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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黯然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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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黯然銷魂

五星級酒店裏燈火輝煌,如夢似幻。

前方舞臺上,幾名少女提著二胡,隨激烈的音樂甩動長發和腰肢,紅色短旗袍,只包裹到白花花的大腿根部。

她們跳得再賣力,看的人也不多。舞臺下筵開的五十桌酒席上,大多數西裝革履的男人,和少數看似精明強悍的女人,借這個機會攀談著閑聊著。

慕善也是其中一員。

她穿著米色禮服裙,長發綰起,安靜的坐在最角落一桌。黑發朱顏、清墨雙瞳。於在場眾多貌不驚人的女性中,猶如一顆綻放盈盈光澤的珍珠。

董宣城坐在她身旁,擡頭看了看,又低頭小聲對慕善道:“他在看這邊。”

慕善遙遙望過去,那一桌衣冠楚楚的男人中間,陳北堯背影挺拔如松,十分醒目,果然面朝這個方向。

她答:“這麽遠根本看不清,是你的心理作用。”

董宣城忍不住嘆道:“你還真有定力。”

陳北堯之前追求慕善,做得很低調。董宣城知道他們的事,還是慕善親口告訴的——她被董宣城罵了一頓,罵她就這麽放過身價千億的金龜婿。可罵完之後,又嘆道她做得對。

這是霖市商會一年一度的青年企業家聚會,離慕善上一次見到陳北堯已過了半個月。

會參加這個聚會,是因為有機會結識大把企業家,便於慕善的生意。而且這種聚會,以往榕泰這種大鱷,從來只派助理或者秘書參加。慕善對今天的戰果還算滿意——至少有五六家企業對合作感興趣,約定回頭詳談。

可今晚,商會會長連說了好幾句“蓬蓽生輝”。因為不光陳北堯來了,丁珩和呂兆言也來了。慕善能感覺到,因他們的出現,整個會場的氣氛都熱烈了許多。

遠遠望去,舞臺正前方第一桌,就坐著整個霖市商場最金貴的男人們。他們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仿佛連最小的摩擦都不曾有過,更不論血海深仇。

慕善當然不會去那一桌敬酒。只遠遠瞥見,在丁珩身旁,大名鼎鼎的呂兆言竟然是個三十出頭的斯文膚白的青年,相貌方正,帶個金絲眼鏡,很儒雅溫和的樣子。

不過人一向是不可貌相的。

酒精已經令她臉色緋紅,可不斷有人過來敬酒。董宣城瞧這苗頭不妙,拉著她站起來:“去側廳。”

慕善也覺得有些氣悶,欣然應允。

側廳其實是舞廳,跟宴會廳隔了道雕花木門,亦極為開闊。柔和的音樂中,已有不少人借酒性翩翩起舞。

董宣城帶著慕善剛一坐定,就有人上來邀舞。慕善笑容滿面的跟人跳了一支,回到座位後,立刻把董宣城拉起來當擋箭牌。

過了一會兒,慕善包中手機滴滴一響,她打開一看,是丁珩的短信:

“你今晚很美。”

慕善沒回覆。隔著鏤空的門望去,只見前方大廳燈光璀璨而迷離,每一張臉,都是模糊的。她找不到丁珩的臉。而陳北堯的座位,似乎已經空了。

慕善直到宴會結束才打車回家。

夜色已深,的士沿著嶄新、寬敞卻寂靜無人的大路前行。

剛開到小區的圍墻下,便看到前方停了輛黑色轎車。路燈下,依稀可見凱迪拉克的標志和厚重流線的輪廓。

車燈一閃一閃,影影綽綽站了幾個男人。其中一人指間一點紅光,若隱若現。

然後,紅光仿若星子從那人手中墜落,一閃而逝。

緊接著,藍光一亮,映出一張英朗的側臉。

慕善的手機同時響起。

“別怕,是我。下車。”是丁珩含笑的聲音。

其他幾個男人悄無聲息的散開,只餘丁珩和慕善站在車前。

路旁的垂柳半明半暗的掩映著,令丁珩暗色的臉仿如浮雕。他低頭抄手,看著慕善,語出驚人:“呂兆言讓我娶她妹妹。”

慕善微微一楞。

其實她看到丁珩,心中是極警惕的。

當初給他錢,是出於良心,不代表她真的相信丁珩對她情動。她甚至懷疑丁珩已經知道她和陳北堯的關系。

所以剛才下車前,她給董宣城發了條短信。萬一丁珩對她不利,讓他見機行事。

可丁珩的開場白實在出乎她的意料。她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容顏,忽然也笑了。

“你不會娶她。”她語氣篤定。

他一挑眉,伸手將她胳膊一拉,令她站得更近。

“對自己這麽有信心?”他低笑道。

慕善將手抽開,道:“跟我沒關系,只不過覺得丁少大概不屑於借女人上位。”

丁珩眼角一彎,笑意更深:“好大一頂高帽子。如果你是呂兆言的妹妹,我一定毫不猶豫娶了,金屋藏嬌。”

慕善笑笑,不接話。

丁珩見她始終不動聲色,忽的一擡手,將她拉入懷中。大手摟著她的腰,俊臉近在咫尺盯著她。

慕善用力一掙,沒掙脫。

“放開說話。”慕善蹙眉。

他卻一改往日溫柔,變本加厲。他轉身,將她的腰扣在車身上,單手捉住她的雙手;雙腿壓住她的,幾乎將她整個人圈在他和車中間。

極暧昧的姿勢。

“既然拒絕了陳北堯……”他的聲音略有些沈醉的暗啞,“不如跟了我?”

