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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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開拍前周幼宜找到汪導, 汪文見周幼宜糾結的神色，他笑著問，“有什麽疑問？我看你眉毛都打結了。”
周幼宜不好意思地笑笑, 說出心中的疑問, “我不太明白為什麽要安排青翎與謝厭的這一場吻戲？”
男主與女二有吻戲，還是整部影片唯一的一場親密戲，盡管是青翎公主強迫在先，但她還是不解這場吻戲存在的必要。
汪文挑了挑眉, 很欣喜周幼宜能提出這樣的疑問，“我讓咱們男主角來回答你這個問題。”
周幼宜微楞一下，汪文就把裝扮好的裴嘉頌叫過來, 裴嘉頌明亮的眸子朝周幼宜眨了眨, 收回視線便問道：“什麽事？”
汪文：“小宜不太理解為什麽要安排你倆的吻戲，你來說說。”
“是嗎？”裴嘉頌眉梢微動地看了周幼宜一眼。
周幼宜抿了抿唇, 不說話，半晌, 聽他問道：“你覺得謝厭對青翎是什麽感情？”
“對救命恩人的感恩，還有對敵國公主的利用。”
裴嘉頌點了點頭，“還有嗎？”
“還有？”周幼宜一楞，然後搖搖頭, 有些羞愧，卻坦誠地說, “我只能想到這些。”
裴嘉頌並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而是娓娓道來, 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謝厭其實是喜歡青翎的？”
周幼宜震驚發問, “怎麽會？”
“怎麽不會？”
“他不是喜歡女主？”周幼宜堅信地做出解釋，“就是因為他喜歡女主, 才會在女主被吳國搶走後成為他滅掉吳國的契機。”
“你覺得如果沒有常央入吳國，謝厭還會滅吳嗎？”
周幼宜想起謝家三代都犧牲在戰場，收覆山河，天下統一的壯志是謝家遺訓，半晌，她說，“會。”
裴嘉頌見周幼宜這裏能想明白，他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謝厭這個人物很覆雜，他從來不是一個為了兒女情長而放棄內心理想的人。他或許喜歡常央，如果沒有後來的事他一定會娶她，但他不愛她，不然也不會讓她委身吳國丞相做內應，還有後面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明面上謝厭仗著青翎對她的喜歡一直在利用她，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過她，刀就算架到他脖子上，他都一聲不吭讓人護青翎先走。青翎對他的救命之恩早在謝厭替她擋那一劍時就已經還完了，後來三番五次救她……或許喜歡青翎連謝厭自己都不知道。”
周幼宜聽完裴嘉頌的解釋，她豁然開朗，她羞愧自己太局限於表面了，甚至懷疑她看到的劇本，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謝厭竟然會喜歡青翎。
裴嘉頌看出周幼宜的情緒，笑著說，“不怪你看不出來，劇本表達的就是很隱晦，我也是看到這場吻戲，琢磨了很久才想明白這個隱喻。”
周幼宜見裴嘉頌真誠的眸子，不像是在安慰她，她心裏稍微好受些，也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研讀劇本，仔細琢磨。
她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劇本中的人物不是紙片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思想甚至還很覆雜，不能用單薄的目光去看待，要把他們當做實實在在的人，真誠地與她們對話。
周幼宜突然覺得拍戲還挺有意思，她很驚喜，感激地看著裴嘉頌，“受教了。”
裴嘉頌笑了笑，眼睛明亮又幹凈。
-
從遠處飛來一直黑透了的烏鴉，繞過數座殘破的城池停在宮殿的屋檐上，沙啞刺耳的叫聲撕破寂靜的天穹，也令殿內十六七歲的女子眼底的猩紅愈發濃烈。
那女子一身廣袖冰玉色長裙，襯得她肌膚白如雪，頭上只插了樸素的玉蘭花簪。
她眉眼清冷，望著對面冷漠又疏離的男子，卻又暗藏不住眼底的繾綣，“兩國交戰，生靈塗炭。你也有家人，你也有愛的人。你的家人就是家人，我的家人，我吳國子民就是你稱霸路上的螻蟻嗎？”
他看著她的目光，沒有半點憐惜，唯有冰冷冷地一句，“明日午時，齊國士兵便會攻城，我答應過會護公主周全，你還有機會。”
