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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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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這天裴嘉頌帶著周幼宜一起去追風, 一起去追落日,在沙灘上光著腳奔跑,草地上有小白狗在叫。太陽升的高高的, 人的心也掛的高高的, 太陽落到海平線上,心也不會失去對世界的渴望,夕陽與大海不屬於任何人,但它有每個人向往的浪漫與自由。

他坐到副駕駛, 系上安全帶,深呼吸打著氣,終於踩下油門時, 她就在他身邊為他鼓掌歡呼, 張開手臂,擁抱著風, 開心地對他說:“裴嘉頌!你好棒,你做到啦!”

裴嘉頌在接受長時間的心理疏導後, 終於握住了方向盤。他的臉色還會蒼白,但她開朗的笑聲給蒼白的底色染上了粉霞,手指還是會顫抖,但她隨著音樂手舞足蹈的樣子, 他也漸漸忘記隨她的動作律動起來。

當初想要自己開車,不過是去年夏天, 她來姨媽肚子疼, 心情不好時, 對他說, “裴嘉頌,你帶我去兜風吧!”

話音落下t, 她楞住,他也楞住。

之後誰也沒有說起這個話題。

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帶她去兜風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他都不能替她實現。

有司機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代步問題,但永遠不能帶給她們一場只屬於兩個人說走就走的旅行。

所以去年裴嘉頌的生日願望——一定,一定,在夏天帶周幼宜去兜風。

今天願望終於實現了!

回去的路上,在行駛的車上,速度很快,周幼宜對著窗外的樹,快速按下快門,落日的橘與樹的綠變得具象化,動態的晚霞,是定格的油畫。

周幼宜的心情徹底放晴,尤其是裴嘉頌還帶她去吃了一家巨無霸好吃的肉蟹煲,抱著滾圓圓的肚子回家。

周幼宜只覺得走得路眼熟,沒當回事,等車子停到別墅門口時,她驚訝地望著他,“怎麽來這裏?”

《綠春天》影片讓周幼宜的投資翻了好幾番,原本是想立即把房子買回來,但還是咬了咬牙,一鼓作氣地把欠款全還完了,無債一身輕,但一時間,她徹底成了窮光蛋,沒家,沒錢。

周幼宜的眼睛挪不開地望著院子裏的柿子樹,綠油油的葉子裏包裹著小小的花果,眼底的低落溢出來,低聲道:“今年我都沒有給它們捉蟲呢。”

裴嘉頌牽起她的手,對她說,“現在捉,我陪你。”

周幼宜看著裴嘉頌熟車熟路地輸入密碼,“哢”地一聲,鐵門打開,她震驚地看著他,“你……”

裴嘉頌握緊她的手,牽她進去,笑著說,“走,帶你回家。”

院子還是她的小院,她種的吊蘭花正探出白嫩嫩的小腦袋,綠蘿也展開葉片,蔓藤繞在枝幹上,夕陽西下也阻礙不來它煥發的生機。

院子裏一草一木,一石一水,都是她記憶中的樣子,而房間內一塵不染,陳設亦如三年前,連桌子上她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西瓜圖案鑰匙扣也還在原來的位置,這讓周幼宜不禁產生幻覺,仿佛剛剛只是出門兜了風,現在回家了,什麽都沒有變。

周幼宜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她眼睛閃著光,急於向他確認,“這到底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又偷偷做了什麽?”

裴嘉頌笑了笑,“看你的表情,說明我做得還不錯。”

周幼宜問,“到底怎麽回事?祎姐不是幫我賣出去了?”

“的確賣出去了。”裴嘉頌說。

當初周幼宜賣房子的事,他壓根不知道,等她拿著卡說要投資時,他才知道這個膽大的姑娘做了什麽。他知道這棟別墅對周幼宜意味著什麽,於是私下讓林叔接著買了回來,只一直沒讓她知道。

原本等分成後,順理成章地再轉給她,沒想到她一鼓作氣添死了債務窟窿,也瞬間成了一個小窮光蛋。

周幼宜當初壓價,買主答應房子為她保留三年,但現在三年過去,買主提心吊膽的心終於落下,故意掛出房子出售,等幾天後順理成章地掛上售罄。

周幼宜得知消息後,肉眼可見地焦躁,這些裴嘉頌都看在眼裏,可他的傻姑娘,至始至終都沒有跟他開口。

周幼宜很依賴他,三年來兩人的感情越來越深,但在金錢利益方面她從始至終都保留著很強的邊界,他明白她有自己的驕傲,也明白她不想讓利益牽扯進他們簡單純粹的感情中。可誰的女孩,誰心疼,他怎麽忍心讓她著急傷心。

裴嘉頌捏捏她的臉,故意要求道:“我要每個月增加零花錢!”

周幼宜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興奮地跳起來,掛在他身上,“加!我要給你好多好多零花錢!”

裴嘉頌掐住她的腰肢,唇角微勾,抱著她轉起圈來,周幼宜歡快清脆的笑聲響徹在耳邊,“哈哈哈哈哈哈哈,等一下,要暈了!”

裴嘉頌還在轉圈,故意逗她,“停不下來了。”

“停下,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真的要暈了!”周幼宜嘴上這麽睡著,聲音裏卻有抑制不住的興奮。

裴嘉頌唇角一勾,手臂用力,她還沒察覺什麽,一下子就甩到了他的腰上,她嚇得尖叫一聲,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心神未定地驚呼道:“嚇死我了!”

裴嘉頌勾住她的腿,背著她跑了幾圈,朗聲笑著,問她,“好玩嗎?”

周幼宜軟癱在他的背上,一動不想動,“我現在要是有力氣,一定打你!”

