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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號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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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號冤種

第68章

聶白萱也知道聶義榮對自己的嫌棄, 只斂眸乖順地說:“白萱愚笨,還請哥哥明示。”

“不明白,那就看著。”聶義榮看著那個雖然一直跟著他們, 卻若有似無保持著一定距離的聞雀, “這位聞仙子,身上是有點氣運在的。”

聶白萱點點頭。

雖然對於聶義榮說的氣運一說, 聶白萱沒有辦法印證,也感覺不到。但她看得出來,聶義榮這會兒心情不錯,願意跟她多說兩句, 也沒必要說些不相關的來忽悠她。

所以聶義榮是真的相信聞雀身上有點氣運在,甚至對聞雀這點氣運產生了極其強烈的興趣?

雖然聽不到聶家兄妹倆在討論什麽, 可聞雀能感受到這兩人肆無忌憚打量她的眼神, 她不由得開始檢討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招惹了這兩個人,或者她身上有什麽值得聶家打量的。

聶家的行為模式歸納下來, 就是無利不起早。

無論做什麽, 安排什麽,都是有利可圖之下的計劃,充滿著各種目的。

就比如聶白萱, 也許在小時候,剛認識臨春河的時候,那份情感還真摯純粹, 但是等聶家人下場之後,聶白萱跟臨春河的相處也就變成了聶家人想要的樣子。

而聶家最大的或者說最終的目的, 就是從吞掉臨家, 稱霸林州開始,妄圖將自己發展成滄瀾十三州的第一大世家, 甚至還要將天陽宗這些十大宗門,全都踩在腳底下。

可以說目標很遠大,從原劇情的角度來講,發展還挺順利的。

只可惜現在聶家先一步失去了臨春河的支持,跟臨家的合作也岌岌可危,與顧家的聯姻也無疾而終,聶家困於這樣的局面,開始另尋出路。

想來妖族小王子的出現,無異於一劑強心針,給了聶家新的希望。

而這位妖族小王子嘛,為了討好自己的心上人白月光,似乎不管為聶白萱做什麽都可以。這種心態聞雀能看明白,卻不能理解,甚至產生一種因為有了這樣的小王子,整個妖界都變成了巨大的冤種的錯覺。

能讓聶家這麽大老遠跑來荒野森林,所圖得有多大,這小王子提出的誘惑也足夠讓聶義榮親自出馬,甚至還帶來了合體期的長老。

所以這個小王子就是坑爹的,順帶還坑同族。

隨著越來越深入荒野森林,聞雀提起來的那顆心差點沒被吊死。她也不知道自己沒回去的事要什麽時候才會被發現,就算發現她沒回去,同門們會不會知道她被人帶走了,還是深入到荒野森林。

上次是感受到白藤前輩那種級別的壓制級危險,小師叔留在她身上的一縷分神才會觸發,那次就把小師叔那麽招惹了過來。

這次呢,聶義榮也就是言語上威脅她,也沒真對她動手,表面上看起來她還很安全,但是她這心裏真沒底,手裏掐著的劍氣靈符感覺都快被汗濕透了。

第一次獨自面對這種場面的聞雀慌得一逼,但也只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就像是小師叔說的那樣,她終究還是要長大,除非她真的蜷縮在無涯峰的小院子裏,一輩子也不出門,一輩子也不下山。

這可是高危的修仙世界。

就算她真能萬事不管就龜縮在無涯峰,按照原本劇情大神的強大力量,在無涯峰的弟子還有長輩們先後走上末路之後,這冤種之火遲早會蔓延到整個天陽宗。

要是無涯峰沒了,天陽宗覆滅了,她一個小趴菜,估計給人墊腳的資格都沒有。

沒辦法,都是為了自保。

當然,也是因為心疼,心疼自己那些冤種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

對冤種師父的心疼也有,但不多。

“聞道友很緊張?”跟聶白萱說過幾句之後,聶義榮的註意力再次轉移到聞雀身上,看著聞雀額頭上的冷汗,就覺得好笑,“你大可以放心,只要聞道友不出意外,聶家這邊也就不會讓聞道友出意外。”

聞雀:“……”

這話說得有意思,感覺翻譯過來,更像是:要是不出意外,應該是出意外了?

