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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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
副鎮長指了指幾塊散落在泥土上的破損磚礫：“房屋整個被泥石流沖毀掩埋, 這種情況下，人是絕對沒有生還可能......”
“閉嘴！”
男人停下手裏動作，轉過頭, 冷冰冰地望向副鎮長：“有沒有生還可能，不是你說了算。”
“可是顧總......”
“沒有可是。”
他回轉身子, 看著眼前狼藉的場面低聲道：“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朝別人說的, 還是自己。
朱助理連忙上前兩步擋在兩人中間, 他大聲道：“副鎮長, 您跟著我們走上來累了，在一邊休息休息吧。”
說完，他朝副鎮長使了個眼色, 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副鎮長嘆了口氣, 不再勸阻。
顧煜繼續拿起鏟子鏟土，但這裏的土混著磚礫、木塊還有巖石，挖兩下下去鏟子就會被卡住。
他緊皺眉頭拔了兩次, 當第三次卡住時，幹脆把鏟子扔到一邊, 直接用赤裸的雙手去挖。
“顧總，您小心些。”
朱助理在一旁看見他的動作，連忙出聲提醒，可下一刻, 朱助理就看見男人剛挖開的泥土中帶了鮮紅的血。
“不用管我。”
男人整只左手都被泥土裹住, 看不清傷口在哪兒，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絲毫不顧及受傷的左手，越挖越快, 沒過多久，身旁就堆起了一個小土堆。
可他仍然嫌棄太慢，甚至想去拽自己被石膏束縛住的右手。
“顧總！不行！”
朱助理見狀急忙制止：“您正在長骨頭的時候，要是自行拆了石膏，右手肯定得長歪。”
見顧煜還是一副漠然的模樣，朱助理想了想又說：“要是李支書知道您為了救她把自己弄到殘疾，她心裏得多愧疚啊！”
男人頓住了動作。
他垂下眸子，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終於還是繼續用左手去挖土。
朱助理稍稍松了一口氣，看著男人一刻不停歇的身影，忍不住偏過頭，擦了擦眼淚。
雨又慢慢地下大了。
值班室原址上剩下的泥土慢慢被雨水沖走了一部分，露出更多的磚瓦來。
朱助理也扔掉了手裏的機械鏟，和顧煜一起，把紅磚和碎裂的水泥塊，一塊一塊地往出扔。
雨越來越大，泥土被沖走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副鎮長束緊雨衣的兜帽，眼看著天氣又有轉成暴雨的架勢，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顧總、朱助理，這裏仍舊是滑坡點，被雨水一沖再次滑坡的風險增大，咱們必須得走了。”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顧總！朱助理！”
副鎮長連聲催促：“必須得走了！”
男人咬緊牙關，狠狠抓住露出的一道橫梁，用盡全身力氣，想把那道橫梁拖到一旁。
但那道橫梁實在太沈，他的手指在梁上留下了斑駁血印，也沒能拖動分毫。
“顧總。”
朱助理看了看山坡，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繼續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咱們等安全了再來吧！”
朱助理伸出手，和副鎮長一起t，抱住男人的腰把他往安全的方向拖。
“放開！”
男人厲聲呵斥，去掰他們抱自己的手。
可他挖土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根本抵抗不住兩個男人的合力。
朱助理不顧他的威脅，硬生生把他拖離了滑坡處。
顧煜眼睜睜地看著值班室露出的屋梁越來越遠，淺色的眼底情緒翻湧，終於放棄了掙紮。
朱助理和副鎮長把顧煜拖到空曠處時已經氣喘籲籲，兩人躺在水泥地上緩了一會兒，爬起身來：“咱們還是得找個交通工具，抓緊時間離開這附近。”
副鎮長左右張望了一番，抹掉臉上的水：“朱助理，我先去一組的村民那裏看看，能不能借到摩托車，你看住顧總，我隨後就回來。”
“好。”
朱助理緊握住男人的胳膊，看著副鎮長沿著山路轉了兩圈，隨即拐了個彎，消失了。
雨勢愈急，風也刮了起來，明明是夏季，卻吹得人骨冷。
朱助理迎著風打了個寒顫，小聲朝男人道：“顧總，要麽咱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沒有回應。
“顧總？”
朱助理轉頭一看，嚇了一跳。
男人嘴唇煞白，雙眼緊閉，不知什麽時候，垂下的左手邊洇開了一大片血跡。
“顧總！顧總！您醒醒！”
朱助理搖了搖男人的身子，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副鎮長！副鎮長！您在哪兒啊！”
朱助理大聲喊了幾聲，也不見副鎮長的身影。
“這可怎麽辦。”
無法，朱助理只能咬牙先把顧煜扶起，邊挪動邊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但山林旁就是水庫，哪有能避雨的地方。
聽著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淺，朱助理心急如焚。
正在焦急時，忽然間，小路旁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
