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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恒壓力大的時候, 總喜歡四處散步放空。
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在大概五年前，他對如墨的經營理念與父親不和, 兩人鬧得不可開交，沈老先生甚至說出“要麽聽我的, 要麽滾回英國找你那不爭氣的娘去”這般過分的話。沈墨恒無法容忍，卻因為不想枉費這些年的心血而平白讓步。
那天黃昏，他計劃去海邊, 本想欣賞一下朋友口中“最治愈的日落”，誰知車開到半途, 天空卻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好不容易的放松機會就如此泡了湯。
他十分無奈, 之好隨便在街邊找了家不起眼的咖啡店坐著, 異常難喝的速溶咖啡讓他更加煩躁, 心情瞬間郁悶到極點, 幹脆直接枕著胳膊在桌上睡著。
也不知過多久才醒的。
下意識拿出手機查看時間, 卻發現微信消息不少, 他點進去, 其中幾條是溫穗發來的。
【小叔, 謝謝你把樂器室借給我使用，桌上花瓶裏的墨蘭花枯了, 一時買不到* 新的，我給你換上了我種的星星草。】
【新練了一首曲子, 彈給小叔聽聽，期待你的評價。】
懷著無所謂的心情, 他隨手點開對話框的長語音，悉心錄下的, 是馬克西姆的《sea winds》。
像猜中他心思一般，她請他在琴聲裏聽了聽海風。
糟糕的情緒得到緩解，他起身出門，推開小咖啡館的門簾，對面的山崖上，雲銷雨霽，晚霞溫柔，掛在橘色天際線的，正是他盼望已久的夕陽。
青草的氣息清新治愈，耳畔的鋼琴聲恰如海風，他在街角站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拿出手機，給母親發了一條信息：
【媽，我決定從如墨離開，留在英國跟你一起創業了。】
然後又返回和溫穗的對話框。
思量許久，千言萬語想說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放棄了朝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宣洩成年人煩惱的想法。他舉起相機，對著天際，認真為她拍下了幾張彩色的夕陽。
【謝謝你，溫穗。】
【你彈得很棒。】
而此時此刻，他站在高等餐廳的鏡子前，對著手機屏幕裏的“Moon.shen”，湧起的心情，竟一如從前。
是豁然開朗，是柳暗花明。
深埋土中的種子瞬間發芽，他仿佛看清，自己想擁有的人，想走的路。
腳步加速，他朝溫穗告知的方向極速奔去。過了零點的餐廳客人寥寥，吧臺位於餐廳靠裏，被一圈人工水池包圍著，碧藍色的池水被銀色燈光環繞著，從遠處看去像隔著一條不動的銀河。
溫穗就坐在那“銀河”的光裏，如星光影下給她白皙的皮膚鍍上一層醉人釉色，聽見他來，鋼琴旁的她手指輕落。
十指在琴鍵上游離，旋律響起，浪漫溫柔，是一首《月亮河》。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有一天我將把你越過
……
Whenever you go，I'm going your way.
無論你前往何方，我將與你同往
……
曲中的含義，暗藏著少女青澀又珍貴，灰暗且執著的爛漫心思，用和過去同樣的方式，說與他聽。
一曲終了，溫穗回頭，熟悉的眸子泛著星點般的波瀾，顧盼柔情，他就要溺斃般地淪陷。
“怪我知道得太晚。”溫穗斟酌著語氣，客氣疏離的調調在暧/昧氛圍裏醞釀出幾分嬌羞：“沒給小叔準備像樣的生日禮物。”
“所以，彈一首歌，祝你生日快樂。”
欣喜與心動交織，不管是哪個占了上風，都足以把最引以為傲的理智燃燒殆盡。
溫穗動了動唇，誤以為他是對這禮物不滿意，還想說些什麽。
下一秒，沈墨恒毫無征兆地伸手一攬。
身體傾斜，呼吸失控，就這樣徑直落進他懷裏。
氣息與體溫交織，背後環保住她的手箍得很緊。
這樣的擁抱，和溫穗上次雨天不慎摔進他懷裏的大有不同。
那次是她大意不小心，是被動的、充滿幹凈意味的。比不得此刻，占有欲瘋長，又像幡然醒悟的人終於握住蒙塵已久的珠寶，侵略逾越。
就連側臉傾聽，也是他胸膛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和她過往每一次見到他時，一樣激烈地響動。
頻率終於相同。
“謝謝。”
聲音從耳畔飄過，像從回憶裏吹來的風，又像垂墜頰側的臘梅花瓣：
“這是我收到過，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因為是你送的。”
