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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一拳打得不輕, 沈荻安的胸口像被石頭碾過，火辣辣得疼，大腦飛速運轉著, 雖還沒搞清楚眼前的狀況，男人的最後一點自尊卻讓他在這兩個人面前強裝鎮定：
“聽爺爺說, 你在英國自立的門戶發展不錯，業務挺忙，這次回國也是工作原因。”
“應該不至於, 是回來談戀愛的吧……”
目光淩厲地掃過坐在他身邊的溫穗，眼眶紅紅的, 明顯剛哭過的模樣，一直到現在手都沒從沈墨恒的掌心抽離：
“和你的小侄女。”
沈墨恒揚了揚眉, 漫不經心的模樣讓沈荻安感到異常憤怒。
他甚至沒有一點, 試圖掩蓋或者狡辯的心思。
輕飄飄一個字：
“是。”
“你鬧夠了的話, 可以別影響我們了嗎？”
“所以, 你兩真在談？”秉承著這麽多年不敢和沈墨恒叫板的慣性, 他下意識想去質問溫穗, 捏軟柿子是沈荻安一貫的品格。
“談這種不倫不類的戀愛, 倒是挺大大方方啊。”
“溫禾跟沈茗安知道嗎？”
溫穗倒也不怕被他質問：“他們會知道的, 這與你無關。”
沈墨恒攔住他試圖推搡溫穗的手，命令道：“嘴巴放幹凈點, 沈荻安。”
“沒必要告白被拒就鬧這麽難看。”
“呵？我難看？我破防？”急於開脫的樣子倒顯得不打自招了：“我才沒有破防呢。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被溫穗拒絕了才說這種話吧。”
“也是，前段時間杜文凱告訴我您老人家鐵樹開花了, 我還以為去國外泡了個年輕貌美的洋妞呢，真想不到您口味竟如此獨特,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您卻能盯上寄住在自己家的小侄女。”
“說吧, 溫穗，你去倫敦留學他是不是給你錢了？要不你那爛英語水平怎麽能考得過去呢。兄妹倆真是一個樣，哥哥吃軟飯，妹妹傍大款……唔。”
沈荻安的話沒再說下去。
因為下一秒，沈墨恒已經從長椅上起身，寬厚有力的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像提小雞仔一樣，把他直接從地面上提了起來。
這個姿勢特別屈辱，更何況沈荻安還是個一米八的大個子。反抗成了本能地動作，他擡起腿，想踹他的同時試圖把他一把推開。卻被沈墨恒用力抵在了販賣機上，後腦撞到邊角，一陣生疼。
見鬼，他力氣怎麽這麽大。
他沈荻安在京海高中和小混混們打了三年的架，竟然也毫無招架之力。
這一瞬間讓他突然回憶起小時候他調皮打壞梧桐院的古董，沈墨恒命令他背誦十篇古文的場景。
時隔這麽多年，他以為他長大了，起碼，是個有身份有地位有主見的大人了，殊不知，在沈墨恒面前，他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相教育就教育幼稚晚輩。
只不過，那時有爺爺和爸爸護著，揍他更多的通常是沈茗安，沈墨恒的教育都很“溫柔”，從沒暴力體罰過他。
他還以為這家夥是個只動嘴皮子不動手的虛偽紳士，從未料想過自己會在二十一歲這年被這位小叔淩空提起。
“你他媽放開！再動我還手了！”
“盡管來。”沈墨恒的姿勢紋絲不動，完全沒有一點被這話嚇到的樣子：“我十幾歲在英國讀書的時候遭遇了一群teenager的霸/淩。結局是我把他們都打服了。”
“所以，你猜猜，你和他們比起來誰更強？”
嘴巴被輕輕抽了一巴掌，比起懲罰，羞辱的意味更為明顯。
“對你小叔說話客氣點，小朋友。”
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墨色的眸子深深盯著他，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下，有點蠱惑的味道：