朱助理眼睛一亮，他轉頭去看，正準備喊副鎮長，卻突然看清了來人的相貌。
“田哥？”
＊
顧煜醒來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卻又熟悉的香味。
他曾經無數次聞到過這個香味，沈迷於這個香味，也曾經下定決心，把這個味道清理出自己的生活。
他猛然睜開眼，當看見熟悉的天花板時，立刻坐直了身子。
“玉兒？”
沒有人回答。
他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剛一動，左手便傳來一股鉆心的痛意。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左臂連同手掌和指尖，全部被紗布包裹地嚴嚴實實。
就在此時，屋門開了。
“你好好躺著。”
老人沙啞的聲音響起，顧煜定睛去看：“是您。”
李奶奶端著碗緩緩走到床邊，把被子拉上來給他蓋好：“你挖土弄傷了手，又淋雨發了燒，還是好好休息吧。”
老人的皮膚皺在一起，眼皮耷拉下來蓋住大半眼睛，看不清其中情緒。
她說完後就看向自己手裏的粥，慢慢攪動起來。
顧煜定定地望著李奶奶，想要從老人的表情上分辨出，李玉娥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但李奶奶嘴角也因為皮膚的松弛耷拉著，她沒有看顧煜，只通過攪動把粥晾涼，感覺溫度差不多後舉起勺子，朝坐在床上的男人道：“喝。”
“她呢？”
顧煜還是沒能忍住：“她在哪兒？”
他被朱助理帶走了，沒能見到她的人，也沒能見到她的屍。
“還能在哪兒。”
李奶奶把勺子遞到他的嘴邊，平靜地似乎已經失去了表達情緒的能力：“還在水庫邊上吧。”
盡管心中早有了準備，但是親耳聽到這句話時，顧煜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臂不小心打翻了李奶奶舉過來的勺子。
李奶奶嘆了口氣，拿舊手帕把撒到男人上襟的粥擦了擦：“你不該來。”
“為什麽不該？”
男人一字一頓道：“我是她男朋友。”
李奶奶渾濁的雙眼望著他：“你糊塗了？她只是個山裏姑娘，而你是大老板、大總裁。你有自己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我沒有未婚妻。”
顧煜對上老人的視線：“我只有她。”
老人故作平靜的假面出現了皸裂。
她端碗的手有微微的顫抖，許久後，她放下碗，望向虛空中的一點，不知想到了什麽。
老人平覆了一會兒情緒，然後重新端起碗，要餵顧煜喝粥：“先吃飯吧。”
見顧煜不想吃，老人又道：“不然的話，她會怪我沒有招待好你。”
聽到這話，顧煜木然地張開嘴，任由老人一勺一勺地把碗裏的粥餵完。
“你再休息會兒吧，朱助理也在休息。外面還在下雨，不要再出去了。”
說完，李奶奶又看向男人兩只被包裹住的手臂：“村醫今天很忙，明天再來給你換藥。”
話音落下，老人端著碗，又慢慢地挪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顧煜等了一會兒，見外間沒再傳來什麽動靜，忍著指尖的疼痛掀開被子下床，擡腳往屋外走。
剛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朱助理的聲音：“顧總？您怎麽又下床了？”
顧煜沒有理他，大步踏入雨裏。
朱助理急急跟上：“您手臂受傷很嚴重，剛剛才退了燒，還是好好休息吧，不然覆燒了怎麽辦。”
男人終於看向他：“帶我去一組的廢棄水庫。”
“可是現在還在下雨……”
“已經小了很多。”
男人冷冷地盯著他：“要麽安排車帶我去，要麽你就滾回去。”
朱助理實在放心不下他，只好咬了咬牙，帶著他騎上院子裏的舊摩托車。
雨淅淅瀝瀝地停了下來，兩人終於再次到達了水庫邊。
沒有發生二次塌方，他們走時什麽樣還是什麽樣，只是所有淺層的泥土，都被水帶走了。
顧煜走到那道橫梁前，不顧自己的傷，用力握住了橫梁一邊。
紗布中登時冒出血跡來。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明明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又何必親眼去瞧，給自己心上再來一刀呢。
朱助理這麽想著，輕嘆一聲，還是伸出手，和男人一起慢慢挪動著橫梁。
不知過了多久，橫梁終於被扔到一邊，值班室的全貌顯露在兩人面前。
朱助理抹了一把臉上雨水，探頭去看。
下一刻，他瞪大了眼。
顧煜也看清了值班室內的場景。
他晃了晃身子，如果不是朱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險些要摔倒在斷壁殘瓦中。
男人喃喃自語：“沒有......怎麽會沒有？”
值班室裏空空蕩蕩，房梁下有一處能夠形成三角區的位置，也沒有任何人的痕跡。
按照得到的消息和李奶奶的話，李玉娥的屍體應該就在這裏不會有錯。
除非……
顧煜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轉頭望向朱助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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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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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顧總......”
