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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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堤
男人沒有回答, 他楞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輕聲道：“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不等對面回答, 他自己先開了口：“肯定是這樣。”
說著，他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把東西匆匆塞進包裏就往門外走：“新媒體運營團隊還差一個崗位就招募完, 我讓已經招到的人抓緊去村上。”
“不用了。”
他越走越快：“怎麽不用？你等我, 我七小時後到。”
“顧煜, 我說不用了。”
他輕笑一聲, 聲音少見的溫柔：“是不是因為我最近太忙沒和你聊天，所以你生氣了？是我的錯，但是你不能隨便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女孩再次重覆了一遍：“顧煜, 我們分手。”
男人的腳步重重頓住。
他沈聲道：“我說了, 別開玩笑。”
顧煜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先掛掉，我打視頻給你。”
說完, 他掛了電話，就在電梯間給女孩撥去視頻。
但對方沒有接。
他皺著眉, 掛掉繼續打。
女孩還是沒有接。
男人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他不斷重覆著剛才的動作，打了一遍又一遍，完全沒有顧忌此處還有公司內無數的員工來來往往。
可那個置頂的人始終沒有接通。
顧煜抿了抿唇, 轉頭朝經過的一個員工道：“手機給我。”
“啊？”
員工摸不著頭腦, 但總裁的臉色實在駭人，他只能交出了手機。
顧煜用員工的電話給李玉娥又撥了一遍, 沒過多久，接通了。
“為什麽不接我視頻？接……”
話還沒說完, 聽筒裏傳來“嘟嘟”聲，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他怒極反笑，不死心地和其他員工又接了幾部手機，但撥過去，通通拒接。
“好，好，好。”
男人低聲呢喃，把手機還給了眾人，轉身進了電梯。
打不通電話，那他就當面問她。
他坐上朱助理早就停在電梯口等待的車，看著車窗外緩緩後退的背景，沈聲道：“開快。”
“顧總，還沒出車庫呢。”
朱助理隨口應了一句，他本想調侃一下自家老板回村心切，可剛一擡眼，就從後視鏡內看見了男人冷得像冰的表情。
朱助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顧總，您怎麽了？”
顧煜避而不答：“出車庫了，提速。”
“哦好。”
朱助理連忙應了，不敢再說什麽，只聚精會神地開車。
顧煜沈默地望著窗外開始飛快後退的街景，手指緊緊握住掌心的手機，甚至指甲邊緣都壓出了白印。
街景從繁華變得簡單，不知不覺間，機場到了。
男人下了車，仍舊緊緊握著手機，就在他準備過安檢時，手機響了。
他幾乎在瞬間打開聊天頁面。
是她發來的消息。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但我們之間巨大的差距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t，這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跨越的鴻溝。”
他手指點在頁面，正要回覆時，下一條又到。
“仔細想想，我之前說你對我是新鮮感，其實應該反過來，我對你才是新鮮感。你長得帥，大總裁，又從國外高校回來，我不由自主地對你產生了好奇，但這不是喜歡，只是我的虛榮心。”
男人的動作頓住，眼神定定地盯著“虛榮心”三個字上，像是要把屏幕盯出個洞。
對面又發來了消息。
“可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的新鮮感和虛榮心被滿足了，剩下的只有巨大的壓力，我想，我已經厭煩了和你這種階級的人相處。”
“厭煩？”
顧煜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低低地笑出了聲。
朱助理提著行李在後面等著，聽見他的笑聲，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他擔憂地望向男人：“顧總，您怎麽了？”
“沒什麽。”
男人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女孩發來的消息讀了一遍又一遍，低聲道：“看見個笑話而已。”
