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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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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之影和幾個學生會幹事聽見動靜出來的時候,沒想到被打的人竟然是一向被他們當作天之驕子的吳藝。

一個男人兇神惡煞似的攥住了吳藝的領子,正提起拳頭毫不客氣的教訓他。倪之影尖叫出聲,趕忙推開李銳,和幾個學生會幹事費勁得把吳藝架起來。

“你幹什麽啊?”倪之影大聲道:“憑什麽打人?何沖,趕緊報警呀。”

吳藝理智尚存,趕忙制止那個叫何沖的男人。“別。”

胡翠翠松開安意,上前罵道:“你還知道要臉啊?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不上道的下三濫!”

“你怎麽說話的?”倪之影道:“憑什麽罵人!”

“學姐,您就別橫了,”胡翠翠掐著腰堪比潑婦:“麻煩你睜開眼睛看看身邊這位到底是人是鬼,再跟我們講道理行不行?”

倪之影現在拿不準,到底錯在誰。

李銳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瞥了吳藝一眼,冷笑著警告:“下回你要再敢在安意身邊轉悠,我看見一次揍你一次!”

李銳走到安意身邊,把她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拿過來,道:“老謝,我這兒有點事,先掛了。”

說完便摟著安意的肩膀帶她走了。

蘇在宇和葉隨出來的晚,看著面色不善的李銳和明顯哭過的安意,一頭霧水的問胡翠翠:“咋了?”

“沒,”胡翠翠怕安意臉皮薄難堪,輕描淡寫道:“一點小沖突,沒事。”

葉隨往那邊看了一眼,看見個子高挑的倪之影正在追問,而狼狽不堪的吳藝則擰著眉坐在板凳上一語不發。

李銳走進包廂,把安意的外套和包拎在手裏,道:“跟我回家住吧,明天哥送你去學校。”

安意點了點頭。

李銳又跟蘇在宇囑咐了一句,“在宇,別跟你張姨說。”

蘇在宇看他們的神色,再遲鈍也知道是不能讓安意媽媽知道的事,便很快的應了句:“好嘞。”

李銳便圈著安意的肩膀,推開門帶她走了。

李銳今年大四,學的也是金融,頭腦靈活、情商又高的他大二就開始有意識的混進了學長們的交際圈,通過人脈的積累和他們的推薦,大三下學期的時候,他已經收到了國內首屈一指的投行的offer,只等畢業入職。

前幾年,母親張麗梅把家裏的一部分存款拿出來交了個首付,在中央商務區附近買了套房子,想以後給他當婚房用,也算辛勞一輩子的自己對兒子有個交代。

作為安城本地人,李銳天性豪放愛交友,他的家成了朋友們喝酒打牌吃火鍋的最佳據點。

安意還是第一次來她表哥新家。進去一看,衣服丟的到處都時,還有沒收拾的垃圾堆在桌子上,亂糟糟跟個狗窩一樣。

李銳笑罵道:“這幫孫子,玩完了都不知道收拾一下。”

安意輕聲抱怨:“別裝了,自己懶還怪別人。”

“德行吧,快一起收拾收拾。”李銳嘴巴裏叼了根煙,也不點,拿了把笤帚弓著身子開始打掃。

安意跟他清掃出一大袋子垃圾丟出去,兄妹倆這才坐在沙發上喘了口氣。

“哥,今晚你怎麽過來了?”

李銳害怕熏著她,起身躲到陽臺,把嘴裏的煙點上。隔著一扇推拉門,那一點紅在他指尖明明滅滅。

“我實習的公司就在附近,正好看見蘇在宇發了個動態。你過生日,哥當然得去看看。”

安意點了點頭,她沒說話,卻又像說了千言萬語。

李銳輕輕扣了扣陽臺那扇玻璃門,從外面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女孩,溫聲道:“小美,這女孩兒吧,不容易。一輩子總會碰上那麽幾個男人,有好的也有壞的。你看啊,長這麽大,前頭你爸、我、蘇爸、在宇這都算好的,後頭有這麽一兩個混蛋的碰上了,也正常。以後哥給你看著,別害怕,沒事兒。”

安意轉過身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軟弱的淚水。

等一會她情緒穩定了,李銳那根煙也抽完了。

他走進來,從冰箱那兒拿了罐啤酒,又拿了罐可樂出來。自己先開了一罐仰頭喝了兩口,又把另一罐可樂打開放在她跟前,道:“慶祝一下吧,祝我們小美20歲生日快樂!”

安意笑著跟他碰了碰,“幹杯!”

那天晚上臨睡覺前,李銳把蘇在宇分享的那張四人合影下載下來,發到了自己的人人網,他說:“祝你生日快樂,笑口常開。”

很多人都在下面留言,隊列整齊的說:“我被咱妹子甜到了。”

李銳回道:“繼續誇不要停,這就是個炫耀貼。”

那時,遠在大洋彼岸的謝堯臣正好走過校園的林蔭大道,冬日的陽光從光禿禿的樹幹中篩下來,拉長了他挺拔清瘦的影子。他無意中看見李銳這條動態,便點開了圖像。

照片中的安意臉頰上抹了一痕雪白的奶油,眼睛彎如月牙,笑的十分開心。他想起兩三個小時前她壓抑難過的哭聲,便給李銳撥回了電話。

李銳接起來,謝堯臣問:“小安怎麽了?”

“嗐,我本來想明天再打給你呢。”

李銳大概跟他講了一下,謝堯臣聽完沈默了很久,才道:“對方什麽人啊?”

