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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川鎮回來的當晚, 沈墨恒便訂下了帝都的游樂場和高級餐廳,想等下個周末,給溫穗安排一場“很有儀式感的約會”。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清明假期結束的第三天,溫穗突然收到學院通知, 天文系大三的學生要去沿海的海城進行觀星科考活動,不得不短暫離開帝都。

這讓溫穗的心咯噔了一下,心情感到無比失落, 積極向上、以正業為重的她生平第一次有些抗拒“學習”。

會有這樣的想法,主要還是看周圍異地戀的朋友, 很多情侶都矛盾不少。溫穗的一個室友就是這樣,因為在實驗室帶不了手機, 沒法及時回覆男朋友的消息, 相隔太遠平時又做不到經常見面, 被對方懷疑“不重視這段感情”, 最後大吵一架。險些分手。

坐在梧桐院屋頂的秋千上, 溫穗一邊品嘗著沈墨恒剝好的橘子, 一邊小心翼翼把這件事說給他聽, 模樣有些可憐:

“觀星這件事很看天氣狀況, 運氣好的話一周就回來了,運氣差要等十天半個月, 實在很不好意思。”

“別太在意。你要是不在帝都,剛好我也抽空回英國一趟, 處理點Cordula的事情,梧桐院只有我在的話太孤單了。”沈墨恒耐心安撫著, 把成熟男人的尊重和體貼表現到了極致:“千萬別因為我影響了你的學習和工作。”

說完擡眼看溫穗,見少女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表情有點悶,像憋了什麽話。善解人意的他又立刻心知肚明。

“不過,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你,還挺難過的。”

“有沒有一點小安慰?”

既不能讓溫穗擔心“異地戀”會影響兩人感情,又要表現出對她的不舍和在意,沈墨恒把這個度拿捏得很好。

溫穗想了想,糯糯道:“我去海城,給你買小禮物,好不好。”

沈墨恒假裝失望地嘆了口氣,戳了戳她裝滿橘子片的嘴巴一側,低低呢喃:“只有這個?”

溫穗瞬間會意,停下繼續塞橘子的動作,舌頭舔了舔還帶著青澀氣息的嘴唇,揚起下巴,在沈墨恒的唇上淺嘗輒止,落下一個酸甜可口的吻。

“這樣算嘛。”

“好不好呀。”

“算十分之一。”沈墨恒抿了抿還沾染著她氣息的唇:“等你回來,還要更多的補償。”

溫穗把臉埋進他懷裏,笑得很甜。

至於這個補償具體怎麽兌現,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慢慢琢磨。

-

盡管有了沈墨恒這層安慰,溫穗心裏的包袱稍稍放下了一點。不過,倒時差“異國戀”這件事還是讓她有點在意。

對此,去海城的高鐵上,她還專門問了同行的柳兮凝,想著她和那個L大留學的男朋友也是異國戀,指不定能傳授一點前人的經驗。

柳學姐還是一如既往地一針見血:

“你們的問題不是異國,而是‘剛開始確認關系就分隔兩地’,明明還是培養感情走向熱戀的重要階段,卻不得不分開,這個比較傷。”

“雖然距離產生美,但腦補也是要有空間的。所以,我的建議是構建畫面感,讓對方充分了解你所在的環境和所作的事情,感同身受,這樣才能把你們從地球的兩端拉近。”

溫穗聽得雲裏霧裏,感覺有些犯難,納悶道:

“可是不見面,溝通方式無非就是打電話和發消息呀,而且有時差,電話也不能隨時打,怎麽把這個距離拉近呢?”

柳兮凝簡直恨鐵不成鋼,真不理解溫穗一個智商那麽高的小女孩在這方面怎麽就那麽呆萌遲鈍:“你要釣他啊!”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光打字肯定不行,發不了視頻,你就發照片,這就是畫面感最基本的來源。”

“喔。”溫穗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拿出手機就打算對著桌上的奶茶拍照。

柳兮凝差點直接吐血:“停!”

“你,過來,拿著奶茶。”

溫穗:“啊?”

-

幾分鐘後,Cordula總部大樓,珠寶展廳裏,沈墨恒的手機傳來兩陣“嗡嗡”的聲響。

點進屏幕:

【My sweet rabby:早上好呀,現在國內是下午四點,正好該喝下午茶,沈墨恒先生早起喝冰美式了嗎?】

下面配的則是一張圖片。

是小溫穗的“她拍”照。

齊胸的黑發被高高紮起,綁了個奶藍色蝴蝶結發圈,身上的碎花吊帶絕不是她平時衣櫃裏的風格,系帶的設計顯得她格外嬌俏,手捧一杯喝了小半的奶茶,做出“幹杯”動作,笑容略顯靦腆,好像在害羞。

沈墨恒停步,放下手中的展品位置對照表,對著屏幕眉眼一彎,收盡萬千溫柔一笑。

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怎麽會這麽可愛呢。

清了清嗓子,調整聲音,他先是對著空氣演練了無數遍,自己覺得滿意了,才按下“語音”鍵:

【Moon.Shen:“下午好啊寶寶,奶茶好喝嗎?吊帶很襯你,等我回國,可不可以陪你一起逛街,多嘗試這種風格的衣服。我很喜歡。”】

不遠處的Lilan正因為早起打著哈欠,撅嘴瞧著哥哥談起戀愛來沒出息的樣子,恨不得起床氣都犯了,忍不住也拿出手機跟媽媽吐槽:

“哥哥好做作,發個語音還練十遍,聽五遍,我呸呸呸。”

“聊天就在家裏不好嗎,非要7點不到把我揪來展廳幫他一起給溫穗姐姐挑戒指,啊!哥哥壞,受不了一點!”

沈墨恒才沒空搭理小妹妹幽怨的眼神,把溫穗的照片點了“保存”,毫不猶豫地,設置成了鎖屏桌面。

每天打開都能看一遍。

國內,通往海城的高鐵上,好不容易搶來溫穗一只耳機的柳兮凝在聽到那句“寶寶”後,發出一陣尖銳的爆鳴。

真是不枉費她給溫穗化了淡妝,又壓著她去廁所換了自己的“撩漢神裙”的一番苦心。



令人遺憾的是,京北大學天文系的這次科考,進行地並不算順利。

連著兩周,海城不是下雨就是起霧,眾人被天氣預報騙得團團轉,真正能觀測到有效信息的日子屈指可數,原本來實地考察的大家全變成換個地點學習了,幹勁十足的學生們在海城市圖書館找了個啃課本的好地兒,天氣糟糕的日子裏,組團在那看書做題,把路過的市民們都看得一楞一楞的。

知道天氣的事情誰也控制不了,溫穗的心態也比較平和,白天跟著同學們一起苦讀,閑來無事的時候,就給沈墨恒發消息或者打視頻。

聊天內容不固定,有時候是柳兮凝給她拍的照片,有時候是她的日常,總之兩人每天都會說話,消息也有來有回,具體回覆的頻率也是視對方的忙碌程度而定。

溫穗覺得,這樣的戀愛挺好的。

該膩在一起的時候難舍難分,有事時則各自忙碌,深情而不糾纏,偶爾制造驚喜和小浪漫。沈墨恒的成熟和細膩,總能給她十足的安全感,在“降溫五度,記得加衣”、“快生理期了,別喝冰吃辣”、“海城今天大概率有雨,出門要帶傘”等點點滴滴的細節處默默體現,她對此深信不疑。

臨近五一,身心俱疲的大學生們總算等到了久違的大晴天,星空可以看見了。

也在那前一天,沈墨恒在視頻裏告訴溫穗,他買了機票打算回國。

【My sweet rabby:幾點的飛機,什麽時候到啊,需要幫你聯系王姨收拾一下主人房嗎?】

【Moon.Shen:不用,都聯系好了,二十九號晚上到。】

【My sweet rabby:OK,等你報平安,很快我也回來了,你在帝都等我喔。】

【Moon.Shen:在海城的地址可以給我一下嗎,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溫穗噗嗤笑了下,心想她在海邊給他撿的貝殼還沒送出手呢,沈墨恒就已經準備驚喜給她了,心裏不由一軟,乖乖把旅館的收貨地址發給了她,不禁開始有些期待起來。

飛機上手機沒信號,當天結束聊天後,溫穗也沒再發消息給沈墨恒。和柳兮凝一起約在圖書館看了會書,晚上九點左右,外賣員打來一個電話:

“您好,是溫小姐嗎,沈先生給您買了鮮花和小熊玩偶,麻煩來前臺取一下。”

有點疑惑沈墨恒在飛機上怎麽點的外賣,溫穗在柳兮凝的催促中放下書本,到前臺一看,還真是她的禮物。

一束搭配著燈帶和滿天星的奇奇怪怪深藍色玫瑰,一只巨大的、根本帶不上高鐵的玩具熊,以及一個蛋糕,溫穗不明所以打開盒子,聞了下發現,居然還是她不能吃的牛油果味的。

柳兮凝看了直皺眉頭:“你男朋友不知道你對什麽食物過敏嗎?”

溫穗頓了頓,用邏輯思考,光速得出結論:“不可能。”

沈墨恒可是細心到連她很少喝咖啡都能觀察出來的人,會在會展買飲料時專門給她準備單獨的紅茶拿鐵,怎麽會連她沒法吃牛油果都不記得呢?

如此不禮貌不實用的送禮風格,還留名“沈先生”,溫穗腦子裏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

沒等她冷靜下來思考如何理清沈荻安的腦回路,並跟他解釋一切的前因後果。口袋裏的手機振動,新消息再度彈出:

【Moon.Shen:親愛的溫穗小姐,你的男朋友想見你,可以麻煩下來一趟嗎?】

【【Moon.Shen:我在你們酒店樓下停車場,夜裏天涼,出門記得披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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