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樂樂說沒錢，那對父子賴在他宿舍不走, 還讓他找張筱雅借錢。無恥的父子倆不僅影響了他的工作, 還霸占了他的床，他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歐航志更過分, 說不給錢就在學校鬧，鬧到他工作丟了一拍兩散。

原身那個蠢蛋這種家人也當寶貝。實在沒辦法, 歐樂樂取了五千甩在了歐航志臉上。

“錢，這是你們要的錢，拿了快走。”

歐航志收好了錢居然還想跟歐樂樂幹架, 被歐父拉住了。

“歐樂樂你給我記著，有種就一輩子別回家。”

這種話歐樂樂真是巴不得，就是巴不得和他們脫離關系，一輩子不回去。

“小樂, 別怪爸爸，你也別聽你哥的，有時間就回家。”為了一個月的兩千，他也不能隨大兒子胡鬧。再說，萬一大兒子靠不住了, 他們還有小兒子能指望。

————

那對父子走了, 他終於能安寧片刻。不過也多虧了有那對父子在, 陳藝軒這段時間沒有來宿舍找他。

放下筆取下眼鏡捏了捏眼角，還有半年時間, 半年後他帶的班要中考了, 歐樂樂批改好最後一張試卷把它們收好。

一個多月後就是春節了, 歐父雖然離開時說了那樣一番話，事實上，他們回去後並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他也樂得如此，暑假沒有回去，寒假他也不會回去。說白了那個地方又不是他的家，只有原身才會留念那個地方。

原身對家人很好，幾乎有求必應，但凡學校有長假他都會回家。回到家也不會歇著，地裏的活他搶著幹，家裏父母的衣服大冬天的他都是手洗。除了不會做飯，他什麽活都是搶著做，還給錢他們花，這樣的人，他的家人怎麽會不喜歡。

可能正是因為原身太孝順，他的突然改變讓他們接受不了，才會原形畢露，為了錢做的那樣難堪。

是時候要下定決心，歐樂樂第一次有了換工作的念頭。

揉了揉太陽穴，重新戴上眼鏡，看了看時間。他還要趕緊回宿舍換衣服，張筱雅考完試了，今天約了她吃飯。

幾次想約她出來，請她吃飯賠罪，因為考研的事一直拖到現在。

今天聖誕節，才傍晚街上已經人山人海。歐樂樂約張筱雅時，只說考完試第二天，哪成想會這麽巧這一天是聖誕節。他也沒料到聖誕節人會這麽多，沒有提前訂位置，所有餐廳都爆滿，他們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找不到。

“要不我們就去吃小吃。”在商業街找了一圈，沒有一家有空位，最少的都要等好幾桌。歐樂樂一路上都皺著眉頭，她其實吃什麽都行，不一定非要在店裏吃飯。

“這個…”是他邀請張筱雅吃飯，現在弄成這樣。歐樂樂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他真沒想到人會這麽多。

“別這個那個了，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婆媽了。”

張筱雅拉著歐樂樂，回到剛剛路過的小吃街。人多怕走散，她拉著歐樂樂胳膊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歐樂樂盯著張筱雅抓著他的手有些楞神，他們在人群裏穿梭，他連撞了好幾個人。

如果他不是戀童癖，如果他有一個溫馨的家庭，有張筱雅做人生的伴侶…

“你想吃什麽，我去買這，你去排隊買那…”

兩人分工合作買了五六樣小吃，坐在花壇邊吹著冷風吃東西。

“你這個好不好吃。”

“還可以，你試試。”

張筱雅在歐樂樂碗裏夾一個煎餃，歐樂樂在張筱雅碗裏夾一個湯包。兩人你來我往邊吃表交談，和身邊的那些情侶沒什麽兩樣。

吃飽喝足張筱雅還站起來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來的肚子。很久沒在路邊吃小吃了，她今天很開心，吃的有點多。

“你晚上有沒有事，我想去逛街。”這段時間備課都沒出門，昨天剛考完太累了，錯過了平安夜的促銷打折活動。聽說今天活動延續，她打算多買點東西犒勞辛苦了幾個月的自己，急需一個同伴兼勞力。

