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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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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點唇描眉,是古人夫妻之間表達愛意的生活情趣,通常是丈夫為妻子做這件事。

現在解雨臣要我來做,自然也有相同的意味。

我拿著解雨臣遞過來的唇筆,手有些微微發抖:“萬一給點壞了怎麽辦?”

“卸了重來。”他含笑道。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彎腰執筆,小心翼翼地為解雨臣描唇,紅色的顏料緩緩在他嘴上暈染,白皙的皮膚承著紅潤的嘴唇,顯得十分動人。我咽了咽口水,看著解雨臣微微半張的雙唇,忍不住就想親上去,可惜他好不容易化了全妝,這麽做會耽誤等會兒上臺的進度。

“小娘子看得這麽入神,是欲對我行不軌之事嗎?”解雨臣嗓音清脆,這會兒變了聲調,像少女又像少年。

我趕緊把唇筆挪開,退了半步:“解雨臣,你像個妖精一樣。”

解雨臣身體往前微傾,擡手一撈,勾住我的腰,將人抱上了自己的腿:“你這朵蓮花,也當仁不讓。”

我稍作掙紮:“餵,不怕我把你師父的行頭壓壞了嗎?”

“你別亂動,就不會壞了。”解雨臣曲起食指,輕撫我的臉,“蓮子,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想了想:“不算你榜一大哥的那三個月,半年多了吧,怎麽突然問這個?”

“才半年啊,還以為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解雨臣突然開始解我旗袍領子的盤扣。

“等一下。”我按住他的手,臉發燙,“你都化好妝了,這時候做,不合適吧。”

解雨臣就笑:“凈想壞事。”

“這怎麽能是壞事,是美事。”我猜他應該不是想跟我在這裏來點,成年人之間不能過審的運動,“你到底要幹嘛?”

他手沒停,我也沒再阻攔:“給你也點妝。”解雨臣說。

旗袍是很傳統的樣式,側面盤扣,沒有拉鏈,解雨臣一顆一顆的解開,沒多久便露出我的鎖骨。

雖然早就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了,但解雨臣在家之外的地方給我寬衣解帶,依然會害羞,我低了低頭,就見解雨臣拿過剛才我替他點唇的毛筆,沾上紅色的油彩,在我的胸口上作畫。

冰涼細膩的觸感讓我有些神經過敏,下意識縮了一下,解雨臣第二筆便畫歪了。

“你這小貓,怎麽不乖?”解雨臣就著錯誤的筆觸,描了一片花瓣,沒多久,一朵海棠便烙印般的呈現出來,匆忙數筆,也能彰顯他的瀟灑風姿,“這是我用來化唇的筆,第一次把它用在了你身上。”說著,解雨臣再次攬過我的腰,在海棠花的旁邊落下一個紅艷的吻痕。

我的臉已經燙的不行,心跳很快,解雨臣每一個動作,都透著誘惑的味道,可他現在這樣,我卻完全沒辦法回應,只能任由自己的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加重。

“解語花枝嬌朵朵。不為傷春,愛把眉峰鎖。宜笑精神偏一個。微渦媚靨櫻桃破。先自腰肢常裊娜。更被新來,酒飲頻過火。茶飯不忺猶自可。臉兒瘦得些娘大。”解雨臣用他婉轉的聲調念讀詩句,哪還有他解當家時的不怒自威。

我耳朵有些酥,第一次聽他念詩,還理解不了解雨臣想對我表達什麽。

我們就像一對民國時的伶人和官家小姐,在無人的戲臺之後私會。

“我的藝名解語花就是由此詩而來,師父給起的,對我來說很重要。”解雨臣說,“現在,‘解語花’落在你身上,我便是你的人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取下頭上一朵紅金相間的珠花,直接插在了我發髻的側面,道:“蓮子,你想當我的人嗎?”

從走進化妝間我就被他迷得暈頭轉向,這會兒才像是如夢初醒般回過魂來:“什麽?”

“我的意思,你願不願意嫁給我?”解雨臣說,“我知道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你可能會覺得我不夠有誠意,但我想了整整一個月,都想不出該用怎樣的求婚方式能讓你印象深刻。”解雨臣看著我說,“那天,在師父的庭院,你說你想看我上戲的樣子,我就在想,或許你會喜歡現在這樣的。”

我們離得那麽近,他的眉眼之間透著太多情緒,我看得入神,一時間竟沒來得及反應,解雨臣便跟我求婚了。

我還有些懵,擡起胳膊摸了摸後腦勺的花簪,最近我也學著辨別古董的真假,古董雖然弄不明白,真金白銀還是可以感受得出的。

解雨臣給我戴的,是金釵,他放在自己的頭上,就等著這一刻當成信物送給我。

見我遲遲不回應,解雨臣有些窘迫:“拒絕,還是答應,總得給我一個了斷吧?”

我把金釵從頭發裏輕輕地抽出來,突然想起當年解雨臣的師父師娘相遇的場景,二月紅為了給丫頭贖身,當天騎著馬獨自下墓,帶著滿身的黃土和三枚金釵出來,從此便有了紅夫人。

解雨臣在此刻送我金釵,想必也是受到二月紅愛情故事的點撥。

我一直覺得解雨臣是個很浪漫並且富有情趣的人,只是他的生存環境迫使他必須將真性情壓制下去。

他有著多面的人生,但唯獨今天這幅面孔,是解雨臣最為放松和喜歡的,如果不做解當家,解雨臣必定是北京首屈一指的名角。

我把金釵撚在指腹間旋轉,道:“我要是拒絕你,你怎麽辦?”

