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葉晴折騰到很遲才睡著，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她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她夢見整個世界正在崩塌，空中、地面憑空出現了一道道黑漆漆的口子，一副要將整世界撕裂吞噬的樣子，她似乎漂浮在半空中，看著地上的人們驚恐地逃跑……夢到這裏她就驚醒了，天光大亮。

啟程回汴京的路上，葉晴有空便想著這個夢，但腦子有些昏昏沈沈的，靠著轎廂休息，再加上他們是一路趕著回去調查李良嗣的，休息也少一些，她整日都沒什麽精神，方應看本想讓她好好看看自己剃了髯之後的樣子，奈何她總是懨懨的，直到回了汴京，方應看帶著她回了神通侯府，說:“我馬上去查，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葉晴雖然點點頭，但架不住這段時間趕路太累了，就靠在椅子上睡著了，等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榻上，她起身從裏間走出去，就看見方應看正在外面坐著把玩著那柄扇子。

“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晚膳都要涼了。”

葉晴有點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脖子，明明要等他的，自己卻睡著了，她趕緊轉移話題:“侯爺辛苦了，查到什麽了嗎”

方應看說李良嗣已經很久沒有上朝了，再一查發現他去了滄州大牢。這些內容葉晴都知道，但若要去滄州就要路過毀諾城，她的蠱毒會在這座城外爆發，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想要說自己不去了，奈何她又被天道控制，不能言語。

方應看接著問:“你要去麽”

“當然要去，都查到這一步了。”葉晴的嘴又不受控制了。

“滄州苦寒，休息兩天準備好了再去吧。”

葉晴在神通侯府吃完了飯才回了神侯府，本來方應看想留她在府裏，兩天後一道出發前往滄州，可她拒絕了。此刻她的思緒非常混亂，在劇情的洪流中，她只能被推著走，沒有辦法改變什麽，那她的蠱毒要怎麽治？這段時間她給師兄、賴神醫去信，仍是沒有找到什麽好法子，而她中帝王蠱這事又不好對外人說，自行尋醫或許會徒增風險，於是她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要怎麽解開困局。本來已經被蠱毒弄得很煩心了，那離開杭州的前一夜做的夢，又給她的心蒙上一層陰影，她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才做了這個噩夢，還是說這個夢真的是個預警，在警告她不可擅自變動劇情。

在神侯府待了兩日，直到出發時，葉晴的臉色都不大好，方應看詢問也只得了個沒有休息好的敷衍回答，就這樣趕路趕了十多日，他們到了毀諾城附近的雪原。就在葉晴想著，自己要不就一直擡頭，不管腳上踢到什麽都不低頭，這樣或許可以逃過蠱毒爆發的時候，前方探路的彭尖回來了，他向方應看稟報：“侯爺，‘生路’上的積雪不多，可以通過。”

葉晴一楞，不是只能走“死路”，要從毀諾城經過嗎？

方應看以為她不懂這條路是什麽意思，隨即解釋：“‘生路’是商路，‘死路’要從毀諾城穿過。”然後彭尖就附和著解釋了什麽是“毀諾城”。

她知道毀諾城是什麽，她想知道的是，為何她還沒有做出要改變劇情的舉動，劇情就已經偏了，而且是往有利於她的方向偏。

葉晴的心情放松了些，不去毀諾城，她是不是就可以避開蠱毒爆發了但……也可能避不開，之前的經歷告訴她，劇情最終還是會按照既定的路線前進。

就這樣，她一路提心吊膽地跟著方應看走上“生路”，直到遠離了毀諾城，一路上她的蠱毒安安靜靜，也沒有在雪地裏碰到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就在她僥幸地想著或許自己逃過一劫時，她猝然間感到手腕處傳來徹骨的疼痛，然後疼痛蔓延至全身，疼得她一下子就脫力跪下去了。

“怎麽了”方應看被她的動靜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住了她。

葉晴面色發白，很快額上就冒出了冷汗，她顫抖著握著手腕的樣子讓方應看瞬間想起了上回，在沙漠裏遇險時她也是這樣痛得握住了手腕，之後她輕描淡寫地說是只是老毛病，後續他也找了大夫來看，她都拒絕了，所以他沒再過問，今日一看，她這分明就不是什麽“老毛病”!於是方應看強硬地掰開她的左手去看被她握住的地方，赫然是一片蔓延開來的蠱紋!

方應看真的生氣了，他怒道:“是蠱!你什麽時候被人下了蠱!”

她身上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卻從來不說!

“藥……”葉晴這次蠱毒發作比上一次厲害，她沒有力氣拿袖子裏的藥了，所以她只能求助方應看。

方應看立刻從她的袖子裏翻出了雲蒼百疏丹給她餵了兩顆，但等了片刻，她沒有好轉的跡象。

“你……”方應看又氣又急，但此刻光急沒有用，他思考了一瞬，做了個決定，“毀諾城上是不是有個叫唐晚詞的神醫”

彭尖在一旁回:“是有這麽一個女大夫，可是她身邊還有個叫秦晚晴的女羅剎。咱們出來帶的人不多，毀諾城大概闖不進去……”

方應看橫抱起葉晴，語氣仍是急切:“上毀諾城。”

兜兜轉轉，劇情還是會走到蠱毒爆發，那……方應看呢他真的會拿心尖血救她嗎若他真的會救她，那她要怎麽看待他從第一次見方應看開始，好像就一直戴著有色眼鏡看她，她之前是不是錯了……

沒能熬到方應看闖毀諾城那一段劇情，葉晴就這樣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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