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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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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天。

第十二天。

徐扣弦講的是心裏話,可邵恩沒惱,他平淡道,“那還真是承蒙徐小姐厚愛了。”

法律界有句褒貶不一的評價,“法律學多了,會泯滅人性。”

在程序正義面前講善良跟人間正道結局無疑是等待敗訴,所以多數厲害的訴訟律師在大眾看來都沒什麽人性,為世俗所詬病。

昨夜徐扣弦誤以為邵恩也是各中翹楚,今夜就因為他的心細跟體貼有了些改觀。

再者說,本身人性就是道德觀引生出的概念,人之初,到底性本善,還是性本惡這個問題,世人爭論千年有餘。

在徐扣弦這裏也沒什麽可在乎的,每個人的底線都不同罷了,只要是合法範圍內,徐扣弦就覺得沒什麽問題。

人世間浮沈,大家都不過奮力生存著十丈軟紅之內,又有幾個人能算得上真正的幹凈純粹,不過都是在能力範圍內把自己利益合法做到最大化而已,在自我利益面前,多數人都是半斤八兩。

“也多謝邵律關照了。”徐扣弦寒暄回去。

邵恩的車停穩在徐扣弦家樓下,這次登記的時候,保安直接上道的給了邵恩一張大門門卡,徐扣弦也沒阻止。

照舊是確認徐扣弦進門後,邵恩才驅車離去。

換睡衣時候,徐扣弦才反應過來,又欠了邵恩一件西裝外套,上一次那件被她遺落在洛杉磯的家裏,沒帶回國。

那時候她沒想過會在見到邵恩,只作露水情緣,把衣服扔進衣櫃裏,就再也沒拿出來過了。

徐扣弦伸出手,用指尖摩挲著深藍色西裝,西裝質感極好,領口拿同色系絲線,繡了一小串英文字母。

“carpe diem.(拉丁語,只爭朝夕,也有及時行樂的意思。)”

徐扣弦不了解邵恩領口這句的意思到底偏向只爭朝夕,還是及時行樂。

不過也無所謂,徐扣弦也不在乎,你見過那家員工下了班回家,會去思考老板什麽人生信仰的?

****

徐扣弦放水泡了個澡,熱水沒過全身,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霧氣蒸騰在衛生間狹小的空間裏,置若仙境。

手機忽而震了一下,同學群裏有人@全體成員。

班長:[十月五號北京同學聚會,已確定要來成員:張雷、李四……還有吳賢,大學畢業四周年,希望大家踴躍參與,互相告知。]

有人興奮回:[學長也會來啊?]

班長:[是啊,你們學長也來。]

本科畢業後一半同學選擇了繼續讀研,另一半同學裏大部分從事法律工作,小部分轉行。

摸爬滾打幾年下來,還能參加同學聚會的,都是混的還可以跟混的徹底不行的。

混的還可以的是來找滿足感,混的不行的是來找關系想往上爬的。夾在中間的往往是以用時間精力換錢,節假日只想休息,無心應酬陪笑的人。

深夜群裏還是聊的熱火朝天,徐扣弦沒在群裏回話,但被班長私聊了。

班長:[徐扣弦啊,你可一定得來。]

徐扣弦一楞,回道:[看情況唄,應該能去。]

班長:[那我就放心了,你要是不來,吳賢也不能來,我可怎麽跟咱們班這些女同學交代啊。]

在熱水裏泡久了,呼吸有些不順暢,徐扣弦從浴缸裏站起來,抽了條浴巾坐在浴缸邊緣,沒回覆。

班長不知趣的又八卦道:[說起來,你跟吳賢當年真的沒什麽事嗎?]

徐扣弦回:[真沒,就是師兄妹而已。]

回完徐扣弦就把手機放到了儲物櫃上,擦幹身體吹頭上床,她白天補覺睡多了,盤腿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依舊全無睡意。光腳下地在書房一大堆法律工具書旁邊,抽出了本畢業紀念冊。

坊間八卦極少是空穴來風,總歸都有點兒源頭。第一次見到吳賢那天,徐扣弦大一剛開學,才十五歲,小小一只,抱著大書包坐在教室第一排。

吳賢穿著幹凈的白襯衫站在講臺上笑,那時候吳賢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帶著少年氣,清明俊朗介紹道,“我是你們直系師兄,今年大三,來幫導員忙帶你們,大家可以喊我吳小導。”