此時若是掙紮，大概是最無用且違心的舉動。
溫穗沒有躲，她只覺得有點想哭。
她不用再反反覆覆修補破碎的燈，月亮終於開始擁抱星光。
取代反抗這份越界的，是埋在他懷裏悶悶的嗓音：
“小叔，許個生活願望吧。”
“嗯……”
“不能說，偷偷許，不然會不靈。”
“告訴你才靈。”他的每一個聲音都讓她幾乎快要醉掉：“因為，我的願望是，明年也能有你陪我過生日。”
她頓了頓，然後說：“好。”
—
溫穗不太記得，那個擁抱最終是怎麽結束的了。
大概是快淩晨一點的時候，大本鐘的鐘聲響起，不知道哪個商場又放起了慶祝的煙花，餐廳的幾個客人盡興路過，嘴裏喋喋不休吆喝著，打亂了吧臺前的寧靜。
溫穗手裏那個沈墨恒的手機，也再度響起。
她讓他接過，看樣子仍然是他的親人或者朋友，詢問他是否回國，什麽時候一起慶祝生日。
溫穗這才想起先前的事兒來：
“Lilan剛才也問你，說她們準備了蛋糕，催你快些回去。”
“嗯，年年都是如此，我媽很喜歡鄉下那個帶農場的房子。”
“手機殼是Lilan給你的？”
“是，她說在集市上看到適合我，就逼我用著了。”
沈墨恒想了下，把溫穗的手機也還給她，從背面看去，克萊因藍的顏色深邃的像海：
“不過我很喜歡，現在不打算換掉了。”
心臟再度觸動，她想她明白他此刻的含義。
卻終究沒有勇氣直接了當去問：“So what are we？”
或許是一個擁抱能包含太多的含義，強行只解讀“愛情”這個答案，顯得過於強詞奪理。
也或許是過去那些年的膽怯讓她還駐足不前，事情的發展還沒水到渠成到她可以百分百不顧一切的程度。
她只是偏了偏頭，同樣落下一句意味深長的短句：
“我也不會換掉。”
—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已經超過淩晨一點了。
沈墨恒想送溫穗回家，但溫穗催促他要麽回去休息，要麽趕連夜的車回鄉下，不讓媽媽和妹妹著急。
最終由於溫穗那幫去看煙花的同學剛好也在附近吃飯，沈墨恒才同意送她去找他們，確認她安全和熟人會合後，才主動離開。
那幾個朋友見她居然還沒回去，邊走邊問道：
“今天的煙花你也看了吧，大場面，太壯觀了，即使不在正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視野沒那麽好。”
溫穗懶得炫耀自己在“全倫敦最佳觀賞視角”看完全程的事實，點頭帶著笑意：
“嗯，看了。”
“今天是我來倫敦，最幸福的一個夜晚。”
實驗室的人覺得很奇怪，無法理解：
“包被偷也覺得高興？”
“嗯，高興。”
開玩笑，和沈墨恒的擁抱相比，區區一個包算什麽。
即使讓溫穗現在立刻摔個大跟頭，她也還是覺得高興。
回到校內的小公寓，柳兮凝不在，她把臟掉的貝雷帽和麻煩的長靴通通甩掉，然後抽風似地跑去了鋼琴旁邊。
非常有緣，這琴也是原房東留下的，特地交代了她們可以用，只不過溫穗之前怕打擾到柳兮凝，一直沒有動過。
但她今天決定放任自己一下了！
腳踩弱音踏板避免擾民，手指撫上琴弦，從《月亮河》到《卡農》，又到沈墨恒愛聽的《雨夜花涼》，全都被她彈了一遍，原本哀傷落寞的曲子都被她彈出了歡快的調調。
心情好真是做什麽都不一樣。
除了告知自己到家，她沒再給沈墨恒發更多的消息。
睡前卻忍不住很手欠地點開微信，把這幾天和沈墨恒的聊天記錄翻出來，來來回回地瞧。
【Moon.Shen：我也安全到家了，你應該已經睡了吧。】
【晚安。】
溫穗面朝手機屏幕，唇角揚起甜蜜的笑意，手指在對話框噠噠噠輸入了好幾行字，最終都不好意思發出去。
算了吧。
在沒挑明之前，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比起再度逼自己赴湯蹈火，她還是希望沈墨恒可以主動。
不遠數十公裏，倫敦郊外的房子裏，沈墨恒坐在壁爐前，望著聊天窗上面的“對方正在輸入”時有時無，不禁慵懶無奈地嘆了口氣。
Lilan穿著毛茸茸的睡裙從他身邊經過，嘴裏含著巧克力蛋糕，唇上還沾滿了黑黢黢的奶油。
“哥哥，你今天好開心呀，是因為溫穗姐姐陪你過生日了嗎？”
“說了多少次，刷完牙不許再吃甜食。”
“Boring！你這樣說話難怪找不到女朋友。”
平日裏對她這樣冷嘲熱諷無動於衷的沈墨恒忽然楞了楞，回眸認真看向大口吃蛋糕的妹妹，難得嚴肅的表情把Lilan嚇了一跳：
“問你個問題。”
“你回答好了，我的生日蛋糕就隨便你吃。”
“嗯哼？”
沈墨恒喝了口溫水，摸著眉心道：
“就是，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般喜歡怎麽和人相處。”
“莫名其妙的問題。”Lilan瞪大眼睛，指責道：“‘相處’這個詞表意不清，誰知道你說的是friendship，還是，那個詞用中文怎麽說來著——追她！”
