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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二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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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二仙

017

和小旺的分別像暴雨般來得猝不及防。從此,苦兒又恢覆了一個人捕魚,一個人耕種,一個人織布,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吃飯的生活。

她常常坐在家門口的黑石板上,望著遠方,思念著風陵、孤鴻子、貞娘和小旺。這些人就像一朵朵隨風飄蕩的蒲公英,曾經在她心房停留過、駐足過,但終於還是飄向了她看不到的天涯海角。

時光荏苒,這一年,苦兒十七歲了。

她原本以為,會一直這樣孤單而平靜地生活下去,但上天卻讓更加多的人走入到她的生命中。而這些人,與明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的出現,影響了苦兒的一生。

元朝明宗登位之初,內部矛盾重重,民間起義不斷,兵戈不息。面對元朝的殘暴統治,各地英雄紛紛揭竿而起,趁機逐鹿中原,而西域明教就是當中最強勁的一股勢力。

明教源於波斯,本名摩尼教,於唐朝時期傳入中土,總壇設在昆侖山玉珠峰光明頂。最初明教傳入中土時,波斯總壇賜予了六枚聖火令,作為中土明教教主的令符。然而,在傳到第三十一代教主石元時,聖火令卻意外丟失了。

因為聖火令丟失,石元雖登教主大位卻不被信服,還被教眾譏為“白版教主”,接下來繼位的衣琇也同樣顯得底氣不足而為教眾所輕蔑。直到教主之位傳到了陽頂天手上,因為陽頂天有過人才幹,大家才不敢小瞧了他。

但是,教中仍有一部分人以陽頂天無聖火令在手為由,不肯臣服。以副教主曹粲為首的一幫叛徒,因為爭奪教主之位不成,憤而出走,於昆侖山明遠峰上,自創“彌勒宗”,與明教分庭抗禮。

五年間,彌勒宗與明教為爭正統,烽煙不斷……

秋風蕭蕭,雨露生寒。

深秋的橦華道,滿地落葉,禿枝光桿,已有了明顯的寒冷。秋風呼嘯,嘩嘩啦啦的樹葉聲,回蕩在群峰之間,一片烏雲從天邊急湧過來,還伴著一道道閃電,一陣陣雷聲。

剎那間,狂風大作,烏雲布滿了天空,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

“得啦、得啦……”

一陣馬蹄聲從遠及近飄來。

那是一匹烏騅馬,通體黑緞子一般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白得賽雪。馬背上挺坐著一名黑衣少年,五官俊美至極,身上雖無長物,只在背後攜著一把古樸的長劍,但難掩貴氣風流。

正當黑馬四蹄翻飛,速度不減地轉過山道彎口時,一個老伯撐著傘,拄著拐,步履蹣跚地出現在大雨中。

黑衣少年絲毫沒有理會這個老伯,騎著馬頭也不回地疾馳而過,老伯忽然伸出手,開聲向他求助:“年輕人,雨天路滑,山路難行,可否請你做做好心,載老朽一……”

那個“程”字還沒說出口,黑衣少年倏然回身,未見作勢,肩頭的棠溪寶劍已然出鞘,帶著一抹寒光,老伯頹然倒地,滿頸鮮血。

原來老伯右手袖中,暗藏三枚飛鏢。

寒光一現,山道彎口忽然閃出十個紅衣人,黑衣公子表情平靜,目光冷淡地望著他們。

“他就是光明右使範遙,給我拿下!”領頭的紅衣女子大喝一聲,身後的紅衣人一擁而上。

範遙卻不下馬,只抖手一揮,棠溪寶劍幻起一輪輪如白雪般的光球,沖破雨幕,罩向那群紅衣人。

不一會兒,在一聲聲尖銳的慘叫聲中,漫天血雨灑濺,紅衣人的身軀就像被人扯碎的布娃娃一般,支離破碎地從半空中落下。

光影斂收,範遙面容冷煞地端坐馬上,右手長劍指地,神色淡漠地望著地上那個奄奄一息女子,冷冷說道:“李飛雁,你為什麽要偷襲我?”

李飛雁想掙紮坐起,無奈受傷太重,周身無法動彈,泠然一笑,道:“我李飛雁今日未能完成曹宗主交派的任務,實在沒臉回去見他。範遙,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範遙的目光冷如冰霜:“如今在你的眼裏,就只有曹粲那個逆賊。難道你忘了陽教主當年是怎麽對你的嗎?”

