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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人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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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人依舊

如若我與霍揚未曾在山中閉關學藝,今日怕是不死即傷。

我和霍揚將林放護在中間,兩人手中大刀虎虎生風,身旁黑衣人倒了一個又一個。恍惚中,我覺得手中的刀就像鍘刀。

不過這只是開始。

右側,五個黑衣人齊齊攻了過來,刀劍閃耀。我刀沈如水,厚重的送出,五個黑衣人一並倒下。但這樣大開大闔的招式,我背後自是空門大開。無妨,有霍揚。

然而背心卻是一陣涼氣,我心中一驚,猛然抽到反手一擋,金石之聲震得我耳朵生疼。背後那人被我刀勁震飛,我這才堪堪躲過奪命一刀。

我持刀回頭,卻見一路黑衣人如一道屏障,不知何時隔開我和霍揚,我只瞥見丈外,他刀影翻騰。而林放,林放呢?

我背上一陣冷汗,而周遭黑衣人已經迅速變換陣型,分八路交叉橫錯,將我團團圍住。我卻望不見林放在何處。

我咬牙,持刀撲出。

片刻,退回中央,黑衣人這回只倒了四五個,我肩頭卻被劃了兩道口子。

“清鴻,西南方向;霍揚,東北方向。”一道清澈聲音從我北面傳來,我略一遲疑,刀光如海,往西南方向深深殺入。果不其然,與霍揚再次相遇,背靠背站立。

我倆對視一眼,足下如風,齊齊躍起,往北面直撲。但見五六個黑衣人將林放團團圍住。

林放那玲瓏劍三招雖然厲害,可只是一對一的招數,此時又怎能抵抗五六名高手同時襲擊?我劈開一人,直撲進去,其他幾人留給霍揚。

正中,林放浴血而立。我們分開不過片刻功夫,他身旁竟然倒下兩個黑衣人,他身上已有五六道血淋淋的口子,其中一處竟然深可見骨。然而他恍若不知,面色沈肅傲然挺立,袖下玲瓏雙刀光芒閃過,寒意咄咄逼人。

我朝他直撲過去,未料斜刺裏一根長槍刺向我胸口。我猛然翻轉,抽刀便砍,那人卻異常靈巧,赤鐵槍身雖被我削下薄薄一片,槍頭卻轉而直攻林放。

林放彎腰避過,那人長槍卻正好穿過他背上包袱,挑起了那盒人參。

不過,憑他的槍法,想從我面前搶人參?我刀法直逼他面門,原來他便是那黑衣人首領。

以他的身手,他躲不過我的刀。然而他真是不躲不閃,低頭看著我,勢在必得。我一個激靈,目光瞥過,卻見數十把長槍團團將林放圍住,齊齊刺出。霍揚被十來個黑衣人圍住,他的刀卻穿破人墻,直撲林放所在。長槍斷了五六柄,剩下的卻勢頭不改直撲林放。

我刀風大作,連躍兩步,聽得那黑衣人首領低低一聲驚呼,我已至林放身旁,那些個長槍被我劈得七零八落,我一把抓住林放胳膊,還好他沒事。

他朝我點點頭,臉色略有些蒼白,雙眼卻閃亮無比,示意我無大礙。

然而人參卻丟了。救人參還是救林放,這幾乎是個不用比較的問題。我站在林放身旁,再不離半步。然而黑衣人的攻勢也減弱了。

等我們殺掉身旁最後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首領連同二三十騎已經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山谷遠方,再也追不得。

“沒事。”林放握了握我的手,“對方計劃周密,有備而來,這人參是保不住的。”

我點點頭,雖然有些心疼,可我們幾個都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我環顧四周:“管家呢?”

霍揚從地上扶起一人:“在這裏。”一觸他鼻下,霍揚朝我們點點頭。

卻見管家雙目緊密,儼然已經暈死過去。不過以他身手,能保住性命,也是不簡單了。霍揚在他背後拍了一掌,他咳了兩聲,緩緩睜眼。望見我們三個,又望了望林放空空如也的背後,大驚:“人參……人參……”

林放搖搖頭。

管家便帶了絲哭意:“那……我主拿什麽獻給王上?”他咬牙切齒,“一定是達王爺派人奪走了人參!”

我們出生入死,師叔真心相贈的人參,若真就這麽被達王爺奪了,還真是不甘心。我又看了眼林放,他沈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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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個月再回到土堇,這裏依然冰雪連天,卻多了絲暖意。想到今年的年夜,我們不過在山中與師叔溫了壺好酒,平淡的渡過。對了,那晚我還與霍揚比試了一番,那時還敵不過他,我還記得林放在邊上微笑。

再次踏入皝王府,皝王已率眾家將在正廳門中等我們。見到林放,皝王大踏步迎出來,敬重的雙手作揖。林放側身避過,淡淡微笑,與皝王並肩踏上臺階,步入廳中。

霍揚也與我們的人一塊說話,管家和眾多家將抱在一起。小藍很勇猛的撲到我身旁,又喜又氣:“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她還在生氣我這回出門不帶她。不管她!

我猛然擡頭,便望見慕容鎧沈默的站在屋檐下,低頭望著我。三個月不見,他似又竄高了幾寸,一身關外常見的長袍,黑帶束腰,倒是俊得很。

我跳上臺階,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他竟然比我高了許多。

“聽說你們在城外中了埋伏?”他擡眼看著我。

我嘿嘿一笑,“嗯,差點沒回來。”他臉色一緊,我心裏一動,拍了拍帝流:“我遇到了師叔。現在霍揚打不過我了。”

他眼睛一亮。

我趁火打鐵:“快,拜我為師,我教你。”

他明顯猶豫了一下,小藍在一旁哈哈大笑。旁邊一個柔美聲音道:“你又欺負鎧兒。”我轉頭一看:“胭脂!”

