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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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歷時三天的選拔終於結束，周南擡頭望著信號彈的餘暉松了口氣。經過這三天的觀察，對於袁朗的行為，周南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答案——袁朗不想她與楚家姐妹有所牽扯。
而周南也暗裏打聽了一些消息，以便對全局能有更好的判斷。她的情報來源是田果和唐笑笑這兩位堪稱順風耳的人物。不過，她們的消息也是從齊桓等一些頗有資歷的老A那裏聽來的。
雖然消息是零零碎碎的，但周南依然得到了不少消息。只是不論她把這些消息如何重組覆原，都無法推擬或構建出袁朗的行為邏輯。
對此，周南心頭生出一股無力之感，令她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沒有朝氣。
她需要重新認識袁朗，但是她心頭生怯，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害怕了。
吳哲瞥了眼心神不在的周南，隨即低頭簽字把文件遞還給等待的實驗室技術員。
等技術員走遠了，吳哲清咳了兩聲。
出乎意料的，吳哲的動靜並沒有引起周南的註意力。吳哲驚異的望向周南，然後又看了眼正在林道上與楚天曦說話的袁朗。他輕哼了聲，轉頭又咳了兩聲，聲量比先前更大了些。
如此，周南終於擡頭看向吳哲，她問了句：“你生病了？有吃藥嗎？”
“謝謝關心，”吳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板，“目前我很健康。”
“那你…”周南沒把話說全，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吳哲答道：“不這樣，好像找不回你的魂魄。”
說話間，吳哲雙手在虛空中捏了一把，“嗯。抓到了。”
說罷，吳哲又將手掌張開，似乎在往周南身上撒什麽東西。
周南很有幾分無奈，但還是好聲好氣地對吳哲說：“鋤頭同志，你有話可以直說的。”
吳哲收回手，餘光瞥了林中的袁朗一眼，隨即問周南：“你還在為他傷心？”
“誰？”周南心中一緊。
“當然是爛人了。”說著，吳哲朝袁朗的方向微微偏頭點了一下。
聞言，周南的視線越過喧雜的人群看見了在林中與楚天曦說話的袁朗，她稍稍放心。但她心中本就記掛著袁朗的事，不由探頭多看了兩眼。
而袁朗似有所感，他不經意地回眸便看見一雙深邃的眸子正遙遙望著他。
他這一回眸駭得周南心頭一跳，她旋即移開目光，望著林間顏色好一會兒才問吳哲：“三隊長？我有什麽好傷心的？”
“傷心識人不清，遇人不淑。”吳哲隨口應道。
周南：“成語用得不對。”
吳哲：“就是一個比喻。況且，我覺得挺貼切的。他完全支配我們，而我們只能服從不能反抗。”
吳哲望著來往的老A們，正了正自己的帽檐，嘆了聲：“要是基地能同意我的申請就好了。”
“什麽申請？”周南聽的雲裏霧裏，“你要調走？”
“只是一個沒有付諸實施的想法，”吳哲搖搖頭，繼續說道，“人生路漫漫，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別為他傷心，不值得。”
周南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沒傷心。”
吳哲輕輕笑了下，這笑中有幾分了然，“是，你沒傷心。”
“我真的沒傷心，”周南解釋說，“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很溫厚，可以善待每一個部下，並願意在能力之內為他的部下們做出最大的努力，他也願意忽視部下們在基地無傷大雅的打鬧，但有時候又很是專橫，他不允許質疑，不允許猶豫；他也很果敢，身上有一種矢志不移、一往無前的意志，當初在大考中周南順勢成為俘虜，一部分原因是老A的訓練，而另一部分是因為她想起了在那次小測中，袁朗毫不猶疑地邁出壕溝的背影。
其實，這些矛盾的特質出現在一個指揮官的身上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他們擅長的就是使自己身上那些混亂的特質與部下身上的特質混合，就此譜寫出一章和諧的曲譜。
但是周南從未想過袁朗可能是一個鉆營取巧的人。
在戰場上懼怕的就是鉆營取巧的人，你無法確定你的命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是與他的生命具有同等價值的生命，還是可以為他換取利益的砝碼。
這也是當初老A對於成才多有鄙夷的緣由。