“沒事，我陪你去。”歐樂樂取下掛在脖子上的包，自然的拎在手裏。

剛剛張筱雅拿著包吃東西不方便，他學坐在旁邊的那些男人，把張筱雅的包掛在脖子上。吃完了也自覺的拎在手上，沒有還給張筱雅。

歐樂樂大包小包跟著張筱雅跑遍了商業街的所有商場，連臨街的店面都沒有放過。

張筱雅試衣服，他提著東西坐在沙發上等張筱雅出來，不時的點頭搖頭，對張筱雅的穿著做一番評價，儼然一副情侶的模樣。

這天他們逛到了淩晨，張筱雅逛不動了才收手。送張筱雅回家再回宿舍，已經淩晨兩點多，躺在床上他突然笑了。

今天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最開心的一天，煩惱都藏起來了沒有出現。

————

學生放寒假了，住宿舍的老師都回家過年了，整棟宿舍樓只剩他一個人。沒幾天門衛給了他一把校門鑰匙也回家過年了，現在整個學校都只有他一個人。

一個人在宿舍冷冷清清，食堂關門了，連外面的飯館也關門了。歐樂樂買了一箱泡面放在宿舍，外面飄起了雪，他吃著泡面，看著窗外的雪花。

這座城市每年春節都會舉辦燈會，今年也不例外。在宿舍窩了幾天的歐樂樂終於出門了，他要去看燈會感受節日的氣氛。

市中心廣場人山人海，遠遠就能聽到煙花炮竹的聲音。天空中驟然綻放的煙花，璀璨了天際。

歐樂樂隨著人流融入人群裏，入眼都是小孩子的瘋鬧逗笑，歐樂樂的註意力總是特別容易被小孩子吸引。

見有獨自燃放煙花的小孩子，他會過去提醒註意安全，還會在一旁監督以防意外發生。孩子們熟悉了他在旁邊，也沒再把他當大人，叫上他一起玩。

平時看到孩子他都會自覺的遠離，他總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親近他們，就像現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會摸摸他們的頭，甚至有時候會拍拍他們的屁股。

今天他放縱了，明知道不能靠近他們，他還是會忍不住擔心他們的安全，更忍不住與他們親近。

張筱雅和楊思也約好了出來逛燈會，不湊巧，讓他們遇上了林曉和他那大著肚子的新歡。看那女人有七八個月身孕的樣子，想到半年前林曉的糾纏，張筱雅一陣惡寒。

“喲，這麽快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小姑娘，你多大呀！滿十八歲了沒有，知道林曉是什麽人嗎？”廣場人多熱鬧嘈雜，說話要靠吼。楊思生怕他們聽不到，手放在嘴邊對著林曉身邊的女孩大吼，顯然有故意的成分在裏面。

上次林曉打歐樂樂的事張筱雅都說給她聽了，她對林曉可是有一肚子火，遇上了正好撒了這把火，為好友抱不平，為歐樂樂出口氣。

“你幹什麽，沒看到思思懷孕了嗎？再說我的事你管不著，我就是不要張筱雅，你又能奈我何。”林曉緊張的把思思抱在懷裏，對著楊思吼回去。

這時候林曉真面目全部暴露了，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好像半年前找張筱雅覆合的人不是他。

“嘔，惡心死我了。”她叫楊思，家裏人都是叫她思思，居然和林曉的女人同名，真是惡心到家。

“王梓丞別跑，那邊有孕婦。”王梓丞是和歐樂樂一起玩耍的那群小孩子裏的一員。他和歐樂樂一起放了一個降落傘煙花，降落傘軌跡偏離，飛到人群那邊去了。

小男孩追著降落傘要把它找回來，歐樂樂追著小男孩擔心他走丟了。小男孩仰著頭追蹤著天空中，被綻放的煙花映襯的時顯時暗的降落傘，沒有註意到人群。眼看他要撞到一名孕婦了，燃放煙花的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歐樂樂的出聲制止小男孩沒有聽到，看著他撞上了孕婦，還好孕婦被旁邊的男人護著，沒有撞到肚子。

小男孩撞的人是林曉的女人。林曉那種人怎麽可能罷休，他拎起小男孩就要往地上摔，歐樂樂沖過來搶過小男孩緊緊抱在懷裏護著。

“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王梓丞還不快給叔叔阿姨道歉。”歐樂樂的註意力都在小男孩身上，沒有看到在他身後的張筱雅和楊思，也沒有註意到眼前的男人是林曉。

“樂樂。”

“歐樂樂。”

