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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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你怎能如此出爾反爾？”玉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若你不找，那我去找！”
她掉頭氣洶洶的往外走，小黑連忙張開雙臂將她攔住, “小姑奶奶, 天色這麽黑，烏鶴山更危險了，現在去什麽找不到不說，可別再搭進去小命。”
“就你知道！”
玉媚擡腳踢上他小腿, 扭頭氣呼呼的回了屋子，掀開門簾瞬間, 跟顧長青撞了個正著。
“閃開！”
顧長青急忙側身閃避，迷茫看向院中二人，“誰又惹她了？”
江如月悶聲不語, 默默將碗筷擺好，三人坐下用膳，皆是顧長青喜歡的辣味。
“我就不客氣了。”
拾起筷子，沖著靠近桌邊緣的紅椒牛柳而去，夾了一筷子肉與紅椒，吃的津津有味。
坐在旁邊的江如月微楞。
顧長青說想吃些辣的, 她便順帶做了這道菜。
是臨月喜歡的菜肴。
未曾想他竟第一下夾得便是這道。
心頭升起些怪異感覺, 但很快被她撫平。
顧長青身上是有與臨月年少時十分相似的地方, 但這點興許只是偶然。
她在旁邊給二人添飯，順帶取出來兩碗紅糖桂花釀, 上面沒有飄著熱氣, 已然是放涼了的。
“解辣用。”
又轉到鍋臺取出一碗冒著熱氣的, 放在自己面前，用調羹淺淺舀著送入唇中。
顧長青跟小黑吃的津津有味, 江如月算著鍋裏的桂花釀溫度正好，便起身舀了兩碗，一碗送給老奶奶，一碗輕手輕腳踱入玉媚房中，放在她床頭。
玉媚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江如月臨出門時又回頭深看了她一眼，將門輕輕帶上。
她腳步無聲，掀開門簾朝外踏去，恰好看到顧長青悄悄咪咪的在她碗裏舀了一勺熱的桂花釀偷嘗。
放在身前的手緊縮，她提步邁出門檻，顧長青佯裝無事慌忙坐好，旁邊小黑低頭隱忍笑意，肩頭都跟著輕顫。
臨月也喜歡這般偷喝，她想啟唇問問緣由，但話到嘴邊如雲煙消散。
雖性情有些相似，但他不是他。
她心裏不斷喃喃念著，送入口中的紅糖桂花釀漸漸失去了滋味。
夜色深沈，江如月一夜未眠。
此刻定安峰上，一人玄袍立在山巔，袍角被山頭冷風吹得翩翩而舞。
原本滿頭墨發，眼下落了雪般變成灰白，臉如斧劈刀削，千年玄冰雕刻而成，冰冷、俊美。
狹長黑眸遙遙望著遠處沈臥在夜色之中的山脈，眸光幽深。
“比預想來的要早，是不願意看到最後嗎……”
他負在身後的手提著一只酒壺，旋身飛掠至屋脊，屈膝而坐，手中酒壺倒出清亮曲線落入口中。
頭頂月明，山色空幽。
他一襲玄袍宛若融於天地夜色當中。蒼山吹雪，落寞寂寥。
*
離開望仙宗的那天，江如月便下定決心，總有一日要重新回來。
但是沒想到，這一日來的竟這樣快。
看著熟悉至極的牌樓，上面刻著龍飛鳳舞的定安峰字樣，上面依稀染著些黑紅，昨日師尊被釘透在此仍然記憶猶新。
她握劍的手不禁收緊，胸腔壓抑悶痛的難受，閉目深吸了幾許方才緩和。
“沒事吧？”一只手搭上她肩頭，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達到她身上。
江如月移目看去，落入一雙漆黑的眸中，“沒事，我們上去吧。”
“嗯。”
白玉欄桿，數千臺階，直通峰頂。
每往上一級，腦海中那日血滿長階的畫面就會應聲浮現，往日與今朝交替出現，這些時日一直壓在心底深處的仇恨怨毒，如決堤之水滾滾而出。
“穩好心神。”
耳畔爽朗的聲音闖入，將她腦海中宛若地獄的場景瞬間戳破。