裴嘉頌朗聲笑出聲,撓了撓她軟乎乎的小手,“那你使點勁,我怕你給我撓癢癢。”

周幼宜哼一聲,扭頭不搭理他。

裴嘉頌看了眼時間,戳戳躺在他腿上的女人,“走吧。”

周幼宜視線沒挪開手機屏幕,“去哪?”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輕輕吹了口氣,“回家。”

周幼宜躲過,無動於衷地眨眨眼,說,“這就是我家啊。”

裴嘉頌一楞,低頭蹭蹭她的腦袋,撒嬌道:“別鬧,我錯了。”

周幼宜笑起瞇瞇眼,捧著他的臉親了親,兩秒放開,“晚安吻,時間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

裴嘉頌心都涼透了,報覆性地親了親小白眼狼的唇,“你好無情。”

周幼宜不為所動,按著裴嘉頌的大腿借力起身,然後鞋都來不及穿,興奮地往樓上跑,“啊啊啊啊,今晚我要睡我的大床!”

裴嘉頌追上去,摟住周幼宜的腰下,說,“我也要睡你的大床!”

周幼宜像只泥鰍一樣從他懷裏滑出來,嬉笑著跑開,打開門下,躲進裏面,探出腦袋來,“不可以哦~”

裴嘉頌笑著慢慢往前挪動,探出胳膊去握門把手,企圖要進來,周幼宜早就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他溫柔無害的笑容下,忽然急步沖過來,他的速度太快,周幼宜激動地尖叫一聲,還是在最後一秒,眼疾手快地關緊了房門。

裴嘉頌無奈地站在房門外,聽見房間裏傳來周幼宜不時的笑聲,隱約還在哼唱著什麽,像是偷吃了冰激淩的孩子,輕快地手舞足蹈,他低低地笑著,身體發顫,唇角上揚。

周幼宜撲到床上來回滾了幾圈,失而覆得的歡喜,如抹染的油墨畫瞬間色彩交織。她臉埋進枕頭裏,深吸一口氣,好聞到想哭,是陽光的味道,幹凈純潔,自由自在。

她舍不得離開大床的溫暖,也不管裴嘉頌了,窩在被子裏懶了好一會兒,她擡頭望向窗外,夕陽還有點點餘韻,不刺眼,不是濃烈的橘黃,是淡淡的,再淡一點要消失的白。

她唇角上揚,心情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軟得不像話,視線在漫不經心地收回時,忽然落在了書桌上的背包草莓熊。

她楞了一下,跳下床拿過來,愛不釋手地抱著懷裏,記得第一次見裴嘉頌時,她就在跟這個背包草莓熊較勁,抓了好久都沒抓到,最後被一個小孩子抓去送給小女朋友了。

還是裴嘉頌忽然約她下周再來,當時她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事後懊惱糾結,心神不安了一周。

現在想來他真是心機boy,第一次見面就主動約下一次,那時除了覺得他長得帥外,還沒有特別的感覺,卻因為一個周末約定,偏偏她記掛了他好幾天。

現在想來,要是當初沒有裴嘉頌的主動,也許他們就沒有之後的故事。或許有,畢竟還要一起拍《春夜》,當時心氣高,覺得是憑自己本事被導演選上,現在細想來,沒有裴嘉頌也許不會是她。

周幼宜努了努鼻子,戳戳背包草莓熊的熊鼻子,“你說,他是不是心機boy?”

背包草莓熊:“……”

周幼宜戳戳它的滾圓的肚皮:“你怎麽不說話?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背包草莓熊:“……”

周幼宜也被自己幼稚的行為逗笑,她戳戳這,捏捏這,自言自語道:“你又沒東西要裝,還背著包,是用來裝可愛的嗎?”

她捏了捏草莓熊的背包,意外發現在背包的底部有顆紐扣,似乎可以打開。

她嘗試地解開,裏面還有帶著拉鏈的一層,她忍不住笑著說,“你還有什麽秘密啊,一個書包這麽多層。”

拉鏈拉開,她往裏面探了探,並沒有什麽,就在重新拉起拉鏈時,朝西飄動的雲層倏忽剝開,太陽的餘光露出一部分,在兩塊的雲團之間,光芒奔湧而出,明晰的光束穿過窗戶打在她的手上,她看見了仄逼漆黑的空間裏隱約有一張字條。

她驚奇地拿出來,展開。

——周幼宜,我喜歡你,好久了。

署名,裴嘉頌。

光影一點點地挪動,上面的文字t宛如散了一層金光,那麽明亮,那麽耀眼。

夕陽西墜,遠山的輪廓被映成淡紫色,周幼宜的心湖突然墜落一顆璀璨的星,激起一片悸動漣漪。

原來,原來,他的喜歡一只都藏在她身邊。

她的心被裝地滿滿的,忽然站起來,緊握著紙條,急匆匆地打開房門跑下樓,裴嘉頌剛從廚房出來,看見她急切的神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她撲了滿懷。

“怎麽了?”他發覺她的依賴粘人,抱住他腰的手臂不斷收緊,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說,“以為我走了?我沒走,你在這裏,我能到哪去。”

周幼宜擡頭望著他,這一刻,心仿佛被濡濕了,輕聲說,“裴嘉頌,我也喜歡你,好久了。”

裴嘉頌笑了下,“怎麽突然表白?”

忽然看到她手中的紙條,他一楞,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終於發現了,等你好久了。”

偶遇的花海與預謀已久的槐夏,他的愛明了,直白,人盡皆知。

周幼宜沒想過,她可以這麽喜歡一個人,也沒想過有人這麽喜歡她。

他是她靜謐夜色裏久別的月光。

他的生命似暗流湧動的夏日,永遠都在熱烈迎接她的春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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