“機會？”她冷笑一聲，聲音有她難以穩住的輕顫，“你殺我家人，滅我子民，現在又假惺惺地給我機會？”
他盯著她淒涼悲痛的眼睛，靜靜地站在原地，依舊無動於衷，見她執迷不悟，視他如狼豺猛獸，他不再多言，只留下一句，“言盡於此，公主好自為之。”
說罷，他毫無留戀地轉身。
這時她凝視著他冷漠無情的背影，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她雙唇咬緊，像是終於下了什麽決心，提步朝他奔過去，從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反悔了？”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開口問道。
她一聲不吭地摟緊他，他轉過身來，看著她的眼淚，他擡手用指腹擦去，“待我收覆九州，公主去哪都行，公主是自由的。”
“你，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壞。”她似乎終於向他妥協，又不甘心洩憤地捶打著他的胸口，他站著一動不動，盯著她任由她打。
她終於打夠了，打累了，無力地攀著他的胳膊，視線緩緩地從他下巴向上，落在他的唇上。
她盯著那裏的紅，喃喃發問，“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哪怕一點點，我也好甘心啊！”
說罷她踮起腳尖，按住他的肩膀，重重地吻上去。
唇與唇相貼的那刻，他僵硬在原地，被她按住的手臂都變得僵住。他沒動，眼睛空無一物，像是個木頭樁子無論她如何討好他都無動於衷。
但她像是長了厲爪的小貓，非要撓他一把才甘心，她越挫越勇，將他冰冷的唇慢慢吻熱，他臉色緊繃，但眼睛似乎終於有了松動，卻還是壓抑克制著，垂下的拳頭緊攥著手臂爆出青筋。
就在她心灰意冷洩氣地咬住他的上唇時，他緊攥的拳頭緩緩地松開了，唇瓣繳械投降微動的那一刻，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他的後背。
“你……”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而女人方才的柔情消失不見，往後退一步，t冷漠地對上他的眼睛。
她的眸子倔強又堅決，“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但我把這一刀還給你。我生是吳國人，死是吳國魂，讓我委身於滅國仇人茍且偷生，那我還不如去死！”
說罷她擡手取下頭發上唯一一根玉蘭簪，毫不猶豫地脖頸刺去，他伸過來的那只手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她口中溢出鮮血，雙腿撐不住地倒下，他失魂落魄地看著她，唇動了又動，艱難地開口，“你，你為何這般倔！”
她蒼白的臉上露出淺淡的笑，空洞的眼睛望向門外破曉，她用最後一口氣，說出最後的夙願。
“九州統一，大勢所趨，希望來世，我，我能生在，生在，太平盛世……”
鏡頭拉遠，破曉的晨曦照進大殿，男人垂頭跪在女人跟前，他背後的匕首處還在往下滴血，一滴，一滴……
最後鏡頭定格在墻壁上她與他交纏的影子上來收尾結束。
——連影子都那般纏綿，他們之間也是相互惦念的吧。
這是電影上映後網友的熱評，點讚破百萬。後來這一片段成為無數網友心中的意難平，歷年網紅博主盤點‘代入感超強的be美學’‘影視劇中你心中最大的意難平’時，青翎與謝厭都會上榜。
這自然是後話了。
說回片場，這場戲拍到晚上十點左右，終於在工作人員的熱烈掌聲中，預示著全影片唯一的親密戲份（高光時刻）結束了。
男女主角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兩人還尚在劇情中沒有脫離出來，周幼宜像是失控了一般，眼淚不停地流，悲傷的情緒怎麽都壓制不住。
她不會演戲，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人物的情感，她只能用最笨的辦法把自己代入進去，想象她就是青翎。
回想青翎，一見謝郎誤終生，她誤的不只是終生，還有她的親人與子民，甚至是她的國家。她恨謝厭，但更恨她自己不是男兒，她知道父王昏庸無道，兄弟姊妹自相殘殺，百姓賦稅徭役居無定所，可她卻始終無能為力。
她知道九州統一是大勢所趨，謝厭也並非池中之物，可她終究也不過是才十六歲的小女郎，國破與山河，私情與大義，她無法抉擇，唯有一死，才不負山河不負卿。