“若是在這兒入魔的話，我可不殺臨月，立馬帶著你去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就你我二人，過完餘生，”顧長青手握佩劍在旁邊漫不經心的走著，側眼睨她，“我說到做到。”
“絕不會讓你得逞，”江如月加快腳下步伐，越過顧長青，“至少現在不行。”
“現在不行？”顧長青兩眼倏地亮起，緊追在後，“那意思是今日過後就可？”
“也不可，說了要一起游山河，可不是什麽荒無人煙、唯有你我二人的地方。”
有他在側，江如月沈重的心情松快不少，籠罩在身上那股陰郁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忽而，身後顧長青傳來一聲痛苦悶哼，江如月倏然回頭，“怎麽了？”
顧長青一手捂著胸口，心臟如喪失控制般猛猛撞擊胸口，許久未曾出現的那股奇怪的引力眼下又重新出現。
而要將他帶走的那股引力來源……
顧長青仰頭望著還剩下半數的臺階，目光落在頂端紅磚碧瓦的宮殿上。
引力來源那裏。
臨月的所在。
初次見臨月時的畫面在腦海中飛快閃過，那位夫子、將意，以及江如月那位畢淮師兄曾說過的荒唐的話，此刻在耳畔嗡嗡作響。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你與那位臨月十分相似……”
“你就是臨月的化身！”
七嘴八舌，如地獄爬出的小鬼在他耳畔喋喋不休，扯住他的魂魄來回撕扯，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粉碎。
“長青？長青？”
耳畔一聲聲呼喚由模糊到清晰，顧長青倏然回神，江如月那張芙蓉面近在眼前，滿眼擔憂的望著他。
“你還好嗎？”
顧長青定定看著她，眼尾漾開笑意，“自然無事。”
“可是剛剛……”
“無事，興許昨日夜裏興奮的沒睡好，有些小插曲。”
“那就好。”
江如月轉身便要繼續朝上走，手腕忽而一緊，被他緊緊攥住。
“怎麽了？”
顧長青緊緊攥著她的手，凝著她眼，薄唇翕動好幾回，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樣。
片刻之後，他喉頭艱澀滑動，勉強擠出一分笑意，“阿月，我就是我，不是旁人。”
江如月有些不明所以。
“記著，我叫顧長青。”
他鴉色的眸有光芒閃動，像被拋在深林中的小獸，渴望旁人朝他伸出手，但四下空無一人，有些無助。
江如月眉眼舒展，手覆上他手背輕拍，“自然，我記著呢。”
“絕不要忘。”
“不會忘。”
“當真？”
“真。”
顧長青這才露出安心神色，反握住江如月，運了幾分靈力腳下輕點，如靈鳥般在臺階上幾個隨意起落便來至山頂。
面前是一座宏偉的宮殿。紅磚碧瓦，在陽光照射下散發著琉璃光彩，晃的人有些睜不開眼。
落地剎那，顧長青身形不止，仍舊被一股外力朝著宮殿內部吸去，他單手悄無聲息以靈力壓制，身形站穩。
“我們走吧。”
江如月神色肅冷，緊了緊手中劍，面無表情的朝著宮殿踏去。
“來了。”
顧長青緊走兩步，與她並肩前行。
宮殿高闊，朱紅的門大開，日光照不透，內裏漆黑幽深，越靠近，無形的威壓便越強，提醒著他二人裏面盤踞著何等怪物。
江如月神色肅冷，旁邊顧長青輕松隨意，眼底多了分淡漠，無一人退縮。
擡腳齊齊邁過門檻。
殿宇內陳設一如先前，江如月一眼便能認出當初小師妹倒t在何處。
往日畫面又印入腦海，她漫吸口氣朝前邁步。
裙擺晃動，帶動地上落的厚厚塵埃，在陽光照耀下跳躍舞動。
“我說了會在定安峰等你前來，哪兒也不去，你還是來的很早，怎麽，不放心嗎？”
殿宇深處昏暗一片，鋪著金絲紅毯的臺階順延而上，有道人影坐在主位上，一手撐著額頭，動作隨意慵懶，卻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威壓。
“臨月……”