李飛雁露出一絲愧疚的神色,沈吟道:“當年地字門門主程貞失蹤,是陽教主提拔我接替她的位置。陽教主的知遇之恩,我沒齒難忘……”她無奈地一笑:“只可惜,曹粲是我的情郎,他既決定自立門戶,我也只好追隨於他。他要我逼你歸降,我只能照辦。”

範遙的神色嚴肅而端穆,道:“你太傻了!曹粲只不過是利用你的感情,他並非真心喜歡你。為了他,你竟然背叛我們這一班出生入死的兄弟,值得嗎?”

李飛雁苦澀地笑了笑:“我這一生中,就只喜歡過一個男人,我願意付出一切,來成就他的雄圖霸業!”

轉瞬間,她的神色變得猙獰,道:“自從曹郎脫離明教,另立山頭,你我各為其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別怪我今日在此處埋伏,我也不怪你取我性命。但是,念在昔日的情分,我要奉勸你幾句。你是個聰明人,我希望你認清形勢,如今我們彌勒宗的勢力越來越大,雪花派、伏虎幫、千毒門、玄晶宮等十八個西域門派,已經臣服於我們,吞滅明教是遲早的事!”

範遙不屑道:“三教九流,小幫小派,何足為懼?”

李飛雁道:“還有,曹郎最近招納了一名少年高手,他精通術數,用兵如神,乃九頂鐵叉山八寶雲光洞洞主金碧峰的傳人。有他坐鎮,彌勒宗橫掃江湖,指日可待。我勸你還是趁早答應我們的招降,不然,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救不了明教……”說完這句,口吐血沫倒弊於地。

範遙聽罷,眉頭一蹙,她所指的少年高手,到底是誰?

※ ※ ※ ※ ※

玉珠峰上有一座逍遙仙館,氣派宏偉。

“豆蔻,去泡一壺上好的四季春,再來一盞桃子茶。”說話的是一個清俊的公子哥兒,穿著一身雪白衣衫,更襯得他冷峻白凈。

侍女豆蔻貼心地為他奉上香茶,給他做了幾樣精致的點心。

他剛喝了一口桃子茶,只見門簾兒一挑,進來一個黑衣少年,一撩下擺,坐在了公子的對面。

“範兄弟,什麽時候回來的?”公子笑容可掬地為來人斟上茶。

黑衣少年抿了口茶,沒好氣道:“楊大哥,彌勒宗北侵日急,已經火燒眉毛,你竟還有這般閑情逸致,坐在窗邊賞花喝茶?”

這兩個俊美少年,正是明教的光明左右使楊逍和範遙。而這個逍遙仙館,是陽頂天為他們所建的府邸。

“怎麽了?”楊逍笑問:“這一次下山,又有誰惹你生氣了?”

範遙沈默了片刻,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澀聲說:“我殺了李姐。”

楊逍眉頭略皺:“哦?”隨即撇一撇嘴,冷淡道:“她背叛明教,為虎作倀,死不足惜。現在死在你手上,對她來講也算痛快。”

自從曹粲叛教,另立彌勒宗,李飛雁一直鞍前馬後幫他四處招降,明教上至左右二使,下至各分壇弟子,無不被她游說拉攏,威逼利誘,不肯臣服的,都被她折磨死了,楊逍對她一直深惡痛絕。

“為了那個曹粲,她和教中兄弟反目成仇,值得嗎?”範遙氣惱道:“那個曹粲,當副教主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十分猥瑣。身材矮小,形貌醜陋,駝背彎腰,李姐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二人在明教中雖然身居高位,在外人面前八面威風,但始終是少年心性,又情如手足,私底下說話不免帶有孩子氣。

原本嚴肅的話題,楊逍被他這番話逗樂了,笑道:“範兄弟難道沒聽說過,‘情人眼裏出西施’?愛情是盲目的,當喜歡上一個人,自然就瞧不見自己幹的傻事了。”

“反正我絕對不會喜歡醜人,更不會傻到要去替醜人賣命。”範遙倨傲地說。

楊逍淡然一笑,深知他這位兄弟性格高傲,孤芳自賞,自負於玉面俊貌,倜儻不羈,乃翩翩濁世瀟灑美少年,對那些灰容土貌之輩鄙於不屑。

“哈哈,我當然知道,範兄弟從不與泛泛之輩交友,若論擇偶,更非武林第一美女不可。”楊逍故意取笑道:“也就只有黛綺絲那樣才貌與武藝俱佳的女子,才值得範兄弟赴湯蹈火,典身賣命,是也不是?”

“嘿!你說到哪裏去了?”範遙臉上一紅,拘謹地沒接話。

楊逍笑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範遙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道:“不開玩笑了,言歸正事。我這一趟下山,是因為陽教主有命,叫我去岳陽找丐幫的幫主史火龍要回聖火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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