聶義榮這個廢話文學可以啊!

聞雀磨了磨後槽牙,艱難笑道:“聶少爺開玩笑了,這不是我會不會出什麽意外的問題了,這已經是荒野森林深處,我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容易出意外。還是說聶少爺這會兒終於想明白帶著我這個累贅,大發善心決定要保護我了?”

保護肯定是不可能保護的,以聶義榮那惡趣味又不懷好意的性子,就算真遇到什麽危險,也只會抱著胳膊看聞雀垂死掙紮的樣子,說不定看到開心了還能鼓掌表示一下捧場。

“其實更簡單點,聶少爺高擡貴手,我完全可以自己滾回駐地,不用麻煩聶少爺半點。”

主打一個能屈能伸,見風使舵。

聶白萱狠狠皺眉,說實話她沒見過這種行為模式的,至少在天陽宗這樣的地方,身為無涯峰弟子的聞雀,一點屬於自己的驕傲和硬氣都沒有嗎?

她說這樣的話,都不會覺得丟臉嗎?

聞雀當然不會覺得這就是丟臉的行為,能屈能伸怎麽了,非要頭鐵硬剛上去結果就是讓人把腦袋砍掉?何必呢,認個慫而已,又不會少塊肉,命沒了才是大事。

真要是就這麽莫名其妙葬身在荒野森林,她才會覺得丟臉,化作孤魂野鬼都不敢回無涯峰過頭七那種。

對於聞雀明確表現出的渴望,聶義榮根本不搭話,只笑著說:“我以為聞道友會對我們來這荒野森林的目標有興趣,這才誠摯邀請聞道友同行的,這才剛進來沒多久,聞道友就害怕了?”

“對啊,我害怕了,聶少爺會放我走嗎?”

聶義榮:“……”

說實話,很難得會有這種體驗,聶義榮都被聞雀的直球給打的措手不及,說不出話來。

聶義榮直接扭頭看著一直跟在自己親妹妹身後不遠的妖族小王子,“溫言閣下,您就沒什麽想說的?”

溫言一臉懵:???

他是真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時候又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他原本的註意力當中就只有聶白萱,滿腦子想的也只有聶白萱,早就把聞雀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會兒聶義榮突然一句話,就把溫言從雲t端給拽了下來,十分嫌棄地看著聞雀,“我只想說,帶著她,你就不怕麻煩?”

聶義榮攤手:“怎麽會麻煩,真要是有事,直接扔下就行。”

聞雀:“……”她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溫言冷笑:“可有些時候那些麻煩,產生的那些意外,不是你說扔下就能扔掉。”

聶義榮也笑了:“那我很真拭目以待。”

他表現得就像是路上順手撿走聞雀,就是想看看這樣一個原本默默無聞的小丫頭,到底能給他帶來什麽樣的意外。

對於聶義榮這樣作死的行為,溫言不置可否,只提醒到:“我們時間不多,最好還是加快速度。”說著看一眼聞雀,“要是因為這些意外錯過,你可別後悔。”

在溫言看來,聶義榮他們一路磨磨唧唧,就是被聞雀這速度拖累的。

不過聶義榮倒是覺得正常,這裏畢竟是荒野森林,就算他再自視甚高,對大自然也有著絕對的敬畏之心,如今他們前進的速度已經不慢,倒是因為有這妖族小王子在,一路上都沒見到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獸出現,讓他們前進的路線順利不少。

聞雀也看出來了。

這小王子不僅給聶家提供消息,給了準確的路線圖,甚至還親自幫忙壓陣。

要她說,小王子完全可以將東西直接拿到聶家,何至於還麻煩聶家大老遠跑這一趟。

哦,也不一定,萬一人家小王子處心積慮做這一切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價值,還考慮了聶家的成就感,順便給自己多一點和心上人相處的時間?

完全理解了,但無法茍同。

等到在荒野森林裏繞了好大一個圈,就連聞雀都感應到這一路不對勁,這行進的路線似乎繞回原路,仿佛做了無用功,開始懷疑溫言是不是別有居心。

聶家那邊自然也是面面相覷,但溫言畢竟身份不一樣,他們也只是暗中交換眼神。

最後這壓力就給到了聶白萱身上,“溫言,我們這是,在走回頭路了?”