午夜夢回，他曾化為夢魘日夜糾纏，但也不及眼下他活生生站在眼前來的有沖擊。
江如月口齒中散開淡淡血氣，緩緩將佩劍拔出，劍鞘隨手丟在一側。
“過往仇怨，今日來做個了結。”
臨月卻好似沒聽到她說的話，從腳邊勾起一只純銀酒壺，仰頭往口中倒入。
酒水清亮，入口冰涼，落腹似火燒。
“算著時間，你並未去烏鶴山。”他嗓音淡漠，聽不出語調起伏，反問句的強調，從他口中也變成了平淡的陳述句。
“很想讓我去烏鶴山？想讓我知道你做下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江如月冷笑，“無論你是何種緣由，我都無法原諒，所以什麽緣由都不重要，結果最重要。”
臺上人默了許久，半晌之後仰頭將酒壺剩餘酒水一口飲盡，幽幽起身，黑靴踩著金絲紅毯朝下而來。
他身形頎長，猿臂蜂腰，一步步邁入光明之中，整個人輪廓清晰出現在江如月眼前。
花白長發被銀冠高高束起，似是常年不見日光的原因，膚色比原先還要白上幾分，玄衣所襯，宛若高山積雪所砌，攜裹著濃濃寒氣朝她步步踏來。
江如月盯著他滿頭花白長發，眼底掠過一分詫異。
上回見他還是墨發三千，才過不久，竟變成這番模樣。
她掃向臨月右手食指上戴著的骷髏戒指，冷笑一聲，“魔族的東西，用多了反噬，臨月，你也遭報應了啊……”
報應？
臨月如風雪呼嘯而過的眼底毫無波瀾，淡漠的視線落在顧長青面上，兩眼幽深，恍若一眼看穿他的本質。
忽而，他漫吸口氣，長眉輕挑，“你加快速度直接來此的緣由，可是因為他？”
江如月已然擺出進攻架勢，口中一聲不吭。
“我道是什麽厲害角色，不過是一縷我割舍的情魄……”
輕飄飄的一句話，恍若重磅炸彈直接砸落江如月心頭，直轟的她雙耳嗡鳴作響，全然不知天與地。
“你說……什麽？”
“我說……”
臨月慢悠悠擡起右手，掌心光芒驟然大盛，顧長青的身子便如落葉般飛起，不受控制的朝他的方向奔去。
“魂魄相吸，修道之人，不會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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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掉頭氣洶洶的往外走，小黑連忙張開雙臂將她攔住, “小姑奶奶, 天色這麽黑，烏鶴山更危險了，現在去什麽找不到不說，可別再搭進去小命。”
“就你知道！”
玉媚擡腳踢上他小腿, 扭頭氣呼呼的回了屋子，掀開門簾瞬間, 跟顧長青撞了個正著。
“閃開！”
顧長青急忙側身閃避，迷茫看向院中二人，“誰又惹她了？”
江如月悶聲不語, 默默將碗筷擺好，三人坐下用膳，皆是顧長青喜歡的辣味。
“我就不客氣了。”
拾起筷子，沖著靠近桌邊緣的紅椒牛柳而去，夾了一筷子肉與紅椒，吃的津津有味。
坐在旁邊的江如月微楞。
顧長青說想吃些辣的, 她便順帶做了這道菜。
是臨月喜歡的菜肴。
未曾想他竟第一下夾得便是這道。
心頭升起些怪異感覺, 但很快被她撫平。
顧長青身上是有與臨月年少時十分相似的地方, 但這點興許只是偶然。
她在旁邊給二人添飯，順帶取出來兩碗紅糖桂花釀, 上面沒有飄著熱氣, 已然是放涼了的。
“解辣用。”
又轉到鍋臺取出一碗冒著熱氣的, 放在自己面前，用調羹淺淺舀著送入唇中。
顧長青跟小黑吃的津津有味, 江如月算著鍋裏的桂花釀溫度正好，便起身舀了兩碗，一碗送給老奶奶，一碗輕手輕腳踱入玉媚房中，放在她床頭。
玉媚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江如月臨出門時又回頭深看了她一眼，將門輕輕帶上。
她腳步無聲，掀開門簾朝外踏去，恰好看到顧長青悄悄咪咪的在她碗裏舀了一勺熱的桂花釀偷嘗。