“笑話？”
什麽笑話讓人能笑得那麽嚇人。
朱助理不好問，指了指前方：“顧總，馬上該您過安檢了。”
男人“嗯”了一聲，把手機隨手放進安檢盒裏。
放進去的時候，手機又響了一聲。
顧煜打定主意不再看，他沈著臉過了安檢，在檢票口候機時，還是沒忍住，打開了手機。
接著，男人的瞳孔驟然緊縮。
對面發來的圖片上，赫然是一雙交握的手。
其中一只，他牽得次數雖然不多，但是上面的每一節骨節，他都牢記在心。
“你走了的這段日子，我才發現我真心喜歡的人其實一直是他，之前是虛榮致使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對不起。”
“我會幸福的，希望你也是。”
“滋啦”聲響起，朱助理趕忙探頭查看，被嚇了一跳：“顧總，您……您這是在幹嘛啊！”
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居然硬生生地捏彎了手機，捏碎了手機屏幕。
屏幕碎渣直直地刺進男人掌心，血肉模糊。
“我馬上去找醫療箱！”
朱助理擡腳要走，卻被男人冷聲叫住：“不用了。”
他轉過身往出走：“回集團。”
“啊？回集團？”
朱助理愕然，自家老板有多想到李家灣村去，他比誰都清楚：“咱們不去李家灣村了嗎？”
“不去。”
男人垂著手，任由掌心滴下的血跡滴上衣褲：“以後都不去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您是不是和李支書吵架了？嘿，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朱助理急忙勸解，下一秒，他自己的手機也響了。
朱助理掏出手機一看，差點昏過去。
“朱助理，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這件事，但我必須認清自己的內心。如果有機會，歡迎你到李家灣村來吃喜酒。”
配圖是一張牽手照。
朱助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英明神武的顧總裁，居然就這麽被人甩了？還是以這種方式？
“楞著幹嘛？”
男人回頭瞥了他一眼：“快點去開車。”
朱助理不敢多言，只好先去開車。
一路沈默。
顧煜緊緊握著自己那只受傷的手，讓疼痛一次又一次的侵襲。
他閉上雙眼，似乎這樣，就能把看到的一切從自己腦海中趕走。
可徒勞無功。
她的話、她發來的圖片，像毒刺一樣，在他的心上不斷地蔓延，甚至已經擴散到了肺部，讓他難以呼吸。
他重重地咳嗽起來，想要把肺裏的毒刺咳走。
“顧總？顧總？”
朱助理連忙靠邊停車，到後排觀察他的情況：“顧總，我們去醫院吧。”
“不去。”
他好像把膽汁都咳了出來。
“回來開車。”
朱助理實在拗不過他，只好重新坐到駕駛位。
等車快開到集團時，顧煜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去集團了。”
朱助理長出了一口氣：“這就對嘛，顧總我馬上送您去醫院。”
話音未落，男人的聲音又在後排響了起來：“去酒吧。”
“啊？您不是最討厭那種場合了嗎？”
朱助理懇求道：“您現在最重要地應該是去醫院，要是再喝酒，對傷口愈合不利啊。”
“我說，去酒吧。”
朱助理咬了咬牙，調轉了車頭。
男人見狀，沒再說什麽，垂下眼簾，默默看著他掌心的手機碎片。
許久許久後，他終於再次擡眼，卻發現繁華的街景再次變換成了清幽的道路。
顧煜察覺到了不對：“我不是讓你去酒吧嗎？”
朱助理不說話，一個勁地蒙頭開，順著路直接進了莊園的車庫。
“顧總，您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朱助理給管家打了電話，走到後排打開車門：“求您了，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顧煜冷冷地看了他許久，可朱助理硬生生地扛住了那道視線。
男人最終下了車。
他沒看任何人，直直地往他平時住的臥房去。
朱助理看了一眼他去的方向，輕出了一口氣，然後拉著趕來的管家的衣袖，急聲安排：“王醫生在市裏嗎？讓他抓緊來一趟，顧總受傷了。”
不用朱助理說，管家已經看到了從車裏滴下來的點點血跡，一直沿著男人腳步的方向，蜿蜒上樓。
“這……顧總這是怎麽了？”
管家撥完醫生的電話說明情況後，詢問朱助理：“這是被顧煥打了嗎？不應該啊！顧氏應該沒人能傷得了顧總。”
朱助理凝視著那消失在二樓盡頭的男人身影，低聲道：“傷他的不是顧氏的人。”
是個遠在山村的小村姑。
*
醫院內。
李文澤配合李玉娥拍完照，在一旁默默地望著她。
女孩蹲在角落裏，一邊按掉不斷打來的電話，一邊把自己需要說的話先打在備忘錄裏。
打著打著，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李文澤嘆了口氣：“要麽，不發了吧。”
“不。”
