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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茗安找到溫禾時, 他正在小區門口的花壇前坐著。
離路燈遠遠的位置，光線很暗，要不是走近, 差點都看不出來那裏有個人。
中檔小區的夜裏還挺熱鬧，馬路對面超市門口, 幾個小學生你追我趕玩著游戲，爆發出一陣陣開心的尖叫。沈茗安走上前去，低下頭, 漆黑中不太能看清他的臉。
聲音難得低緩了不少，不像平日裏妙語連珠的：
“阿禾, 你別坐這，夏天好多蚊子。”
溫禾扯著金葉風箱果的樹葉子, 一拽一拽的, 像在發洩著情緒, 沒有說話。
沈茗安深吸一口氣, 固執地想繼續勸他：
“回去嘛。”
“外面好熱的。”
溫禾：“你要不讓我一個人待會”
在沈茗安印象裏, 溫禾每次不高興都是獨自一人生悶氣, 不會大肆宣洩, 也不會發火大吼。每對夫妻結婚後都很難避免的爭吵在他們這裏幾乎從未有過。沈茗安自己不是個心平氣和的性子, 這麽多年，她很清楚一直都是溫禾在讓步。
“跟我說說唄。”土生土長的帝都女孩繼續直來直去：“你為什麽那麽介意小叔和穗穗的事情。”
“我就是覺得, 觀念受到了沖擊。”
“僅此而已？”沈茗安幹脆在他旁邊坐下，握緊他的手認真道：“我看沒啥啊, 雖然年齡差大了點，七八歲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程度吧。小叔很帥, 也很有錢。”
“他找誰不好。”溫禾跨著臉道：“偏偏看上我妹。”
“我妹第一次見他時，才十五歲！”
“可剛才溫穗說了, 他們重逢之後才在一起的。”
“那也不行。”
“如果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十五，我二十三，我肯定不會和你談戀愛。”
“但我指不定還是會追你，阿禾。”
“因為我就是喜歡你。無論多大的我遇見多大的你，我都會喜歡你。”
被老婆這麽甜甜膩膩的說了句，溫禾不吱聲了，耳朵在無人看得見的地方偷偷變紅。
“居然過去這麽多年了……啊，說來我最早接觸小叔的時候，也還是個幾歲的小女孩，那會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為什麽我不能叫他’哥哥’，非要叫’小叔’。”
沈茗安吸了吸鼻子，歪頭回憶道：
“小叔真的從小就拿的男神劇本，我還在玩泥巴的年齡，他便已經開始學習速算和繪畫了。而且他還特別會照顧人。有次我和四個女孩子調皮，大晚上偷偷從京郊別墅翻窗出去，到後山撿野桃子，不幸迷路，不敢通知家長或者報警，只能哭著給他打電話求助。沒想到他真能找到我們，還趕在黎明前把我們送回家，大家才免了一頓毒打。”
“那會我們都覺得，怎麽有這麽厲害的同齡人呢。後來那幾個女生有三個都喜歡上了他，天天讓我遞情書，煩都煩死了。”
溫禾挑眉：“他沒答應她們？”
“沒。”沈茗安斬釘截鐵道：“按現在流行的說法來講，小叔是那種目標感很強的人。他非常明確自己現階段最想要的是什麽、喜歡什麽樣的人。所以之前才一直沒談戀愛吧……所以，我相信他對穗穗是認真的。”
“因為，如果他只是想玩玩，以前便有大把的機會可以游戲人間。沒必要冒著這個風險吃窩邊草。他不可能不重視和我們的關系還有他自己的名聲。”
溫禾並沒有被完全說服，偏著頭看她：
“沈墨恒混跡社會這麽多年，有點什麽事情，他當然可以自己承擔。”
“可我妹妹還小，她萬一沒想好會很難抽身。”
“我不能縱容溫穗做這種有風險的決定。”
“你為什麽不相信溫穗的判斷力呢？”
“她畢竟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女孩。”
“你二十歲出頭的時候都敢跟我結婚了呢。”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沈茗安傲嬌反問他：“退一萬步說，我們在一起那會有幾個人看好我們，什麽難聽的話我倆沒聽過，基本沒人讚成這門婚事……哦，除了小叔。”
剛面臨父母去世的溫禾立刻跑來有錢有勢的沈家當上門女婿，還帶了個老家來的妹妹，當初也有不少人說他們是“吃軟飯和戀愛腦”的絕配，甚至沈家老爺子都氣不過，讓沈茗安“滾出沈家老宅，有那麽本身就去外面見識社會的險惡，清醒下腦袋”。若不是沈墨恒願意把他們接來梧桐院，當時還沒畢業的溫禾真不知道怎麽才能讓老婆和妹妹都不吃苦。
