心跳就有多激烈。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

程父已經走到門口,摁下扶手,霍然推開茶室的門——

看見眼前這一幕,他先是楞了楞。

“棠棠也在這?”

傅昭和程微棠都站著,一個搓著脖子仿佛剛站起來活動筋骨,一個雙手背過,好像在觀賞室內考究的文物古董。

兩個人都那樣漫不經心,氣氛融洽和諧。

程父渾然不知情地開口。

“我叫人做了宵夜,一起去吃點吧。”

年輕男人裹著黑西裝褲筆直勁瘦的腿,女孩碎花裙擺下纖細白皙的小腿,保持著微妙而疏遠的距離。

看不見的沙發椅下方,是還帶著二人體溫的細鐵鏈。

陌生而激烈的戰爭。

程微棠說話時的嗓音有些啞:“不了……我困了。”

程父本身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孩子,自然不會堅持邀請,只是嗯了聲,示意傅昭跟上,轉身自顧自離開。

傅昭扯了下領口遮住微微滲血的肌膚,臨走時專門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

“做個好夢……”

寥寥可數的幾個字,恭敬裏帶了點卑微,卑微裏又滿是挑釁。

“大小姐。”

程微棠雙拳登時攥緊了,按捺下來。

這個距離,他們倆說點什麽悄悄話,程父還是會聽到。

他只覺得兄友妹恭,放心地走了。

回到房間,程微棠坐在床上呆呆低頭看著發紅的雙腕,細微的疼痛從紅腫裏蔓延開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裙子被傅昭的煙燙了個小洞!

臉色又是陣變換。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盛怒之下的程微棠想都不想就給他定了性——

傅昭就是個惹人煩的野狗!

必須得治!

她激烈呼吸著,良久後慢慢平覆下來,睫毛翕動,目光鎖在那燒焦的淡淡痕跡上。

她失態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

剛才的程微棠,就像只被逼進死胡同的炸毛貓,情急之下竟一反常態地威脅起人來了。

她的生長環境遠沒有別人想象中那樣光鮮,也許是人在自保時的本能反應,隨著成長,性格也愈發麻木。

什麽都不在意,人就空洞起來。

一潭死水。

然而有什麽東西悄悄在改變。

傅昭的每一句挑釁每一次呼吸,都讓她有點抓狂,細細密密的躁動,這種陌生的情緒更加激怒了她。

他盯著她忍在眼裏的淚珠,說好話也像在恐嚇她。

“怕你把自己哭死,放你一馬。”

哢噠一聲,他把鎖解開了。

程父進來後,佯作鎮定的程微棠才註意到毯子上躺著一個銀色打火機,而鑰匙,完好無損攥在男人指尖,就在他揉脖子的手上,明晃晃的。

……他敢耍她!

-

傅昭的母親,是程微棠父親的情婦,二人的關系保持了許多年。

正因如此,眼睛都懶得擡的程微棠才能在眾多鶯鶯燕燕裏,勉強臉熟這麽一個,也是最可恨的一個。

程為水極其精明,自覺有皇位繼承,絕對不會給任何情人名分。

金不渝女士同樣精明,跟著一個人到中年又傲慢自負的老男人,不為錢不為權,還能為什麽?

他倆一口一個曾經滄海難為水,又一口一個矢志不渝。

勉強能用“愛情”來唬唬對方。

自從傅昭開始為程氏集團效力,即便並不和他們住在一起,金不渝也開始端起了女主人架子,對傭人們頤指氣使起來。

“燕窩怎麽燉成這樣!”

“我兒子現在可是程氏集團工程部的總裁,你們知道那是什麽地位嗎?多少事情都歸他管!”

“老爺把他當親兒子一t樣,知道嗎!”

當然,最讓她感到威脅的還是程微棠本人。

金不渝瞧見她從樓梯上下來,兩個人迎面就要擦肩而過,正是個出言宣告地位的好機會,也該給這丫頭點顏色看看了。

一句“養什麽都不如養兒子”醞釀在喉嚨,即將噴薄而出。

誰知一靠近,金不渝氣場頓時矮了幾截。

仰起那張保養得當的嬌媚臉龐,套近乎似的笑吟吟來了一句。

“棠棠要出門呀?”

——等來的是程微棠的徑直走過。

金不渝的背影頓時僵住,臉上精致的底妝扭曲出卡粉的紋路。

她、她……

竟然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還是和從前一樣無視自己!

這該死的小蹄子!

心裏氣不過,她又叫司機送自己去了程氏集團的建築分公司。

金不渝覺著他們母子關系一點也不親近。

如今要統一戰線來對付程微棠,多少需要冰釋前嫌一下。

誰料到她連門都沒進去,說什麽需要刷卡,氣得在門口叫囂了半晌,最後也是怕傅昭聽說了翻臉,攔住要通報的助理,一扭身憤憤然走了。

逛街逛到一半,金不渝那惴惴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就在即將刷卡的時候,身邊看手機的姐妹突然驚呼了一聲。

“程大小姐在國外開出大金礦了!?”

幻想登堂入室當程微棠後媽的金不渝,還沒囂張兩天,嘴裏喃喃著“什麽”,隨即兩眼一黑倒在沙發裏。

“——程、程微棠開到金礦了?”