“畢竟現在我與沈家沒多大關系。想打沈家的小少爺，不用手下留情，不是嗎？”
“哦，也不算完全沒關系。”
“你現在在美國住的那套高級公寓好像還是我的財產，怎麽，住膩了想搬出去？”
沈荻安咬牙切齒，氣焰卻弱了很多：
“又拿錢的事情壓我，所以你想到底怎麽樣？”
“這句話似乎該我問你。”
沈墨恒思考了下，覺得眼前的少年真是荒唐又好笑，甚至覺得他二十幾歲的年齡還能保持著這樣的愚蠢和自信有點令人匪夷所思。
“要不，你先給我女朋友道個歉。”
“即使我真有對不起溫穗的地方，也輪不到你要求我道歉。”沈荻安依舊嘴硬道：“如果沒有我爺爺，你哪來的那麽多財產起家，而且溫家兩兄妹借住在沈家那麽多年，這些年吃穿用度，也有我的那份。”
“哦？”沈墨恒不氣反笑：“什麽時候沈家的財產都算在你身上了？要是我告訴老人家你已經算計起他的錢，你猜猜他會怎麽想。”
“梧桐院屬於我，你現在住的房子開的車也是我大方讓給你的。而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跟你，以及沈家的人沒有任何關系。你若真要較真，沈荻安，小叔不介意給你算算總賬。”
聽完這番言論，沈荻安的臉上血色全無。
他終究是個閑散度日的紈絝公子哥，吃人家的拿人家的，真涉及到錢的問題，他確實沒本事和沈墨恒叫板。
“可……你再這麽拿錢壓我，也改變不了你們兩個感情畸形的事實。”
實在聽不下去，站在一旁的溫穗終於開口：
“沈荻安，無論你怎麽解讀，我和沈墨恒都是正常戀愛。”
“感情開始於我成年前往英國之後。而他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對我包容、溫柔、尊重。”
“而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要建立在尊重的基礎上的。希望你在學會這件事之前，不要假裝你在愛人。”
這對小情侶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夫唱婦隨，堵得沈荻安啞口無言。
他眼神空洞地呆在原地，想說點什麽給自己挽回一點最後的面子，卻覺得任何言論在此刻都是蒼白的。
論底氣，他比不過沈墨恒。論心意，他也比不過。
少女的長發垂落在肩頭，藍色吊帶裙溫柔大氣，而男人則成熟英俊，摟著她肩膀的動作那麽自然。即使沈荻安心裏再怎麽唾罵，也不得不承認，從外在角度上來看，青年才俊和校園女神的確很般配。
末了，他只有啞口無言地靠著破舊的自動販賣機，任憑冰冷的湖風吹醒混沌的頭腦。
沈墨恒遞了一瓶冰水給他：
“醒醒酒吧。”
“成熟點，別再麻煩我們了。”
-
回去的路有快四公裏，可溫穗卻沒讓沈墨恒打車。
兩個人沿著湖畔，走過金融街的馬路和老城區熱鬧的夜晚，這感覺令她覺得新鮮且安寧。
一路上溫穗的情緒有點低落，路過賣糖葫蘆的小攤，沈墨恒挑了根山楂最大最紅的送給她，順帶還買了個棉花糖。
溫穗嘟噥嘴道：“買這麽多吃不完。”
“吃不完給我。”
“你又不愛吃甜食。”
“但是你愛吃這兩樣。我想讓你每個都嘗到。”
“噗。”溫穗笑了，咬了口軟乎乎的棉花糖，是薄荷味的，意外沒有那麽膩人，是她喜歡的口感：“我發現你總對我特別寬容。Lilan但凡吃兩顆糖，你都要擔心她的牙齒壞掉。”
“我早說過的，你愛吃就吃。你又不像她總忘記刷牙。”
溫穗一本正經：“有時候我也忘記。”
“那我會提醒你。”沈墨恒動作熟練地幫她撩了撩耳畔的頭發，用她手上自帶的黑色小皮筋在腦後幫她綁了個低馬尾，避免蹭上糖漬不好清洗：“或者，我可以幫你刷。”
溫穗：“以前我怎麽沒覺得你生活能力這麽強。”
“我以前看上去是個很邋遢的人嗎？”
“那倒沒有。”溫穗咬著山楂仔細思考了下這個問題，領悟道：“只是幫我刷牙這件事和以前的人設不太符。”
腦海裏莫名其妙冒出柳兮凝前陣子不知在哪看見的小說劇情，什麽“霸道總裁冷臉洗內褲”，那幾天她被她拽著念了好多遍。