她最後的宏願，她是希望謝厭統一九州的吧，但她沒有機會看到了，只能奢望來世，再見他創下的太平盛世。
裴嘉頌見周幼宜沈浸在角色中痛苦掙紮，他也不知此刻他是謝厭，還是裴嘉頌，他順著心意把她抱在懷裏。
周幼宜窩在他的懷裏，低聲哭泣，“她好可憐，青翎好可憐……”
他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
汪文看到擁成一團還未出戲的兩個人，實話說他是極滿意今天這場戲的。裴嘉頌他一直知道他的實力，無需多言。倒是周幼宜今天給他了很大的驚喜。
當初頂著輿論壓力，力排眾議選擇周幼宜，除了她的確比樂朵更有可塑性之外，投資方在裏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不是裴嘉頌遞來她的簡歷，求他給個機會，也許在第一輪她還沒表演的時候就被刷了。
娛樂圈就是這麽殘酷現實，處在這個圈子裏你必須順應它的規則。在他心中原本青翎演員的選擇，他會更傾向於阿某嬌那種濃顏極致大美女，她曾經美強慘的形象深入人心。
而他看到周幼宜的照片時，覺得她不夠美，不是他心中傳統意義上濃顏大五官的大美女。周幼宜面容清秀，眉眼看起來清湯寡水，盡管身段氣質這塊沒得挑，但她笑起來太溫柔幹凈，讓他很難想象她能呈現出一位亡國公主命如草芥，身如浮萍的孤傲與倔強。
然而這場戲，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青翎公主的其它可能，青翎不僅是孤傲倔強的，還有心懷天下憐憫眾生的慈悲。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姑娘不容小覷，假以時日，她或許真能站在那頂尖尖上。
這場戲結束，周幼宜也意味著她徹底殺青了。
殺青是快樂也是惆悵的，劇組安排了蛋糕，工作人員抱來花束送給她，沈卻與季妍今晚沒有戲份，也特意過來陪她殺青，周幼宜穿梭在人群中與人擁抱合照留念。
換上衣服離開現場時，她下意識回頭，隔著簇擁的人群，她一眼就看見他也正向她看過來。他的眼睛是亮的，步子是急切的，好似還開口跟她說了什麽。
她沒有看清，在人潮的簇擁下她只能與裴嘉頌分別坐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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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宜不好意思地笑笑, 說出心中的疑問, “我不太明白為什麽要安排青翎與謝厭的這一場吻戲？”
男主與女二有吻戲，還是整部影片唯一的一場親密戲，盡管是青翎公主強迫在先，但她還是不解這場吻戲存在的必要。
汪文挑了挑眉, 很欣喜周幼宜能提出這樣的疑問，“我讓咱們男主角來回答你這個問題。”
周幼宜微楞一下，汪文就把裝扮好的裴嘉頌叫過來, 裴嘉頌明亮的眸子朝周幼宜眨了眨, 收回視線便問道：“什麽事？”
汪文：“小宜不太理解為什麽要安排你倆的吻戲，你來說說。”
“是嗎？”裴嘉頌眉梢微動地看了周幼宜一眼。
周幼宜抿了抿唇, 不說話，半晌, 聽他問道：“你覺得謝厭對青翎是什麽感情？”
“對救命恩人的感恩，還有對敵國公主的利用。”
裴嘉頌點了點頭，“還有嗎？”
“還有？”周幼宜一楞，然後搖搖頭, 有些羞愧，卻坦誠地說, “我只能想到這些。”
裴嘉頌並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而是娓娓道來, 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謝厭其實是喜歡青翎的？”
周幼宜震驚發問, “怎麽會？”
“怎麽不會？”
“他不是喜歡女主？”周幼宜堅信地做出解釋，“就是因為他喜歡女主, 才會在女主被吳國搶走後成為他滅掉吳國的契機。”
“你覺得如果沒有常央入吳國，謝厭還會滅吳嗎？”
周幼宜想起謝家三代都犧牲在戰場，收覆山河，天下統一的壯志是謝家遺訓，半晌，她說，“會。”
