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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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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  完結

春天到的時候,慕善已經大腹便便。

四月初的一天,她和葉微儂坐在家中樓下花園裏曬太陽。因為這套房子陳北堯早已過戶給她,所以警察數月前搜查一番後,重新恢覆寧靜。

與房產證同時被慕善發現的,還有一紙早已準備好的離婚證。不知陳北堯何時準備的這份離婚證,讓慕善只在短暫的聆訊後,就被葉微儂接了出去。

只是時隔五個月,慕善連陳北堯一面都沒見到。整個霖市已經翻了天,翻天之後卻是久違的寧靜。數個黑老大被連鍋端起,違禁槍支被繳了成千上萬。霖市,這個西南經濟最發達、黑色勢力最猖獗的城市,終於跟其他城市一樣,暫時變得安全而平庸。

可陳北堯還沒回來。

□點鐘的太陽,已經有了幾分熱意。慕善靠在躺椅上,身旁的葉微儂察言觀色,笑道:“昨晚睡得挺好?”

慕善微笑點頭:“他一晚上都沒鬧,就天亮時踢我幾腳,還挺有勁的。”她的手撫摸著肚子。她當然已經有渠道得知,腹中是個男孩。

“是個聽話的男孩子。”葉微儂笑道。

慕善不由得想起,這跟陳北堯的預期還有點偏差——還是在剛懷孕時,兩人討論過孩子的性別。陳北堯那時除了嚴謹的關註她的一切,對孩子的到來卻很平靜。又一次慕善問他想要男孩還是女孩。他淡道:“無所謂。”

慕善有些失望的神色落在他眼裏,他就淡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亡羊補牢道:“女孩吧。”

“為什麽?”她奇道。

陳北堯語氣平靜:“女孩會像你一樣可愛。”

慕善那時候楞住了——這是她聽到過的,有關孩子的性別,最甜蜜的情話。

想到這裏,她心裏有些發酸。雖然不能見面,透過葉微儂和其他關系,她還是能隱約知道,陳北堯等人都被暫時收押在省公安總局。她動用了一大筆錢想要上下打點,卻都被退了回來。這令她愈發不安。

她在網絡、電視上看到過關於看守所的報道。雖然不至於偏激的認為裏面暗無天日,但她腦海裏總是會浮現出陳北堯穿著淺藍色囚服、胡渣滿面容顏憔悴,卻溫柔微笑的樣子。葉微儂只說讓她放心。可她怎麽放心?

那天張痕天被擊斃後發生的一切,可謂有驚無險。陳北堯本來並未抵抗,可在聽到手下告知周亞澤已死的消息後,整個人都仿佛呆掉了。三名警察跟著他,卻被他閃電般奪了槍,轉身就朝地上已經重傷的張痕天補了一槍。

這個明顯反抗的舉動,引來數名警察更加猛烈的鎮壓。慕善最後看到他的場景,是他被警察制服壓在地上,槍被取走。可他陰霾著臉,狠狠盯著地上的張痕天。慕善看到他的樣子,心裏難受極了——即使是陳北堯,也會為了兄弟有不冷靜的時候。她毫不懷疑,只要他不死,一定會不惜傾家蕩產不惜一切代價,弄死張痕天。

那天第二個□,是丁珩的死訊。慕善當時也被警察帶走,並未親眼見到。只聽說關押丁珩的車走了沒多久,就被人用炸藥炸上了天。警方給的結論是張痕天的餘黨作祟——因為其他車輛,也不同程度遭到襲擊,只是丁珩那輛恰好行至爆炸點——燃燒的汽車從橋上開進了江裏,車子打撈出來,丁珩卻已不知陳屍哪裏。

慕善聽到消息時,怔然掉了眼淚。她對葉微儂道:“丁珩明明已經決心坐牢了。他開槍救了荀市長,自己卻死了。”

葉微儂卻道:“慕善,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家老陳的確比其他黑老大幹凈很多。但是丁珩……他已經是西南最大的毒梟,你真的以為政府會放過他?”

慕善聽得不寒而栗,忽然想起什麽,問道:“那麽周亞澤如果活著,是不是也一樣?”