實在無法用沈墨恒的臉勾勒出這個場景，溫穗眨眨眼睛，盯著他一直瞧，越瞧越覺得很逗，一直憋到捧腹笑出聲來。
“哪裏不符。”沈墨恒沒弄懂溫穗奇怪的笑點在哪裏，還以為她在嘲笑他生活能力差，非常固執狡辯著：“我以前也有幫你綁過頭發卸過妝的吧。”
“那我是不是該再補你一句‘謝謝’呀。”
“謝謝就免了，糖葫蘆餵我吃一口。”
“啊~請張嘴。”
一旁小攤上的叔叔阿姨們看著這一對顏值頗高的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嘮家常拌嘴，臉上也跟著浮起了笑意。
“瞅瞅，多有愛的小情侶。”
“是夫妻吧，我和我老伴在家也說這種話。”
這下連沈墨恒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用嘴接過糖葫蘆吃完，又伸手摸了摸溫穗的頭：
“所以，現在心情好些了？”
“嗯。”她回答：“感覺有些話說出來，心裏也通暢了許多。”
長舒一口氣，她繼續說：“荻安應該很生氣，他可能會告訴我哥和嫂嫂。”
“沈荻安要面子，這次覺得自己丟了人，肯定會郁悶一段時間。但他確實不是那種心眼特別小喜歡報覆的人，等他想通就好了。”沈墨恒對小侄子了如指掌地猜測：“當然，這肯定需要時間。”
“至於溫禾跟茗安，如你所言，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嗯。這個我也沒太擔心。”溫穗又塞了一顆糖葫蘆給他，甜甜笑道：“我覺得我有把握說服哥哥。”
過了一會，又說：
“不過，你以前真和teenager打架啊。”
英國的teenager是出了名得不好惹，她和柳兮凝之前就在超市遇見一個突然推著購物車撞過來的男生，把兩人嚇了一跳。連柳兮凝這等脾氣暴躁的婆娘都不敢輕易和人動手，一來是怕他們有團體，二來是怕留學生亂打當地人會被驅逐出境。
沈墨恒掐了掐她的手，若無其事回憶道：
“最開始，剛過去的那半年，我們班有幾個當地的孩子種族歧視我，我也沒怎麽反抗，按照在沈家的習慣忍氣吞聲。”
“後來某次回家，我媽看見我身上有被煙頭燙傷的痕跡，把我抓進臥室逼問，才得知實情。第二天一早她拿了一塊奇形怪狀的玉佩去校門口，堵著那幾個小孩亂念了一通他們聽不懂的中文，嚇唬他們說給他們下了咒，他們活不過二十歲，把他們嚇得嚎啕大哭紛紛道歉，求她解咒，以後也再不敢欺負我了。”
“哈哈哈。”溫穗已經從心底喜歡上Annie這位才華橫溢又性格有趣的女性了：“後來呢？”
“後來她跟我說，即使符咒嚇不著他們，她也會打他們一頓，哪怕她大概率打不過那幫小孩的家長。”
“她告訴我，人被欺負了不能退縮，否則處境只會更糟，不會變好。”
“然後就送我去學了格鬥，增加個人硬實力了。”
“然後你回國後，也把這個道理交給了我。”
回憶起初三的事情，溫穗認真說道，雖然她從“忍氣吞聲”到“勇敢說不”用了有點長的時間。
“是。”沈墨恒牽起她的手，也跟著回憶道：“其實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和當時的我還蠻像的，所以對你格外關照了一些。”
“不過，你比我更棒。”
每次想象沈墨恒小時候在沈家遭受孤立、又在國外被人欺負的經歷，溫穗的心就像被針紮過一樣疼痛，好想立刻飛奔去那個時候的他身邊，學著他曾經對她的樣子，關心照顧他。
“可惜那會我還沒出生。”她低頭失落地喃喃幾句，又將牽著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堅定與他對視道：“不過以後，我也會陪著你、保護你。”
他輕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攬入懷中，下巴落在肩膀上，聞著薄荷味棉花糖的清香：
“好。”