本來路途就很遠,溫言之前還在說時間來不及,但是這會兒居然開始繞圈子,聶白萱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溫言開始鬧小脾氣了?

跟溫言認識這麽長時間,聶白萱也很清楚溫言雖然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很是乖巧又很好說話,對她言聽計從的樣子,但實際上這個驕傲又自負的小王子很不好相處,小脾氣也是一出一出的,他心底那些自以為“無傷大雅”的玩笑造成的後果,非死即殘。

所以在聶白萱看來,溫言要是一時半會心情不好,鬧點脾氣想要給大家一個教訓,純屬正常。

要是問這話的是其他人,溫言肯定當時就撅回去了,甚至可能現場就鬧脾氣,讓問話的人直接試試什麽叫做小王子的報覆。

可問話的人是聶白萱,還用那麽柔軟又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溫言估計連自己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不是回頭路,而是我們已經到地方了。”

聶白萱眼睛一亮:“到了?”

“嗯。”對於聶白萱的疑惑,溫言是有問必答,特別有耐心,“幻鸕鳥特性如此,在進階的時候,更是為了保護自己,會展開更大範圍的幻境,讓我們誤以為走錯路,然後迷失方向,這是幻鸕鳥最基本的操作。”

不過有溫言在,身為妖族小王子血脈和天賦上的壓制,即便是幻鸕鳥的幻境,在溫言面前也不值一提。

幻鸕鳥?

聞雀支著耳朵聽到很關鍵的信息,不過就算聽到了,她似乎也不明白這幻鸕鳥到底是什麽品種,又有什麽特別的天賦,值得聶家跑這一趟。

聞雀快速搜索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在已知聶家手裏有鳳凰血,並且好像鳳家那邊還沒能從聶家手裏成功找到鳳凰血,也不知道聶家是怎麽應對的。

想來這只是鳳遇不小心從她這裏得到的一點線索,實際能不能找到還要看聶家那邊怎麽說,以及鳳家到底用什麽手段去找,總不能直接跑過去毫無緣由就把聶家給掀了吧。

雖然鳳家看起來好像確實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架勢,但聶家也不是任由拿捏的軟柿子。

聞雀沒機會跟鳳遇交流這個問題,而且她覺得就算她問了,鳳遇估計也不會告訴她。

而鳳遇和鳳家的出現,肯定也讓聶家如果鳳凰血暴露,鳳家絕對會瘋了一樣撲向聶家,那麽要保住鳳凰血最好的方法,就是徹底融合這鳳凰血。

只可惜,這鳳凰血在鳳家存在這麽多年,也沒有一個後輩能順利融合鳳凰血,能在鳳凰血的幫助下覺醒一定的天賦,就已經是鳳家領先其他世家的優勢。而聶家偷走鳳凰血這麽多年,也沒見聶家後人在天賦上有什麽優勢。

那她是不是可以合理懷疑,聶家這是被逼急了,想尋找其他的辦法來應對鳳家的壓力。

比如找到新的方法嘗試融合鳳凰血,也比如找到其他妖獸的幫助,來隱藏鳳凰血的蹤跡?

不管是哪個可能,這幻鸕鳥的存在,看起來都很重要的樣子。

那她來都來了,不做點什麽,是不是有點對不起自己大老遠跑這一趟。但是吧,就她這小身板,能做點什麽呢?

一行人各懷心思在溫言的帶領下,又繞了很長一段路,在肉眼看來他們仿佛一直在一條循環的路上胡亂行走,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走得人心裏沒底。

可走在最前面的溫言卻無比篤定,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分外堅定,甚至還抽空回頭,笑得不懷好意地說:“你們可要看清楚我走在哪裏,千萬別行差踏錯,要是有一步錯了,接下來會變成什麽樣,會面對什麽,就連我也不知道。”

這話強烈針對的應該就是縮在隊伍最邊緣,看起來無害又沒什麽存在感的聞雀,一個築基期,落到這樣的境地,是死是活都不用有半點猶豫。

而聞雀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表情未變,眼睛卻亮了一瞬間。

該說不說,雖然荒野森林很危險,踏錯一步也確實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但是如今這環境和情況對於聞雀來說,寧願直面荒野森林的危險都不能再跟著聶家這一行人。