放在身前的手緊縮，她提步邁出門檻，顧長青佯裝無事慌忙坐好，旁邊小黑低頭隱忍笑意，肩頭都跟著輕顫。
臨月也喜歡這般偷喝，她想啟唇問問緣由，但話到嘴邊如雲煙消散。
雖性情有些相似，但他不是他。
她心裏不斷喃喃念著，送入口中的紅糖桂花釀漸漸失去了滋味。
夜色深沈，江如月一夜未眠。
此刻定安峰上，一人玄袍立在山巔，袍角被山頭冷風吹得翩翩而舞。
原本滿頭墨發，眼下落了雪般變成灰白，臉如斧劈刀削，千年玄冰雕刻而成，冰冷、俊美。
狹長黑眸遙遙望著遠處沈臥在夜色之中的山脈，眸光幽深。
“比預想來的要早，是不願意看到最後嗎……”
他負在身後的手提著一只酒壺，旋身飛掠至屋脊，屈膝而坐，手中酒壺倒出清亮曲線落入口中。
頭頂月明，山色空幽。
他一襲玄袍宛若融於天地夜色當中。蒼山吹雪，落寞寂寥。
*
離開望仙宗的那天，江如月便下定決心，總有一日要重新回來。
但是沒想到，這一日來的竟這樣快。
看著熟悉至極的牌樓，上面刻著龍飛鳳舞的定安峰字樣，上面依稀染著些黑紅，昨日師尊被釘透在此仍然記憶猶新。
她握劍的手不禁收緊，胸腔壓抑悶痛的難受，閉目深吸了幾許方才緩和。
“沒事吧？”一只手搭上她肩頭，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達到她身上。
江如月移目看去，落入一雙漆黑的眸中，“沒事，我們上去吧。”
“嗯。”
白玉欄桿，數千臺階，直通峰頂。
每往上一級，腦海中那日血滿長階的畫面就會應聲浮現，往日與今朝交替出現，這些時日一直壓在心底深處的仇恨怨毒，如決堤之水滾滾而出。
“穩好心神。”
耳畔爽朗的聲音闖入，將她腦海中宛若地獄的場景瞬間戳破。
“若是在這兒入魔的話，我可不殺臨月，立馬帶著你去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就你我二人，過完餘生，”顧長青手握佩劍在旁邊漫不經心的走著，側眼睨她，“我說到做到。”
“絕不會讓你得逞，”江如月加快腳下步伐，越過顧長青，“至少現在不行。”
“現在不行？”顧長青兩眼倏地亮起，緊追在後，“那意思是今日過後就可？”
“也不可，說了要一起游山河，可不是什麽荒無人煙、唯有你我二人的地方。”
有他在側，江如月沈重的心情松快不少，籠罩在身上那股陰郁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忽而，身後顧長青傳來一聲痛苦悶哼，江如月倏然回頭，“怎麽了？”
顧長青一手捂著胸口，心臟如喪失控制般猛猛撞擊胸口，許久未曾出現的那股奇怪的引力眼下又重新出現。
而要將他帶走的那股引力來源……
顧長青仰頭望著還剩下半數的臺階，目光落在頂端紅磚碧瓦的宮殿上。
引力來源那裏。
臨月的所在。
初次見臨月時的畫面在腦海中飛快閃過，那位夫子、將意，以及江如月那位畢淮師兄曾說過的荒唐的話，此刻在耳畔嗡嗡作響。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你與那位臨月十分相似……”
“你就是臨月的化身！”
七嘴八舌，如地獄爬出的小鬼在他耳畔喋喋不休，扯住他的魂魄來回撕扯，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粉碎。
“長青？長青？”
耳畔一聲聲呼喚由模糊到清晰，顧長青倏然回神，江如月那張芙蓉面近在眼前，滿眼擔憂的望著他。
“你還好嗎？”
顧長青定定看著她，眼尾漾開笑意，“自然無事。”
“可是剛剛……”
“無事，興許昨日夜裏興奮的沒睡好，有些小插曲。”
“那就好。”
江如月轉身便要繼續朝上走，手腕忽而一緊，被他緊緊攥住。
“怎麽了？”
顧長青緊緊攥著她的手，凝著她眼，薄唇翕動好幾回，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樣。
