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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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上身赤著, 即便還穿著褲子，這個姿勢也讓江如月倍感羞恥。
待要發發作之際，腰身又是一緊, 被顧長青抱著放在身側, 他從後面擁著她。
“別惱，只是讓你看看我。”第一個看他，記著他。
他吻過她發絲，“睡吧, 我知你乏累了。”
一覺睡醒，便是第三日。
思及此處, 江如月臉色難得好看幾分，但一時半會兒亦是睡不著。
身上某處輕痛，緊接著眼皮倏然沈重, 她毫無征兆的睡去。
“你……”
顧長青讀的出來，她說的定是不要碰我之類的話。
但嘗過味道，食髓知味，如何能收？
他知這行為卑劣無比，若是讓江如月知道怕是要與他玉石俱焚，但明日便是第三日, 天黑之時, 他要履行諾言放她先行離去。
自然是要不擇手段求生的, 但如若有萬一呢？
心頭愈發緊繃，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心之牢籠中破土而出, 猙獰蠻橫的生長, 企圖控制他的思緒, 將身旁女子強占了去。
他快要遏制不住自己的念頭，在即將失控前倏然起身下榻, 好一會兒平息之火方才重新坐回到床前。
月色明亮，宛若銀色的燭火在屋中亮著，照在女子面上宛若落下一層薄霜。
她眉心緊蹙著，他便伸手將她眉頭輕柔撫平。餘光瞟見她發鬢插著的珠簪，眼底光芒微亮，緊接著又暗淡下來。
她定是忘了，否則連一條手鏈都扔得在，怎麽還會留下他送的發簪？
忘了甚好。
他指尖輕撥珠子，往裏面註入一道微光，這才重新躺回江如月身旁，手搭在她腰身。
今夜沒有親吻，否則他必定會忍不住，只擁著她到天明。
*
江如月再醒來時，顧長青已穿戴整齊坐在她身旁，噙著淺笑望著她。
“醒了。”
江如月自顧自起身，不著痕跡感應自己身上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幸而沒有。
她擡頭看面前男人，“今日又有什麽安排？”
顧長青搖搖頭，“今日都隨你，你想去哪兒，想做什麽，都隨你，只要我跟著你，怎麽都行。”
“是嗎？那我哪兒都不想去，就在這屋子裏，一直到日落，約定到期時。”
“好。”他依舊答應的十分痛快。
江如月不由得多看他一眼，也不多說，盤膝在榻上，雙手結印開始入定。
意識沈入靈臺，專心凝修，她便不再煎熬與顧長青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日頭到正中。
顧長青就這麽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著腦袋看著盤膝在榻上打坐的江如月，眸光深沈，一遍遍用視線描過她眉眼、口鼻，仿佛要將之深深烙印在心裏，絲毫沒有厭煩的意思。
一直到黃昏日暮，顧長青果然沒有叫江如月，更沒有催促她，帶她去別的地方。
江如月入定結束，徐徐睜眼，口中呵出淡淡濁氣。
眼前一切逐漸清晰，穿著青白長袍的男子就坐在對面，漆黑的雙眼望著她。
難不成他一直坐在那看著她，一直到現在？
腦海中掠過個古怪念頭，被她蹙眉掐斷。
與她無關。
她扭頭看窗外日頭，已然落至西山，再過一會兒，就會完全沒入山下，天地昏暗時，便是與他分開時。
“約定的時間馬上到了，”她收回視線，看對面男人。
“嗯。”他回話，視線依舊不曾從她面上挪開。
這般坦然，倒是江如月意料之外。
