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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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那些個百姓帶著江如月二人從城東逛到城西, 多少家服裝首飾鋪子逛了個遍。饒是江如月有修為在身，日落西山後返回賞金連，竟也覺得小腿微微酸脹。
跟那些富商分別時, 本已經跟江如月一同邁入賞金連大門的顧長青忽而腳步一頓, “我突然忘了件事，等等我回去跟他們說一聲。”
江如月還未回神，就見身旁男子已然飛奔出門檻，拉住交頭接耳相伴離去的富商們。
顧長青不知跟他們在說什麽, 還從懷中摸出一物，塞到了那富商懷中。
江如月目力極好, 看清那是顧長青隨身攜帶的錢囊。錢袋子是與她在子午城閑逛時，他央著她幫忙挑一個，她指了一個, 他便將之買下。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麽，著急扒開那富商懷中，又將錢囊收回，把裏面裝著鼓鼓囊囊的散碎銀子包括幾十個銅板一股腦都倒入富商衣襟裏，將錢袋子收回貼身放在懷中，這才舒然一笑, 沖著那些個揮手示意, 心滿意足的返回。
似是沒想到江如月還在原地, 他微楞下露齒一笑，加快腳步朝她走來。
“你方才……跟那些富商說了什麽？為何要給他們銀錢？”江如月實在好奇, 忍不住出聲問。
顧長青回得不假思索, “想讓他幫我買點東西。”
江如月點點頭, 跟他說聲早些歇息，便欲上樓。
門外晃進來一道身影, 低著頭也不看路，游魂一般直接撞到江如月身上。
“小黑？”
他從來精神滿滿，由內而外冒著一股奸詐狡猾的味道，但眼下卻像是即將渴死的魚，毫無神采。
小黑沒有應聲，恍若天邊壓下一片陰沈的雲，就這麽飄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黑怎麽了？”
江如月詢問顧長青，後者亦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二人還待要再說什t麽，緊跟著門前又一腳跨入一道身影。艷麗的紅色長裙，烏發高高挽起，留下兩縷長長的發絲在左右兩邊晃蕩，娥眉輕皺，美人含嗔，也分外動人。
看著顧長青與江如月，腳下舒然頓住，六目相對。
江如月發現她素來不離手的團扇不見了蹤影，直覺不對，“阿玉，你與小黑之間可是發生什麽了？”
玉媚皺起鼻尖，瞥了眼二樓方向冷聲道，“誰知道他怎麽了，跟咱無關。”兩手提著裙擺就上臺階，忽而想起什麽，噔噔噔從臺階上快步跑下，停在江如月面前，“事先說清楚，我改變主意了，要跟你一同去烏鶴山，就算你跟我動手，也休想甩掉我。”
言罷，她又似一道紅色旋風氣勢洶洶卷上樓梯，消失在樓梯拐角。
*
夜色如墨，將整個赤蘭城籠罩。
嫣紅如火的花還在盛放，好似開在九幽的曼莎珠華，妖冶鬼魅。
輕巧的腳步聲邁上臺階，一路朝著二樓走去，最終在一處緊閉的門前停下。手從大氅中伸出，墻頭燭火跳躍，照出來那只手指節與手背還有縱橫淩厲的傷口，亦有類似凍傷的皸裂，臟汙的泥嵌進傷口縫隙中，隱隱散發著臭味。
“昨晚出現在阿月房門前的，便是你嗎？怪不得我毫無感覺，原來是個凡人……”
那手還未碰上門環，身後突兀響起冰冷漠然的嗓音，儼然散發著寒氣的刀抵在後背，隨時有給他致命一擊的風險。
“阿月受宗門教法約束，不傷凡人，但我不一樣，凡是心懷不軌者，皆殺之，現在，跟我好好說說你鬼鬼祟祟的究竟意欲何為吧？”
空氣在這一刻瞬間凝滯，那人籠罩在黑色大氅下的身子恍若被施展了定身術，連一根頭發絲都動彈不得。
忽地那人大氅抖動，竄出一道黑影，張口朝著顧長青脖頸咬下，他眼中寒光泛起，如同兇狠的狼，手起劍落，將那黑影斬為兩段。