張筱雅和楊思同時喊歐樂樂，小男孩這時也不知道跟歐樂樂說了什麽，他不舍的松開手讓小男孩走了。看著小男孩跑到了一對夫妻身邊，歐樂樂放下心來，來到了張筱雅她們這邊。

“你們也出來看燈會？”他們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在這見到張筱雅，歐樂樂很開心，嘴角咧到了耳邊。

“嗯，你過年沒有回去？”聖誕節那次後，她以為他們的關系又近了，可是歐樂樂沒有主動聯系她，這麽久了他們一直沒有聯系。

她以為歐樂回老家過年了，想到他的那些家人，手機停在聯系人界面，返回退出來了，三十晚上也只是代替全家給歐樂樂發了一條拜年信息。早知道他沒有回老家，應該給他打個電話。

歐樂樂不想提老家的事，只是“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張筱雅突然驚呼聲。

“小心。”

還沒弄明白張筱雅要他小心什麽，歐樂樂被林曉猛踢了一腳，他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張筱雅馬上扶起了他。

“林曉，你幹什麽。”

張筱雅的上前阻攔了要乘勝追擊的林曉，給歐樂樂贏得了時間，歐樂樂爬起來沖出來和林曉幹起來了。

上次在林曉手裏吃了虧，這次又被林曉先動手，歐樂樂想起來就火大，上前和林曉扭打了起來。林曉幾次要打他的眼鏡，他抱住林曉的胳膊用腿攻擊，弓腿頂林曉的下面，都被林曉擋回來了。

林曉早就認出了歐樂樂，他讓思思先離開，好專心對付這名和張筱雅關系不同尋常的男人。上次在他手裏吃了大虧，這次一定要討回來。

廣場上都是人，卻沒有上前勸架，他們遠離打架中心，都圍在旁邊看熱鬧。

張筱雅要過去勸架，被好友楊思捂住嘴，拉著往後拖，退離了歐樂樂和林曉的戰鬥圈。

“唔，唔。”楊思的力氣很大，張筱雅掰她的手指都掰了半天。上次她已經害歐樂樂受傷，擔心歐樂樂又被林曉打傷。他們現在還不是男女朋友，她不想欠歐樂樂的太多。

“安靜點，讓歐樂樂給你出口惡氣。我看歐樂樂這人挺好，你為什麽看不上他。”

這邊楊思還拉著張筱雅在說話，那邊戰局裏突然多了一個小女孩。陳藝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她看到歐樂樂在和人打架，找了一塊掌心大的石頭要往林曉後腦勺砸。她人小力氣不夠，踮著腳使不上力，退而求其次往林曉的背上猛砸。

冬天衣服厚，陳藝軒力氣小，這樣的幫忙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在給歐樂樂添亂，歐樂樂還要分心顧及她。

“陳藝軒，你走開。”

歐樂樂緊緊抱住一直想脫身的林曉，抱住了他的胳膊，腿沒辦法管到。林曉提腳朝後踢，踢到了陳藝軒，陳藝軒跌倒在地，爬起來又要打。

楊思這才松開了張筱雅，兩人合力拉走了反抗激烈的陳藝軒。

歐樂樂見陳藝軒被拖走了，突然腿上發力膝蓋頂了林曉下身，命中後他松手後退又猛的踹了林曉一腳報仇，林曉痛的倒在地上弓著身體捂著下面。

發現人群裏有人拿手機拍照，歐樂樂背著身子沒有接著打，眼睜睜的看著林曉爬起融入人群不見了。

幹架結束人群都散了，歐樂樂怒氣沖沖的走過來，不給陳藝軒說話的機會，一點面子都沒留，當著張筱雅和楊思的面狠狠的訓斥了陳藝軒一頓。

“陳藝軒，你給我立刻馬上回家，你不走，我馬上申請調班，不教一班了。”最後歐樂樂連威脅的話都說出來了。

陳藝軒流著淚，紅著眼咬著牙，捏緊拳頭轉身走進人群裏。

看不到她了，歐樂樂又讓張筱雅和楊思馬上離開，他擔心林曉會找人過來。林曉走之前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讓他等著。

“我男朋友來接我了，歐樂樂，小雅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幫我送他回家好不好。”

該幫的能做的她都做了，就看好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歐樂樂多好的人，比林曉好十倍百倍，這樣的男人錯過了，怕好友會後悔。