從沒有人想過他們居然能走得那麽長遠，竟沒有敗給日常瑣碎和材米油鹽。
“我倆確實。”溫禾不由感到辛酸，摟過沈茗安的肩膀道：“漂亮地打了所有人的臉。”
“我相信他們也會。”
沈茗安笑道，突然想起什麽一樣補充：
“對了，你知道我弟這幾天為什麽那麽失落嗎？”
“哦？”
起初沈茗安也不知道弟弟咋了，以為他是打游戲輸了或者因為掛科痛定思痛決定好好學習。結果沈荻安連續一周都悶在家裏不出門，出門也是和狐朋狗友去酒吧買醉、連夜不歸，她擔心不過，才打電話問了程吟。
“是因為失戀。”
“沈荻安給溫穗告白被拒了。”
溫禾瞪大眼睛，宛若突然被瓜砸中的猹：
“誰？”
“又是我妹？”
溫穗你這丫頭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哥哥不知道的。
“是。”
“穗穗拒絕他挺果斷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沈墨恒。”
沈茗安得出結論：“所以啊，我相信溫穗也是個有判斷力的人，跟小叔在一起，一定是她深思熟慮過的結果。”
“道理我都懂。”事已至此強行逼溫穗分手不大可能，溫禾起身，眼神幽怨地說：“只是作為哥哥，對妹妹的男朋友不爽，是人之常情。”
“噗，我當然知道你舍不得溫穗啦。”沈茗安憋著笑安慰道：“這不，有我一直陪著你嗎？”
“還有我們的女兒。”
她把女兒都搬出來了，溫禾自然不好再倔強什麽，被老婆半推半拉著，往家走去。
-
回家時客廳和廚房都亮著燈。
溫穗和沈墨恒正坐在餐桌前。前者正穿著碎花小圍裙，一邊抱著沈夕見小寶寶玩搖鈴玩具，一邊張著嘴接受著男朋友的投餵。
後者則做著一位兢兢業業的服務員，剝蟹、蘸醬、投餵、遞水的動作一氣呵成，把溫穗照顧得很好。
膩歪默契的樣子讓溫禾忍不住瞪了一眼。
瞅見他們回來了，溫穗忙停住從沈墨恒手裏叼走蟹肉的動作，抱著孩子小心起身：
“哥哥嫂嫂……”
沈茗安試圖緩解氣氛：“哇，都做好了，聞著好香啊。”
“是，小叔處理的，三只做了清蒸，兩只做了香辣，根據我……我們大家的口味來的。”
本來沈墨恒是純粹按照溫穗的口味準備的香辣種類，為了不在溫禾的氣頭上火上澆油，她才臨時改了口。
“哦，看著味道不錯啊。”溫禾不情不願地尷尬說道，接過孩子，在溫穗對面坐下，開始給沈茗安剝蟹。
溫穗不敢看他。
一頓飯吃得不尷不尬。
幾乎沒有什麽更多的交流。溫穗只想趕緊吃完了溜走。
過了一會，溫禾低聲問道：
“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沈墨恒：“三四個月吧。”
溫禾：“哦，還算有段時間了。”
溫穗覺得他話裏有話，主動解釋道：
“唔，其實我們一早就想跟你說的，但是，唉，反正就是覺得再穩定穩定更好，而且孩子剛出生，你看上去一直很忙。”
溫禾看了她一眼，沒怎麽說話。
氣氛實在太過尷尬，溫穗受不了，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總之，哥哥，情況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
“你要是覺得情緒不穩定，可以先緩一緩，咱們今天先回去，下次再說。”
溫禾一揚眉，冷笑道：“回去？”
“你回哪裏去？”
溫穗：“梧桐院……”
“行。你真行啊，談三四個月就同居。”
溫穗理直氣壯：“我們同居好多年了呢。”
怎麽感覺越描越黑呢。
“呵呵。”溫禾動了動嘴皮子，本想說既然已經談戀愛了，勸她以後還是住家裏，可思來想去覺得他倆已經這樣了，現在插手，未必有用不說，指不定還激發出溫穗的逆反心理，事與願違，於是作罷：“隨你。”
“我現在是管不住你了。你自己註意好尺度，別忘記你還是個大學沒畢業的學生。”
“嗯……”溫穗有點想嘀咕兩句，又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頂嘴比較好：“我心裏有數。”
跟沈墨恒一起離開的哥嫂家。
一路上，溫穗的心情都有些惆悵，和沈墨恒說話也沒精打采的：
“我懷疑我哥是真的生氣了，怎麽辦啊，我是不是得想個辦法和他解釋。”
沈墨恒耐心安撫著她的情緒，解釋說：“沒關系，他應該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等他放一放，緩和下心情，我會再抽空跟他聊聊。”
