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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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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不夠

對慕善來說,回到霖市,就好像回到了人間。

飛機降落在熟悉的停機坪。看著匆忙的旅客一臉平靜,看著霖市的夜色溫柔而清冷,再沒有亞熱帶的濕熱難耐,也沒有一望無際的罌粟赤紅如海,慕善長長松了口氣。

慕善還不能久坐,到了家中就被陳北堯打橫抱起,放在床上。她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父母打電話。

可這個電話打得不痛快。盡管陳北堯心細如發,去金三角前就給他們去過電話,謊稱慕善去美國交流。誰料一晃兩個月過去?

父母在那頭很不高興,母親甚至對陳北堯也頗有微詞——他們倆個都聯系不上。慕善哪裏能說真相,只能低聲認錯,又說了幾句調皮話哄母親開心。不過到底是獨生愛女,母親很快笑起來,千叮萬囑慕善註意身體。

陳北堯一直在邊上聽著,大概有半個小時,忽的伸手跟慕善要電話。慕善剛說了個“小陳跟你們講話”,電話就被他拿去。他面帶笑容嗓音柔和,拿著電話就去了客廳。過了一會兒他走回房間,淡道:“你身體沒好,以後不要講太久。”

慕善一聽,有些好笑:昨晚說了半宿話,他也沒阻止。怎麽今天開始管這個了?

陳北堯看到她眼中的調侃神色,卻只是微微一笑,低聲哄道:“我去洗澡,你休息會。”

慕善伸手:“電話。”

陳北堯不動:“給誰打?”

“公司同事。我‘消失’這麽久,還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

“不會亂。”陳北堯摸摸她的頭發,“我一直讓劉銘揚看著你的公司。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打。”

慕善有點驚訝——他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劉銘揚是職業經理人,替她盯著公司應該不會有問題。

第二天慕善醒了就給公司去了電話。聽到她的聲音,大家都很高興,連聲問她是不是去度蜜月了或者是懷孕了。慕善問了公司近況,劉銘揚果真每天在她的公司辦公,替她裁決大小事項。慕善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們就這麽放心聽他的?”

那頭的員工驚訝道:“慕總,陳少的秘書專門陪他過來的。而且陳少還跟我們電話會議過,說咱們公司任何事,陳氏會鼎力相助。他說你身體不太舒服,讓大家安心幹。我們想陳氏這麽大的盤子,他又是你未婚夫——陳少是這麽說的,我們怎麽還會懷疑?哈哈老大,你真的沒懷孕?大家都說是陳少把你金屋藏嬌了……”

慕善沈默片刻,笑著說只是生病了。又讓員工全部集合,跟他們簡短的電話會議。她向所有人致歉,並說等身體好之後會早點打理公司事務。眾人都很關心,說過兩天來看她。

掛了電話,慕善心裏很感動。她忍不住想:當日情況那麽危急,他竟然還能顧及到這些細節?她都替他感覺到累。

陳北堯身體恢覆得較快,雖然沒回公司上班,白天卻幾乎全在書房辦公。吃午飯的時候,慕善忍不住多看他幾眼。他一回來就千頭萬緒,無數的電話要打,吃飯時都不能消停。好不容易放下電話,擡眸看到她關切神色,他微微一笑:“看我幹什麽?”

“你沒完全好,不要太累。”

兩人重逢以來,除了金三角的生死關頭,她何時對他這麽溫柔關切過?陳北堯只覺得心頭一蕩,想:她這麽關心我,應該是不會離開了。

他點頭:“一些必須回覆的電話。下午醫生來給你拆線,我關機陪你。”

慕善在曼谷已休養了一段時間,傷口恢覆得不錯。下午省專家來了之後,替她仔細檢查一番,又拆去繃帶。傷口已經痊愈,只是小腹上多了個永遠已無法除去的小疤。

專家囑咐陳北堯和慕善,她的傷口還要觀察一段,不可以劇烈運動,飲食仍需忌口。陳北堯把專家送出去,又仔仔細細問了十多分鐘,才回到房間。

他回房間時,慕善正掀開睡衣,怔怔看著那道還有些鮮紅的疤痕。她笑笑:“我真沒想過,自己這輩子會中槍。”說出這句話時,她心頭一怔——似乎以前她也說過類似的話。是了,她想起來了。曾經她對葉微儂說過,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未成年墮胎這樣的經歷。