周南對於這種生存方式抱有寬容的態度，所以她可以理解成才的想法，只是這種想法可能不太適用於部隊。
然而，周南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成才沒那麽聰明，或者說他很年輕，閱歷也不夠，這導致他的偽裝很淺薄。他的鉆營勁兒是連她這樣不曾遭受過覆雜關系洗禮的人都能看出來的。
換句話說，如果一個人有著比成才更深的城府，他也更善於偽裝，亦長於蟄伏，就像等待獵物入網的獵人。為了獵物，獵人可以在一個地方蹲守月餘一樣，他們為了更大的利益，也能將那副平和的面具長年累月的戴下去。
而這就是周南惶惑的緣由。
袁朗的深沈是眾所周知的，但周南對袁朗是信任的，她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揣測過。可原先由楚天曦引起的一點失望，漸漸發酵成不可控制的懷疑。
好在袁朗並非周南的直屬上級，否則，周南無法保證自己在下一個任務中一定能夠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去執行他的命令。
這時，吳哲忽而又咳嗽了聲，他嘟囔了句：“快走。”
說罷，吳哲扯了下周南的袖子就要把她往另一個方向拽。
周南狐疑地望向吳哲，隨即回頭看了眼。而這一回眸，周南就瞧見袁朗正往營地這邊來。
於是，周南瞬間明白了吳哲的意圖。然後，她的速度反而比吳哲更快了。
吳哲怔楞一瞬，隨即笑了笑。
但是，送話器裏突然傳來袁朗的聲音，機械冷淡。
袁朗說：“小蟲，收到請回覆，完畢。”
周南因送話器裏傳來的聲音頓住了腳步，她在心底啐了聲失策。
而吳哲則是一臉祝你幸運的表情。
周南不敢回頭，她深吸一口氣使自己的音色盡量平穩，“小蟲收到，請指示，完畢。”
袁朗：“在你六點鐘方向一百米處，有個人在等你，請盡快到達該地點，完畢。”
周南轉身望去，就見袁朗站在熙攘的人群之後朝她微笑。周南覺得這是場鴻門宴，但她還是回覆說：“小蟲明白，即刻到達指定地點，完畢。”
說完，周南朝吳哲敬了個禮，隨後跑向袁朗。
而袁朗凝著周南奔來的身影，眸中浮現一抹疑惑的顏色。
在那一瞬間，他驟然感受到了一股無名的失落。
袁朗怔楞半晌，最後盯著周南哂然一笑。
他一句話不說，她也一句話不問。
其實，他挺希望周南開口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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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三天的選拔終於結束，周南擡頭望著信號彈的餘暉松了口氣。經過這三天的觀察，對於袁朗的行為，周南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答案——袁朗不想她與楚家姐妹有所牽扯。
而周南也暗裏打聽了一些消息，以便對全局能有更好的判斷。她的情報來源是田果和唐笑笑這兩位堪稱順風耳的人物。不過，她們的消息也是從齊桓等一些頗有資歷的老A那裏聽來的。
雖然消息是零零碎碎的，但周南依然得到了不少消息。只是不論她把這些消息如何重組覆原，都無法推擬或構建出袁朗的行為邏輯。
對此，周南心頭生出一股無力之感，令她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沒有朝氣。
她需要重新認識袁朗，但是她心頭生怯，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害怕了。
吳哲瞥了眼心神不在的周南，隨即低頭簽字把文件遞還給等待的實驗室技術員。
等技術員走遠了，吳哲清咳了兩聲。
出乎意料的，吳哲的動靜並沒有引起周南的註意力。吳哲驚異的望向周南，然後又看了眼正在林道上與楚天曦說話的袁朗。他輕哼了聲，轉頭又咳了兩聲，聲量比先前更大了些。
如此，周南終於擡頭看向吳哲，她問了句：“你生病了？有吃藥嗎？”
“謝謝關心，”吳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板，“目前我很健康。”
“那你…”周南沒把話說全，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吳哲答道：“不這樣，好像找不回你的魂魄。”
說話間，吳哲雙手在虛空中捏了一把，“嗯。抓到了。”
說罷，吳哲又將手掌張開，似乎在往周南身上撒什麽東西。
周南很有幾分無奈，但還是好聲好氣地對吳哲說：“鋤頭同志，你有話可以直說的。”
吳哲收回手，餘光瞥了林中的袁朗一眼，隨即問周南：“你還在為他傷心？”
“誰？”周南心中一緊。
“當然是爛人了。”說著，吳哲朝袁朗的方向微微偏頭點了一下。