畢竟在荒野森林裏她還有那麽一點點自保手段能多活一會兒,但是面對這些人,再多的手段,似乎也難逃一絲,就怕比死還難。

聞雀只覺得後槽牙發酸,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她就不愛出門吧!畢竟按照劇情大神的力量顯示,出門必出事。

笑死。

也就在大家的註意力都在溫言的腳步上,就連合體期長老也不例外的那一瞬間,聞雀的腳尖默默一錯,就落在了溫言標出的位置之外。

這一點,仿佛觸發了巨大的漣漪,聞雀還沒多大的感覺,其他人卻都感覺到了那闖入識海深處的戰栗。

溫言猛地扭頭,就看到聞雀那含著笑意的雙眼帶著不怕死的色彩,消失在了詭譎的漣漪中。

“這!”聶白萱算是離聞雀最近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仿佛就那麽一剎那,意外就已經發生,人就已經消失在她面前,她連伸手去阻攔的機會都沒有,“她在做什麽!她就不怕死嗎?這是什麽地方,她如何敢?”

聶白萱不理解。

溫言已經說得很明白,要是踏錯一步,就會落入萬劫不覆的境地,將要面臨怎樣的危機,就連溫言都無法確定。

聞雀怎麽還敢?

就算不是幻鸕鳥的老巢,不在幻鸕鳥的幻境裏,這裏也是荒野森林深處,聞雀一個築基期,又怎麽幹脫離他們的隊伍,單獨行動?

聶義榮也被驚了一瞬間,轉而就笑了,果然是會出意外的,就是沒想到,這意外居然是聞雀一手促成。

他就說,這個姑娘有點意思。

“走吧。”

他們已經走到這裏,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哥!”聶白萱還看著聞雀消失的地方,“她怎麽辦?”

幻鸕鳥幻境何其強大,即便人就是在那個位置消失,卻在消失的那一瞬間,已經不知道落入哪一重的幻境裏,早已經不在那個位置。

即便聶白萱想要出手,也是不會有任何結果。

聶義榮輕笑道:“怎麽,你還想去救她?”

聶白萱默然低頭。

聶義榮冷笑一聲。要是他這妹妹真一頭紮進去救人,說不定他還能高看她一眼,雖然傻,可身為聶家人,聶白萱一點決斷力和魄力都沒有,聶義榮很看不上。

“溫言閣下t如何說?”

這裏可是幻鸕鳥的老巢,就算是聶義榮,也願意多聽聽溫言的意見。

溫言眸色沈沈:“她死定了,不用管。”

要是那個女人能死在這裏,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別忘了你們這次的目的,要是錯過這一次,我可不保證下一次機會是什麽時候,更不能保證你們能不能等到下一次。”

溫言帶著他們來找幻鸕鳥,自然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也不過是因為聶家答應只要能得到幻鸕鳥的妖丹,就會用來讓聶白萱嘗試融合鳳凰血。

溫言也很明白不管自己有多喜歡聶白萱,因為身份的原因,他和聶白萱之間都不會有結果,就算他願意放棄現在的身份地位,願意默默無為跟在聶白萱身邊,妖族不會放過他,聶家那些唯利是圖的人也不會任由什麽都沒有的他和聶白萱在一起。

就因為看得太清楚,所以他——

溫言回頭的那一瞬間突然就想起來,當時他為什麽會覺得洛明溪,哦不,現在是明溪了,那麽礙眼。他的聶白萱也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卻因為這樣的家人,仿佛一個被操控的木偶,連自己所求都無法去爭取的無力,唯一一次掙紮,居然就是背著家人,背著她的兄長聶義榮,跑到麒麟山只求一時的寧靜,也正是那一次,意外救下了落難中的小白狐,也就是溫言。

每次想到這一點,溫言就想撕碎明溪的驕傲,碾碎明溪所有的依仗。

也怪不得聞雀難以理解溫言的思維模式,正常人都不可能有這樣的腦回路。

此刻的聞雀似乎落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之前那一步踏錯,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氣,甚至在最後還很硬氣給對方留下一個戲謔並充滿挑釁的眼神。

但實際上,空間轉換之後,眼前景色陡然一變,聞雀直接腿軟蹲坐在了地上。

嗚嗚嗚嗚,好害怕啊!