片刻之後，他喉頭艱澀滑動，勉強擠出一分笑意，“阿月，我就是我，不是旁人。”
江如月有些不明所以。
“記著，我叫顧長青。”
他鴉色的眸有光芒閃動，像被拋在深林中的小獸，渴望旁人朝他伸出手，但四下空無一人，有些無助。
江如月眉眼舒展，手覆上他手背輕拍，“自然，我記著呢。”
“絕不要忘。”
“不會忘。”
“當真？”
“真。”
顧長青這才露出安心神色，反握住江如月，運了幾分靈力腳下輕點，如靈鳥般在臺階上幾個隨意起落便來至山頂。
面前是一座宏偉的宮殿。紅磚碧瓦，在陽光照射下散發著琉璃光彩，晃的人有些睜不開眼。
落地剎那，顧長青身形不止，仍舊被一股外力朝著宮殿內部吸去，他單手悄無聲息以靈力壓制，身形站穩。
“我們走吧。”
江如月神色肅冷，緊了緊手中劍，面無表情的朝著宮殿踏去。
“來了。”
顧長青緊走兩步，與她並肩前行。
宮殿高闊，朱紅的門大開，日光照不透，內裏漆黑幽深，越靠近，無形的威壓便越強，提醒著他二人裏面盤踞著何等怪物。
江如月神色肅冷，旁邊顧長青輕松隨意，眼底多了分淡漠，無一人退縮。
擡腳齊齊邁過門檻。
殿宇內陳設一如先前，江如月一眼便能認出當初小師妹倒t在何處。
往日畫面又印入腦海，她漫吸口氣朝前邁步。
裙擺晃動，帶動地上落的厚厚塵埃，在陽光照耀下跳躍舞動。
“我說了會在定安峰等你前來，哪兒也不去，你還是來的很早，怎麽，不放心嗎？”
殿宇深處昏暗一片，鋪著金絲紅毯的臺階順延而上，有道人影坐在主位上，一手撐著額頭，動作隨意慵懶，卻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威壓。
“臨月……”
午夜夢回，他曾化為夢魘日夜糾纏，但也不及眼下他活生生站在眼前來的有沖擊。
江如月口齒中散開淡淡血氣，緩緩將佩劍拔出，劍鞘隨手丟在一側。
“過往仇怨，今日來做個了結。”
臨月卻好似沒聽到她說的話，從腳邊勾起一只純銀酒壺，仰頭往口中倒入。
酒水清亮，入口冰涼，落腹似火燒。
“算著時間，你並未去烏鶴山。”他嗓音淡漠，聽不出語調起伏，反問句的強調，從他口中也變成了平淡的陳述句。
“很想讓我去烏鶴山？想讓我知道你做下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江如月冷笑，“無論你是何種緣由，我都無法原諒，所以什麽緣由都不重要，結果最重要。”
臺上人默了許久，半晌之後仰頭將酒壺剩餘酒水一口飲盡，幽幽起身，黑靴踩著金絲紅毯朝下而來。
他身形頎長，猿臂蜂腰，一步步邁入光明之中，整個人輪廓清晰出現在江如月眼前。
花白長發被銀冠高高束起，似是常年不見日光的原因，膚色比原先還要白上幾分，玄衣所襯，宛若高山積雪所砌，攜裹著濃濃寒氣朝她步步踏來。
江如月盯著他滿頭花白長發，眼底掠過一分詫異。
上回見他還是墨發三千，才過不久，竟變成這番模樣。
她掃向臨月右手食指上戴著的骷髏戒指，冷笑一聲，“魔族的東西，用多了反噬，臨月，你也遭報應了啊……”
報應？
臨月如風雪呼嘯而過的眼底毫無波瀾，淡漠的視線落在顧長青面上，兩眼幽深，恍若一眼看穿他的本質。
忽而，他漫吸口氣，長眉輕挑，“你加快速度直接來此的緣由，可是因為他？”
江如月已然擺出進攻架勢，口中一聲不吭。
“我道是什麽厲害角色，不過是一縷我割舍的情魄……”
輕飄飄的一句話，恍若重磅炸彈直接砸落江如月心頭，直轟的她雙耳嗡鳴作響，全然不知天與地。
“你說……什麽？”
“我說……”
臨月慢悠悠擡起右手，掌心光芒驟然大盛，顧長青的身子便如落葉般飛起，不受控制的朝他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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