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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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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碰

一句“君上什麽脾氣你不知道嗎”拉回她的思緒, 兩人眼神錯開,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些微奇妙的因素。

蘇璽沒去陽臺, 徑直走到室內的沙發上坐下,向後一靠雙腿交疊,右手疲憊地捏著眉心。

打斷他們:“行了,安靜些。”

珈梧和烏烏立馬閉嘴,烏烏還不甘心的想再多問些什麽,但看見珈梧這幅冷面閻羅的樣子,也扁扁嘴不說話了。

珈梧走到蘇璽身邊:“君上。”

“今天找我什麽事。”

蘇璽單手支著頭在閉眼假寐, 不知怎麽感覺今天格外疲憊, 興許是去鬧騰了一天的緣故。

“黎空嚷嚷著要見您。”珈梧補充了句,“他情緒不太正常,像是突然瘋了一樣,很激動。”

走到陽臺推拉門處的席泱頓了一下, 對這個許久都沒再聽到的名字有些茫然不解。

同樣茫然的還有蘇璽,她睜開眼思忖了半天。

黎空自從那晚被珈梧扔進南禺刑獄之後, 遭受了各種刑罰的折磨,但從未開口求饒過一句,更別說要求見蘇璽。

記得當時珈梧給她匯報時, 她甚至還對他另眼相看,說沒想到琢桑那種貨色還能生出比較有血性的後代來。

南禺刑獄的那些刑罰一道比一道變態, 能在那些折磨之下還不肯求饒的男人, 為什麽會突然如此激動的要求見她?

她道:“不見,再晾他些日子。”

“是。”

“哦對了,打聽一下蓬萊那位醫仙的行蹤, 越快越好。”

珈梧和烏烏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把視線落在已經從陽臺走進臥室的男人身上。

而後應道:“是, ”

待她們一人一鳥走後,蘇璽聽到臥室內有輪椅經過的聲音,但她閉著眼懶得睜開,沒怎麽搭理他。

又過了會兒,輪椅聲音又從不遠處走過來,停到她身邊。

停下後半天沒動靜,蘇璽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放下手肘擡頭看他,首先闖入視線的是一只修長白凈的掌心。

蘇璽:?

他舉了舉另只手裏的白色濕毛巾:“你手臟了,擦擦。”

蘇璽低頭,她右手不知何時沾了幾滴血液,估計是珈梧殺翼族族長小舅子時候不小心濺到她手上的。

席泱雖說是讓她擦手,但並未將毛巾給她,而是伸出另只手來,意思不言而喻。

見她沒有動作,他倒也不急,就這麽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安靜等著。

擡頭對上她的視線,席泱顯得不急不徐,彎著好看的眉眼沖她笑笑,在這個深夜裏溫柔的不像話。

仿佛是拉鋸戰一般,誰也不肯讓步,都在等對方出招。

最終,席泱率先放棄。

他笑著扯扯嘴角,反思自己的動作是否有冒犯之嫌,是不是逼她太過。

算了,日子還長,慢慢來就是了。

何苦這樣逗她。

席泱舉起白色毛巾想遞過去,同時那只展開的手掌慢慢收攏手指,準備收回來。

突然,他指尖一涼。

一只蔥白纖細的手指搭在上面。

席泱猛地擡頭,眼裏的震驚和不可思議異常明顯。

他連做夢都不敢這麽大膽僭越。

她的手冰涼,搭在他掌心裏,與他火熱的體溫形成鮮明對比。

像是在滾燙的水裏註入一汪涓涓細流,不僅不突兀,反而格外舒服。

蘇璽的本意並沒有要跟他有肢體接觸的,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

——或許是那只手經常伸出來等著自己。

給她遞茶,接她下車,扶她下樓梯……

每次她都無視並直接略過去。

她不喜歡與任何人有身體接觸,無論是誰。

——又或許,是頭一次有人會在一場殺戮過後對她給予如此細微的關心。

在南禺的那些年,死在她手裏的人命不知多少,尤其是那場篡位屠殺,三天三夜未曾停歇。

她都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

但從未有人在結束後看到她手上沾了血時,說:手臟了,擦擦。

他們對她的尊敬,更多的來自她實力的碾壓和對她殺伐決斷的懼怕。

席泱十分自然的握著她手,驅動輪椅又向前走了些,避免她胳膊伸太長而不舒服。

但他的雙腿始終與她保持一定距離,全身上下只有兩只手進行了接觸。

他像是對待一件珍寶似的,用溫熱濕潤的毛巾輕柔地在她指尖擦拭,細致又溫柔。

蘇璽靠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腿,姿態依舊傲嬌又高貴,伸出的那只手仿若高高在上的神靈施舍給信徒的半分垂憐。

看著男人這副認真的模樣,她內心微動,故意開口嚇他:“你不怕?本君這只手今日剛殺了人。”

“不怕。”

“為什麽?你不怕死?”