“沒有可是。”
他回轉身子, 看著眼前狼藉的場面低聲道：“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朝別人說的, 還是自己。
朱助理連忙上前兩步擋在兩人中間, 他大聲道：“副鎮長, 您跟著我們走上來累了，在一邊休息休息吧。”
說完，他朝副鎮長使了個眼色, 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副鎮長嘆了口氣, 不再勸阻。
顧煜繼續拿起鏟子鏟土，但這裏的土混著磚礫、木塊還有巖石，挖兩下下去鏟子就會被卡住。
他緊皺眉頭拔了兩次, 當第三次卡住時，幹脆把鏟子扔到一邊, 直接用赤裸的雙手去挖。
“顧總，您小心些。”
朱助理在一旁看見他的動作，連忙出聲提醒，可下一刻, 朱助理就看見男人剛挖開的泥土中帶了鮮紅的血。
“不用管我。”
男人整只左手都被泥土裹住, 看不清傷口在哪兒，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絲毫不顧及受傷的左手，越挖越快, 沒過多久，身旁就堆起了一個小土堆。
可他仍然嫌棄太慢，甚至想去拽自己被石膏束縛住的右手。
“顧總！不行！”
朱助理見狀急忙制止：“您正在長骨頭的時候，要是自行拆了石膏，右手肯定得長歪。”
見顧煜還是一副漠然的模樣，朱助理想了想又說：“要是李支書知道您為了救她把自己弄到殘疾，她心裏得多愧疚啊！”
男人頓住了動作。
他垂下眸子，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終於還是繼續用左手去挖土。
朱助理稍稍松了一口氣，看著男人一刻不停歇的身影，忍不住偏過頭，擦了擦眼淚。
雨又慢慢地下大了。
值班室原址上剩下的泥土慢慢被雨水沖走了一部分，露出更多的磚瓦來。
朱助理也扔掉了手裏的機械鏟，和顧煜一起，把紅磚和碎裂的水泥塊，一塊一塊地往出扔。
雨越來越大，泥土被沖走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副鎮長束緊雨衣的兜帽，眼看著天氣又有轉成暴雨的架勢，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顧總、朱助理，這裏仍舊是滑坡點，被雨水一沖再次滑坡的風險增大，咱們必須得走了。”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顧總！朱助理！”
副鎮長連聲催促：“必須得走了！”
男人咬緊牙關，狠狠抓住露出的一道橫梁，用盡全身力氣，想把那道橫梁拖到一旁。
但那道橫梁實在太沈，他的手指在梁上留下了斑駁血印，也沒能拖動分毫。
“顧總。”
朱助理看了看山坡，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繼續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咱們等安全了再來吧！”
朱助理伸出手，和副鎮長一起t，抱住男人的腰把他往安全的方向拖。
“放開！”
男人厲聲呵斥，去掰他們抱自己的手。
可他挖土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根本抵抗不住兩個男人的合力。
朱助理不顧他的威脅，硬生生把他拖離了滑坡處。
顧煜眼睜睜地看著值班室露出的屋梁越來越遠，淺色的眼底情緒翻湧，終於放棄了掙紮。
朱助理和副鎮長把顧煜拖到空曠處時已經氣喘籲籲，兩人躺在水泥地上緩了一會兒，爬起身來：“咱們還是得找個交通工具，抓緊時間離開這附近。”
副鎮長左右張望了一番，抹掉臉上的水：“朱助理，我先去一組的村民那裏看看，能不能借到摩托車，你看住顧總，我隨後就回來。”
“好。”
朱助理緊握住男人的胳膊，看著副鎮長沿著山路轉了兩圈，隨即拐了個彎，消失了。
雨勢愈急，風也刮了起來，明明是夏季，卻吹得人骨冷。
朱助理迎著風打了個寒顫，小聲朝男人道：“顧總，要麽咱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沒有回應。
“顧總？”
朱助理轉頭一看，嚇了一跳。
男人嘴唇煞白，雙眼緊閉，不知什麽時候，垂下的左手邊洇開了一大片血跡。
“顧總！顧總！您醒醒！”
朱助理搖了搖男人的身子，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副鎮長！副鎮長！您在哪兒啊！”
朱助理大聲喊了幾聲，也不見副鎮長的身影。
“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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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淺，朱助理心急如焚。
正在焦急時，忽然間，小路旁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
朱助理眼睛一亮，他轉頭去看，正準備喊副鎮長，卻突然看清了來人的相貌。