“我們以後，也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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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爺爺說, 你在英國自立的門戶發展不錯，業務挺忙，這次回國也是工作原因。”
“應該不至於, 是回來談戀愛的吧……”
目光淩厲地掃過坐在他身邊的溫穗，眼眶紅紅的, 明顯剛哭過的模樣，一直到現在手都沒從沈墨恒的掌心抽離：
“和你的小侄女。”
沈墨恒揚了揚眉, 漫不經心的模樣讓沈荻安感到異常憤怒。
他甚至沒有一點, 試圖掩蓋或者狡辯的心思。
輕飄飄一個字：
“是。”
“你鬧夠了的話, 可以別影響我們了嗎？”
“所以, 你兩真在談？”秉承著這麽多年不敢和沈墨恒叫板的慣性, 他下意識想去質問溫穗, 捏軟柿子是沈荻安一貫的品格。
“談這種不倫不類的戀愛, 倒是挺大大方方啊。”
“溫禾跟沈茗安知道嗎？”
溫穗倒也不怕被他質問：“他們會知道的, 這與你無關。”
沈墨恒攔住他試圖推搡溫穗的手，命令道：“嘴巴放幹凈點, 沈荻安。”
“沒必要告白被拒就鬧這麽難看。”
“呵？我難看？我破防？”急於開脫的樣子倒顯得不打自招了：“我才沒有破防呢。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被溫穗拒絕了才說這種話吧。”
“也是，前段時間杜文凱告訴我您老人家鐵樹開花了, 我還以為去國外泡了個年輕貌美的洋妞呢，真想不到您口味竟如此獨特,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您卻能盯上寄住在自己家的小侄女。”
“說吧, 溫穗，你去倫敦留學他是不是給你錢了？要不你那爛英語水平怎麽能考得過去呢。兄妹倆真是一個樣，哥哥吃軟飯，妹妹傍大款……唔。”
沈荻安的話沒再說下去。
因為下一秒，沈墨恒已經從長椅上起身，寬厚有力的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像提小雞仔一樣，把他直接從地面上提了起來。
這個姿勢特別屈辱，更何況沈荻安還是個一米八的大個子。反抗成了本能地動作，他擡起腿，想踹他的同時試圖把他一把推開。卻被沈墨恒用力抵在了販賣機上，後腦撞到邊角，一陣生疼。
見鬼，他力氣怎麽這麽大。
他沈荻安在京海高中和小混混們打了三年的架，竟然也毫無招架之力。
這一瞬間讓他突然回憶起小時候他調皮打壞梧桐院的古董，沈墨恒命令他背誦十篇古文的場景。
時隔這麽多年，他以為他長大了，起碼，是個有身份有地位有主見的大人了，殊不知，在沈墨恒面前，他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相教育就教育幼稚晚輩。
只不過，那時有爺爺和爸爸護著，揍他更多的通常是沈茗安，沈墨恒的教育都很“溫柔”，從沒暴力體罰過他。
他還以為這家夥是個只動嘴皮子不動手的虛偽紳士，從未料想過自己會在二十一歲這年被這位小叔淩空提起。
“你他媽放開！再動我還手了！”
“盡管來。”沈墨恒的姿勢紋絲不動，完全沒有一點被這話嚇到的樣子：“我十幾歲在英國讀書的時候遭遇了一群teenager的霸/淩。結局是我把他們都打服了。”
“所以，你猜猜，你和他們比起來誰更強？”
嘴巴被輕輕抽了一巴掌，比起懲罰，羞辱的意味更為明顯。
“對你小叔說話客氣點，小朋友。”
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墨色的眸子深深盯著他，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下，有點蠱惑的味道：
“畢竟現在我與沈家沒多大關系。想打沈家的小少爺，不用手下留情，不是嗎？”
“哦，也不算完全沒關系。”
“你現在在美國住的那套高級公寓好像還是我的財產，怎麽，住膩了想搬出去？”