“他會願意聽？”
“會的，你放心。”
“那好吧。”
一直等晚上回到房間洗完澡，溫穗還是悶悶不樂的，原本計劃回來再填幾張留學申請書，也集中不了情緒。
抱起枕頭，百無聊賴刷手機。
剛好看見沈墨恒那條官宣朋友圈。
放的是樹下那張光影照，配文“蓄謀已久”。
兩個人本身的共友不多，溫穗能看到的點讚和評論就那麽幾條，沈茗安和Lilan兢兢業業當著氣氛組，一個用中文一個用英文說了一長串有的沒的。還有一個顯眼包杜文晟，二拉吧唧留了句：
【咱溫穗妹妹這麽漂亮的人，都沒看清正臉。】
溫穗把評論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眼底笑意蔓延，歪著腦袋思考了會，也從相冊選中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溫穗體育中考時從班級照片墻上取下來的多人合影，那會她抱著盛開的向日葵，紮著天藍色發帶，站在沈墨恒右手邊，笑得非常靦腆，圖片中還有其他幾個人，溫穗把他們稍微做了下裁剪，只留她和沈墨恒的部分，算作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另一張則是在英國小鎮的大教堂門口，學藝術的男生給他們拍下的拍立得合影。她的笑容依舊有幾分羞怯，卻比前一張自然開朗了許多，沈墨恒的胳膊正輕輕摟著她的肩膀，下巴貼著她的發梢，兩人看起來很熟。
她編輯了配文，也是四個字：[得償所願]。
六年前的風終於重新吹到了帝都，而我，也終於擁有了你。
如願以償，這大概便是溫穗此刻的心情。
點擊發送後，她放下手機，面帶笑意沈沈睡去。
又被一陣一陣朋友圈消息的提示音吵得睡不著。
不記得自己有這麽多好友，溫穗重新解鎖屏幕，仔細一看。
發現不僅有朋友給他點讚，沈墨恒也又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裏面是九宮格的圖片。
她驚喜點開，發現裏面都是他用水彩板繪，一筆一劃用心勾勒出的自己。
有她初三那年去大學校園找他的模樣，也有她在倫敦看煙花的模樣，最近的一張，畫的是前幾個月，她站在講臺上捧著課本給他當助教的場景，每一張都特別傳神，而且，全部都是正臉。
這次的配文是：
[回覆大家一下，我女朋友長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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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說唄。”土生土長的帝都女孩繼續直來直去：“你為什麽那麽介意小叔和穗穗的事情。”
“我就是覺得, 觀念受到了沖擊。”
“僅此而已？”沈茗安幹脆在他旁邊坐下，握緊他的手認真道：“我看沒啥啊, 雖然年齡差大了點，七八歲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程度吧。小叔很帥, 也很有錢。”
“他找誰不好。”溫禾跨著臉道：“偏偏看上我妹。”
“我妹第一次見他時，才十五歲！”
“可剛才溫穗說了, 他們重逢之後才在一起的。”
“那也不行。”
“如果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十五，我二十三，我肯定不會和你談戀愛。”
“但我指不定還是會追你，阿禾。”
“因為我就是喜歡你。無論多大的我遇見多大的你，我都會喜歡你。”
被老婆這麽甜甜膩膩的說了句，溫禾不吱聲了，耳朵在無人看得見的地方偷偷變紅。
“居然過去這麽多年了……啊，說來我最早接觸小叔的時候，也還是個幾歲的小女孩，那會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為什麽我不能叫他’哥哥’，非要叫’小叔’。”
沈茗安吸了吸鼻子，歪頭回憶道：
“小叔真的從小就拿的男神劇本，我還在玩泥巴的年齡，他便已經開始學習速算和繪畫了。而且他還特別會照顧人。有次我和四個女孩子調皮，大晚上偷偷從京郊別墅翻窗出去，到後山撿野桃子，不幸迷路，不敢通知家長或者報警，只能哭著給他打電話求助。沒想到他真能找到我們，還趕在黎明前把我們送回家，大家才免了一頓毒打。”
