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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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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

齊韻初看著一臉懊惱的許澤誠,擡眸對上他的視線:“我不配做母親,沒有對女兒盡到撫養教育的義務。你也不配做父親,出軌新歡,放任他們傷害女兒。她現在生活好不容易過得好一點,你哪來的臉面讓她來照顧你?不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可恥嗎?”

她冷笑一聲,看著許澤誠:“我們誰都沒有資格出現在她身邊。”

她轉身對上冉靜:“你們還沒有離婚,他現在還是你老公,他時日無多,你現在應該把他帶在身邊,好好照顧,不是送來這裏。”

冉靜冷笑一聲,一點都不屑於偽裝了:“那我怎麽生活呢?你們口中的我那個廢物兒子,欠了一堆賭債,我躲都沒法躲,再帶上這個病懨懨的?”她盯著許澤誠的眼睛,極其誠懇:“我真的做不到。”

許澤誠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笑著搖搖頭,雖然虛弱,但還是強撐著對上冉靜的視線:“冉靜,這世上沒幾個人做夫妻能做到咱倆這個份上的,我們之間除了虛偽就只剩荒唐了。我也活不了幾天了,咱們彼此放過,讓我身後幹凈一點,把離婚證領了吧,也算你對我最後的一點安慰了。”

冉靜聽到這話,有所動容,她看著她曾經愛過的這個男人,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樣子,全然沒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少年的模樣。即便後來她處心積慮重新跟他在一起,她也知道,他們的感情早就沒有了。一切全都變了,他們倆不過就是一直在互相欺騙而已。

如果不是當年齊韻初決絕的離開,她根本上不了位,她太清楚這一點了。許澤誠能欺騙他自己,跟她繼續過日子,但她自己心裏明鏡似的,女人永遠都是感性的動物。

她忍著淚水點了點頭,他倆確實該結束了,她做的孽,她自己去償還,她還有半生時間去跟她那個兒子磨呢。

真是精彩而又痛苦的人生,光是想想就讓人崩潰。

冉靜一臉落寞的離開,屋裏徹底安靜了下來。

眾人呆坐在位置上,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許願一直低著頭,她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這個多年未見的媽媽。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

她終於有勇氣對上她的眼睛,她知道她一直在看著自己。

她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聲音清晰可聞:“這麽多年,你從未想過回來看看我嗎?你不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的長大,長成了什麽樣子?”

齊韻初看著這個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這麽多年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含著眼淚看著她:“如果當年我不走,你就毀在我手上了。”

許願望著她,終於忍不住,她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卻沒有任何一點聲音。

周勁松聽的一臉驚訝,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齊韻初看著她,眼淚已經決堤,但還是強忍著緩緩的說道:“你忘記你滿身的傷痕是怎麽來的了嗎?”

喬楠楠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她看著許願,一臉的驚恐,喃喃自語:“你之前跟我說,是你自己不小心磕的呀,我還想,怎麽每天都有新的傷,每天都有......”

她覺得自己抖的說不下去了。

外婆聽的楞住了,許願從未跟她說起過這些事情,她只記得有段時間自己的孫女死活不肯穿裙子,她還覺得奇怪。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齊韻初,她可是你親生的女兒呀!”

齊韻初看向自己的媽媽,滿心的愧疚:“我真的是承受不了,他那樣對我,我實在找不到發洩的出口,我要被逼瘋了。”

她緩了緩,自嘲般的,壓抑而又哽咽的聲音:“如果不是許願說不要打胳膊,會被看到,我還不知道要瘋到什麽時候。”

周勁松聽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失控了,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眼淚,他現在連看許願的勇氣都沒有,他頭也不敢擡,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沖了出去。

他來到走廊裏,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他扶著消防通道的欄桿,緩了很久。

他從兜裏摸出煙,好不容易塞進嘴裏,但打火機無論如何都打不著火。

他覺得自己抖的不成樣子,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全是眼淚。

他的15歲,還在打架鬥毆,惹是生非,不管他做了什麽,父母永遠都會幫他料理幹凈,而許願的......