沈荻安咬牙切齒，氣焰卻弱了很多：
“又拿錢的事情壓我，所以你想到底怎麽樣？”
“這句話似乎該我問你。”
沈墨恒思考了下，覺得眼前的少年真是荒唐又好笑，甚至覺得他二十幾歲的年齡還能保持著這樣的愚蠢和自信有點令人匪夷所思。
“要不，你先給我女朋友道個歉。”
“即使我真有對不起溫穗的地方，也輪不到你要求我道歉。”沈荻安依舊嘴硬道：“如果沒有我爺爺，你哪來的那麽多財產起家，而且溫家兩兄妹借住在沈家那麽多年，這些年吃穿用度，也有我的那份。”
“哦？”沈墨恒不氣反笑：“什麽時候沈家的財產都算在你身上了？要是我告訴老人家你已經算計起他的錢，你猜猜他會怎麽想。”
“梧桐院屬於我，你現在住的房子開的車也是我大方讓給你的。而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跟你，以及沈家的人沒有任何關系。你若真要較真，沈荻安，小叔不介意給你算算總賬。”
聽完這番言論，沈荻安的臉上血色全無。
他終究是個閑散度日的紈絝公子哥，吃人家的拿人家的，真涉及到錢的問題，他確實沒本事和沈墨恒叫板。
“可……你再這麽拿錢壓我，也改變不了你們兩個感情畸形的事實。”
實在聽不下去，站在一旁的溫穗終於開口：
“沈荻安，無論你怎麽解讀，我和沈墨恒都是正常戀愛。”
“感情開始於我成年前往英國之後。而他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對我包容、溫柔、尊重。”
“而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要建立在尊重的基礎上的。希望你在學會這件事之前，不要假裝你在愛人。”
這對小情侶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夫唱婦隨，堵得沈荻安啞口無言。
他眼神空洞地呆在原地，想說點什麽給自己挽回一點最後的面子，卻覺得任何言論在此刻都是蒼白的。
論底氣，他比不過沈墨恒。論心意，他也比不過。
少女的長發垂落在肩頭，藍色吊帶裙溫柔大氣，而男人則成熟英俊，摟著她肩膀的動作那麽自然。即使沈荻安心裏再怎麽唾罵，也不得不承認，從外在角度上來看，青年才俊和校園女神的確很般配。
末了，他只有啞口無言地靠著破舊的自動販賣機，任憑冰冷的湖風吹醒混沌的頭腦。
沈墨恒遞了一瓶冰水給他：
“醒醒酒吧。”
“成熟點，別再麻煩我們了。”
-
回去的路有快四公裏，可溫穗卻沒讓沈墨恒打車。
兩個人沿著湖畔，走過金融街的馬路和老城區熱鬧的夜晚，這感覺令她覺得新鮮且安寧。
一路上溫穗的情緒有點低落，路過賣糖葫蘆的小攤，沈墨恒挑了根山楂最大最紅的送給她，順帶還買了個棉花糖。
溫穗嘟噥嘴道：“買這麽多吃不完。”
“吃不完給我。”
“你又不愛吃甜食。”
“但是你愛吃這兩樣。我想讓你每個都嘗到。”
“噗。”溫穗笑了，咬了口軟乎乎的棉花糖，是薄荷味的，意外沒有那麽膩人，是她喜歡的口感：“我發現你總對我特別寬容。Lilan但凡吃兩顆糖，你都要擔心她的牙齒壞掉。”
“我早說過的，你愛吃就吃。你又不像她總忘記刷牙。”
溫穗一本正經：“有時候我也忘記。”
“那我會提醒你。”沈墨恒動作熟練地幫她撩了撩耳畔的頭發，用她手上自帶的黑色小皮筋在腦後幫她綁了個低馬尾，避免蹭上糖漬不好清洗：“或者，我可以幫你刷。”
溫穗：“以前我怎麽沒覺得你生活能力這麽強。”
“我以前看上去是個很邋遢的人嗎？”
“那倒沒有。”溫穗咬著山楂仔細思考了下這個問題，領悟道：“只是幫我刷牙這件事和以前的人設不太符。”
腦海裏莫名其妙冒出柳兮凝前陣子不知在哪看見的小說劇情，什麽“霸道總裁冷臉洗內褲”，那幾天她被她拽著念了好多遍。
實在無法用沈墨恒的臉勾勒出這個場景，溫穗眨眨眼睛，盯著他一直瞧，越瞧越覺得很逗，一直憋到捧腹笑出聲來。