腥臭的血噴湧而出遮了顧長青視線，那黑衣人趁機從二樓一躍而下，化為一陣黑煙消失在夜色當中。
“魔氣？”顧長青走到欄桿前，望著那黑霧消散的方向，眼底壓著幾分肅郁，“竟不是凡人……”
*
陰暗無光的石室，天然的牢籠，沒有分毫破綻缺口，唯有側面開出一個食指大小的圓形缺口，此刻以同等大小的石柱塞住，密不透風。
室內一片昏暗，有地方比旁的地方更加漆黑些，仔細看去，是幾道盤起來的蛇聚集在一起，有粗壯如山，也有纖細如樹枝。在黑暗中能看到他們泛著光的眼。
不知誰腹中傳出一聲長鳴，最小的蛇忽然躁動起來，竟口吐人言，說出來的話語調虛弱如浮雲，“餓，好餓，我要吃東西，隨便是什麽，只要能吃就行……”
尾巴尖兒在地上胡亂摸索，忽然卷到什麽，像是餓狼抓到獵物，毫不顧忌的往嘴裏送去撕咬。
“住口！畜生！”旁邊一尾巴如鞭子橫掃而來，將小蛇直接抽飛撞在堅硬的石壁上，“吞食同族，我平日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要是不這樣做，大家都得死在這兒！若我能活下去，出去了繼續壯大族群，有什麽不好？！”
“混賬！”又是一記淩厲的鞭尾甩來，但是力道比第一下明顯弱了很多，“從現在起，不許你吃任何東西！”
那食指大小的洞開啟，有竹管從外伸入，彌漫著腥臭味道的血液從竹管內徐徐流出，周遭蛇一哄而散，如同池中餵養的魚兒，看到投餵簇擁擠作一團。
“為什麽？！你是我親爹！可以給族人吃食，卻不肯分我一口？！想看你我活活餓死嗎？”
那如山的蛇扭轉過頭，說出來的話如冰刀無情，“對，若是想活下去，就自己找出路吧，在這兒，你只有死路一條……”
門發出吱嘎輕響，被人從外打開。
青白衣袍晃動，帶起絲絲縷縷的風，將圓桌上放著的燭焰吹的左右晃蕩，他順勢伸手將燭臺端起，一路行到床榻前。
燭火明亮，照著床榻上的人。側臥著，長發淩亂披散在枕上，手中緊緊攥著被角，幾乎將之攥出個洞來。
“小黑？”顧長青蹙眉輕聲低喚，不見他回答，伸手朝他肩頭探去。
指腹才碰到他墨色衣袍，原本熟睡的人驟然睜開兩眼，淩厲殺氣掠過，翻身而起，張口露出獠牙朝顧長青手掌咬下。
顧長青反應極快，抽回手瞬間擡手換成手刀重重敲在小黑天靈蓋上，“餓瘋了，想吃我？”
鈍痛襲來，小黑頃刻驚醒，見是顧長青，眼底光芒暗下，重新倒回床榻，拉著被子將肩頭也一並蓋住。
“你來幹什麽？不去守著你的阿月？”
“阿月自然要守的，”顧長青端著燭臺坐在他身旁，口中隨性道，“但是阿月說陪了我那些日夜的小蛇，也要看的。”
他側目睨著閉目假寐的小黑，手中燭臺落下橘色明光，照的他身上一片陰影晃動，平添幾分寂寥。
“若有什麽事自己解決不了，可以跟我開口的。”
“沒有。”小黑連眼都未睜，只攥著被角的手越發用力，“你趕緊走吧，剛剛說的話都超過這幾年跟我說的話了，突如其來的好，我身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好好好，”顧長青起身，將燭臺放回原位，行到門前他覆又回頭望著床榻蜷縮的身影，“阿月說若有難處，你盡管尋我。”
門關閉，桌案上的豆焰狠狠搖曳了下，又直立向上散發著光與熱。
腳步聲逐漸遠去，躺在榻上的小黑直接掀起被子將腦袋埋了進去，發悶帶著鼻音的語調從被內傳出。
“臭啞巴，阿月阿月阿月的……”
墻壁上被燭光逐漸映出繚繞雲霧形狀，在地面逐漸凝成鬼魅形狀。
“我們又見面了，小家夥……”
沙啞邪氣的嗓音，落入小黑耳中如同霹靂炸開，身形驟然僵緊。
鬥轉星移，幾日過去，夜裏便是月圓之夜。
江如月梳洗過後出門，與正好開門的顧長青撞了個正著。
他也將做梳洗，腦後馬尾用三指寬的青帶高束而起，恣意飛揚，長身玉立，如竹如松，與她四目相對當下露出笑來，如夏日明朗。
“晚上就要去烏水之畔了。”他說。