聞言，周南的視線越過喧雜的人群看見了在林中與楚天曦說話的袁朗，她稍稍放心。但她心中本就記掛著袁朗的事，不由探頭多看了兩眼。
而袁朗似有所感，他不經意地回眸便看見一雙深邃的眸子正遙遙望著他。
他這一回眸駭得周南心頭一跳，她旋即移開目光，望著林間顏色好一會兒才問吳哲：“三隊長？我有什麽好傷心的？”
“傷心識人不清，遇人不淑。”吳哲隨口應道。
周南：“成語用得不對。”
吳哲：“就是一個比喻。況且，我覺得挺貼切的。他完全支配我們，而我們只能服從不能反抗。”
吳哲望著來往的老A們，正了正自己的帽檐，嘆了聲：“要是基地能同意我的申請就好了。”
“什麽申請？”周南聽的雲裏霧裏，“你要調走？”
“只是一個沒有付諸實施的想法，”吳哲搖搖頭，繼續說道，“人生路漫漫，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別為他傷心，不值得。”
周南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沒傷心。”
吳哲輕輕笑了下，這笑中有幾分了然，“是，你沒傷心。”
“我真的沒傷心，”周南解釋說，“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很溫厚，可以善待每一個部下，並願意在能力之內為他的部下們做出最大的努力，他也願意忽視部下們在基地無傷大雅的打鬧，但有時候又很是專橫，他不允許質疑，不允許猶豫；他也很果敢，身上有一種矢志不移、一往無前的意志，當初在大考中周南順勢成為俘虜，一部分原因是老A的訓練，而另一部分是因為她想起了在那次小測中，袁朗毫不猶疑地邁出壕溝的背影。
其實，這些矛盾的特質出現在一個指揮官的身上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他們擅長的就是使自己身上那些混亂的特質與部下身上的特質混合，就此譜寫出一章和諧的曲譜。
但是周南從未想過袁朗可能是一個鉆營取巧的人。
在戰場上懼怕的就是鉆營取巧的人，你無法確定你的命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是與他的生命具有同等價值的生命，還是可以為他換取利益的砝碼。
這也是當初老A對於成才多有鄙夷的緣由。
周南對於這種生存方式抱有寬容的態度，所以她可以理解成才的想法，只是這種想法可能不太適用於部隊。
然而，周南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成才沒那麽聰明，或者說他很年輕，閱歷也不夠，這導致他的偽裝很淺薄。他的鉆營勁兒是連她這樣不曾遭受過覆雜關系洗禮的人都能看出來的。
換句話說，如果一個人有著比成才更深的城府，他也更善於偽裝，亦長於蟄伏，就像等待獵物入網的獵人。為了獵物，獵人可以在一個地方蹲守月餘一樣，他們為了更大的利益，也能將那副平和的面具長年累月的戴下去。
而這就是周南惶惑的緣由。
袁朗的深沈是眾所周知的，但周南對袁朗是信任的，她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揣測過。可原先由楚天曦引起的一點失望，漸漸發酵成不可控制的懷疑。
好在袁朗並非周南的直屬上級，否則，周南無法保證自己在下一個任務中一定能夠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去執行他的命令。
這時，吳哲忽而又咳嗽了聲，他嘟囔了句：“快走。”
說罷，吳哲扯了下周南的袖子就要把她往另一個方向拽。
周南狐疑地望向吳哲，隨即回頭看了眼。而這一回眸，周南就瞧見袁朗正往營地這邊來。
於是，周南瞬間明白了吳哲的意圖。然後，她的速度反而比吳哲更快了。
吳哲怔楞一瞬，隨即笑了笑。
但是，送話器裏突然傳來袁朗的聲音，機械冷淡。
袁朗說：“小蟲，收到請回覆，完畢。”
周南因送話器裏傳來的聲音頓住了腳步，她在心底啐了聲失策。
而吳哲則是一臉祝你幸運的表情。
周南不敢回頭，她深吸一口氣使自己的音色盡量平穩，“小蟲收到，請指示，完畢。”
袁朗：“在你六點鐘方向一百米處，有個人在等你，請盡快到達該地點，完畢。”
周南轉身望去，就見袁朗站在熙攘的人群之後朝她微笑。周南覺得這是場鴻門宴，但她還是回覆說：“小蟲明白，即刻到達指定地點，完畢。”
說完，周南朝吳哲敬了個禮，隨後跑向袁朗。
而袁朗凝著周南奔來的身影，眸中浮現一抹疑惑的顏色。
在那一瞬間，他驟然感受到了一股無名的失落。
袁朗怔楞半晌，最後盯著周南哂然一笑。
他一句話不說，她也一句話不問。
其實，他挺希望周南開口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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