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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桃花源01更新:2020-10-15 11: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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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桃花源01更新:2020-10-15 11:22:57

六月中, 正是盛夏時節。

悶熱的夏風穿過燕京街巷,最後在運河沿岸稍微消了幾分暑熱。

交換殺人的案子辦完之後,燕京倒也難得安靜下來, 沒再有棘手而狠辣的案子發生。

趙瑞依舊整理燕京幾十年來的舊案, 隔三差五上青梅巷蹭頓飯, 說不了幾句話便就又匆匆離開。

謝吉祥蹲在趙瑞送來的冰鑒前, 盯著小火爐裏的炭火,小火爐上的銅制蒸餾爐正咕嘟嘟響,花露會一點點從長管中滴落。

隨著炭火忽明忽暗, 蒸餾爐裏的花香漸漸散出, 這一次謝吉祥用了味道很淡的荷花,只有那麽細微的清新香味, 卻讓人渾身舒暢。

何嫚娘從院子裏轉了三四圈,都沒瞧見她有什麽動作, 不由喚了一聲:“小姐,隔壁那戶人家好像剛剛搬過來,往咱們家送了紅封,要不上門給添宅去?”

隔壁這敲敲打打一個月, 可算是消停下來, 自然怕鄰居們怪罪,挨家挨戶送了紅封。

謝家自然也收到了。

不過前幾日謝吉祥有差事,跟著趙瑞整日裏在燕京奔波, 休息下來又開始侍弄花草和香露,何嫚娘便也忘了。

早起聽到隔壁放鞭炮, 她才想起來這回事。

一般新鄰居搬家,都要帶一把掛面或一把筷子上門給人家添宅,這是燕京本地的習俗。

謝吉祥倒也不是再發呆, 還是把奶娘的話聽進心裏去的,聞言便道:“也好,家裏正好還有掛面,帶上一把吧。”

想了想,謝吉祥又從自己的香露櫃子裏尋摸出一瓶金銀花露來,道:“夏日炎熱,我配的這花露最是解暑,便再送一瓶這個好了。”

娘倆重新梳了頭,一起出了家門。

卻沒想到,隔壁聽起來安安靜靜的,好似沒有其他鄰居在。

謝吉祥側耳傾聽,沒聽到什麽動靜,思索道:“興許這家人不喜熱鬧,東西送到咱們便走吧。”

何嫚娘點點頭,上前敲門。

青梅巷十七號,門口沒有掛門牌,院門還是舊日阮家的那一個,不過重新刷了一層紅漆,看起來倒是亮堂許多。

何嫚娘剛敲了兩下,門就從裏面被打開:“抱歉,今日不見客……”

開門之人說了半句,擡頭就看

到何嫚娘熟悉的面容,便把後半句收了回去。

何嫚娘也很詫異:“趙侍衛?”

趙和澤瞄了一眼何嫚娘身後的謝吉祥,立即退了半步:“何夫人、謝小姐裏面請。”

謝吉祥:“……”

難怪之前讓他找個地方住,他遮遮掩掩,也難怪隔壁這小小的一進宅子,都能折騰一個多月才搬進來。

“原來是趙大世子啊。”謝吉祥進了院門,擡頭看向站在堂屋裏言笑晏晏的趙瑞。

趙瑞今日只穿了一身月白長衫,衣擺袖口皆繡若有似無的波浪紋,一頭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只在發頂束了一條月白絲帶。

好一副悠閑的翩翩公子姿態。

迎著剛剛進門的謝吉祥,趙瑞搖著手裏的折扇,一派悠然地出了明堂。

“吉祥,你來了。”

趙瑞臉上的冰冷全部消失不見了,此刻的他,似乎又變成了小時候那個會玩會鬧,會哭會笑的瑞哥哥。

他那雙狹長的鳳目好似含著千萬星辰,目光中所有的專註都投射在一個人身上。

謝吉祥原本要質問的話頓時說不出口。

她不爭氣地紅了臉,最後竟是嗔道:“一個月前就動了心思要搬過來,還遮遮掩掩的,真是。”

這句話的工夫,趙瑞已經來到謝吉祥面前。

他微微彎下腰,盯著謝吉祥微紅的小臉,道:“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謝吉祥抿了抿嘴唇,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哪裏是驚喜,驚嚇還差不多,”謝吉祥強撐著說,“你搬來這裏,如何能住得慣?”