“好，你放心，我肯定把她平安送回家。”

好友的意思張筱雅怎麽可能不懂。楊思每次問她情況，她都說還在考察。她不僅僅是因為顧慮歐樂樂的性格，更因為歐樂樂一點要和她談戀愛的意思都沒有。

聖誕節那天他們做著情侶才會做的事，事後歐樂樂都沒有聯系過她。他還不足以讓她喜歡到主動追求，一切隨緣，她不想強求。

遠離了中心廣場，喧囂被寂靜所替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都能清晰的聽到他們的腳步聲。

“你，沒事！”張筱雅首先打破了沈默。她有些受不了這種安靜，也擔心歐樂樂又被林曉打傷了。

“沒事，我抱著他的胳膊，沒打到我的眼鏡。你看，是不是完好無損。”歐樂樂指著眼鏡對著張筱雅笑的開心。

每次打完林曉他都會很高興，是發洩也是為張筱雅出氣。他現在不能追求張筱雅，最起碼還能夠守護她。

“別再打架了好不好。”明明能感覺到歐樂樂對她也有好感，如果他能聽話不再那麽沖動，她願意做主動的那個人。

“是林曉先打我的，而且他該打。”

歐樂樂極力辯解。他誤會了張筱雅的意思，也斷了張筱雅要主動的念頭。

————

初中最後一學期開學了。開學第一天收寒假作業，陳藝軒那麽小小的個子，寒假作業一個人抱到辦公室，也沒說找個同學幫忙。放下作業也不走，站在他桌邊幽幽的盯著他。

燈會那天送過張筱雅，他給陳藝軒打過電話。他當時太生氣了，事後才想起陳藝軒被林曉踢了一腳。他不僅沒有問她受沒受傷，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訓斥她。

這個年紀的孩子自尊心特別強，怕她有想法，特意給她打電話道歉。陳藝軒在電話裏哭的撕心裂肺，哄了好久才哄她睡著。

還有四個月就要中考了，他不想在這段時間影響到陳藝軒。這一年多來陳藝軒的進步很大，考上市重點高中肯定沒有問題。

他盼望著陳藝軒快點中考快點畢業，看不到她了，也許他還有恢覆正常的可能。

“老師，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陳藝軒的話嚇了歐樂樂一跳，他左顧右看，擔心辦公室裏其他老師聽到。

“老師的事老師自己會處理，要上課了，你快回去！”

這次後，陳藝軒總是找機會問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他都沒正面回答。

後來反思想起這件事，如果他告訴陳藝軒沒有女朋友，是不是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

話說燈會那天林曉走後確實去喊人去了，他叫思思先走也是為了讓思思幫他喊人。

歐樂樂他們走的及時，林曉打電話催過後，返回來時歐樂樂他們都走了。沒過多久來了一輛警車，林曉看到警察拔腿跑了，也沒有再在人群裏尋找他們。

逃婚是他一時沖動，兄弟們笑話他入贅吃軟飯，他氣不過，脫了新郎西服和兄弟們出去玩去了。

在外面玩沒人管當然爽，錢花完了他就後悔了。

像他們這種人能找個有正當職業，還有房又願意和他們結婚的女人，這種好事上哪找。他就是腦抽聽信了他們的話，不過他想著張筱雅那麽愛他，也沒有心急，玩到實在沒錢了才去找張筱雅。

張筱雅的眼睛擦亮了哪還會受林曉的蒙蔽，不同意林曉的覆合才有了之前那次歐樂樂和林曉的打架。

那次事後林曉就準備找人教訓歐樂樂，思思突然懷孕了，還醋意大發，不讓他找張筱雅，這事他暫時擱下了。

燈會又和歐樂樂打了一架，這次思思都支持他找歐樂樂算賬。

他不知道歐樂樂是誰，要找歐樂樂的麻煩又纏上了張筱雅。每天電話騷擾，上門堵。張筱雅一家煩不勝煩，報警了好幾次，每次警察來了林曉早就走了。

張筱雅擔心林曉通過別的方式找到歐樂樂，打電話讓歐樂樂註意，一天三個電話無數條信息，生怕歐樂樂出事。歐樂樂也叫張筱雅小心，盡量少出門。

後來林曉惹事被關進去了，他們不用再擔驚受怕，雖然見面還是不多，但每天的聯系卻延續下來了。

他們都明白彼此的意思，就是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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