女孩搖搖頭，細細地把要說的話讀了兩遍，改掉了不少顛三倒四的內容。
“要是不發，他肯定會回來的。”
她沒有信心能在他面前說出這些傷人的話來，所以她只能發消息。
可盡管如此，她已經難過地快要窒息。
女孩抹了一把眼淚，想最後核對一遍屏幕的內容，抓緊完成這件事，可她剛抹完，洶湧的淚水又至。
“不行，不行。”
她提醒著自己，狠狠地掐住虎口想抑制情緒的決堤。
可哪怕已經掐出了血印，還是控制不了雙眼的酸澀。
“長痛不如短痛。”
女孩狠了狠心，把手機遞給李文澤：“你幫我發，按照我的分段。”
她高估了自己，她實在做不到親手把這些狠心的話發給那個粉色的派大星。
說出分手兩個字，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李文澤接過手機，把她編輯好的話發給了對方。
最後，他發出了剛剛擺拍的照片。
“發完了嗎？”
“發完了。”
李文澤想把手機還給她，卻被她拒絕。
“還有一段話，發給朱助理。以及咱倆的照片也發過去。”
李文澤依言做了，聽她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
“幫我把他刪了吧……”
女孩閉緊雙眼，卻仍舊擋不住淚水：“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刪掉。”
李文澤遲疑道：“這樣做，他不會反悔投資項目嗎？”
“他不會的，我了解他。”
女孩語氣很堅定，聲音卻在顫抖：“刪完了嗎？”
李文澤再次把手機遞給她：“刪完了。”
“好。”
她握緊手機，蹲下身子，把腦袋埋進雙臂裏：“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待會兒。”
李文澤有些不放心，但還是按照她的話走開了。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後，那條醫院偏僻無人的走廊裏，有人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哭了很久很久，那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子，扶著墻壁，緩緩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
洗完臉，她重新扶著墻壁，一點點往病房走。
走進病房前，她已經盡力扯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奶奶。”
“我推你去樓下轉轉吧，夏天馬上就結束了。”
她的夏天，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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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他越走越快：“怎麽不用？你等我, 我七小時後到。”
“顧煜, 我說不用了。”
他輕笑一聲, 聲音少見的溫柔：“是不是因為我最近太忙沒和你聊天，所以你生氣了？是我的錯，但是你不能隨便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女孩再次重覆了一遍：“顧煜, 我們分手。”
男人的腳步重重頓住。
他沈聲道：“我說了, 別開玩笑。”
顧煜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先掛掉，我打視頻給你。”
說完, 他掛了電話，就在電梯間給女孩撥去視頻。
但對方沒有接。
他皺著眉, 掛掉繼續打。
女孩還是沒有接。
男人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他不斷重覆著剛才的動作，打了一遍又一遍，完全沒有顧忌此處還有公司內無數的員工來來往往。
可那個置頂的人始終沒有接通。
顧煜抿了抿唇, 轉頭朝經過的一個員工道：“手機給我。”
“啊？”
員工摸不著頭腦, 但總裁的臉色實在駭人，他只能交出了手機。
顧煜用員工的電話給李玉娥又撥了一遍, 沒過多久，接通了。
“為什麽不接我視頻？接……”
話還沒說完, 聽筒裏傳來“嘟嘟”聲，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他怒極反笑，不死心地和其他員工又接了幾部手機，但撥過去，通通拒接。
“好，好，好。”
男人低聲呢喃，把手機還給了眾人，轉身進了電梯。
打不通電話，那他就當面問她。
他坐上朱助理早就停在電梯口等待的車，看著車窗外緩緩後退的背景，沈聲道：“開快。”
“顧總，還沒出車庫呢。”
朱助理隨口應了一句，他本想調侃一下自家老板回村心切，可剛一擡眼，就從後視鏡內看見了男人冷得像冰的表情。
朱助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顧總，您怎麽了？”