沈墨恒沈默幾秒，沒有正面回答她：“嗯，我還是自己想想吧。”
畢竟他第一次見到溫穗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真真切切把他當小叔呢。
要是一下子用“追”的，她適應不了，給嚇壞了，也實在不太好。
Lilan沒搞明白哥哥今晚在幹什麽，只當他同意自己吃蛋糕了，抄起叉子又嘗了好幾塊，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神奇的腦回路總算轉過彎兒來了：
“哦，對了。”
“如果哥哥你想追的是溫穗姐姐的話，請她吃糖葫蘆吧。”
“這是我和她最相同的興趣愛好。”
“反正男生追我，請我吃糖葫蘆，我會高興的。”
沈墨恒：……
但願這傻丫頭不要被一根糖葫蘆輕易騙走。
他得抽個機會好好給Lilan灌輸一下這個道理。
不再搭理過於脫線的Lilan，沈墨恒的目光重新回到手機屏幕。
溫穗已經沒再反覆輸入，看上去是真睡了。
點開她的資料，瞧著捂臉垂耳的小兔子頭像看了幾秒，他退出界面，給自己的頭像換成了個在格林尼治天文臺拍下的月亮。
然後又回到她的資料頁，想了想，把備註欄的“溫穗”刪掉，改成了“My sweet ra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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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恒壓力大的時候, 總喜歡四處散步放空。
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在大概五年前，他對如墨的經營理念與父親不和, 兩人鬧得不可開交，沈老先生甚至說出“要麽聽我的, 要麽滾回英國找你那不爭氣的娘去”這般過分的話。沈墨恒無法容忍，卻因為不想枉費這些年的心血而平白讓步。
那天黃昏，他計劃去海邊, 本想欣賞一下朋友口中“最治愈的日落”，誰知車開到半途, 天空卻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好不容易的放松機會就如此泡了湯。
他十分無奈, 之好隨便在街邊找了家不起眼的咖啡店坐著, 異常難喝的速溶咖啡讓他更加煩躁, 心情瞬間郁悶到極點, 幹脆直接枕著胳膊在桌上睡著。
也不知過多久才醒的。
下意識拿出手機查看時間, 卻發現微信消息不少, 他點進去, 其中幾條是溫穗發來的。
【小叔, 謝謝你把樂器室借給我使用，桌上花瓶裏的墨蘭花枯了, 一時買不到* 新的，我給你換上了我種的星星草。】
【新練了一首曲子, 彈給小叔聽聽，期待你的評價。】
懷著無所謂的心情, 他隨手點開對話框的長語音，悉心錄下的, 是馬克西姆的《sea winds》。
像猜中他心思一般，她請他在琴聲裏聽了聽海風。
糟糕的情緒得到緩解，他起身出門，推開小咖啡館的門簾，對面的山崖上，雲銷雨霽，晚霞溫柔，掛在橘色天際線的，正是他盼望已久的夕陽。
青草的氣息清新治愈，耳畔的鋼琴聲恰如海風，他在街角站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拿出手機，給母親發了一條信息：
【媽，我決定從如墨離開，留在英國跟你一起創業了。】
然後又返回和溫穗的對話框。
思量許久，千言萬語想說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放棄了朝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宣洩成年人煩惱的想法。他舉起相機，對著天際，認真為她拍下了幾張彩色的夕陽。
【謝謝你，溫穗。】
【你彈得很棒。】
而此時此刻，他站在高等餐廳的鏡子前，對著手機屏幕裏的“Moon.shen”，湧起的心情，竟一如從前。
是豁然開朗，是柳暗花明。
深埋土中的種子瞬間發芽，他仿佛看清，自己想擁有的人，想走的路。
腳步加速，他朝溫穗告知的方向極速奔去。過了零點的餐廳客人寥寥，吧臺位於餐廳靠裏，被一圈人工水池包圍著，碧藍色的池水被銀色燈光環繞著，從遠處看去像隔著一條不動的銀河。
溫穗就坐在那“銀河”的光裏，如星光影下給她白皙的皮膚鍍上一層醉人釉色，聽見他來，鋼琴旁的她手指輕落。
十指在琴鍵上游離，旋律響起，浪漫溫柔，是一首《月亮河》。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有一天我將把你越過
……
Whenever you go，I'm going your way.