分明是要被送去妖物老巢，他眼底卻有光芒顫動，分明是開心興奮。
江如月有些無奈，“兵家大忌，切莫輕敵。”
“沒有輕敵，”顧長青踏出門檻，走廊花窗透進來的光灑了他半身，“我日夜打坐修習，昨夜還稍稍突破了。”
江如月仔細感知他身上氣息，果不其然突破了。
原先修為與她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眼下竟隱隱有要超過她的氣勢，而且，這才過去多久……
若是給他再修煉幾年，不敢想他會到如何高度。
江如月替他感到高興，“好好努力，日後定大有作為。”
砰的一聲，旁邊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打破了和諧寧靜的早晨。
玉媚雙手環在胸前從門內邁出，滿臉寫著老娘不高興幾個大字，見江如月在，從袖中抽出一疊紙遞給她，神色稍霽。
“我這幾日查到關於那尊神的線索，你晚上要去烏水之畔，多看看興許有用，有人說曾誤打誤撞入了尊神真身之地，我今日打算再去探探，盡量下午之前趕回來。”
“太過危險，我同你一道去。”江如月當下收起情報。
“不用了，你二人晚上興許有一場惡戰，得好好做準備，用不著誰，我自己去就行。”說話之間，還瞥了一眼小黑的房門，也不知話究竟是給誰說。
提步要走，小黑的房門好巧不巧在這時開啟，玉媚險些一頭撞上，當下怒火中燒。
“不長眼嗎？”她咬牙切齒的微笑。
小黑素來不束發，滿頭烏發垂落在肩頭，有幾縷遮著眉眼，竟分外安靜，“抱歉。”
玉媚微楞，騰起來的火消失半截。
“我、我跟你一起去……”
“等等，”江如月叫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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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月還未回神，就見身旁男子已然飛奔出門檻，拉住交頭接耳相伴離去的富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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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麽，著急扒開那富商懷中，又將錢囊收回，把裏面裝著鼓鼓囊囊的散碎銀子包括幾十個銅板一股腦都倒入富商衣襟裏，將錢袋子收回貼身放在懷中，這才舒然一笑, 沖著那些個揮手示意, 心滿意足的返回。
似是沒想到江如月還在原地, 他微楞下露齒一笑，加快腳步朝她走來。
“你方才……跟那些富商說了什麽？為何要給他們銀錢？”江如月實在好奇, 忍不住出聲問。
顧長青回得不假思索, “想讓他幫我買點東西。”
江如月點點頭, 跟他說聲早些歇息，便欲上樓。
門外晃進來一道身影, 低著頭也不看路，游魂一般直接撞到江如月身上。
“小黑？”
他從來精神滿滿，由內而外冒著一股奸詐狡猾的味道，但眼下卻像是即將渴死的魚，毫無神采。
小黑沒有應聲，恍若天邊壓下一片陰沈的雲，就這麽飄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黑怎麽了？”
江如月詢問顧長青，後者亦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二人還待要再說什t麽，緊跟著門前又一腳跨入一道身影。艷麗的紅色長裙，烏發高高挽起，留下兩縷長長的發絲在左右兩邊晃蕩，娥眉輕皺，美人含嗔，也分外動人。
看著顧長青與江如月，腳下舒然頓住，六目相對。