“那會我們都覺得，怎麽有這麽厲害的同齡人呢。後來那幾個女生有三個都喜歡上了他，天天讓我遞情書，煩都煩死了。”
溫禾挑眉：“他沒答應她們？”
“沒。”沈茗安斬釘截鐵道：“按現在流行的說法來講，小叔是那種目標感很強的人。他非常明確自己現階段最想要的是什麽、喜歡什麽樣的人。所以之前才一直沒談戀愛吧……所以，我相信他對穗穗是認真的。”
“因為，如果他只是想玩玩，以前便有大把的機會可以游戲人間。沒必要冒著這個風險吃窩邊草。他不可能不重視和我們的關系還有他自己的名聲。”
溫禾並沒有被完全說服，偏著頭看她：
“沈墨恒混跡社會這麽多年，有點什麽事情，他當然可以自己承擔。”
“可我妹妹還小，她萬一沒想好會很難抽身。”
“我不能縱容溫穗做這種有風險的決定。”
“你為什麽不相信溫穗的判斷力呢？”
“她畢竟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女孩。”
“你二十歲出頭的時候都敢跟我結婚了呢。”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沈茗安傲嬌反問他：“退一萬步說，我們在一起那會有幾個人看好我們，什麽難聽的話我倆沒聽過，基本沒人讚成這門婚事……哦，除了小叔。”
剛面臨父母去世的溫禾立刻跑來有錢有勢的沈家當上門女婿，還帶了個老家來的妹妹，當初也有不少人說他們是“吃軟飯和戀愛腦”的絕配，甚至沈家老爺子都氣不過，讓沈茗安“滾出沈家老宅，有那麽本身就去外面見識社會的險惡，清醒下腦袋”。若不是沈墨恒願意把他們接來梧桐院，當時還沒畢業的溫禾真不知道怎麽才能讓老婆和妹妹都不吃苦。
從沒有人想過他們居然能走得那麽長遠，竟沒有敗給日常瑣碎和材米油鹽。
“我倆確實。”溫禾不由感到辛酸，摟過沈茗安的肩膀道：“漂亮地打了所有人的臉。”
“我相信他們也會。”
沈茗安笑道，突然想起什麽一樣補充：
“對了，你知道我弟這幾天為什麽那麽失落嗎？”
“哦？”
起初沈茗安也不知道弟弟咋了，以為他是打游戲輸了或者因為掛科痛定思痛決定好好學習。結果沈荻安連續一周都悶在家裏不出門，出門也是和狐朋狗友去酒吧買醉、連夜不歸，她擔心不過，才打電話問了程吟。
“是因為失戀。”
“沈荻安給溫穗告白被拒了。”
溫禾瞪大眼睛，宛若突然被瓜砸中的猹：
“誰？”
“又是我妹？”
溫穗你這丫頭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哥哥不知道的。
“是。”
“穗穗拒絕他挺果斷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沈墨恒。”
沈茗安得出結論：“所以啊，我相信溫穗也是個有判斷力的人，跟小叔在一起，一定是她深思熟慮過的結果。”
“道理我都懂。”事已至此強行逼溫穗分手不大可能，溫禾起身，眼神幽怨地說：“只是作為哥哥，對妹妹的男朋友不爽，是人之常情。”
“噗，我當然知道你舍不得溫穗啦。”沈茗安憋著笑安慰道：“這不，有我一直陪著你嗎？”
“還有我們的女兒。”
她把女兒都搬出來了，溫禾自然不好再倔強什麽，被老婆半推半拉著，往家走去。
-
回家時客廳和廚房都亮著燈。
溫穗和沈墨恒正坐在餐桌前。前者正穿著碎花小圍裙，一邊抱著沈夕見小寶寶玩搖鈴玩具，一邊張著嘴接受著男朋友的投餵。
後者則做著一位兢兢業業的服務員，剝蟹、蘸醬、投餵、遞水的動作一氣呵成，把溫穗照顧得很好。
膩歪默契的樣子讓溫禾忍不住瞪了一眼。
瞅見他們回來了，溫穗忙停住從沈墨恒手裏叼走蟹肉的動作，抱著孩子小心起身：
“哥哥嫂嫂……”
沈茗安試圖緩解氣氛：“哇，都做好了，聞著好香啊。”
“是，小叔處理的，三只做了清蒸，兩只做了香辣，根據我……我們大家的口味來的。”
本來沈墨恒是純粹按照溫穗的口味準備的香辣種類，為了不在溫禾的氣頭上火上澆油，她才臨時改了口。
“哦，看著味道不錯啊。”溫禾不情不願地尷尬說道，接過孩子，在溫穗對面坐下，開始給沈茗安剝蟹。
溫穗不敢看他。
一頓飯吃得不尷不尬。
幾乎沒有什麽更多的交流。溫穗只想趕緊吃完了溜走。
過了一會，溫禾低聲問道：
“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沈墨恒：“三四個月吧。”
溫禾：“哦，還算有段時間了。”
溫穗覺得他話裏有話，主動解釋道：