葉微儂點頭:“周亞澤身上命案都有幾十起,他跟丁珩,至少是無期。”

慕善聽得難受。只是跟剛從巴拿馬趕回來的Sweet去給周亞澤上墳時,望著墓碑上的年輕人一臉玩世不恭,仿若就在眼前。Sweet抱著周亞澤的墓碑,又哭又笑,她站在Sweet身後,想起周亞澤最後一吻,心痛如刀割。

往事已矣。如今,只剩下腹中孩子陪著她,等待著不知何時能夠歸來的陳北堯。

“中午想吃什麽?”葉微儂站起來,微笑道。

慕善笑道:“讓堂堂市長夫人每天給我下廚,我於心有愧。你隨便做,我都吃。”她臨近預產期,葉微儂竟然搬到她家裏,與她同住。得友如此,夫覆何求。

兩人起身進屋,葉微儂進了廚房,慕善在沙發坐下看書。過了一會兒,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卻響了。她沖出來接起,神色立刻柔和起來。慕善聽她說道:“……你回來了?不,我不回來。慕善快生了……好,晚上你來接我吃飯。”

看她神態甜蜜,慕善既替她高興,又有些羨慕。正在這時,她的手機居然也響了。她黯然的想——只是她卻接不到愛人的電話。

屏幕上顯示陌生號碼,她懨懨接起:“餵,您好。”

那頭卻是沈默。

慕善又問:“哪位?”

卻只有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慕善心中一動,看一眼廚房門口打電話的葉微儂,起身,走進了距離最遠的書房。

“你不說話我掛了。”慕善聽著那人均勻的呼吸聲,竟然呼吸也隨之加快。

這時,那人低聲道:“慕善,是我。”

“啊——”慕善低聲驚呼,有些激動,“你……”

那人笑道:“我沒死。”

慕善心情激蕩,忍不住也笑了:“那就好!”

兩人都靜了片刻,他才又問道:“生了嗎?”

“沒。預產期已經過了兩天。”

“男孩女孩?”

“男孩。”

“嗯……還以為會是女孩,男孩也好。”

“……為什麽?”

丁珩卻在那頭靜了片刻,才答:“像你。”

慕善心裏突的一下,有些難受了。沈默了一會兒,才問:“你還會回來嗎?”

丁珩卻沒說話,聽筒中的聲音有些改變,“呼呼呼”作響,卻透著些空寂的意味。慕善聽到丁珩溫柔的說道:“慕善,每天我對著這片海,經常會想起你。”

“……嗯。”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

“……嗯。”

淚水模糊了慕善的雙眼,她哽咽的聲音,令丁珩呼吸一促,他的聲音也幹涸起來,緩緩道:“慕善,再見。”

慕善心裏揪了一下:“你……”

丁珩仿佛查知她未出口的話,徑自答道:“是的,慕善,我們不會再聯絡了。”

慕善有些難過。她知道,他打這個電話必然風險極大。而他訣別的不光是故人,還有感情。

“再見。”慕善柔聲真誠的說,“丁珩,我祝你幸福。”

丁珩“嗯”了一聲,卻沒掛斷。

他沈默了很久,慕善耳畔只有他溫柔的呼吸聲。終於,他慢慢說道:“慕善,我愛你。”

他的聲音竟然隱約有些哽咽。沒等慕善有任何回應,或許他心裏明白不會有回應。話音剛落,他就掛斷了電話。

慕善捏著電話,怔怔站在窗前,只見淡黃的陽光下,滿園新綠,嬌嫩欲滴,空寂寧靜。

就在這時,慕善腹部猛的抽痛。還沒等她定神,緊接著又是一下。她覺得不對勁,連忙靠坐下來,盯著墻上的鐘,默默記了一下時間。很快,在毫無規律時快時慢的宮縮陣痛後,快速的、逐漸加強的痛楚,朝她襲來。這痛來勢洶洶,十分霸道。她連忙叫來葉微儂。葉微儂沒生過孩子,見狀當機立斷,叫來司機,一起扶慕善下樓去醫院。