趙瑞跟她不同,不說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就他那一身古怪的臭毛病,都夠人發愁的,更別提住到這種整個院子都沒他臥房大的地方。

趙瑞收起扇子,在她腰後一勾,帶著她整個人轉了個身:“吉祥小姐能住,為何我不能住,瞧瞧,我把趙王府裏名貴花草都搬來了,你喜歡哪一盆直接搬走。”

趙瑞這個一進的宅子,裝修得非常別致。

窄小的院子裏甚至弄了一個小花壇,花壇裏的花自是迎風招展,姹紫嫣紅,顯露出一派夏日熱鬧。

花壇邊是一組石桌石椅,上面還煞有其事立了個巨大的油紙傘,顯然是嫌棄喝茶的時候會被日頭曬。

除去院子,正房也

在可以改的情況下裏裏外外全都改了一遍,反正趙大世子也不打算在這接待客人,便直接把臥房跟明堂並為臥房,另一側的廂房改成了一個小客廳,預備著謝吉祥來的時候小坐。

除此之外,院中的偏房還有一處水房,用來洗漱沐浴如廁之用。

別看才一進的院子,卻井井有條,如此一布置倒是顯得越發清雅。

只不過,謝吉祥左看看又看看,這裏倒是沒有廚房。

“怎麽沒有廚房?”謝吉祥疑惑地問。

趙瑞垂下眼眸,語氣略有些委屈:“院子太小了,塞不進來,我就想著不行就王府那邊或衙門裏用飯,再不濟不是還有嬸娘嗎?”

謝吉祥:“……”

小算盤打得真是劈啪作響,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謝吉祥擡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趙瑞乖乖站在她身邊,依舊忽閃著眼睛看著她。

謝吉祥覺得自己瘋了,這個人什麽時候可憐巴巴過?

何嫚娘看他們兩個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說話,便輕咳一聲:“好了,世子搬過來倒是熱鬧,以後就上家裏用飯吧。”

趙瑞眉尾悄悄一擡,語氣也帶著點期盼:“真的?那就多謝嬸娘了。”

謝吉祥冷冷一哼,沒有理他在那自說自話,徑直來到花圃前,蹲下來仔細看著趙瑞帶來的名貴品種。

趙王府家的花自然是極好的。

不過做香露倒是不用什麽名貴品種,名貴品大多都是因為好看,不是因為香味沁人心脾,但即便就這麽瞧著,也實在賞心悅目。

謝吉祥看了一會兒花,這才心平氣和起身:“以後就徹底不回去了?”

趙瑞淡淡坐在石桌前,讓謝吉祥也陪他坐下:“先住些時候,待你以後搬走了,我便也搬走。”

這話若是細細聽來,只有一個意思。

我住在這裏是為陪你。

謝吉祥圓潤的小臉又忍不住泛起紅暈來。

“那我若住一輩子呢?”謝吉祥低聲問。

趙瑞輕聲笑了笑。

那笑聲如同一縷清風,吹走了謝吉祥身上所有的煩躁:“那我也可以住在這裏一輩子。”

謝吉祥一下子不吭聲了。

趙瑞淡然地煮水,泡茶,然後把琉璃茶盞推到謝吉祥面前:“菊花枸杞茶,清肝明目,且喝喝

看。”

一碗茶喝下去,謝吉祥這才不那麽羞赧。

“近來還忙?”謝吉祥問。

最近沒有案子,但趙瑞也很少去青梅巷,便是去了也不過是送些吃食,匆匆說幾句便要走。

趙瑞聽到這裏,目光微微一沈,他擡頭對趙和澤道:“和澤,你陪著嬸娘回去做午飯,簡單侍弄些便是了。”

兩人有話要講,趙和澤跟何嫚娘便立即退了下去。

趙瑞沈思片刻,又安靜喝了兩杯茶,這才道:“吉祥,你是否知道伯父最後辦的那個案子,究竟是什麽?”