沈胭脂一身關外女子打扮,頭上還戴了個珠冠,光彩照人,明麗非常。我一下子高興起來,沖過去,緊緊抱住她。

卻還沒抱嚴實,一旁的慕容鎧一把抓住我,把我往後一扯:“亂抱什麽?”小藍也朝我擠眉弄眼:“小姐,不能亂抱!”

我呆了呆,什麽狀況?

再看到沈胭脂有些尷尬卻有些嬌羞的笑容,我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

以我的經驗判斷,那分明是春情蕩漾的笑呀!可是沈胭脂,她跟誰呢?我偏頭看了看慕容鎧,大驚失色。

卻聽慕容鎧正色對沈胭脂道:“沈姨,你好好坐著,離這個冒失鬼遠一點。”

我怒瞪他一眼,誰是冒失鬼。又瞥一眼沈胭脂,將她周身打量一番,越看越不對勁,到底哪裏不對勁呢?

卻聽一聲爽朗笑容從廳內傳來:“胭脂,鎧兒,還不請戰護法、霍少俠進來。”

我頓時醍醐灌頂——不會吧,慕容皝王爺?

仿佛為了印證我所想,沈胭脂與我們一同步入廳中,原本是站在我身後。正襟危坐於主位的皝王爺卻只盯著她一人:“胭脂,你坐下吧。”沈胭脂點點頭,緩緩走到皝王爺左手邊位子,坐了下來。

皝王爺笑道:“林盟主,如今你們順利從天山歸來,可不是雙喜臨門?”林放在他右手邊笑著,那種假笑,看不出他真實的表情。我朝小藍遞個眼色,小藍壓低聲音道道:“胭脂姑娘有娃娃了。”

“什麽?”我大驚失色,立刻望著沈胭脂,果然見她小腹似乎微微有點隆起,難怪剛才看著覺得不一樣了!

另一邊的慕容鎧忽然伸手,我呆立沒動。他一把抓住我的頭發,胡亂揉了揉,有些得逞的笑道:“笨蛋!”

我沒理他,又看了看林放,他與皝王爺說著什麽,似乎毫不在意此事。而沈胭脂,一雙明眸看著我,她朝我點了點頭,目光溫暖而平靜。

晚上,皝王於府外一處別院宴請我們。總共不過林放、霍揚、我、慕容鎧、沈胭脂、管家幾人。燕王愛女,久未見面的慕容琳竟也來了。

偌大的花園,溫暖的爐火。八個人正好一桌,把酒言歡。今日皝王特意讓人做了江南菜肴,特別合胃口。片刻過去,我和霍揚已經將桌上食物掃蕩了將近一半,頗為舒服。

林放自然是和皝王爺惺惺相惜,沈胭脂現在也端著,她有身孕嘛。慕容鎧也挺斯文的,一直瞪我,我忍不住逗他,看他想夾什麽菜,搶先一步夾去。搞了好幾次,他身手自然不如我,氣得連瞪我幾眼。最後林放淡淡看我一眼,我才只得收斂。

我就坐在林放左手邊,那個慕容琳被安排坐在沈胭脂身旁,隔得倒是挺遠。她大膽又漂亮,三番兩次找林放問這一趟的行程,一旁的霍揚像變了個人,搶著回答,搞得慕容琳很是郁悶。我心想這小子還挺夠義氣的。

我又望了望慕容琳,其實她對林放的愛慕太明顯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我更是很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我原本挺喜歡她的性格,不過想要林放,沒門。林放也只是疏遠禮貌的待她,讓我很放心。

這才是林放嘛。我跟他這麽久,沒見過他對其他女子多看一眼。有一次,我曾經問過他,他答道:“不曾。”

“你也二十多了,一直就不曾?”我好奇追問道。

他那時說:“原不知,世上還有你這樣的女子。”又低頭望著我道,“這世上,也只有你一個。”

我頓時說不出話來。

想到這裏,我心中一甜,再看桌子對面的慕容琳,心中倒有些憐憫——林放這麽好,喜歡他的女子,理應很多吧。

我自嘲的想,已經被晉朝的公主搶走了一次自己中意的人。總不能再被搶走一次吧。他是林放,不是溫宥。他沒有家族皇帝,他只有我。

卻聽皝王爺沈聲道:“今日,大哥獻了萬年人參給父王。”

他說的大哥,便是達王爺。

我們都沒有做聲。林放道:“王爺,是我失算,才讓他們奪去了人參。”皝王連忙擺擺手:“林盟主,切勿誤會。我不是責怪你們。只要人參獻給父王,能夠讓父王延年益壽,我們兄弟誰獻都是一樣的。而且今日,我也將你們帶回的其他珍寶,獻給了父王,父王也很高興。”

這話說得有點假了。我悶頭扒了口飯。

卻聽林放道:“既然如此,我們在此叨擾已久,明日便告辭了。”話音剛落,皝王、慕容琳同時“啊”了一聲。一旁慕容鎧呼吸驟然加重。我心中倒是一喜,出來這麽久,我也很想回去了。

皝王略一沈思,道:“這麽急?”他忽然看了眼慕容琳,道:“林盟主,不知你覺得我幼妹琳兒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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