他單單只是聽著都覺得要窒息了,才15歲的許願是怎麽忍受的呢?他不敢想,為什麽他的姑娘要遭受這些,而他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快要把他逼瘋。

這一瞬間,他突然就理解了許願對陳最的感情。

那麽多的痛苦,只有陳最像一束光,給她帶來了一絲溫暖。

他大口的喘氣,平覆自己的情緒。

高律師拉著哭的稀裏嘩啦的喬楠楠也出來了,以前,他也只是聽說許願小時候過的如何的辛苦。

但今天,他覺得顛覆了他的認知。父親出軌,母親虐待,她是觸了什麽黴頭才來到了這樣的家庭。身邊還有一群豺狼虎豹不懷好意的窺視,唯一的倚仗也只有年邁的外婆。

他聽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能想象的到周勁松這會有多崩潰。

他安撫了下自己的媳婦,在消防通道找到了滿臉淚痕的周勁松,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面對前妻,許澤誠也終於情緒崩潰,卻只能無聲的流淚。

齊韻初淚流滿面的看著許澤誠,充滿失望與痛苦:“我實在是承受不住......”

她自己當初一心一意要嫁的人,即便那時的他一無所有,但自己還是愛的無以覆加,毫不猶豫的就嫁了。

可是,他卻那樣對待自己,那樣羞辱她的愛情,徹底將她對生活的憧憬踩在泥裏。

她永遠忘不了收到那條短信的震驚,她多希望那是一場惡作劇。

她強忍著情緒,內心依然對自己的丈夫保留著最後的一絲期待。直到她回到家,看到在床上糾纏著的兩個人時,她徹底絕望了。

那種惡心感瞬間將她擊敗,那是她睡過的床,那是她最喜歡的床單,那是她最愛的男人,他們還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

可偏偏,他們以那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眼前。

事後,他的丈夫跪著哭求她原諒,她就只靜靜的看著他,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想和他同歸於盡。

她知道,她這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

可是,她是那麽的愛他,即舍不得,又過不去,於是,她將自己逼到了絕路。

她的女兒剛剛中考完,成績相當不錯,他們還沒來得及給她慶祝,她從外婆家蹦蹦跳跳的回來,只看到崩潰的媽媽和哭泣的爸爸,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慌亂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她看著自己跟這個男人生的孩子,她居然想一把掐死她。

她把自己的怨氣全沖著年幼的許願發洩了出去,她乖巧的女兒,面對失控的媽媽,咬著牙不吭一聲。

她越是這樣,她的怒氣越大,直到有一天,她女兒哽咽著跟她說:媽媽,不要打胳膊,會被看見的。

那一刻,不知道是理智回歸,還是良心發現,她終於停手了,卻也只能抱著女兒哭。

她知道,她必須要離開了。

這裏的一切她都不想要,包括她的女兒。

她快速的申請了工作調動,全公司都不願意去的那個偏僻地區,她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她就那麽決絕的離婚,然後徹底的離開了。

只是她太過自私,只顧自己內心痛快,既沒有考慮年邁的母親,也沒有顧念尚未成年的女兒。

她可以嫌棄惡心,不想跟他們有任何一點牽扯,一分錢不要。卻沒想過自己母親的積蓄還躺在前夫的公司,那是用於公司周轉的借款,最終卻為他人做了嫁衣。

更沒有考慮女兒的生活和學業也需要資金的支持。

她覺得自己的母親能照顧好女兒,可她卻忘記了,她也是將近70歲的老人,身體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她決絕的離開,一老一小卻遭了難。

等她緩過勁,想跟她們聯系的時候卻又沒了勇氣。

她們那麽困難的時候自己不在,現在,她們已經熬過來了,她又以何種身份出現呢?

她緩和了情緒,終於擡頭看著他曾經的丈夫,表情平靜,像對待陌生人一樣:“你我夫妻一場,你跟冉靜離婚後,我送你最後一程。不要再呆在女兒這裏了,她的生活不應該被我們這樣的父母打擾。我帶你回我工作的地方,那裏雖然偏遠,不似大城市的繁華,但風景不錯,也適合你養病,這也算是我能給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她看著他,坦然的補充道:“一切,只為了我們愧對的女兒。”

許澤誠看著前妻,知道她說的一點沒錯,他點了點頭,自己這荒唐的一生也快要到頭了,害女兒吃了這麽多苦,如今,這便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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