慕善痛了有一個白天,骨縫才只開到七指。傍晚的時候,羊水終於破了。全市婦產科金牌專家不讓她用力生,讓她繼續忍著憋著,葉微儂在旁給她加油打氣。

慕善已經痛得腦袋糊塗了,只覺得一波波痛快要把自己整個身體都吞沒。她一向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此時也忍不住呻/吟出聲。迷迷糊糊間,終於聽到醫生笑道:“好了,開到九指了,我再幫幫你,可以用力了。”

慕善如釋重負,閉著眼開始用勁。可她這些天一直為陳北堯的事四處奔波、擔心受怕,身體早有些虛弱。此時痛了一天,再用力竟然感到十分虛弱。按醫生的叮囑,用了幾次力,卻只感覺到胎兒往下走了幾次,總是生不出來,又縮回原處。

醫生也不知是否故意嚇她道:“你好好用力!不然胎兒卡在中間,時間久了可不行。”

慕善緊咬牙關,憋足了勁,開始繼續用力。不過生孩子哪是一小會兒就能搞定的事,她滿頭大汗,整個人都要虛脫了,還是不行。好在醫生還是肯定了她的進步,低頭摸了摸,點頭道:“加油!用力的方法對了。已經能看到胎兒頭頂了。”

慕善口幹舌燥,想要喝水補充體力,擡頭卻沒看到葉微儂。她心中微覺詫異,可也顧不了太多,對旁邊助產士道:“我渴了。”助產士點頭,過了一會兒,端了杯冒著熱氣的水過來,上面插了支吸管。慕善擡頭說:“謝謝!”正要伸頭去喝,忽的只見斜裏伸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從助產士手中取走了水杯。

慕善完全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在產床邊蹲下,吸管已送到自己唇邊。她渴得急,一口咬住喝了,卻聽到那人笑道:“這麽兇……看來還有力氣。”

熟悉的嗓音,令她整個人觸電般僵住。她一側頭,就看到陳北堯的臉,溫柔含笑,隱有淚光。

“你……你!”慕善急了,一時竟忘了自己在生孩子,手撐著產床就要坐起來。旁邊的醫生助產士全呆了,連忙把她摁回去。

“善善,你受苦了。”他穿著件普通的白襯衣,臉削瘦了一圈,精神卻很好。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其他的先別問,專心。”

慕善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此刻卻很聽話的點點頭。握著他溫柔的手掌,仿佛隱隱有一股力量傳來。就在這時,又一波猛烈的疼痛襲來,她深吸一口氣,憋足了勁,拼命使勁……撕裂般的疼痛將她貫穿,她“呀”的大叫一聲,只覺得什麽東西一古腦滑出了體內。她睜大眼,只看著陳北堯。他一臉心疼,將她的手攥得很緊。

“哇——”嬰兒嘹亮的啼哭忽然傳來,幾個助產士忙成一團,陳北堯卻只淡淡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慕善身上:“好樣的。”

醫生捧了滿身血汙的孩子送到兩人面前:“陳總,是個很漂亮的男孩。”慕善虛弱的看過去,只見一團肉嫩嫩,尖尖一張小臉,漆黑透亮的一雙大眼睛,呆呆的望著他們。

醫生很快把孩子抱去清洗。慕善心疼的看著陳北堯,聲音嘶啞:“你怎麽……”

“葉微儂幫忙。”陳北堯蹲在她面前,擡手輕輕拂過她汗水淋漓的臉頰,親了親她的唇,“我說過,會陪著你,看著這個孩子出生。”

孩子被包得嚴嚴實實,重新送過來。陳北堯站起來,小心翼翼接過抱在懷裏,這才正眼看孩子一眼。孩子也不哭了,大眼睛四處看著,五官卻很秀氣。陳北堯神色愈發柔和,將孩子送到她面前:“像你。”