是沒準備放她走，想出爾反爾？還是當真心態平和？
她琢磨不透，索性不琢磨。
不再與他言語，閉上眼，等著日頭一躍落山的時刻。
顧長青也沒有趁著最後的時辰抓緊時間與她攀聊，耳畔難得清靜，莫名叫人有些不適應。
日頭落山就在一瞬間，天地突然昏暗，只留一點紅光在山頭茍延殘喘。
溫度驟降，從窗口吹進來的風也變得微涼清爽。
江如月適時睜眼，毫不猶豫起身下榻，兩步踱到窗前，看了眼天色，回頭望向視線追隨著她的男人。
“時辰已到，你不會食言吧？”
顧長青站起身，停在與她兩步處停下，再上前一步，她怕是要戒備。
他不想到最後，看到的是她那樣一副表情。
“自是不會。”
他扯唇淡笑，窗口湧入的風吹得他額前碎發晃動，身上衣袍跟著獵獵作響。
黑眸有兩點橘色光芒，映著江如月的形容，惋惜落日，卻又挽留不住的蒼涼。
江如月背轉過身，“原先我曾說過，若你為魔，我定取你性命，絕不手下留情，下次再見，便是如此境地。”
“阿月。”
“反t悔了？”她譏誚。
他只道，“餘恨，我來收。”
江如月輕笑一聲，什麽都沒說，也沒回頭看他，一手撐住窗沿，身如脫籠白鳥輕盈飛躍而出，眨眼便化為光點消失在廣闊暮色天地中。
顧長青下意識追上前一步，又克制著將腳收回。
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眼尾也憋出一抹艷紅水光。
胸前泛開細密痛楚，每一次呼吸便如萬千銀針紮入肺腑，一股沖動瘋狂叫囂著、驅使他追上那抹倩影。
嘀嗒輕響，他身後的手掐出血色，濃濃一滴濺落在地，紅的刺目。
他轉身退至門前，沈聲喊道，“小二，拿你們店裏最烈的酒來！”
聲音隱著怒意，小二提著酒壇來時，於昏暗中瞧見他，還道是兇殘猛獸，顫抖著手將酒壇遞到他面前。
顧長青劈手奪過，扔下一枚銀錠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踏去，是與江如月完全相反的方向。
夜幕深沈，定安峰矗立其中，遠遠望去，似是一片濃的化不開的墨點，散發著崢嶸蒼涼之意。
這山，顧長青只來過一次，便是同江如月一起。
如今，是第二次。
興許會是最後一次。
高大的牌樓橫亙在前，龍飛鳳舞的刻著定安峰三個大字。
江如月先前說，她的師尊淩道微被臨月，也就是他，挑斷手筋腳筋懸掛其上。
顧長青一手拎著酒壇站在牌樓下怔怔望著，拼命搜刮腦海，想尋出類似的記憶，可是，什麽都沒有。
幾千級白玉長階，他每往上踏一步，便憶起江如月所說，曾經諸多弟子被他劍斬於此，長階血流成河，橫屍遍野，宛若人間煉獄。
腳步沈重，不知是不是那些個化作厲鬼的師兄弟在長階上攀纏著他。
顧長青仰頭飲下一口烈酒，冰涼的液體入喉化為熊熊烈火灼燒肺腑，卻燒的他更加清明，胸前怒火也更旺盛。
月色悠然，照在通往峰頂的長階上。
綠草濃密，他身著青白袍子孤身一人，一步一步往上攀登。
每走出一截，身後路仿佛被草木吞噬，沒有回頭路可言。
終於，看見那座殿宇的飛檐。他緩步踏上最後幾級臺階，看著那殿宇門窗透出的光柔柔傾灑在地，朱紅的門大敞，像是知曉他要來，在開門迎接。
顧長青一步踏上，仰頭將最後一口酒仰頭飲盡，啪的聲將酒壇摔碎在地，朝前闊步走去。
腳步沈穩有力，全然沒有醉酒的意思。
門前橘色燭光披了滿身，他擡腳一步跨入門檻。
殿宇內燈火通明，上座的男人一襲玄衣，手中把玩著玉石一樣的東西，細長瑩潤，泛著瑩瑩微光。
他滿頭花白的發，如今已然盡數雪白，像是沒聽到來人腳步聲，沒有撩起眼皮，專註把玩著手中物件。