無論你前往何方，我將與你同往
……
曲中的含義，暗藏著少女青澀又珍貴，灰暗且執著的爛漫心思，用和過去同樣的方式，說與他聽。
一曲終了，溫穗回頭，熟悉的眸子泛著星點般的波瀾，顧盼柔情，他就要溺斃般地淪陷。
“怪我知道得太晚。”溫穗斟酌著語氣，客氣疏離的調調在暧/昧氛圍裏醞釀出幾分嬌羞：“沒給小叔準備像樣的生日禮物。”
“所以，彈一首歌，祝你生日快樂。”
欣喜與心動交織，不管是哪個占了上風，都足以把最引以為傲的理智燃燒殆盡。
溫穗動了動唇，誤以為他是對這禮物不滿意，還想說些什麽。
下一秒，沈墨恒毫無征兆地伸手一攬。
身體傾斜，呼吸失控，就這樣徑直落進他懷裏。
氣息與體溫交織，背後環保住她的手箍得很緊。
這樣的擁抱，和溫穗上次雨天不慎摔進他懷裏的大有不同。
那次是她大意不小心，是被動的、充滿幹凈意味的。比不得此刻，占有欲瘋長，又像幡然醒悟的人終於握住蒙塵已久的珠寶，侵略逾越。
就連側臉傾聽，也是他胸膛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和她過往每一次見到他時，一樣激烈地響動。
頻率終於相同。
“謝謝。”
聲音從耳畔飄過，像從回憶裏吹來的風，又像垂墜頰側的臘梅花瓣：
“這是我收到過，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因為是你送的。”
此時若是掙紮，大概是最無用且違心的舉動。
溫穗沒有躲，她只覺得有點想哭。
她不用再反反覆覆修補破碎的燈，月亮終於開始擁抱星光。
取代反抗這份越界的，是埋在他懷裏悶悶的嗓音：
“小叔，許個生活願望吧。”
“嗯……”
“不能說，偷偷許，不然會不靈。”
“告訴你才靈。”他的每一個聲音都讓她幾乎快要醉掉：“因為，我的願望是，明年也能有你陪我過生日。”
她頓了頓，然後說：“好。”
—
溫穗不太記得，那個擁抱最終是怎麽結束的了。
大概是快淩晨一點的時候，大本鐘的鐘聲響起，不知道哪個商場又放起了慶祝的煙花，餐廳的幾個客人盡興路過，嘴裏喋喋不休吆喝著，打亂了吧臺前的寧靜。
溫穗手裏那個沈墨恒的手機，也再度響起。
她讓他接過，看樣子仍然是他的親人或者朋友，詢問他是否回國，什麽時候一起慶祝生日。
溫穗這才想起先前的事兒來：
“Lilan剛才也問你，說她們準備了蛋糕，催你快些回去。”
“嗯，年年都是如此，我媽很喜歡鄉下那個帶農場的房子。”
“手機殼是Lilan給你的？”
“是，她說在集市上看到適合我，就逼我用著了。”
沈墨恒想了下，把溫穗的手機也還給她，從背面看去，克萊因藍的顏色深邃的像海：
“不過我很喜歡，現在不打算換掉了。”
心臟再度觸動，她想她明白他此刻的含義。
卻終究沒有勇氣直接了當去問：“So what are we？”
或許是一個擁抱能包含太多的含義，強行只解讀“愛情”這個答案，顯得過於強詞奪理。
也或許是過去那些年的膽怯讓她還駐足不前，事情的發展還沒水到渠成到她可以百分百不顧一切的程度。
她只是偏了偏頭，同樣落下一句意味深長的短句：
“我也不會換掉。”
—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已經超過淩晨一點了。
沈墨恒想送溫穗回家，但溫穗催促他要麽回去休息，要麽趕連夜的車回鄉下，不讓媽媽和妹妹著急。
最終由於溫穗那幫去看煙花的同學剛好也在附近吃飯，沈墨恒才同意送她去找他們，確認她安全和熟人會合後，才主動離開。
那幾個朋友見她居然還沒回去，邊走邊問道：
“今天的煙花你也看了吧，大場面，太壯觀了，即使不在正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視野沒那麽好。”
溫穗懶得炫耀自己在“全倫敦最佳觀賞視角”看完全程的事實，點頭帶著笑意：