顧煜避而不答：“出車庫了，提速。”
“哦好。”
朱助理連忙應了，不敢再說什麽，只聚精會神地開車。
顧煜沈默地望著窗外開始飛快後退的街景，手指緊緊握住掌心的手機，甚至指甲邊緣都壓出了白印。
街景從繁華變得簡單，不知不覺間，機場到了。
男人下了車，仍舊緊緊握著手機，就在他準備過安檢時，手機響了。
他幾乎在瞬間打開聊天頁面。
是她發來的消息。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但我們之間巨大的差距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t，這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跨越的鴻溝。”
他手指點在頁面，正要回覆時，下一條又到。
“仔細想想，我之前說你對我是新鮮感，其實應該反過來，我對你才是新鮮感。你長得帥，大總裁，又從國外高校回來，我不由自主地對你產生了好奇，但這不是喜歡，只是我的虛榮心。”
男人的動作頓住，眼神定定地盯著“虛榮心”三個字上，像是要把屏幕盯出個洞。
對面又發來了消息。
“可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的新鮮感和虛榮心被滿足了，剩下的只有巨大的壓力，我想，我已經厭煩了和你這種階級的人相處。”
“厭煩？”
顧煜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低低地笑出了聲。
朱助理提著行李在後面等著，聽見他的笑聲，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他擔憂地望向男人：“顧總，您怎麽了？”
“沒什麽。”
男人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女孩發來的消息讀了一遍又一遍，低聲道：“看見個笑話而已。”
“笑話？”
什麽笑話讓人能笑得那麽嚇人。
朱助理不好問，指了指前方：“顧總，馬上該您過安檢了。”
男人“嗯”了一聲，把手機隨手放進安檢盒裏。
放進去的時候，手機又響了一聲。
顧煜打定主意不再看，他沈著臉過了安檢，在檢票口候機時，還是沒忍住，打開了手機。
接著，男人的瞳孔驟然緊縮。
對面發來的圖片上，赫然是一雙交握的手。
其中一只，他牽得次數雖然不多，但是上面的每一節骨節，他都牢記在心。
“你走了的這段日子，我才發現我真心喜歡的人其實一直是他，之前是虛榮致使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對不起。”
“我會幸福的，希望你也是。”
“滋啦”聲響起，朱助理趕忙探頭查看，被嚇了一跳：“顧總，您……您這是在幹嘛啊！”
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居然硬生生地捏彎了手機，捏碎了手機屏幕。
屏幕碎渣直直地刺進男人掌心，血肉模糊。
“我馬上去找醫療箱！”
朱助理擡腳要走，卻被男人冷聲叫住：“不用了。”
他轉過身往出走：“回集團。”
“啊？回集團？”
朱助理愕然，自家老板有多想到李家灣村去，他比誰都清楚：“咱們不去李家灣村了嗎？”
“不去。”
男人垂著手，任由掌心滴下的血跡滴上衣褲：“以後都不去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您是不是和李支書吵架了？嘿，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朱助理急忙勸解，下一秒，他自己的手機也響了。
朱助理掏出手機一看，差點昏過去。
“朱助理，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這件事，但我必須認清自己的內心。如果有機會，歡迎你到李家灣村來吃喜酒。”
配圖是一張牽手照。
朱助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英明神武的顧總裁，居然就這麽被人甩了？還是以這種方式？
“楞著幹嘛？”
男人回頭瞥了他一眼：“快點去開車。”
朱助理不敢多言，只好先去開車。
一路沈默。
顧煜緊緊握著自己那只受傷的手，讓疼痛一次又一次的侵襲。
他閉上雙眼，似乎這樣，就能把看到的一切從自己腦海中趕走。
可徒勞無功。
她的話、她發來的圖片，像毒刺一樣，在他的心上不斷地蔓延，甚至已經擴散到了肺部，讓他難以呼吸。
他重重地咳嗽起來，想要把肺裏的毒刺咳走。
“顧總？顧總？”
朱助理連忙靠邊停車，到後排觀察他的情況：“顧總，我們去醫院吧。”
“不去。”
他好像把膽汁都咳了出來。
“回來開車。”
朱助理實在拗不過他，只好重新坐到駕駛位。
等車快開到集團時，顧煜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去集團了。”