小師叔救命啊!

只可惜,這會兒晏起聽不到她的呼喚,更聽不到她的心聲。

哼哼唧唧發洩了一會兒自己的悲戚之後,聞雀抹了一把臉,揉揉自己發軟的腿,好不容易有了點力氣,終究還是扶著樹站了起來。

賊老天,就只會折騰她!

等她變強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威脅過她,還妄圖造成她冤種命運的人全都收拾掉,最後再給老天捅個窟窿!

嗯,如果她有機會變強的話!

這裏的環境看起來並不陌生,還是荒野森林的景象,在荒野森林走了這麽久,兩條腿都快廢了,這裏面的景色她也十分熟悉,但是看起來,跟之前由溫言帶著無限重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到頭的景象,又有些不一樣。

是熟悉,但構局上不太一樣。

所以她這是順利擺脫聶義榮他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至於這是哪裏,她要怎麽離開這裏——好家夥,是個很大的問題。

儲物袋還能正常打開,這就給了聞雀極大的生存保障,各種防護的陣盤和符箓全都安排上,又嗑了丹藥恢覆靈力之後,她這才拿出羅盤開始尋找方向,只可惜這裏是幻境,羅盤並沒有什麽用。

聞雀偏了偏腦袋,有些猶豫自己到底應該繼續前進花式作死,還是在原地等待救援當然也可以寫作等死。

空氣中突然就傳來一陣漣漪,仿佛有一個聲音,輕飄飄地飄進她的腦海裏。

聞雀:嗯?

聽到了,又好像沒聽到,重要的是,只是一個聲音落在腦海裏,她分辨不出來到底在說什麽,並不是她熟悉的語言模式,聲音的節奏仿佛想要表達什麽她並不是很懂的意思。

但她能感覺到聲音裏傳來的感覺,沒有敵意,更像是呼喚。

迫切的呼喚。

聞雀腳丫子往前動了動,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自言自語道:“你還真是不怕死啊,這可是幻境啊,誰隨便喊你兩聲你就去了,就不怕最後屍骨無存啊!”

耳旁的呼喚似乎停頓了一瞬間。

聞雀呲牙笑了笑,擡眼望著虛空,“所以,你真的是在叫我?”

那呼喚的聲音再次變得急切,聞雀甚至感覺到了裏面哀求的氣息。

聞雀嘆道:“你這麽叫我,是想讓我幫忙?但是你看我這小身板,確定我能幫上你?”

那聲音突然就平緩了下來,有著一種,聞雀都不知道從何而來的,信任的力量。

聞雀攤手道:“好吧,你都不怕了,我還能怕什麽?”

對於這個聲音的主人,聞雀不做他想,她還沒忘記自己跟著聶家人和溫言來的是什麽地方,荒野森林中一處沒在天陽宗駐地的地圖標註上的地方,聶家人想要尋找的那什麽幻鸕鳥的老巢,能在這裏像是主人一樣呼喚她,散發著濃郁的“請君入甕”氣息的,除了聶家人想要找的幻鸕鳥,聞雀不做其他的猜測。

只是沒想到,這幻鸕鳥能厲害到這種地步,不僅能布置連合體期長老都能困住的幻境,即便是有著血脈壓制的妖族小王子也只能老老實實一步步走出來,還能在這重重疊疊的幻境中,準確找到她,跟她求助。

是求助吧?

憑著自己敏銳的感知,和對方若有似無的引導,聞雀很快就在這幻境中找到方向,七拐八繞順著林子就走到了一處山崖邊。

聞雀:“……”

唔,這是要她跳下去的話,她是不是可以直接拒絕?

但呼喚的聲音確實就是從下面傳來的,還因為離得近了,變得清晰許多,清晰到聞雀能夠清楚感知到哪聽不懂的語言當中傳來的訊息。

“你還真要我下去?”聞雀捂臉,“就算你說這是幻境,看起來和實際情況不一樣,這時候要跳下去也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很巧,她就沒多少勇氣,在之前從聶家和溫言眼皮子底下跑出來,就已經用光她所有的勇氣了。

沒了,一滴都沒有了。

聞雀:“我不要。”

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

人已經走到了這裏,對方也沒想過聞雀會在這邊緣打起退堂鼓,一陣靜默之後,一股強大的力量席卷整個幻境,就站在懸崖邊上準備暗戳戳溜走的聞雀被這股力量一把掀翻,直楞楞就往懸崖下掉去。

聞雀:我了個去?