“大二的一個毛頭小子,人沒追上,抓心撓肺唄。”

謝堯臣想,既然李銳都插手了,那安意總該被保護的很好才是。想想一個女孩經歷這些總是不忍心,便說:“你把她電話和地址給我吧,既然知道了,總要送份禮物才好。”

“過兩天再給你,我先給小美換個手機號,省得那小混蛋騷擾她。”李銳嬉皮笑臉的說:“哎喲餵少爺,替我妹子謝謝您嘞。”

“滾吧,”謝堯臣笑罵道:“哄不好小安,以後你可拿什麽炫耀啊。”

第二天,李銳開車把安意送到了學校。說起這車,還是謝堯臣炒股掙來的。那時他手裏正好有點閑錢,開了個炒股賬戶,半年之間眼光精道的買了幾手好股票,幾番買進賣出的操作讓原始資金翻了一番。反正房子也買不起,他便去4S店看車,就這輛大眾速騰價格最合適,因此便買下來代步。

李銳覺得,以他跟謝堯臣之間的關系,他一走,與其讓這輛車擱著落灰,倒不如自己開著方便。謝堯臣那樣仗義疏朗的人,二話沒說就過到了他名下。

路上,李銳對安意道:“對了,你這一兩周的註意查收一下快遞,謝堯臣說送份禮物給你。”

“啊?”安意指了指自己,嚇得都磕巴了:“送、送我?為、為什麽?”

“你不是跟他哭來著嗎?想哄你開心唄。”

安意臉上一紅,話也說的支支吾吾:“也、也不是故意的,就,正傷心著。哥,你跟人家說一下別送了,多不好啊。”

“怎麽還矯情上了?怪模怪樣的,給你就收著唄。”李銳道:“禮尚往來的,以後總有得還。”

因為謝堯臣一個小小的舉動,安意本來沈到谷底的情緒一下子又攀上了山峰。唉,這下過雪的天空,怎麽澄透的好像剛從海底下撈上來似的?還有這天兒,明明是冷到零下的北方寒冬,怎麽比陽春三月的平城還要嬌鶯恰恰、暖人心脾?

安意走在校園裏,腳步輕快,骨頭仿佛都輕了三斤。

自從得知了謝堯臣要給她寄禮物的消息後,她恨不得一天三時都要跑到宿管阿姨那裏問:“阿姨,有沒有我的快遞啊。”

連續問了四天之後,謝堯臣的快遞沒收到,葉隨給她買的古籍卻先到了。

作為一個讀書人,收到這樣貴重且有誠意的禮物肯定是高興且感恩的,安意特意給葉隨打了個電話道謝。

葉隨從電話裏聽著她真真切切的喜悅之情和誇讚之意,心裏十分熨帖,便又問她:“上次在飯店,你真的沒事嗎?”

安意心想,葉隨雖然看起來像個不良少年,但他磊落厚道,從沒做過出格的事,是跟蘇爸和在宇一樣的好人。“沒事,不用擔心。”

葉隨其實並不太相信胡翠翠那番敷衍的話,那天他跟吳藝對視過,能從對方眼中看出明顯的敵意。只不過,安意不想說,他也不會勉強她回答。“那就好。”

謝堯臣的快遞是在一周後到的,安意剛考完一門課回宿舍,宿管阿姨叫住了準備上樓的她。“姑娘,你老問的那個國際快遞到了,快來簽收一下。”

安意楞怔了幾秒,突然把手裏的書一股腦兒塞進翠翠懷裏,轉身飛奔而去。“來啦。”

胡翠翠見慣了她靜若處子的樣子,突然這樣活潑倒是有點詫異了。

安意小心翼翼的從傳達室捧著快遞出來,翠翠瞇著眼打量她:“瞧你這春心蕩漾的樣子,還不快老實交代,是誰給你寄的?”

“才不告訴你。”歡快的表情點亮了安意稍嫌寡淡的清白氣質。

胡翠翠抱著書緊追著她上樓。

安意拿剪刀小心翼翼的拆開了那個漂洋過海而來的快遞盒。謝堯臣送了她三件禮物,一本深墨綠色素面手賬本,一支看不出品牌的鋼筆,還有一條redline紅繩。

胡翠翠盯著她手上的東西,興奮的說:“這些東西都特別適合你啊,尤其是這個,”她從包裝盒裏撿起那條造型小巧精致的紅繩,道:“送禮的人莫不也是看了《定婚店》,學月下老人赤足系繩,提前把你給訂下了。”

安意紅著臉去握她的嘴,“求你可別胡謅了。人家遠在美國,除了文學系的學生誰還特意去讀《續玄怪錄》啊。”

“這才叫千裏姻緣一線牽呢。”

安意撫著那些深得她心的禮物,忍不住埋怨起送禮物的人。他這樣貼心,如此下去可叫她怎麽忘啊。

只聽翠翠又嘖嘖嘆氣道:“這條紅繩好像蠻貴的啊,雜志裏幾個當紅的女明星出席活動的時候都戴著。”

安意也嘆氣:“我表哥說禮尚往來,以後總有能還的時候。可我身無分文,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還清呢。”

“真傻,”翠翠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還有歪脖樹。現在操什麽心吶,沒準以後就不用還了呢。”

安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問翠翠:“禮物都收到了,我要不要給他發條短信啊?”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我覺得也是。”

胡翠翠促狹的又跟了一句:“非報也,永以為好也。”

安意被她說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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