“我來了。”顧長青一步邁上前，桀驁不羈的望著上座之人，“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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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身赤著, 即便還穿著褲子，這個姿勢也讓江如月倍感羞恥。
待要發發作之際，腰身又是一緊, 被顧長青抱著放在身側, 他從後面擁著她。
“別惱，只是讓你看看我。”第一個看他，記著他。
他吻過她發絲，“睡吧, 我知你乏累了。”
一覺睡醒，便是第三日。
思及此處, 江如月臉色難得好看幾分，但一時半會兒亦是睡不著。
身上某處輕痛，緊接著眼皮倏然沈重, 她毫無征兆的睡去。
“你……”
顧長青讀的出來，她說的定是不要碰我之類的話。
但嘗過味道，食髓知味，如何能收？
他知這行為卑劣無比，若是讓江如月知道怕是要與他玉石俱焚，但明日便是第三日, 天黑之時, 他要履行諾言放她先行離去。
自然是要不擇手段求生的, 但如若有萬一呢？
心頭愈發緊繃，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心之牢籠中破土而出, 猙獰蠻橫的生長, 企圖控制他的思緒, 將身旁女子強占了去。
他快要遏制不住自己的念頭，在即將失控前倏然起身下榻, 好一會兒平息之火方才重新坐回到床前。
月色明亮，宛若銀色的燭火在屋中亮著，照在女子面上宛若落下一層薄霜。
她眉心緊蹙著，他便伸手將她眉頭輕柔撫平。餘光瞟見她發鬢插著的珠簪，眼底光芒微亮，緊接著又暗淡下來。
她定是忘了，否則連一條手鏈都扔得在，怎麽還會留下他送的發簪？
忘了甚好。
他指尖輕撥珠子，往裏面註入一道微光，這才重新躺回江如月身旁，手搭在她腰身。
今夜沒有親吻，否則他必定會忍不住，只擁著她到天明。
*
江如月再醒來時，顧長青已穿戴整齊坐在她身旁，噙著淺笑望著她。
“醒了。”
江如月自顧自起身，不著痕跡感應自己身上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幸而沒有。
她擡頭看面前男人，“今日又有什麽安排？”
顧長青搖搖頭，“今日都隨你，你想去哪兒，想做什麽，都隨你，只要我跟著你，怎麽都行。”
“是嗎？那我哪兒都不想去，就在這屋子裏，一直到日落，約定到期時。”
“好。”他依舊答應的十分痛快。
江如月不由得多看他一眼，也不多說，盤膝在榻上，雙手結印開始入定。
意識沈入靈臺，專心凝修，她便不再煎熬與顧長青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日頭到正中。
顧長青就這麽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著腦袋看著盤膝在榻上打坐的江如月，眸光深沈，一遍遍用視線描過她眉眼、口鼻，仿佛要將之深深烙印在心裏，絲毫沒有厭煩的意思。
一直到黃昏日暮，顧長青果然沒有叫江如月，更沒有催促她，帶她去別的地方。
江如月入定結束，徐徐睜眼，口中呵出淡淡濁氣。
眼前一切逐漸清晰，穿著青白長袍的男子就坐在對面，漆黑的雙眼望著她。
難不成他一直坐在那看著她，一直到現在？
腦海中掠過個古怪念頭，被她蹙眉掐斷。
與她無關。
她扭頭看窗外日頭，已然落至西山，再過一會兒，就會完全沒入山下，天地昏暗時，便是與他分開時。
“約定的時間馬上到了，”她收回視線，看對面男人。
“嗯。”他回話，視線依舊不曾從她面上挪開。
這般坦然，倒是江如月意料之外。
是沒準備放她走，想出爾反爾？還是當真心態平和？
她琢磨不透，索性不琢磨。
不再與他言語，閉上眼，等著日頭一躍落山的時刻。