這樣溫言蠱惑、柔情款款,慕善心中一驚——他果然知道了。

慕善相信他已經猜到陳北堯是殺丁默言的真兇,那麽今晚,他找她有什麽目的?

她平靜道:“要是從今之後,你能雙手幹幹凈凈,我可以考慮跟你。”

丁珩看著懷中清冷似雪的容顏,微微一怔。

“你就是這麽拒絕陳北堯的?”

慕善靜靜道:“丁珩,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之前說東山再起來追我,也不過一時感動。你不娶呂小姐,不光是因為驕傲,而是因為呂小姐的家世,並沒有好到讓你非娶不可。如果換成省長的女兒,你一定不會猶豫。我也不想牽扯進你們倆的事情裏。所以今晚,你到底為什麽來找我?”

丁珩安靜的望著她,黑眸清亮。半晌,卻倏地松開。

慕善理了理衣服和頭發,站定。

他靠在她身旁車上,並肩站在一起,點了根煙,偏頭看著她。

“你為什麽總像男人一樣思考?”

慕善揚眉。

丁珩含著煙,卻又擡起一只手,牢牢搭在她肩膀上,不動了。

“你說得對,要是呂小姐真是省長女兒,我一定娶。可慕善,不要總是自信的決定一切,剛極易折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太好強的女人往往跌得更慘。”丁珩的五指輕捏著她纖巧的肩頭,掌心溫熱有力,“你也不夠了解男人。沒錯,我對你只是好感。可你這麽冷靜,冷靜的讓我心癢不甘。你知不知道這樣更加撩撥男人的興趣?”

慕善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話鋒一轉:“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她現在已經放下心來,丁珩並沒打算卑劣的利用她對付陳北堯。

或許是在他依然驕傲的心裏,不屑利用女人,也不承認她是陳北堯的女人。

丁珩這才沈默片刻,聲音柔了幾分:“慕善,我只是想你了。”

慕善略有些尷尬的偏頭看著一旁:“沒事我先走了。”

丁珩註視著她,忽然失笑。

燈光下,綢緞般的長發,散落在她如玉的肩頭。清淡的香水味中,微微夾雜著酒氣,混合成一種令人心醉的氣息。一如她婉約輕揚的身體曲線,令人忍不住,想要擁入懷中。

而那純凈漆黑的瞳,就這麽靜靜微垂,如水盈盈。

“我說過,今晚你很美。”他一擡手,忽的打開車上音響,柔和繾綣的音樂,瞬間如海水漲潮,籠罩住這一片小小的空間。

“你還欠我一支舞。”他抱住她。

路燈昏暗,樹影婆娑。

手被他握住,腰被他緊摟。他一低頭,將棱角分明的下巴擱在她肩窩。高大的身軀挺拔如山,將她環在懷中,自成一片小小的天地。

慕善的臉貼著他的胸口,那裏溫熱堅實得不可思議,隱隱有清淡好聞的煙草味道。一如他一直以來帶給她的感覺,深沈、優雅、溫柔。

慕善用力推他,可他不動聲色,力氣卻大的驚人。她的掙紮根本是徒勞,只能隨著他的舞步移動。

夜燈黯淡、音樂輕柔。穿著黑西服的英俊倜儻的男人、有最為動人的漆黑雙眼。令她她不由得想起許多天前。

想起榕泰太子不急不緩,每天陪伴在她身旁;想起那天,昏暗的房間,幻夢般的流光剪影中,他的氣息驟然逼近,在她唇上一啄就走,悄無聲息的黯然情動……

柔軟的唇,帶著夜風的涼意,又有淡淡的煙草氣息,突兀的擦過她的臉頰,尋找到她的唇,有力的吸允探入……記憶與現實驟然重疊,他的大手猛然收緊,火熱的唇舌重重壓上她的,漆黑雙眸近在她眼前。

男性氣息瞬間從唇舌侵襲至全身。

她推他,他根本紋絲不動;她往仰,他寸步不讓,微駝著身體緊壓著她的腰身。他吻得極為霸道,完全不似紳士外表,反而像一只欲/求不滿的的野獸,要將她啃咬幹凈。

慕善被吻得心神巨震,拼命掙紮卻是徒勞。只有他的舌撩撥著她的,令酥麻感從舌尖蔓延到全身,全身血液仿佛都滾燙起來。

過了很久,他才松開她。

兩人的唇同樣濕潤發紅,眼中有同樣的震動失神。

他笑了。

饒是在他面前從來悠然自若,這一回他的突襲,也終於令慕善落荒而逃,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樓梯口。

“慕善。”他低喚一聲。

她略帶尷尬的回頭。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燈下,幽深的眸灼灼盯著她。似乎想開口說什麽。最終,卻只是回味般的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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