朱助理長出了一口氣：“這就對嘛，顧總我馬上送您去醫院。”
話音未落，男人的聲音又在後排響了起來：“去酒吧。”
“啊？您不是最討厭那種場合了嗎？”
朱助理懇求道：“您現在最重要地應該是去醫院，要是再喝酒，對傷口愈合不利啊。”
“我說，去酒吧。”
朱助理咬了咬牙，調轉了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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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許久後，他終於再次擡眼，卻發現繁華的街景再次變換成了清幽的道路。
顧煜察覺到了不對：“我不是讓你去酒吧嗎？”
朱助理不說話，一個勁地蒙頭開，順著路直接進了莊園的車庫。
“顧總，您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朱助理給管家打了電話，走到後排打開車門：“求您了，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顧煜冷冷地看了他許久，可朱助理硬生生地扛住了那道視線。
男人最終下了車。
他沒看任何人，直直地往他平時住的臥房去。
朱助理看了一眼他去的方向，輕出了一口氣，然後拉著趕來的管家的衣袖，急聲安排：“王醫生在市裏嗎？讓他抓緊來一趟，顧總受傷了。”
不用朱助理說，管家已經看到了從車裏滴下來的點點血跡，一直沿著男人腳步的方向，蜿蜒上樓。
“這……顧總這是怎麽了？”
管家撥完醫生的電話說明情況後，詢問朱助理：“這是被顧煥打了嗎？不應該啊！顧氏應該沒人能傷得了顧總。”
朱助理凝視著那消失在二樓盡頭的男人身影，低聲道：“傷他的不是顧氏的人。”
是個遠在山村的小村姑。
*
醫院內。
李文澤配合李玉娥拍完照，在一旁默默地望著她。
女孩蹲在角落裏，一邊按掉不斷打來的電話，一邊把自己需要說的話先打在備忘錄裏。
打著打著，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李文澤嘆了口氣：“要麽，不發了吧。”
“不。”
女孩搖搖頭，細細地把要說的話讀了兩遍，改掉了不少顛三倒四的內容。
“要是不發，他肯定會回來的。”
她沒有信心能在他面前說出這些傷人的話來，所以她只能發消息。
可盡管如此，她已經難過地快要窒息。
女孩抹了一把眼淚，想最後核對一遍屏幕的內容，抓緊完成這件事，可她剛抹完，洶湧的淚水又至。
“不行，不行。”
她提醒著自己，狠狠地掐住虎口想抑制情緒的決堤。
可哪怕已經掐出了血印，還是控制不了雙眼的酸澀。
“長痛不如短痛。”
女孩狠了狠心，把手機遞給李文澤：“你幫我發，按照我的分段。”
她高估了自己，她實在做不到親手把這些狠心的話發給那個粉色的派大星。
說出分手兩個字，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李文澤接過手機，把她編輯好的話發給了對方。
最後，他發出了剛剛擺拍的照片。
“發完了嗎？”
“發完了。”
李文澤想把手機還給她，卻被她拒絕。
“還有一段話，發給朱助理。以及咱倆的照片也發過去。”
李文澤依言做了，聽她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
“幫我把他刪了吧……”
女孩閉緊雙眼，卻仍舊擋不住淚水：“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刪掉。”
李文澤遲疑道：“這樣做，他不會反悔投資項目嗎？”
“他不會的，我了解他。”
女孩語氣很堅定，聲音卻在顫抖：“刪完了嗎？”
李文澤再次把手機遞給她：“刪完了。”
“好。”
她握緊手機，蹲下身子，把腦袋埋進雙臂裏：“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待會兒。”
李文澤有些不放心，但還是按照她的話走開了。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後，那條醫院偏僻無人的走廊裏，有人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哭了很久很久，那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子，扶著墻壁，緩緩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
洗完臉，她重新扶著墻壁，一點點往病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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