好像她這輩子所有脫離正軌的行為,都跟他有關。她卻甘之若飴。

陳北堯垂眸在床邊坐下。他一直覺得她的身體每一寸都很美。現在看著那小巧玲瓏的肚臍下,平坦的小腹光滑柔韌。微微向下滑落的內褲邊沿,隱約露出女性飽滿幽深的線條輪廓。而那道鮮紅的小疤,毫無疑問破壞了這光潔如玉的美景。只是想到這個傷口是因為他留下的,永遠留在她身體裏面,他心疼之餘,竟覺得那疤痕也是極美的。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就這麽伸手過去,沿著那小小的傷口撫摸。他冰涼的指尖觸到她的皮膚時,她微微一顫。陳北堯擡眸看她一眼,便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著她的大腿根部,低下了頭。

溫柔而幹燥的唇,沿著她的傷口一點點吻著。他很想伸出舌頭舔,卻又怕影響傷口恢覆。於是與其說是吻,還不如說他在蹭在聞。他沈黑的雙眸一直盯著她,唇卻有點著了魔似的一遍遍留戀著。

慕善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言行,與平日的溫柔或強勢都不同。好像有一點點自我沈溺的癡迷,又透著某種飽含欲望的忍耐。是的,欲望,並不是性/欲,他的眼中甚至不帶一絲□。只是一種很強烈很危險的占有欲望——慕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此刻的動作越輕柔越克制,更襯托得他的欲念越深。

這種感覺令她稍微有點不安,又有點說不出的心疼。

過了好幾分鐘,只令慕善身體都尷尬的有了反應。他才好像親吻夠了。替她把內褲穿好,又把睡衣拉下來,然後摸著她的臉,聲音顯得格外低沈:“你好美。”

略帶讚嘆的語氣,依然透著隱忍的迷戀,只令慕善心頭怦怦直跳。只覺得陳北堯對自己的感情,好像跟她原先設想得不太一樣。一時也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不過她很快沒精力註意這個,因為陳北堯在她身後躺下,灼熱的□就抵住了她的腰。這讓她發現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錯誤——男人對女人的欲念,怎麽可能與性分開?

陳北堯沈默的把頭靠在她肩頭,過了一會兒,忽的伸手探過去。慕善腿一並,也沒能阻止他溫柔的滑入。觸手的濕熱明顯令他有些意外。他的手停在那裏不動,五指張開,輕輕將她的柔軟溫熱包裹住,好像這樣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占有。

然後他一低頭,輕輕咬著她的耳垂。慕善不回頭都能猜到,他肯定笑了。

“想要?”陳北堯深深嗅著她身上的氣息,“要不要我用手……”

“不用!”慕善臉一熱,尷尬極了。明明是他親吻她的身體在先,她才有了反應。現在說得好像是她欲/求不滿。

他沒做聲,只有手指一下下在她柔軟處表面輕輕敲著。過了片刻,慕善聽到他自己低聲失笑:“想把你揉進我的身體裏。”

盡管從來對她勢在必得,他卻很少說甜言蜜語哄她。此時的話完全是心中所想,有感而發。慕善心頭一顫,只覺得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深得令她無法自拔。

這晚兩人終究只是相擁著睡去,只是相處起來,卻一日甜過一日。白天陳北堯會去一趟公司,大部分時間在家處理公務;慕善能坐的時間長了,就在書房陪著他,幫他處理公司的事。

陳北堯十八歲起就過得昏天暗地;之前強迫慕善留在身邊,慕善也沒給他什麽好臉色。現在每天溫柔相對,紅袖添香。渴了有她一杯暖茶;餓了跟她一起吃清粥小菜;樣樣都是愜意無比。

有時不經意擡頭,看到她已蜷在書房躺椅睡著,雪白的羊毛毯蓋在她身上,愈發襯得她小小的臉宛如美玉。他會默默看她很久,一時竟忘了工作。

兩人心照不宣,從不提三年之約,也不提今後要怎麽走下去。陳北堯在步步為營中等待,慕善卻是在重新審視,審視他們的將來。

一轉眼半個月,逼近農歷新年。

李誠回老家過年了;周亞澤也帶甜甜回了香港。慕善有些猶豫——她身體沒大好,走路還只能慢吞吞的,回家肯定逃不過父母的雙眼。跟陳北堯商量了一下,跟父母謊稱美國的項目還沒結束,正月之後才能回家。父母雖想她回家,但一想工作前途為重,加之之前剛回過家,倒也沒多說什麽。

三十這天,霖市下了一場小雪,整個城市銀裝素裹,幽靜又清新。陳北堯只留了本市的保鏢和一個廚子,到了中午的時候,也讓他們回家團年了。偌大的別墅,只剩他和慕善兩個。

別墅區人口密度小,可中國人的傳統是很強大的。大清早開始,不斷有鞭炮聲響起。小區裏還好點,遠處的聲響更是連綿不絕。倒令兩個人的屋子顯得並不空落,熱熱鬧鬧。

陳北堯在書房攤開紅紙,提起毛筆問慕善:“寫什麽?”