“哪裏不符。”沈墨恒沒弄懂溫穗奇怪的笑點在哪裏，還以為她在嘲笑他生活能力差，非常固執狡辯著：“我以前也有幫你綁過頭發卸過妝的吧。”
“那我是不是該再補你一句‘謝謝’呀。”
“謝謝就免了，糖葫蘆餵我吃一口。”
“啊~請張嘴。”
一旁小攤上的叔叔阿姨們看著這一對顏值頗高的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嘮家常拌嘴，臉上也跟著浮起了笑意。
“瞅瞅，多有愛的小情侶。”
“是夫妻吧，我和我老伴在家也說這種話。”
這下連沈墨恒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用嘴接過糖葫蘆吃完，又伸手摸了摸溫穗的頭：
“所以，現在心情好些了？”
“嗯。”她回答：“感覺有些話說出來，心裏也通暢了許多。”
長舒一口氣，她繼續說：“荻安應該很生氣，他可能會告訴我哥和嫂嫂。”
“沈荻安要面子，這次覺得自己丟了人，肯定會郁悶一段時間。但他確實不是那種心眼特別小喜歡報覆的人，等他想通就好了。”沈墨恒對小侄子了如指掌地猜測：“當然，這肯定需要時間。”
“至於溫禾跟茗安，如你所言，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嗯。這個我也沒太擔心。”溫穗又塞了一顆糖葫蘆給他，甜甜笑道：“我覺得我有把握說服哥哥。”
過了一會，又說：
“不過，你以前真和teenager打架啊。”
英國的teenager是出了名得不好惹，她和柳兮凝之前就在超市遇見一個突然推著購物車撞過來的男生，把兩人嚇了一跳。連柳兮凝這等脾氣暴躁的婆娘都不敢輕易和人動手，一來是怕他們有團體，二來是怕留學生亂打當地人會被驅逐出境。
沈墨恒掐了掐她的手，若無其事回憶道：
“最開始，剛過去的那半年，我們班有幾個當地的孩子種族歧視我，我也沒怎麽反抗，按照在沈家的習慣忍氣吞聲。”
“後來某次回家，我媽看見我身上有被煙頭燙傷的痕跡，把我抓進臥室逼問，才得知實情。第二天一早她拿了一塊奇形怪狀的玉佩去校門口，堵著那幾個小孩亂念了一通他們聽不懂的中文，嚇唬他們說給他們下了咒，他們活不過二十歲，把他們嚇得嚎啕大哭紛紛道歉，求她解咒，以後也再不敢欺負我了。”
“哈哈哈。”溫穗已經從心底喜歡上Annie這位才華橫溢又性格有趣的女性了：“後來呢？”
“後來她跟我說，即使符咒嚇不著他們，她也會打他們一頓，哪怕她大概率打不過那幫小孩的家長。”
“她告訴我，人被欺負了不能退縮，否則處境只會更糟，不會變好。”
“然後就送我去學了格鬥，增加個人硬實力了。”
“然後你回國後，也把這個道理交給了我。”
回憶起初三的事情，溫穗認真說道，雖然她從“忍氣吞聲”到“勇敢說不”用了有點長的時間。
“是。”沈墨恒牽起她的手，也跟著回憶道：“其實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和當時的我還蠻像的，所以對你格外關照了一些。”
“不過，你比我更棒。”
每次想象沈墨恒小時候在沈家遭受孤立、又在國外被人欺負的經歷，溫穗的心就像被針紮過一樣疼痛，好想立刻飛奔去那個時候的他身邊，學著他曾經對她的樣子，關心照顧他。
“可惜那會我還沒出生。”她低頭失落地喃喃幾句，又將牽著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堅定與他對視道：“不過以後，我也會陪著你、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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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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