吳賢很幽默,引得全班哄然大笑,許是徐扣弦年齡最小,又可能是因為院長是徐扣弦叔叔,吳賢跟所有老師一樣,對徐扣弦頗為關照。

對十五六歲的少女來說,這種年齡相仿,亦師亦友的特別關心,說沒動心過是假的。

不過從未確認過關系,說過在一起。

從某一天起,吳賢忽然單方面的開始疏遠她,徐扣弦能猜到是長輩幹預過些什麽,她不恨也不怨,對此完全理解。

那時候她已經大三,十八歲,開始有能力正視自己的感情,同樣也對日後要走的路,有清楚的認知。她是要出國的人,不可能為吳賢逆天改命,再者說,徐扣弦也沒這份勇氣。

吳賢研二,二十四歲,風華正茂,師長厚愛,已經在四大實習,亦然不可能拋下大好前程陪她出國走一遭。

那是徐扣弦的青春年少,從未曾脫口表白心跡,而是用理智把一切掐滅在搖籃中。

中國政法校園不大,起初一段時間裏,徐扣弦跟吳賢狹路相逢,總會有一個人先回避,再後來山長水闊,除了新年時候群發的祝福短信跟朋友圈裏偶爾的記錄外,再無也沒有單獨聊起過一句。

大家都忙著生活,罔顧曾經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心思。

****

徐扣弦的offer是下周一入職,她在家宅了兩天,墮落之至。

深夜,徐扣弦左手冰鎮肥宅快樂水,右手肯德基全家桶,接到了邵恩的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手撕允指原味雞,舔了舔手指,用小拇指滑動手機開了免提。

男聲冷清,回蕩在諾大的客廳裏,直白的開場,“最近有空?”

“你先說什麽事。”徐扣弦也言簡意賅回應。

“張淩放出來了,矢口否認了賣|淫|嫖|娼,承認了保持情人關系。楊婉正式準備正式提出離婚起訴,你有空的話,離婚起訴書就你來寫。”邵恩平淡道,說話的時候他從書房踱步到陽臺,扯開了襯衫頂扣,長腿一撐,半倚著欄桿。

冷月被雲層遮掩了大半,遠處天際一片緋紅,夜風凜凜,是暴雨的前兆。

徐扣弦抽了紙巾把手擦幹凈,舉起手機回了句,“好,我來寫,你把案件情況發我郵箱吧,等下我就把郵箱地址發給你。”

邵恩低聲“嗯”了下,似是還有什麽要交代,也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徐扣弦已經插上了耳機把手機裝進睡裙口袋,準備起身去洗個手回來敲離婚訴訟書。

轉身離桌的瞬間有驚雷劃破夜空,徐扣弦的睡裙裙擺極大,刮倒了桌上的可樂瓶,碳酸汽水傾洩而下,冒著氣泡噴灑在了木質地板上。

低頭望著地面慘狀,徐扣弦扶著額頭,懊惱的“嘶”了一聲,頭疼,她本來就不喜歡做家務,結果現在淪落到大晚上還得自己擦地。

徐扣弦細小的感嘆聲被邵恩完全捕捉到,過了幾秒邵恩才試探性的問她,“害怕了?”

徐扣弦回,“沒有,我不小心把可樂弄撒了,我先收拾下,等會兒再給你打回去。”

“好”,邵恩扯了扯唇角回道,把手掌裏抓的車鑰匙放回桌子上,也是,她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會害怕打雷呢?

邵恩啊邵恩,你是怎麽想的。

聽到徐扣弦那邊響起水聲,唉聲嘆氣擦地板,邵恩也沒言語,把自己這邊按了靜音。

等徐扣弦處理完準備好一切,從睡裙裏掏出手機準備給邵恩打回去時候,才發現剛剛邵恩沒有掛斷電話,還在通話中。

徐扣弦垂眸看著通話中三個字,以為他是忘了掛,於是輕聲喊了他的名字,“邵恩?”

耳畔立刻傳來低沈清洌的男聲,“嗯,我在呢。”

徐扣弦怔住,視線移到窗上,驚雷過後,豆大的雨滴已然落下來,伴著呼嘯狂風,蜿蜒成流,沖洗著大地。

“你在呢啊。”徐扣弦回他,心底某塊從不示人的柔軟部分,突然無端蔓延出細弱藤條,朝著四肢百骸肆意伸長。

從小開始,徐扣弦就被家裏人教育要堅強。

“被平輩欺負了,就要欺負回去,被長輩批評了,要據理力爭,跌倒了要自己爬起來,受傷了也不要一味的哭泣。”

“你要學著長大,學著獨當一面。你有這個資本,因為你姓徐,如果你不行,沒關系,你可以承認你是個失敗者,你可以回家做蛀蟲,家裏餓不死你。”

徐扣弦從小生長在這種教育環境下,被灌輸弱肉強食,不可以外露任何弱點的觀念。

小時候不停跳級,一起讀書的都不是同齡人,小孩子沒意識的會去欺負她。

在大一點兒去參加競賽,旁邊做的競爭者比徐扣弦多準備了兩年,而她是初來乍到被迫上場……

在美國讀書時候,住址附近發生了連環槍殺案,那時候她有很多酒肉朋友,都在發消息關心她讓她別出門,是情真意切的提醒,宋知非甚至開車帶了大包食材過來陪她一起同住。

雖蒙受許多偏愛關懷長大,卻好像從來沒有人問過她,你怕不怕。

作者有話要說:比心。

大家放心,我弦妹全網無前任,有也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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