謝吉祥微微一楞,她一直以為趙瑞在徹查燕京以前的封塵舊案,未曾想竟是關於自家的案子。

事發是在兩年前,也是這麽一個炎熱的六月,謝吉祥記得當時燕京似乎死了兩個年輕的書生,因其身份特殊,鬧得很大。

兩年前偏巧有科舉,雖然殿試在春日三月就已經結束,但部分落榜的舉人還滯留燕京一帶,不是為博聞強識,便是等著尋一個官身,所以那時候的燕京還是很熱鬧。

兩年前,謝吉祥十六七歲。

她當時是燕京人人羨慕的閨秀。

作為家中的獨女,她已經跟著母親管家,也會陪父親商討一些已經判過的案子,閑來的時候會有閨蜜一起出門踏青,偶爾哥哥從書院回來,也會陪著她滿燕京玩。

更不用說,她還有個權勢滔天的青梅竹馬。

在謝吉祥十七歲之前的人生裏,一切都是順遂的,她從來不知道心煩兩個字到底是何意。

直到那個悶熱的午後,本應該在衙門裏當差的父親突然回了家。

謝吉祥當時在書房裏讀書,聽到父親急匆匆的腳步,也有些詫異,便迎了上去:“爹,你怎麽這會兒就回來了?”

但是面色蒼白的謝淵亭,卻難得沒有理她。

他似乎都沒有聽到女兒的說話聲,只悶頭沖進書房裏,在一堆舊日的書稿裏翻找。

謝吉祥有些不知所措。

她思考片刻,先讓丫鬟去稟告母親,然後便小心翼翼回到父親身邊,低頭問他:“爹,到底怎麽了?你在找什麽?女兒幫你一起找吧。”

謝淵亭依舊沒有理她。

這個時候,謝吉祥才略有些驚慌。

她父親從來都是風光霽月,淡然優

雅的,從來沒這般癲狂而癡迷。

不,那或許不是癡迷。

謝吉祥對趙瑞道:“我當時以為,他是查到了什麽疑難的案子,後來才發現,我猜錯了。”

“兩年前,當時在燕京有兩個年輕的書生,被發現死在了琉璃莊後面。我記得天寶二十一年的夏日也是雨水漣漣,因雨水太多,山洪沖垮了種在天南山上的成片桃樹,導致山腳下的琉璃莊後面被砸得亂七八糟。”

說是書生,其實應該說是舉人,年紀輕輕就能考中舉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在殿試落榜之後,此二人也沒有隨大流回鄉,反而留在燕京的琉璃莊附近,想要找機會在知行書院旁聽。

他們的學識夠了,耐心也夠,只是見識不夠罷了。

知行書院就在琉璃莊裏,這邊算是燕京東郊最為富庶的莊園,因著知行書院和風景如畫的琉璃莊,附近也越來越繁華,比南郊熱鬧許多。

這兩個舉人本就是在燕京游學,如此無聲無息消失在琉璃莊,若非那一場大雨,說不定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一場大雨沖毀了山崖,也沖出了支離破碎的殘軀。

謝吉祥嘆了口氣:“當時我父親便發誓,一定要破了這個案子。”

————

謝淵亭出身清原謝氏,並非鐘鳴鼎食之家,卻也是書香門第,是當地的豪門望族。

謝淵亭自幼聰慧,小小年紀便文采出眾,是遠近聞名的天才,他長大之後,二十歲便考取進士,成了天子門生。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娶得謝吉祥的母親蘇瀅秀。

謝吉祥的母親蘇瀅秀是燕京人士,出身官宦世家,同趙瑞的母親鄔玉淑是閨閣好友,兩人的情誼自小便結締。

如此一來,謝淵亭便也在燕京站穩了腳跟。

謝吉祥很清楚,父親同母親絕非聯姻一說,他們兩個一見鐘情,彼此相愛,日子過得幸福美滿,膝下也只有一子一女,卻很滿足。

回憶到這裏,謝吉祥心裏越發難受。

趙瑞看著謝吉祥漸漸沈默,終於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略有些冰涼的小手。

“吉祥,你還有哥哥,有嬸娘,也還有我。”

他的手很大,也很熱,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謝吉祥突然覺得眼底溫熱。

自從家裏出事後,她忙著照顧母親,後來母親病逝,她又擔憂哥哥在路上會有危險,整個人忙亂了好久,都沒有哭過。

搬來青梅巷的小院子,她開始思念家人,擔憂未來,那幾個月的光景,其實也都是嬸娘和趙瑞陪伴在身邊。

她能有今天,趙瑞是用過大力氣的。

謝吉祥不由擡起頭來,眼含熱淚看著趙瑞。

趙瑞心頭一哽,無數螞蟻啃食著他的心房,讓他清晰明白心疼兩個字到底是何意。

“吉祥,”趙瑞捏了捏她的手,“乖,莫哭,我們不說了。”