這一股力量,席卷了整個幻境,當然也就包括聶白萱他們所在的那一處。

巨大的力量震蕩著整個空間,周圍的景色都為之扭曲變形,金丹期的修士都很難維持自己的平衡,被晃得七零八落。

溫言神色頓時凜然。

“溫言,這是怎麽了?”聶白萱面色也不好,剛剛摔了一跤,扶著溫言的胳膊站起來的時候,急切地詢問著。

“幻鸕鳥正在憤怒。”

身為妖族,溫言自然能夠感受到充斥在空氣中幻鸕鳥的妖氣威壓中附帶的情緒。

他之前只知道幻鸕鳥在進階關鍵時期受到重創,如今更是虛弱期,卻還要繼續沖刺進階的關節,因為對於幻鸕鳥來說,進階成功就有一番新天地,就連重傷也能治愈大半,但要是進階失敗,那必然是身死道消,就連屍身都會化作其他妖族的口糧。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關鍵時期,聶家人才決定趁虛而入,有著妖族小王子溫言道路,只要能摸到幻鸕鳥的面前,聶義榮勢在必得。

“它的氣息變弱了。”溫言皺眉,“時間不多了。”

幻鸕鳥的氣息變弱,就意味著它進階幾乎已經失敗,本來重傷未愈,這進階不過是給自己搏一線生機,在溫言看來,本來就是十死無生的事,這幻鸕鳥遲早會變成屍體,與其被其他妖族吞噬,還不如讓他收為己用,要是能幫上聶白萱就更好了。

幻鸕鳥的妖丹,融合鳳凰血,到時候聶白萱的血脈天賦進化,妖族那群長老還能說什麽?只會恨不得他立刻帶著聶白萱回家!

“走!”想到這裏,心潮澎湃的溫言再也按捺不住,轉身加快了步伐。

他們必須要抓住時間節點,在幻鸕鳥徹底死亡,也就是幻境徹底消失之前拿到妖丹。要不然,在幻境消失之後,他們即將面對的,就是一群對幻鸕鳥妖丹虎視眈眈的妖獸,甚至還有其他妖族。

與此同時,以為自己就算不會摔死也會摔得很狼狽的聞雀在掉落懸崖之後,“啊”都沒“啊”出聲,雙腳就落在了地面上。

聞雀:“……”嚇到了,但是並不多。

倒是因為這種空間的突然改變造成認知上的錯覺,聞雀腳下t一個趔趄,差點撲出去,扭曲著身體才勉強站穩。

然後一擡頭,就看到眼前一片迷霧中,仿佛一座巍峨小山一般的巨型妖獸。

聞雀:額!

她是該道歉的,是她太狹隘了。

之前溫言和聶義榮討論幻鸕鳥的時候,聞雀腦子裏還想著是什麽種類的鳥,能讓聶家這麽興師動眾,結果此刻她就發現,還是她太狹隘了。

什麽鳥啊!用鳥來稱呼人家,簡直太不尊重了!

聞雀顫抖著嘴唇,不是很確定地打招呼:“前輩?”

能活到這種體積,這種氣勢,還有這種開場的,這一聲“前輩”絕對能夠得上。

畢竟這巨獸的眼睛,都比聞雀小身板還要大了。

看著湊到自己面前巨大的腦袋,還有倒映著自己身影的清澈眼睛,聞雀已經開始很認真的思考自己落到對方嘴裏,大概會塞到哪顆牙縫裏了。

巨獸沒有開口說話,聞雀卻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腦子裏,雖然還是聽不懂語言,卻能聽明白它想要表達的意念。

冷靜下來的聞雀也就發現,對方的情況好像很不好。

一道巨大的傷口幾乎將這巨獸的身體撕裂,現場沒有見到太多的血跡,但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因為泛白的傷口正表達著它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至於其他細小的傷口,在這巨大傷口的對比下,完全可以無視。