“唔，其實我們一早就想跟你說的，但是，唉，反正就是覺得再穩定穩定更好，而且孩子剛出生，你看上去一直很忙。”
溫禾看了她一眼，沒怎麽說話。
氣氛實在太過尷尬，溫穗受不了，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總之，哥哥，情況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
“你要是覺得情緒不穩定，可以先緩一緩，咱們今天先回去，下次再說。”
溫禾一揚眉，冷笑道：“回去？”
“你回哪裏去？”
溫穗：“梧桐院……”
“行。你真行啊，談三四個月就同居。”
溫穗理直氣壯：“我們同居好多年了呢。”
怎麽感覺越描越黑呢。
“呵呵。”溫禾動了動嘴皮子，本想說既然已經談戀愛了，勸她以後還是住家裏，可思來想去覺得他倆已經這樣了，現在插手，未必有用不說，指不定還激發出溫穗的逆反心理，事與願違，於是作罷：“隨你。”
“我現在是管不住你了。你自己註意好尺度，別忘記你還是個大學沒畢業的學生。”
“嗯……”溫穗有點想嘀咕兩句，又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頂嘴比較好：“我心裏有數。”
跟沈墨恒一起離開的哥嫂家。
一路上，溫穗的心情都有些惆悵，和沈墨恒說話也沒精打采的：
“我懷疑我哥是真的生氣了，怎麽辦啊，我是不是得想個辦法和他解釋。”
沈墨恒耐心安撫著她的情緒，解釋說：“沒關系，他應該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等他放一放，緩和下心情，我會再抽空跟他聊聊。”
“他會願意聽？”
“會的，你放心。”
“那好吧。”
一直等晚上回到房間洗完澡，溫穗還是悶悶不樂的，原本計劃回來再填幾張留學申請書，也集中不了情緒。
抱起枕頭，百無聊賴刷手機。
剛好看見沈墨恒那條官宣朋友圈。
放的是樹下那張光影照，配文“蓄謀已久”。
兩個人本身的共友不多，溫穗能看到的點讚和評論就那麽幾條，沈茗安和Lilan兢兢業業當著氣氛組，一個用中文一個用英文說了一長串有的沒的。還有一個顯眼包杜文晟，二拉吧唧留了句：
【咱溫穗妹妹這麽漂亮的人，都沒看清正臉。】
溫穗把評論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眼底笑意蔓延，歪著腦袋思考了會，也從相冊選中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溫穗體育中考時從班級照片墻上取下來的多人合影，那會她抱著盛開的向日葵，紮著天藍色發帶，站在沈墨恒右手邊，笑得非常靦腆，圖片中還有其他幾個人，溫穗把他們稍微做了下裁剪，只留她和沈墨恒的部分，算作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另一張則是在英國小鎮的大教堂門口，學藝術的男生給他們拍下的拍立得合影。她的笑容依舊有幾分羞怯，卻比前一張自然開朗了許多，沈墨恒的胳膊正輕輕摟著她的肩膀，下巴貼著她的發梢，兩人看起來很熟。
她編輯了配文，也是四個字：[得償所願]。
六年前的風終於重新吹到了帝都，而我，也終於擁有了你。
如願以償，這大概便是溫穗此刻的心情。
點擊發送後，她放下手機，面帶笑意沈沈睡去。
又被一陣一陣朋友圈消息的提示音吵得睡不著。
不記得自己有這麽多好友，溫穗重新解鎖屏幕，仔細一看。
發現不僅有朋友給他點讚，沈墨恒也又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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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喜點開，發現裏面都是他用水彩板繪，一筆一劃用心勾勒出的自己。
有她初三那年去大學校園找他的模樣，也有她在倫敦看煙花的模樣，最近的一張，畫的是前幾個月，她站在講臺上捧著課本給他當助教的場景，每一張都特別傳神，而且，全部都是正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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