辦公室裏,小弟孫義捧著手機嚎叫起來。

坐在高級辦公椅裏的傅昭,兩條長腿交疊搭在辦公桌上,冷眼斜睨。

監控回放裏,把小人得勢寫在臉上的女人又蹦又跳。

惹人厭煩。

他仿佛沒聽見孫義扯著嗓子念新聞的聲音,啪地切掉視頻,黑沈眼眸裏滑過不耐,垂下的手臂刺青蜿蜒,指尖夾著一節煙。

做工精良閃耀的金屬立牌上,寫著——

“CEO·傅昭”

然而寬敞到空曠的辦公室,除了這幾個人都四六不著地穿著西裝外,就再沒有商業精英的氣息,倒是像鬥獸場。

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在空地舉啞鈴打沙袋,都是最新最好的健身器械,他們一個個效仿老大的冷酷般面無表情。

看上去更顯得恐怖了。

傅昭新官上任,下手又狠又辣,正道上鮮少有這種不怕壞名聲的野路子。

因此,這幾天想巴結他的人絡繹不絕。

但來一個幾乎就被這場面嚇走一個。

墻壁上高高懸著一幅大師墨寶,兩個字遒勁有力——

【清凈】

每次有人想借此與傅昭攀談,就會問:“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傅昭都會回以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淡淡看著對方。

“出自我之手。”

“我滴哥啊,你在聽我說話嗎?”

孫義大著膽子將平板湊到他面前,晃了晃。

“一個又能動手勒你,又能動手開礦的女人,恐怖如斯啊!”

眼下大功一件,程父肯定喜笑顏開,什麽都得順著她的意思來。

萬一趁此機會,搞傅昭怎麽辦?

反正孫義看見他老大脖子上有傷,問了緣由,這幾天都膽戰心驚。

手下幾個小弟也都沒怎麽見過世面,底層爬上來的三教九流。

都沒想到在光鮮的豪門裏,動手也這麽簡單粗暴!

傅昭絲毫不見著慌,一手順勢接過平板,閑閑扒拉了幾條程微棠相關的消息。

沒想到這位大小姐還是個小工作狂呢。

前腳確定開礦,後腳就召開個人珠寶品牌的新品發布會。

——就在今天。

男人一目十行看完,視線又流連在那個有趣的品牌名字上,細細品味。

【Diphylleia Grayi】

這是一句法文,意思是山荷花或著山荷葉。

一種嬌小可愛的白色小花。

下雨時,花瓣讓雨滴灌溉,就會變成水晶般的透明色,冰冰透透,薄如蟬翼,十分漂亮。

傅昭眼前莫名出現她的淚眼,意識到自己晃神,皺了皺眉扔開平板。

孫義還在沒完沒了。

“程小姐身上有點真本事,可不好對付,你就不觀察觀察?”

傅昭從善如流:“那麽喜歡觀察小姑娘,你是變態?”

孫義草了一聲,覺著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翻了個白眼跑到一邊,打開電子大屏幕上的體感高爾夫,狠狠甩了一桿!

“傅哥我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你對她是不是太沒警惕心了一點?”

傅昭沒吱聲。

一擡手,原來指尖夾著的不是煙,是一個小眾牌子的薄荷棒棒糖,藍綠調像清澈的馬爾代夫海水。

孫義嘴賤揶揄道:

“傅哥換口味了,不抽煙改吃糖了?”

下一秒,一個匹克球精準打擊在他後腦勺,他嚇得嗷一聲慘叫!

身後的人連連擺手。

“sorry!扔錯了!”

-

“下面這一款鉆石,每一個角度都閃爍著馬爾代夫海水般的浪漫,是收藏家們的福音……”

兩個小時後,DG珠寶品牌發布會現場,各大媒體和觀眾粉絲雲集。

因此安保布置得嚴絲合縫。

發布會進行到一般,臺上的程微棠稍稍站定休息了下,主持人繼續滔滔不絕。

今天一聽說她開金礦的好消息。

連一向對她不聞不問的父親都親自來發布會現場了。

仿佛他的到來是程微棠至高無上的榮耀。

程父坐在臺下聽得認真,可他一向最反對程微棠做這些不賺錢的設計。

氛圍燈光緩緩掃過,女孩光彩照人的漂亮面龐上,微微一暗。

黑壓壓的人潮中,她朝某個位置看了一眼。

下一秒,一個狂熱的影子陡然暴起,飛撲而上,癡迷的大喊著程微棠的名字,瞬間撞翻紅色安全線。

在場的人們頓時驚惶尖叫起來!

程微棠那小身板要是被他一撞,輕則腦震蕩,重則不堪設想!

誰知道保鏢們無數雙手同時行動都捉不住這只泥鰍。

幾秒鐘的功夫,這人就撲上臺來,直奔著程微棠而去!

——砰一聲重物砸地的巨響。

現場恐懼地凝滯了一秒,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很多人都反應不過來,只記得一道高大身影從舞臺側方而來,身手極快將人撂倒在地。

再定睛一看。

一個穿著黑襯衫的男人正居高臨下踩住那個狂熱粉絲的頭。

他眼神淡淡的,挽起的袖口,肌肉虬結的手臂,神秘的刺青,稍稍用力的黑色皮鞋。

以及微微啟唇,墜下去時砸在那人後腦勺上的棒棒糖棍。

程微棠的眼眸一點點瞪大了。

——傅昭?

男人對上程微棠錯愕的臉,也不知說什麽才適宜,便先朝她走去。

“你……”

這一小段距離,他察覺到女孩臉上閃過計劃失敗的微惱,又聽見身後響起程父後知後覺的驚恐呼聲。

“棠棠!棠棠!”

傅昭眼皮一跳,意識到事情不對。

程微棠忽然一副受驚的模樣,捂住胸口,單薄柔弱的小山荷花搖曳了幾下,軟倒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攤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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