“嗯，看了。”
“今天是我來倫敦，最幸福的一個夜晚。”
實驗室的人覺得很奇怪，無法理解：
“包被偷也覺得高興？”
“嗯，高興。”
開玩笑，和沈墨恒的擁抱相比，區區一個包算什麽。
即使讓溫穗現在立刻摔個大跟頭，她也還是覺得高興。
回到校內的小公寓，柳兮凝不在，她把臟掉的貝雷帽和麻煩的長靴通通甩掉，然後抽風似地跑去了鋼琴旁邊。
非常有緣，這琴也是原房東留下的，特地交代了她們可以用，只不過溫穗之前怕打擾到柳兮凝，一直沒有動過。
但她今天決定放任自己一下了！
腳踩弱音踏板避免擾民，手指撫上琴弦，從《月亮河》到《卡農》，又到沈墨恒愛聽的《雨夜花涼》，全都被她彈了一遍，原本哀傷落寞的曲子都被她彈出了歡快的調調。
心情好真是做什麽都不一樣。
除了告知自己到家，她沒再給沈墨恒發更多的消息。
睡前卻忍不住很手欠地點開微信，把這幾天和沈墨恒的聊天記錄翻出來，來來回回地瞧。
【Moon.Shen：我也安全到家了，你應該已經睡了吧。】
【晚安。】
溫穗面朝手機屏幕，唇角揚起甜蜜的笑意，手指在對話框噠噠噠輸入了好幾行字，最終都不好意思發出去。
算了吧。
在沒挑明之前，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比起再度逼自己赴湯蹈火，她還是希望沈墨恒可以主動。
不遠數十公裏，倫敦郊外的房子裏，沈墨恒坐在壁爐前，望著聊天窗上面的“對方正在輸入”時有時無，不禁慵懶無奈地嘆了口氣。
Lilan穿著毛茸茸的睡裙從他身邊經過，嘴裏含著巧克力蛋糕，唇上還沾滿了黑黢黢的奶油。
“哥哥，你今天好開心呀，是因為溫穗姐姐陪你過生日了嗎？”
“說了多少次，刷完牙不許再吃甜食。”
“Boring！你這樣說話難怪找不到女朋友。”
平日裏對她這樣冷嘲熱諷無動於衷的沈墨恒忽然楞了楞，回眸認真看向大口吃蛋糕的妹妹，難得嚴肅的表情把Lilan嚇了一跳：
“問你個問題。”
“你回答好了，我的生日蛋糕就隨便你吃。”
“嗯哼？”
沈墨恒喝了口溫水，摸著眉心道：
“就是，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般喜歡怎麽和人相處。”
“莫名其妙的問題。”Lilan瞪大眼睛，指責道：“‘相處’這個詞表意不清，誰知道你說的是friendship，還是，那個詞用中文怎麽說來著——追她！”
沈墨恒沈默幾秒，沒有正面回答她：“嗯，我還是自己想想吧。”
畢竟他第一次見到溫穗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真真切切把他當小叔呢。
要是一下子用“追”的，她適應不了，給嚇壞了，也實在不太好。
Lilan沒搞明白哥哥今晚在幹什麽，只當他同意自己吃蛋糕了，抄起叉子又嘗了好幾塊，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神奇的腦回路總算轉過彎兒來了：
“哦，對了。”
“如果哥哥你想追的是溫穗姐姐的話，請她吃糖葫蘆吧。”
“這是我和她最相同的興趣愛好。”
“反正男生追我，請我吃糖葫蘆，我會高興的。”
沈墨恒：……
但願這傻丫頭不要被一根糖葫蘆輕易騙走。
他得抽個機會好好給Lilan灌輸一下這個道理。
不再搭理過於脫線的Lilan，沈墨恒的目光重新回到手機屏幕。
溫穗已經沒再反覆輸入，看上去是真睡了。
點開她的資料，瞧著捂臉垂耳的小兔子頭像看了幾秒，他退出界面，給自己的頭像換成了個在格林尼治天文臺拍下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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