看著對方殘破的翅膀耷拉下來,堅硬如鐵的羽毛也全都七零八落,露出血跡斑斑的傷口,似乎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聞雀“嘖”了一聲。

也不怪溫言會帶著聶家人來這裏了,完全是沖著撿漏來的。

“所以為什麽會找我求救呢?”聞雀看著對方清澈的眼睛,那裏面的光芒似乎也在一點點黯淡,“是因為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幫忙了,我懂,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巨獸眨了眨眼睛。

它倒沒有覺得這是無奈之舉,唔,當然,好像也挺無奈的。要不是沒有其他的選擇,它也確實不會向一個人類求救。

即便這個人類的氣息讓它感覺到寧靜和舒適,本能的力量讓它覺得她可以信任。

但實際上,她不僅是個人類,還是個孱弱的人類。以它的實力,一個噴嚏就能噴死一大片的孱弱人類。

它也覺得自己會向她求救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在人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發昏的腦子也有了一瞬間的清醒。

可它沒有其他的選擇。

將死之際,它能感覺到,這是老天爺送到它面前的唯一一線生機。

巨獸深吸一口氣,帶起的旋風吹亂了聞雀的額發,眼前的迷霧湧動著在巨獸傷口上舔舐。

然後一顆巨蛋被旋風從巨獸的肚皮下來扒拉出來,滾到了聞雀面前。

聞雀:“……”這顆蛋都快有她兩個腦袋那麽大了,一鍋肯定放不下?

“前輩您這是要我帶走這顆蛋?”

這劇情她熟啊,這種臨終托孤的劇情,太常有了,而這樣尚在蛋殼裏的小崽子被孵化出來之後,都會成為主角最強大的小夥伴,嗯,之一。

好家夥,她這是也有了主角的待遇?

感覺還挺不習慣的。

先不說她要怎麽帶著這顆蛋突出重圍從荒野森林裏脫身的問題,聞雀擡眼看著對方的眼睛,嗯,其實是目標太大,這麽近距離也只能看到對方的眼睛。

“前輩您要我做的事,就是這個?帶它離開這裏?保證它的安全什麽的?”

輕緩的聲音變得很是虛弱,仿佛在肯定聞雀的說法。而剛剛將蛋遞出來的動作已經用盡了它僅剩的力氣,眼中的光芒也開始一點點淡去。

“前輩您就沒認真考慮過,讓我幫幫您嗎?”

巨獸:???

那巨大的眼睛裏寫滿了疑惑。

“比如幫您療傷什麽的?”

巨獸不太相信聞雀的話,在它看來,對方能夠答應幫它帶走孩子,已經是極大的冒險。

治療它?

也不是不行,可惜留給它的時間不多了。

“等等,前輩,您這個眼神,我覺得不妥!”聞雀立刻擡手阻止對方正在醞釀的危險想法。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覺得自己傷重難支,內憂外患,留給您的時間不多,就想著讓我帶走您的後代,怎麽也能給它留下一線生機,但是您沒想過,我也許能幫您治療?”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聞雀看了巨獸傷勢,不管是外傷,還是被其他妖獸的妖氣侵蝕的痕跡,她手裏都有丹藥能夠治療。

唯一的問題就是巨獸體型太大,她不知道丹藥的藥效能起到多少作用,反正多嗑點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巨獸:確實是它沒想到的角度。

畢竟人類和妖族之間的和睦共處只是表象,互相狩獵才是常態,眼前這個小姑娘能夠答應幫它已經是意外,為它治傷,它是真沒想過。

“要不您讓我試試?”聞雀搓手手,“您就感受一下,要是您覺得不行,我立刻就走,絕對不含糊。”

巨獸:“……”

“不過您有句話沒說錯,確實時間不多,之前跟著我一起來的那群人,壞著呢!他們很快就會找過來!所以前輩您要不要先把這瓶藥嗑了,攢點力氣,我給您處理一下身上那個傷口。”

最大那個傷口,就在巨獸的脊背上,撕裂了整個身體,除了泛白的血肉,還能看到淒厲的白骨。

塞給巨獸一瓶極品回元丹之後,聞雀挽起袖子:“前輩您應該不介意讓我爬一下吧?”

巨獸:她有給它拒絕和介意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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