趙瑞聲音溫柔,語氣裏滿滿都是安慰。

但謝吉祥卻搖了搖頭,她低頭飛快擦了擦眼睛:“不,還是要說的。”

她仔細回憶一番,道:“其實那兩個舉人的死非常蹊蹺,他們兩個在燕京無親無故,滯留在琉璃莊約有半年,按理說應當有人見過他們,但是除了會試和殿試,旁人都沒怎麽見過他們,直到兩人死了,同場的舉人才隱約想起有這兩個人。”

“因死者身份特殊,又是年輕才俊,我父親很是憂心,一直在衙門裏查案,那年雨水頗豐,母親擔憂他在刑部衙門吃不好睡不好,便經常給他送飯去。”

對於天寶二十一年發生的事,謝吉祥幾乎可以稱得上歷歷在目。

去年她恍恍惚惚,整個人飄飄蕩蕩,但隨著人越發精神起來,便越愛回憶往事。

尤其是那一年的細節,她反覆回憶,仔細思量,想要從中尋出蛛絲馬跡來。

所以,現在說的,都是她仔細斟酌過的線索。

“母親一開始每日送飯,突然有一日,父親便不叫她去了,我記得很清楚,”謝吉祥很難不哽咽,“那一日,母親回了家來,先把奶娘叫去身邊談了幾句,然後奶娘就回來同我道別,說他家中侄子病了,要回家去探親。”

何嫚娘從小陪伴在謝吉祥身邊,她原本是蘇瀅秀的婢女,後來同謝家的管家成了親,剛巧跟蘇瀅秀一起懷孕生產,便成了府中小小姐的奶娘,從此開始照顧謝吉祥。

不過何嫚娘命不是太好,她兒子小時候體弱多病,請醫問藥也不見好,七八歲便沒了,而她丈夫又因為意外早早去世,她便只剩下一個侄子,算是還

有些親緣。

這些不光謝吉祥知道,就連時常去謝家的趙瑞都知道。

所以謝吉祥一說這事,趙瑞立即就明白:“也就是說,當時伯父就察覺有異,早早做了準備。”

何嫚娘的侄子原本在謝家的郊區莊園裏當管事,後來蘇瀅秀給了許多錢,讓他回家鄉開個小酒館,不用再做下等人。

他便是病了,也有妻子照料,又何須讓長輩去照顧?因此,當時謝淵亭覺得案子有異,便迅速安排何嫚娘去青梅巷買下一進宅院,簡單修整以備後用。

謝吉祥點了點頭。

她嘆了口氣道:“可我當時什麽都不懂,也不知道裏面有諸多玄機,聽到奶娘要走,心裏還很難過,跟她鬧了別扭。”

趙瑞給她倒了杯茶,輕輕往前推了推:“不是你的錯,誰能想到呢。”

是啊,誰能想到謝淵亭為官十八年,清正廉潔,堪稱刑名堂官的典範,他會以一己私欲犯下如此大的罪行,甚至拉人頂罪,實在可惡。

謝吉祥道:“那之後沒幾天,就到了大晴天那一日,父親回家瘋狂翻找,最後我記得他從一堆書冊裏翻找出一本詩集來。”

“他對我說,吉祥,咱們有救了。”謝吉祥哽咽道。

哪裏是有救了?

謝淵亭急沖沖回家,又興致勃勃離去,中間不過一刻光陰,謝吉祥現在回憶起來,都很是恍惚。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父親。”

五日之後,謝淵亭殘殺多人罪行敗露,一根白綾吊死在刑部大堂上。

謝吉祥沒能見他最後一面。

“當時家裏很亂,父親是畏罪自盡,他死後還有諸多罪名需要核查,家被封了,也有人進來抄家,母親一下子病倒,我跟哥哥勉力維持著生計。”

可這也沒有維持多久。

又過了五日,父親的罪名終於定下來,他殘忍殺害兩名舉人,又以刑名堂官的身份掩蓋罪行,意圖栽贓陷害他人,事跡敗露之後畏罪自盡,著褫奪進士身份,妻、子流放漠南,女因年幼留京,抄沒家產,家中奴仆盡數發賣。