此時席泱已經裏裏外外擦了個幹凈,檢查了一番後將她手放回到沙發扶手上,將毛巾疊成小方塊。

“死?”他看向她的眼睛,笑道,“因為我碰了你的手?”

“不然?若放在平日裏,你今晚的舉動足夠死一百次。”

“小病秧子。”

“那今晚……是君上給我的例外?”

他將君上兩個字咬的格外清晰,卻帶著絲與旁人不一樣的纏綿。

“本君心情尚可,懶得與你計較。”

蘇璽擡手翻看了兩圈,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

臨走前才想起來問他:“黎空的公司出什麽問題了。”

她用的肯定句,說明她已經篤定了某些事情的發生。

席泱永遠驚嘆於她的聰慧,點頭道:“嗯,他破產了,現在那間公司已經收購到我名下。”

“包括沈初?”

“對。”

蘇璽了然,玩味的笑出聲。

難怪黎空會情緒激動成這樣。

“溫氏的晚宴是什麽時候,明天?”

“嗯,要去嗎?我來準備。”

“去。”琢桑的又一雙兒女,她自然要好好見見。

“好,禮服和首飾明天我讓人送過來,晚上我們一起過去。”席泱低聲道,“好好休息,你累了一天。”

蘇璽喜歡通透的環境,這個季節的水鄉已經有了悶熱的跡象。

她回到房間後習慣性的像往常一樣打開前後窗戶,感受到微微涼風拂來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在她後窗外的後花園花圃裏,一束束怒放的百合花正迎風搖曳,散著幽幽香氣。

————

蘇璽的生物鐘一般都在上午九點多十點才起床。

自從上次雷劫過後,她已經很少現原形了,連睡覺都保持著人形。

她不習慣拉窗簾,當上午的陽光將整個床鋪包括被子都曬得暖洋洋時,她終於睡醒。

單手遮在眼前避開直視過於耀眼的太陽光,她擁著被子坐起來。

伸伸懶腰,打個哈欠。

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十二點。

她今天怎麽這麽能睡。

正要掀開被子下床時,整個人突然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頭暈,惡心,呼吸困難。

這些從未有過的癥狀令她敏銳的察覺出反常。

原本還懶散隨意的姿態迅速切換,如臨大敵一般擡手就要布結界。

結了三個印都毫無反應後,她的臉終於沈的仿佛能滴水,整個人散發著強大的殺意。

她竟然——被封印了大半神力,只剩些微乎其微的簡單術法。

沒t有人會近她的身,更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對她動手腳。

上次是因為在席禦面前逞能,孤註一擲後導致神力暫失,那這次是因為什麽?

翼族族長?

不可能,他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

那問題出在哪,席家?

這時,席泱正好在敲門。

得到允許後進入房間,發現蘇璽表情差的很,精致的眉眼染著怒氣。

他忙問:“怎麽了?”

“這幾日席家來過什麽人?或者你收到過什麽東西?”

席泱仔細想了想,搖頭:“沒有。”

“那這裏有什麽變動的?增加、減少的都算。”她唇線緊繃,帶著咬牙切齒和暴怒,“你把本君不在的那幾日所有事情說一遍。”

他很少關註家裏的動態,直接撥通林亦的電話,對方沈思半晌後像是終於想起什麽——

“哦對,前幾天家裏有花匠來換了一大波花苗,是半山別墅裏那位說家裏的花種過於單調,將整個園林的花換了一大半,少爺,出什麽事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蘇璽立刻翻身下床走到窗邊。

席泱問:“我院子裏也換了?”

他看著跟平日裏一模一樣。

“沒有沒有,他們知道不敢動您院子裏的東西,只是給院子後的後花園裏換……”

“看到了,百合。”

蘇璽打斷他。

席泱掛斷電話,正要向她的方向走,就見蘇璽轉過身,冷凝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一字一句——

“百合對貓來說,整株都是毒。”

“輕則窒息,重則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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