“那就再等一段時間,扮成小生再勾引你試試。”解雨臣對我一笑,倒是誠實。

“可你知道,我拒絕不了。”我低頭看了看胸前那朵嬌艷的海棠,“但是,你才25歲,就想結婚了嗎,你還有那麽多事要做,還有很多顧慮。”

解雨臣握住我拿金釵的手:“你呢,你24歲,想要做解夫人嗎?”

做了解夫人,我的兩只腳就在道上了,我將從一個市井女孩子,變成一個大家族的女主人,我有些興奮,也有些忐忑:“可我還沒準備好,不知道做你的解夫人,應該幹什麽。”

“你現在幹什麽,以後就幹什麽,什麽都不幹,也可以。”解雨臣道,“果然我還是太心急了。”

我對他說:“解雨臣,我願意嫁給你,但我想變得更強一些之後,再正式成為你的夫人。”

解雨臣拿過我手裏的金釵,重新為我插在頭發上:“你現在都能跟照陽切磋幾個回合,又用20天學會了開車,還可以幫我揪出那些‘鳳凰’,你想要變得多強,嗯,變成秦當家嗎?”

聽他調侃,我笑道:“秦當家是沒有可能了,變成像梁煙煙那樣的女打手,我倒是很有興趣。”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花兒爺,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上戲了。”解家夥計提醒。

“知道了。”解雨臣道,他看向我,替我扣好旗袍的盤扣,那香艷的海棠和吻痕,全部掩藏在精致的真絲面料之下,“別想那麽多,做我解家媳婦虧不了你的,我也不需要一個女打手,只要你開開心心。”

“你今天是為我上臺,又用這種方式跟我求婚,我很開心。”幾次想親他,卻都不得不忍住,我懷疑他就是故意不給我親,才帶妝跟我煽情撩撥,“就是看得見吃不著,怪可惜。”

解雨臣笑說:“就是要你這會兒吃不到,晚上回家了,你才饞。”

時隔數年,解當家再次開嗓,消息一傳出去,就引來了昔日粉絲的捧場,只是這次,他是為了我才趁著這麽盛大的場合登臺,得到通知的,只有部分受邀參與拍賣會的商界名流的千金。

要是從前,又是搶破頭的售票一空。

難怪剛才跟著張日山進到內堂時,我看到不少年輕的女孩兒,想必都是沖著解雨臣這朵嬌花來的了。

我突然對自己的臉被父母精雕細琢成這樣感到慶幸,女人總是在這種時候容易燃起鬥志,想要艷壓群芳,若是我的臉沒什麽長處,站在解雨臣身邊就得有壓力了。

我在解家夥計的護送下,來到提前備好的二樓包廂,視野很廣,我落座後就等著他出場,把手放在胸前,那裏有他為我畫下的海棠。

聲聲慢親自送來了茶點,我現在知道她聽力過人,看似文弱的女孩子,實際上是新月飯店的保鏢隊長,之前住在飯店,受她很多照顧。

她跟我寒暄了幾句,就要下樓繼續忙活了,我剛準備跟聲聲慢道別,突然靈光一閃,拉著她:“解當家在舞臺上唱戲,安全嗎?”

聲聲慢道:“這裏是新月飯店,全北京最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人鬧事的。”她話音剛落,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頓時想起五年前,鐵三角大鬧飯店,最後由解雨臣替他們做的擔保,便就又沒了底氣,“基本上,不會有人鬧事。”

“基本上?”我有些不放心,解雨臣這個當家人獻藝,會冒很大的風險,萬一他投入到表演中,被有心人抓住空檔,朝他遠程狙擊怎麽辦,我剛才情緒波動很大,都忘了問解雨臣有沒有穿防彈衣在裏面。

“總之,解當家不會有問題,新月飯店的各個角落都有防護。”聲聲慢看出了我的擔憂,她道,“那位爺也在呢。”

我朝她目光所指的位置看去,在一樓大廳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竟是黑瞎子西裝革履地站在那裏,他知道我發現了他,朝我揚了揚手。

我一喜,看到師父在這兒,安心不少,知道他神通廣大,一定能護解雨臣萬全。

時間剛到,主持人便宣布劇目開始,現場頓時鴉雀無聲,燈光也暗了下來。

興許是跟著解雨臣久了,終於理解他不喜歡進電影院的原因,在陌生黑暗的環境裏,很容易被敵人當成目標。

而他在這風口浪尖上,卻執意為我表演,想要嫁給他的心情,變得愈發濃烈,但我明白現在還不是結婚的時候。

手機傳來震感,我有些疑惑地從小手提袋裏拿出來,居然是解雨臣,我笑起來,這貨都要上臺了,還有心思摸魚發信息。

我飛快點開,看到他發來一句話:

【很久沒唱了,不知退步沒有,要是沒人鼓掌,未來解夫人可要替我撐住場面。】

我正想回,只聽鼓點與弦樂聲咚咚鏘鏘就起來了,戲臺上的幕布拉開,映入眼簾的,是金紅相交的古典紋樣彩繪,木雕的桌椅鋪著提花黃錦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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