江如月發現她素來不離手的團扇不見了蹤影，直覺不對，“阿玉，你與小黑之間可是發生什麽了？”
玉媚皺起鼻尖，瞥了眼二樓方向冷聲道，“誰知道他怎麽了，跟咱無關。”兩手提著裙擺就上臺階，忽而想起什麽，噔噔噔從臺階上快步跑下，停在江如月面前，“事先說清楚，我改變主意了，要跟你一同去烏鶴山，就算你跟我動手，也休想甩掉我。”
言罷，她又似一道紅色旋風氣勢洶洶卷上樓梯，消失在樓梯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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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將整個赤蘭城籠罩。
嫣紅如火的花還在盛放，好似開在九幽的曼莎珠華，妖冶鬼魅。
輕巧的腳步聲邁上臺階，一路朝著二樓走去，最終在一處緊閉的門前停下。手從大氅中伸出，墻頭燭火跳躍，照出來那只手指節與手背還有縱橫淩厲的傷口，亦有類似凍傷的皸裂，臟汙的泥嵌進傷口縫隙中，隱隱散發著臭味。
“昨晚出現在阿月房門前的，便是你嗎？怪不得我毫無感覺，原來是個凡人……”
那手還未碰上門環，身後突兀響起冰冷漠然的嗓音，儼然散發著寒氣的刀抵在後背，隨時有給他致命一擊的風險。
“阿月受宗門教法約束，不傷凡人，但我不一樣，凡是心懷不軌者，皆殺之，現在，跟我好好說說你鬼鬼祟祟的究竟意欲何為吧？”
空氣在這一刻瞬間凝滯，那人籠罩在黑色大氅下的身子恍若被施展了定身術，連一根頭發絲都動彈不得。
忽地那人大氅抖動，竄出一道黑影，張口朝著顧長青脖頸咬下，他眼中寒光泛起，如同兇狠的狼，手起劍落，將那黑影斬為兩段。
腥臭的血噴湧而出遮了顧長青視線，那黑衣人趁機從二樓一躍而下，化為一陣黑煙消失在夜色當中。
“魔氣？”顧長青走到欄桿前，望著那黑霧消散的方向，眼底壓著幾分肅郁，“竟不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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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無光的石室，天然的牢籠，沒有分毫破綻缺口，唯有側面開出一個食指大小的圓形缺口，此刻以同等大小的石柱塞住，密不透風。
室內一片昏暗，有地方比旁的地方更加漆黑些，仔細看去，是幾道盤起來的蛇聚集在一起，有粗壯如山，也有纖細如樹枝。在黑暗中能看到他們泛著光的眼。
不知誰腹中傳出一聲長鳴，最小的蛇忽然躁動起來，竟口吐人言，說出來的話語調虛弱如浮雲，“餓，好餓，我要吃東西，隨便是什麽，只要能吃就行……”
尾巴尖兒在地上胡亂摸索，忽然卷到什麽，像是餓狼抓到獵物，毫不顧忌的往嘴裏送去撕咬。
“住口！畜生！”旁邊一尾巴如鞭子橫掃而來，將小蛇直接抽飛撞在堅硬的石壁上，“吞食同族，我平日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要是不這樣做，大家都得死在這兒！若我能活下去，出去了繼續壯大族群，有什麽不好？！”
“混賬！”又是一記淩厲的鞭尾甩來，但是力道比第一下明顯弱了很多，“從現在起，不許你吃任何東西！”
那食指大小的洞開啟，有竹管從外伸入，彌漫著腥臭味道的血液從竹管內徐徐流出，周遭蛇一哄而散，如同池中餵養的魚兒，看到投餵簇擁擠作一團。
“為什麽？！你是我親爹！可以給族人吃食，卻不肯分我一口？！想看你我活活餓死嗎？”
那如山的蛇扭轉過頭，說出來的話如冰刀無情，“對，若是想活下去，就自己找出路吧，在這兒，你只有死路一條……”
門發出吱嘎輕響，被人從外打開。