刑名堂官,最忌諱知法犯法。

更何況謝淵亭還畏罪自盡,沒有留下一句認罪的話,因此對謝家的懲罰格外嚴重。

這個判決下來,她母親當場就

昏了過去,不過三五日便撒手人寰,謝吉祥現在回憶起來,都不知道那十五個日夜是怎麽過來的。

她只記得把母親送回蘇家,讓蘇家低調辦了葬禮之後,自己就又要送走哥哥。

她兄長如松柏之英,如寒梅之傲,如青竹之堅,卻也要面臨流放千裏的酷刑。

謝吉祥最後說:“當時哥哥告訴我,說他終究會回來,父親的冤屈一定能洗清,我們兄妹一定能團聚。”

“我等這一天,等了兩年了。”

家中一切幸福都成了過眼雲煙,而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謝吉祥不知要去怪誰,也不知這一切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她只知道,她父親一世清譽毀於一旦,她母親也因此而撒手人寰,她哥哥流放千裏,成了漠南的囚徒。

而她,雖然還活著,可心卻似乎已經跟著死去。

若不是趙瑞,若不是何嫚娘,若不是哥哥寄過來的只字片語,若不是心裏還有一口氣,她撐不到現在。

她不服。

謝吉祥擡起頭,看向趙瑞。

此刻的她,眼底再無瑩瑩淚光,也再無半分柔弱和悲痛。

“當時我父親說,他找到了。”

“那麽他一定知道,殺害那兩個書生的到底是誰。”

謝吉祥卻說:“後來我無數次想,是不是那次的兇手很難纏,以至於我父親還沒來得及給他頂罪,便被對方反手陷害。若是如此一想,心裏便如同鉆了蟲子一般,怎麽都睡不著覺。”

父親被人冤枉致死,至今未得清白,她好好一個家說散就散,說沒就沒,怎能不怨恨。

這些,趙瑞都明白。

趙瑞聽到這裏,一顆心終於落回腹中。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那就好。”

他低頭看向謝吉祥,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吉祥,其實最近我翻找往年舊案,也查出些許蛛絲馬跡,不過這些線索太過籠統,等白圖那邊重新整合之後,我們再一起商討。”

謝吉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

趙瑞勾起唇角,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笑容。

“真的,當時那起案子,說不定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趙瑞一字一頓道,“你放心,辰星兄很快就會回來與你團聚,伯父的冤屈也會被洗清。”

謝吉祥抿了抿

嘴唇,臉頰的梨渦好似在發光,可愛又迷人。

“我一開始就跟你承諾過,一切都會好的。”

“你信不信我?”

謝吉祥用力點點頭:“我信。”

趙瑞又笑了。

待一切說開,也已紅日當空,燦燦暖陽炙烤大地,熱得人滿臉是汗。

便是謝吉祥耐得了熱,也坐不住了:“要不家去吧?先用午食,然後再說其他。”

趙瑞點頭,乖乖跟他回了家。

今日的午食是何嫚娘準備家常小炒和趙和澤派人買回來的醉香樓蒸點。

醉香樓的蒸點以糯米燒麥、水晶蝦角、蟹黃小籠包以及桂花糖糕而聞名。

這四樣也都是謝吉祥愛吃的,趙和澤不敢含糊,直接一樣買了兩斤,預備著給小姐當餐後小點。

而何嫚娘卻偏疼趙瑞,特地準備了趙瑞喜歡吃的素炒豆角、白果百合炒芹菜以及小雞燉蘑菇。

一頓飯,一家人用得和和美美,待到用完飯,趙瑞便直接起身,跟謝吉祥道:“衙門裏還有事,其他事回頭再說。”

謝吉祥點了點頭,用過飯,她心情平和許多,不再如剛才那般沈重。

趙瑞悄悄看了一眼何嫚娘,見她正專註收拾餐桌,便伸手輕輕拍了拍謝吉祥的小腦袋:“別胡思亂想,聽到沒。”

謝吉祥往後躲了躲,還是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趙瑞笑著出了院門。

謝吉祥跟上前去,想直接插上門閂,結果趙瑞突然轉身望過來。

“芳菲苑的桃子結果了,吉祥,想不想去看一看?”

作者有話要說:謝吉祥:不許拍頭,會變笨。

趙瑞:我那不是拍。

謝吉祥(翻白眼):胡說八道。

趙瑞(一本正經):我那叫愛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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