慕善想來想去都是那些“辭舊歲送春來”,俗的不行,只得道:“隨你。”

陳北堯垂眸專註,一蹴而就。慕善湊過去一看,更俗:“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慕善臉“騰”的一熱,好笑道:“又不是結婚,哪有過年寫這個的!”

陳北堯輕描淡寫道:“想到就寫了。”

慕善繼續臉紅。

陳北堯單手把她的腰一摟,站在書案前,心中竟然生出幾分豪氣,落筆道:“爆竹聲中辭舊歲,華燈影下看新人。”

把對聯貼好,兩人吃了晚飯,窩在沙發裏看春晚。雖然無趣,倒也能打發時間。只是看著看著,陳北堯就開始親。到後來昏天暗地,哪裏還顧得上電視?慕善被陳北堯抱在懷裏,每一根手指、每一寸肌膚,都親了個遍。只是身體條件還不允許,兩人呼吸越來越重,卻也無法,只能這麽飲鴆止渴。慕善被他親得摸得有點找不到北,只覺得嚴冬的房間,卻熱得令人冒汗。

夜色越來越深,煙火爆竹聲越來越響。陳北堯舒展身體、衣衫不整的靠在沙發上,慕善睡衣半褪,靠在他懷裏。巨大的落地窗外,璀璨的煙火如星光,照亮墨黑的天空,花樣繁多如銀海玉樹。慕善忍不住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只覺得美妙無比。

陳北堯懷裏落空,心念一動道:“我們也去放。”

車庫裏多的是別人送的煙花,放在那裏只能長黴。陳北堯牽著慕善,自己搬了幾箱大的。別墅門口有大片私人空地,陳北堯將煙火放在大理石地面上,慕善躲到屋檐下。火線窸窸窣窣,“嘭”的一聲巨響,是圓形的笑臉煙火,在他們頭頂高空一輪輪盛開。

陳北堯又放了兩個,個個花樣不同。一個極為繁覆精致,就像在天空勾勒出金枝銀葉的瀑布;另一個禮花彈顏色極為特別,紫的、紅的、一層套一層,一朵套一朵,像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

慕善看到意搖神馳。在這樣清冷的夜裏,看著陳北堯像個大男孩將煙火一個個點亮,然後跑回自己身邊。這感覺實在太溫暖。

他摟著她的肩膀,坐在屋子的臺階上,一起擡頭看著煙火。慕善童心也被他勾起,拿過他手裏的打火機:“我也要點。”

她說這話時,語氣嬌軟含笑,帶著幾分撒嬌的意思。陳北堯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裏看著她,笑了:“你還不能跑,我不放心。”

“就一次,沒事的。醫生也讓我運動恢覆。”

陳北堯點頭,站起來,拿這個煙花,放到空地正中,然後走回她身旁。慕善頗為興奮的站起來,正要走過去,腰間卻是一緊,已被他打橫抱起。

“你……”

“我們一起點。”

“哪有這樣的?”慕善哭笑不得,轉眼已經被他報到煙花面前。他慢慢蹲下,慕善轉頭看著煙火,找到引線,有些小心翼翼將打火機靠近。引線“嗖”的一下竄燃了,慕善雙手摟住陳北堯的脖子,他三兩步沖回屋檐下,卻不肯放她下來。

巨大的紅色花朵在頭頂盛開,慕善親手點燃的煙火根本沒機會看,因為陳北堯一低頭,就深深吻了上來。

周圍的煙火爆竹聲也更盛了,身後虛掩的屋門裏,傳來春晚主持人激動的聲音:“五、四、三、二、一!新年好!”

陳北堯的唇這才離開,沈黑的眸盯著慕善。慕善也怔怔看著他。他啞著嗓子道:“善善,三年不夠,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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