裴嘉頌見周幼宜這裏能想明白，他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謝厭這個人物很覆雜，他從來不是一個為了兒女情長而放棄內心理想的人。他或許喜歡常央，如果沒有後來的事他一定會娶她，但他不愛她，不然也不會讓她委身吳國丞相做內應，還有後面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明面上謝厭仗著青翎對她的喜歡一直在利用她，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過她，刀就算架到他脖子上，他都一聲不吭讓人護青翎先走。青翎對他的救命之恩早在謝厭替她擋那一劍時就已經還完了，後來三番五次救她……或許喜歡青翎連謝厭自己都不知道。”
周幼宜聽完裴嘉頌的解釋，她豁然開朗，她羞愧自己太局限於表面了，甚至懷疑她看到的劇本，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謝厭竟然會喜歡青翎。
裴嘉頌看出周幼宜的情緒，笑著說，“不怪你看不出來，劇本表達的就是很隱晦，我也是看到這場吻戲，琢磨了很久才想明白這個隱喻。”
周幼宜見裴嘉頌真誠的眸子，不像是在安慰她，她心裏稍微好受些，也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研讀劇本，仔細琢磨。
她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劇本中的人物不是紙片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思想甚至還很覆雜，不能用單薄的目光去看待，要把他們當做實實在在的人，真誠地與她們對話。
周幼宜突然覺得拍戲還挺有意思，她很驚喜，感激地看著裴嘉頌，“受教了。”
裴嘉頌笑了笑，眼睛明亮又幹凈。
-
從遠處飛來一直黑透了的烏鴉，繞過數座殘破的城池停在宮殿的屋檐上，沙啞刺耳的叫聲撕破寂靜的天穹，也令殿內十六七歲的女子眼底的猩紅愈發濃烈。
那女子一身廣袖冰玉色長裙，襯得她肌膚白如雪，頭上只插了樸素的玉蘭花簪。
她眉眼清冷，望著對面冷漠又疏離的男子，卻又暗藏不住眼底的繾綣，“兩國交戰，生靈塗炭。你也有家人，你也有愛的人。你的家人就是家人，我的家人，我吳國子民就是你稱霸路上的螻蟻嗎？”
他看著她的目光，沒有半點憐惜，唯有冰冷冷地一句，“明日午時，齊國士兵便會攻城，我答應過會護公主周全，你還有機會。”
“機會？”她冷笑一聲，聲音有她難以穩住的輕顫，“你殺我家人，滅我子民，現在又假惺惺地給我機會？”
他盯著她淒涼悲痛的眼睛，靜靜地站在原地，依舊無動於衷，見她執迷不悟，視他如狼豺猛獸，他不再多言，只留下一句，“言盡於此，公主好自為之。”
說罷，他毫無留戀地轉身。
這時她凝視著他冷漠無情的背影，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她雙唇咬緊，像是終於下了什麽決心，提步朝他奔過去，從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反悔了？”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開口問道。
她一聲不吭地摟緊他，他轉過身來，看著她的眼淚，他擡手用指腹擦去，“待我收覆九州，公主去哪都行，公主是自由的。”
“你，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壞。”她似乎終於向他妥協，又不甘心洩憤地捶打著他的胸口，他站著一動不動，盯著她任由她打。
她終於打夠了，打累了，無力地攀著他的胳膊，視線緩緩地從他下巴向上，落在他的唇上。
她盯著那裏的紅，喃喃發問，“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哪怕一點點，我也好甘心啊！”
說罷她踮起腳尖，按住他的肩膀，重重地吻上去。
唇與唇相貼的那刻，他僵硬在原地，被她按住的手臂都變得僵住。他沒動，眼睛空無一物，像是個木頭樁子無論她如何討好他都無動於衷。
但她像是長了厲爪的小貓，非要撓他一把才甘心，她越挫越勇，將他冰冷的唇慢慢吻熱，他臉色緊繃，但眼睛似乎終於有了松動，卻還是壓抑克制著，垂下的拳頭緊攥著手臂爆出青筋。
就在她心灰意冷洩氣地咬住他的上唇時，他緊攥的拳頭緩緩地松開了，唇瓣繳械投降微動的那一刻，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他的後背。
“你……”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而女人方才的柔情消失不見，往後退一步，t冷漠地對上他的眼睛。