青白衣袍晃動，帶起絲絲縷縷的風，將圓桌上放著的燭焰吹的左右晃蕩，他順勢伸手將燭臺端起，一路行到床榻前。
燭火明亮，照著床榻上的人。側臥著，長發淩亂披散在枕上，手中緊緊攥著被角，幾乎將之攥出個洞來。
“小黑？”顧長青蹙眉輕聲低喚，不見他回答，伸手朝他肩頭探去。
指腹才碰到他墨色衣袍，原本熟睡的人驟然睜開兩眼，淩厲殺氣掠過，翻身而起，張口露出獠牙朝顧長青手掌咬下。
顧長青反應極快，抽回手瞬間擡手換成手刀重重敲在小黑天靈蓋上，“餓瘋了，想吃我？”
鈍痛襲來，小黑頃刻驚醒，見是顧長青，眼底光芒暗下，重新倒回床榻，拉著被子將肩頭也一並蓋住。
“你來幹什麽？不去守著你的阿月？”
“阿月自然要守的，”顧長青端著燭臺坐在他身旁，口中隨性道，“但是阿月說陪了我那些日夜的小蛇，也要看的。”
他側目睨著閉目假寐的小黑，手中燭臺落下橘色明光，照的他身上一片陰影晃動，平添幾分寂寥。
“若有什麽事自己解決不了，可以跟我開口的。”
“沒有。”小黑連眼都未睜，只攥著被角的手越發用力，“你趕緊走吧，剛剛說的話都超過這幾年跟我說的話了，突如其來的好，我身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好好好，”顧長青起身，將燭臺放回原位，行到門前他覆又回頭望著床榻蜷縮的身影，“阿月說若有難處，你盡管尋我。”
門關閉，桌案上的豆焰狠狠搖曳了下，又直立向上散發著光與熱。
腳步聲逐漸遠去，躺在榻上的小黑直接掀起被子將腦袋埋了進去，發悶帶著鼻音的語調從被內傳出。
“臭啞巴，阿月阿月阿月的……”
墻壁上被燭光逐漸映出繚繞雲霧形狀，在地面逐漸凝成鬼魅形狀。
“我們又見面了，小家夥……”
沙啞邪氣的嗓音，落入小黑耳中如同霹靂炸開，身形驟然僵緊。
鬥轉星移，幾日過去，夜裏便是月圓之夜。
江如月梳洗過後出門，與正好開門的顧長青撞了個正著。
他也將做梳洗，腦後馬尾用三指寬的青帶高束而起，恣意飛揚，長身玉立，如竹如松，與她四目相對當下露出笑來，如夏日明朗。
“晚上就要去烏水之畔了。”他說。
分明是要被送去妖物老巢，他眼底卻有光芒顫動，分明是開心興奮。
江如月有些無奈，“兵家大忌，切莫輕敵。”
“沒有輕敵，”顧長青踏出門檻，走廊花窗透進來的光灑了他半身，“我日夜打坐修習，昨夜還稍稍突破了。”
江如月仔細感知他身上氣息，果不其然突破了。
原先修為與她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眼下竟隱隱有要超過她的氣勢，而且，這才過去多久……
若是給他再修煉幾年，不敢想他會到如何高度。
江如月替他感到高興，“好好努力，日後定大有作為。”
砰的一聲，旁邊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打破了和諧寧靜的早晨。
玉媚雙手環在胸前從門內邁出，滿臉寫著老娘不高興幾個大字，見江如月在，從袖中抽出一疊紙遞給她，神色稍霽。
“我這幾日查到關於那尊神的線索，你晚上要去烏水之畔，多看看興許有用，有人說曾誤打誤撞入了尊神真身之地，我今日打算再去探探，盡量下午之前趕回來。”
“太過危險，我同你一道去。”江如月當下收起情報。
“不用了，你二人晚上興許有一場惡戰，得好好做準備，用不著誰，我自己去就行。”說話之間，還瞥了一眼小黑的房門，也不知話究竟是給誰說。
提步要走，小黑的房門好巧不巧在這時開啟，玉媚險些一頭撞上，當下怒火中燒。
“不長眼嗎？”她咬牙切齒的微笑。
小黑素來不束發，滿頭烏發垂落在肩頭，有幾縷遮著眉眼，竟分外安靜，“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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