慕善望著他動作僵硬抱著孩子站著的樣子,只覺得自己就算死都甘願了。

孩子滿月的那天,葉微儂從慕善家中搬離,因為慕善已經有人接手照顧——

陳北堯回來了。

因為有“重大立功表現”,他的刑期判為3年,緩期執行。

慕善心裏卻明白,只怕讓陳北堯不用坐牢的原因,並非除掉張痕天這個恐怖分子的“重大立功表現”,而是因為他間接救了荀彧。

因為霖市掃黑取得決定性成果,荀市長即將高升,直接回北京任職。正是他在省常委會議上的堅持,要對陳北堯輕判。事實上,因為陳北堯間接救了荀市長,荀家也看在眼裏。於是陳北堯的七年刑期,到最後不過是某個人一句話的事情。

這結果微微有點諷刺,可慕善已經很滿足。

陳北堯回來這天,慕善已經能下床。聽到汽車引擎聲,她抱著孩子下樓,站在門廳駐足張望。然後幾個男人下車,她看到陳北堯的心腹們與他一一擁抱,卻不進屋,目送他走過來。那些人裏有一臉敦厚的劉銘揚,有漫不經心望著她笑的蕈,甚至還有目光柔和的李誠。

陳北堯穿著白襯衣、黑西褲,簡簡單單清俊逼人。仿佛不過是剛剛下班回來,而不是已經離家半年。他走到她面前,什麽也沒說,緊緊將她抱進懷裏。

慕善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衣,他捧著她的臉,低頭道:“別哭,我愛你。”

慕善擦了眼淚,又聽他低聲哄道:“今後不會了。”

他的意有所指,慕善心裏明白,動容點頭:“好。”

陳北堯轉而看著她懷裏孩子:“起名字了嗎?”

上次他在醫院只呆了十幾分鐘就走,兩人都沒能好好說話。慕善被他擁著走回屋裏,柔聲道:“叫亞澤好不好?”

陳北堯的腳步一頓,望著她笑了:“陳亞澤?謝謝。”

陳北堯進浴室洗澡了。慕善哄睡了孩子,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心裏又甜蜜又惆悵。

她想起了從前。

他想起風流英俊的丁珩,想起清俊如畫的陳北堯,想起放蕩不羈的周亞澤,想起內斂幹練的李誠,想起孩子氣的蕈,甚至想起斯文儒雅的呂兆言。還有溫柔體貼的微儂、氣質非凡的呂夏、潑辣嫵媚的田甜……往事一幕一幕,故人一出一出,仿佛就在眼前。而如今物是人非,錯的到底是誰?

抑或他們誰都沒錯。只是在這個唯利是圖的時代,他們有的肆意沈淪,有的清苦堅守;有的掏心掏肺,有的麻木不仁。而現在,他們依舊年輕,可塵歸塵,土歸土。有的死了。有的活著,可生命就此靜止。

最後,她還是想起了陳北堯。她今生唯一的愛人,她的靈魂,她的所有。

他終於回來了,洗凈一身血汙,沈默癡情如同當年赤誠少年。

他們沒有錯失,也從未分離。他們的生命和時光依然鮮活如初。

她和他的人生,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全文正文結局,請撒花!!!!

這文6月1日開坑,8月9日正文完結。某墨的速度又邁上了新臺階。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嘗試寫現言,很多不足。大家卻不離不棄一直支持,某墨非常感動。這個文是因為一直很想寫個黑道,所以寫了。近期內不會再寫現言了。因為真的不是我的菜。但是通過這個文的寫作,我感覺自己對於言情的描寫以及文筆都是有進步的。這離不開大家的鼓勵和批評。

新文預計9月15日開坑。屆時希望大家能夠賞臉支持。本來想8月底開的,但是這個月回老家探親,要耽誤一個月,實在沒辦法。大家不要忘了我,5555.

火熱的重口的甜蜜的番外,這幾天我找時間寫。番外寫作計劃包括:小周、葉微儂、薰、白安安、少年第一次番外。可能還會有陳北堯的獨家番外。我慢慢寫,你們慢慢看。

既然最近小周人氣暴漲,那麽第一個番外就寫小周吧。下一更努力在後天8月11日周六中午12點。

感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去帶孩子順帶厚積薄發了,希望下一部文能讓大家滿意,也能帶給大家新的感覺。

丁墨

8月9日於網吧。。。

【番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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