她的眸子倔強又堅決，“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但我把這一刀還給你。我生是吳國人，死是吳國魂，讓我委身於滅國仇人茍且偷生，那我還不如去死！”
說罷她擡手取下頭發上唯一一根玉蘭簪，毫不猶豫地脖頸刺去，他伸過來的那只手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她口中溢出鮮血，雙腿撐不住地倒下，他失魂落魄地看著她，唇動了又動，艱難地開口，“你，你為何這般倔！”
她蒼白的臉上露出淺淡的笑，空洞的眼睛望向門外破曉，她用最後一口氣，說出最後的夙願。
“九州統一，大勢所趨，希望來世，我，我能生在，生在，太平盛世……”
鏡頭拉遠，破曉的晨曦照進大殿，男人垂頭跪在女人跟前，他背後的匕首處還在往下滴血，一滴，一滴……
最後鏡頭定格在墻壁上她與他交纏的影子上來收尾結束。
——連影子都那般纏綿，他們之間也是相互惦念的吧。
這是電影上映後網友的熱評，點讚破百萬。後來這一片段成為無數網友心中的意難平，歷年網紅博主盤點‘代入感超強的be美學’‘影視劇中你心中最大的意難平’時，青翎與謝厭都會上榜。
這自然是後話了。
說回片場，這場戲拍到晚上十點左右，終於在工作人員的熱烈掌聲中，預示著全影片唯一的親密戲份（高光時刻）結束了。
男女主角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兩人還尚在劇情中沒有脫離出來，周幼宜像是失控了一般，眼淚不停地流，悲傷的情緒怎麽都壓制不住。
她不會演戲，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人物的情感，她只能用最笨的辦法把自己代入進去，想象她就是青翎。
回想青翎，一見謝郎誤終生，她誤的不只是終生，還有她的親人與子民，甚至是她的國家。她恨謝厭，但更恨她自己不是男兒，她知道父王昏庸無道，兄弟姊妹自相殘殺，百姓賦稅徭役居無定所，可她卻始終無能為力。
她知道九州統一是大勢所趨，謝厭也並非池中之物，可她終究也不過是才十六歲的小女郎，國破與山河，私情與大義，她無法抉擇，唯有一死，才不負山河不負卿。
她最後的宏願，她是希望謝厭統一九州的吧，但她沒有機會看到了，只能奢望來世，再見他創下的太平盛世。
裴嘉頌見周幼宜沈浸在角色中痛苦掙紮，他也不知此刻他是謝厭，還是裴嘉頌，他順著心意把她抱在懷裏。
周幼宜窩在他的懷裏，低聲哭泣，“她好可憐，青翎好可憐……”
他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
汪文看到擁成一團還未出戲的兩個人，實話說他是極滿意今天這場戲的。裴嘉頌他一直知道他的實力，無需多言。倒是周幼宜今天給他了很大的驚喜。
當初頂著輿論壓力，力排眾議選擇周幼宜，除了她的確比樂朵更有可塑性之外，投資方在裏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不是裴嘉頌遞來她的簡歷，求他給個機會，也許在第一輪她還沒表演的時候就被刷了。
娛樂圈就是這麽殘酷現實，處在這個圈子裏你必須順應它的規則。在他心中原本青翎演員的選擇，他會更傾向於阿某嬌那種濃顏極致大美女，她曾經美強慘的形象深入人心。
而他看到周幼宜的照片時，覺得她不夠美，不是他心中傳統意義上濃顏大五官的大美女。周幼宜面容清秀，眉眼看起來清湯寡水，盡管身段氣質這塊沒得挑，但她笑起來太溫柔幹凈，讓他很難想象她能呈現出一位亡國公主命如草芥，身如浮萍的孤傲與倔強。
然而這場戲，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青翎公主的其它可能，青翎不僅是孤傲倔強的，還有心懷天下憐憫眾生的慈悲。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姑娘不容小覷，假以時日，她或許真能站在那頂尖尖上。
這場戲結束，周幼宜也意味著她徹底殺青了。
殺青是快樂也是惆悵的，劇組安排了蛋糕，工作人員抱來花束送給她，沈卻與季妍今晚沒有戲份，也特意過來陪她殺青，周幼宜穿梭在人群中與人擁抱合照留念。
換上衣服離開現場時，她下意識回頭，隔著簇擁的人群，她一眼就看見他也正向她看過來。他的眼睛是亮的，步子是急切的，好似還開口跟她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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