顧長青也沒有趁著最後的時辰抓緊時間與她攀聊，耳畔難得清靜，莫名叫人有些不適應。
日頭落山就在一瞬間，天地突然昏暗，只留一點紅光在山頭茍延殘喘。
溫度驟降，從窗口吹進來的風也變得微涼清爽。
江如月適時睜眼，毫不猶豫起身下榻，兩步踱到窗前，看了眼天色，回頭望向視線追隨著她的男人。
“時辰已到，你不會食言吧？”
顧長青站起身，停在與她兩步處停下，再上前一步，她怕是要戒備。
他不想到最後，看到的是她那樣一副表情。
“自是不會。”
他扯唇淡笑，窗口湧入的風吹得他額前碎發晃動，身上衣袍跟著獵獵作響。
黑眸有兩點橘色光芒，映著江如月的形容，惋惜落日，卻又挽留不住的蒼涼。
江如月背轉過身，“原先我曾說過，若你為魔，我定取你性命，絕不手下留情，下次再見，便是如此境地。”
“阿月。”
“反t悔了？”她譏誚。
他只道，“餘恨，我來收。”
江如月輕笑一聲，什麽都沒說，也沒回頭看他，一手撐住窗沿，身如脫籠白鳥輕盈飛躍而出，眨眼便化為光點消失在廣闊暮色天地中。
顧長青下意識追上前一步，又克制著將腳收回。
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眼尾也憋出一抹艷紅水光。
胸前泛開細密痛楚，每一次呼吸便如萬千銀針紮入肺腑，一股沖動瘋狂叫囂著、驅使他追上那抹倩影。
嘀嗒輕響，他身後的手掐出血色，濃濃一滴濺落在地，紅的刺目。
他轉身退至門前，沈聲喊道，“小二，拿你們店裏最烈的酒來！”
聲音隱著怒意，小二提著酒壇來時，於昏暗中瞧見他，還道是兇殘猛獸，顫抖著手將酒壇遞到他面前。
顧長青劈手奪過，扔下一枚銀錠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踏去，是與江如月完全相反的方向。
夜幕深沈，定安峰矗立其中，遠遠望去，似是一片濃的化不開的墨點，散發著崢嶸蒼涼之意。
這山，顧長青只來過一次，便是同江如月一起。
如今，是第二次。
興許會是最後一次。
高大的牌樓橫亙在前，龍飛鳳舞的刻著定安峰三個大字。
江如月先前說，她的師尊淩道微被臨月，也就是他，挑斷手筋腳筋懸掛其上。
顧長青一手拎著酒壇站在牌樓下怔怔望著，拼命搜刮腦海，想尋出類似的記憶，可是，什麽都沒有。
幾千級白玉長階，他每往上踏一步，便憶起江如月所說，曾經諸多弟子被他劍斬於此，長階血流成河，橫屍遍野，宛若人間煉獄。
腳步沈重，不知是不是那些個化作厲鬼的師兄弟在長階上攀纏著他。
顧長青仰頭飲下一口烈酒，冰涼的液體入喉化為熊熊烈火灼燒肺腑，卻燒的他更加清明，胸前怒火也更旺盛。
月色悠然，照在通往峰頂的長階上。
綠草濃密，他身著青白袍子孤身一人，一步一步往上攀登。
每走出一截，身後路仿佛被草木吞噬，沒有回頭路可言。
終於，看見那座殿宇的飛檐。他緩步踏上最後幾級臺階，看著那殿宇門窗透出的光柔柔傾灑在地，朱紅的門大敞，像是知曉他要來，在開門迎接。
顧長青一步踏上，仰頭將最後一口酒仰頭飲盡，啪的聲將酒壇摔碎在地，朝前闊步走去。
腳步沈穩有力，全然沒有醉酒的意思。
門前橘色燭光披了滿身，他擡腳一步跨入門檻。
殿宇內燈火通明，上座的男人一襲玄衣，手中把玩著玉石一樣的東西，細長瑩潤，泛著瑩瑩微光。
他滿頭花白的發，如今已然盡數雪白，像是沒聽到來人腳步聲，沒有撩起眼皮，專註把玩著手中物件。
“我來了。”顧長青一步邁上前，桀驁不羈的望著上座之人，“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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