“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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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煜醒來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卻又熟悉的香味。
他曾經無數次聞到過這個香味，沈迷於這個香味，也曾經下定決心，把這個味道清理出自己的生活。
他猛然睜開眼，當看見熟悉的天花板時，立刻坐直了身子。
“玉兒？”
沒有人回答。
他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剛一動，左手便傳來一股鉆心的痛意。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左臂連同手掌和指尖，全部被紗布包裹地嚴嚴實實。
就在此時，屋門開了。
“你好好躺著。”
老人沙啞的聲音響起，顧煜定睛去看：“是您。”
李奶奶端著碗緩緩走到床邊，把被子拉上來給他蓋好：“你挖土弄傷了手，又淋雨發了燒，還是好好休息吧。”
老人的皮膚皺在一起，眼皮耷拉下來蓋住大半眼睛，看不清其中情緒。
她說完後就看向自己手裏的粥，慢慢攪動起來。
顧煜定定地望著李奶奶，想要從老人的表情上分辨出，李玉娥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但李奶奶嘴角也因為皮膚的松弛耷拉著，她沒有看顧煜，只通過攪動把粥晾涼，感覺溫度差不多後舉起勺子，朝坐在床上的男人道：“喝。”
“她呢？”
顧煜還是沒能忍住：“她在哪兒？”
他被朱助理帶走了，沒能見到她的人，也沒能見到她的屍。
“還能在哪兒。”
李奶奶把勺子遞到他的嘴邊，平靜地似乎已經失去了表達情緒的能力：“還在水庫邊上吧。”
盡管心中早有了準備，但是親耳聽到這句話時，顧煜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臂不小心打翻了李奶奶舉過來的勺子。
李奶奶嘆了口氣，拿舊手帕把撒到男人上襟的粥擦了擦：“你不該來。”
“為什麽不該？”
男人一字一頓道：“我是她男朋友。”
李奶奶渾濁的雙眼望著他：“你糊塗了？她只是個山裏姑娘，而你是大老板、大總裁。你有自己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我沒有未婚妻。”
顧煜對上老人的視線：“我只有她。”
老人故作平靜的假面出現了皸裂。
她端碗的手有微微的顫抖，許久後，她放下碗，望向虛空中的一點，不知想到了什麽。
老人平覆了一會兒情緒，然後重新端起碗，要餵顧煜喝粥：“先吃飯吧。”
見顧煜不想吃，老人又道：“不然的話，她會怪我沒有招待好你。”
聽到這話，顧煜木然地張開嘴，任由老人一勺一勺地把碗裏的粥餵完。
“你再休息會兒吧，朱助理也在休息。外面還在下雨，不要再出去了。”
說完，李奶奶又看向男人兩只被包裹住的手臂：“村醫今天很忙，明天再來給你換藥。”
話音落下，老人端著碗，又慢慢地挪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顧煜等了一會兒，見外間沒再傳來什麽動靜，忍著指尖的疼痛掀開被子下床，擡腳往屋外走。
剛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朱助理的聲音：“顧總？您怎麽又下床了？”
顧煜沒有理他，大步踏入雨裏。
朱助理急急跟上：“您手臂受傷很嚴重，剛剛才退了燒，還是好好休息吧，不然覆燒了怎麽辦。”
男人終於看向他：“帶我去一組的廢棄水庫。”
“可是現在還在下雨……”
“已經小了很多。”
男人冷冷地盯著他：“要麽安排車帶我去，要麽你就滾回去。”
朱助理實在放心不下他，只好咬了咬牙，帶著他騎上院子裏的舊摩托車。
雨淅淅瀝瀝地停了下來，兩人終於再次到達了水庫邊。
沒有發生二次塌方，他們走時什麽樣還是什麽樣，只是所有淺層的泥土，都被水帶走了。
顧煜走到那道橫梁前，不顧自己的傷，用力握住了橫梁一邊。
紗布中登時冒出血跡來。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明明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又何必親眼去瞧，給自己心上再來一刀呢。
朱助理這麽想著，輕嘆一聲，還是伸出手，和男人一起慢慢挪動著橫梁。
不知過了多久，橫梁終於被扔到一邊，值班室的全貌顯露在兩人面前。
朱助理抹了一把臉上雨水，探頭去看。
下一刻，他瞪大了眼。
顧煜也看清了值班室內的場景。
他晃了晃身子，如果不是朱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險些要摔倒在斷壁殘瓦中。
男人喃喃自語：“沒有......怎麽會沒有？”
值班室裏空空蕩蕩，房梁下有一處能夠形成三角區的位置，也沒有任何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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