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景摸摸自己的下巴，打的有點疼，尼瑪，下手真重。

厲弘深跑過去把眀嫣抱到床上去，蓋上被子。一晚上沒有睡，臉色很難看。

眉宇間還有悲戚的餘悸，小小的身子，縮在被窩裏。厲弘深是很討厭做這種測試的，沒有意義，測試出對方對你的心意，然後呢？

只是在消耗對方的心意，可是他又不得不說，歐陽景這一招，對他來說是有用的。

他聽到了她說的那些話，聽到了她的濃稠的悲傷，還有那句別死。

“我告訴你，你欠我一拳。”歐陽景無語的道。

厲弘深沒有理，他的眼神一直在眀嫣的身上，無法轉開。

歐陽景嘆口氣出去。

走在外面，靠著墻壁，想著昨天厲弘深幸虧沒有上飛機，幸虧沒有，否則真的不知道會怎麽樣。

於是他就給他灌了安眠藥，把他拖到醫院裏來……

演了這麽一出戲，嗯，他作為一個旁觀者，也是盡了心了，以後怎麽，他管不了了。

真是操死他的心了。

………

眀嫣醒來的時候是在下午兩點，眼睛很酸澀。

這一覺睡的非常的不踏實，很難受。夢裏都是那個空難，還有家屬們的哭泣，被分離的屍體，以及躺在床上的死去的厲弘深。

她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了在眼前的那張，俊美如畫。

好不真實。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上照進來，朦朦朧朧。眼睛看的也不真是，只感覺到迷迷霧霧。

還是記憶裏的樣子，有著帥氣逼人的臉。他在微笑，唇角上揚，眼神裏好像裝下了鉆石，璀璨的不可思議。

“眀嫣。”

他在叫她的名字。

這是哪兒，是在地獄嗎？

“厲弘深……”她擡手，喉嚨發緊，聲音很沙啞，摸向他的臉。

他捂著她的手，“是我。”

他真實的聲音，真是的肢體觸感。眀嫣眼眶一熱，一下子坐了起來，猛的抱住了他！

整個心臟都在發抖！

他還在，他還在她的身旁，那就擁抱！

真好！

心跳是控制不住的快，讓她全身發軟。厲弘深也緊緊的抱著她，把她小小的身體納入到自己的懷抱裏，呼吸都顯的小心翼翼。！

眀嫣把臉狠狠的埋進他的胸膛，用力的呼吸，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手越抱越緊，越抱越緊……

“眀嫣，我還活著，我沒有死。”他說。

眀嫣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沒有動。過了大概有一分鐘的時間，她才慢慢的把手從他的脖子拿下來，放在他的胸上，手指用力的收緊。

抓住他的衣服，一點一點，直到手背上的經脈都在發青！

身體還是在顫抖，然而，這個顫抖是她看清了現實的真相。

她緩緩擡頭。

看著他的臉。

臉上的表情一一點點的凝固，“你說……你說什麽？”

“我沒死，我還好好的在這裏。”

“你沒死？”

“是。”

眀嫣下一瞬一下子把他推開，臉色依舊是蒼白的。她的手抓著被子，用力的幾個呼吸後，沒有歇斯底裏的尖叫，用著從喉嚨裏吼出來的低沈聲音，“我要理由！”

理由？

厲弘深說不出來，難道說就是要試探一下她？

他說不出口。

“是為了想知道我對你是什麽樣兒，你死了我會不會傷心難過，會不會挽留，對不對？”

眀嫣的瞳孔很紅，她震驚，她不能相信。

“抱歉，我不想騙你。”

有時候強行辯白，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不如實話實說。

眀嫣昨天一下午都在坐立不安，都在痛心難過。在航空公司呆到半夜，眼巴巴的想看一點消息，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根本睡不著。

而他呢？

卻在做著這種無聊又沒有下限的事情！

她怒極反笑，抓著被子，笑的臉色變了，聲音透著一點嘶厲，“那你測試出來了嗎？我對你是什麽樣的？”

這樣的眀嫣讓厲弘深感覺到了深深的距離感，他走近，坐在她身側。

“對不起，我……”

啪！

一巴掌就煽了過來，又快又急！

眀嫣的雙眸就像是被火烤過一樣，紅的幹澀，血絲都是。

“我不需要你說的對不起，你玩夠沒有！這種事你也能拿來玩，厲弘深，好玩嗎？現在你知道我不想讓你死，你高興了嗎？！！”

終於吼了出來，一字一句！

那一巴掌打的很重，厲弘深的臉都偏向了一邊。

眀嫣下床，身上還是那套睡衣。她穿著鞋子，昨天一天沒有吃飯，今天過來直接暈倒，也沒有吃。

才走了一步，兩腿一軟，如果不是厲弘深去攙扶，她一定跪倒在地。

“別碰我！”她依然是那句話，站起來。

要走，可是卻被厲弘深一把抱在了懷裏。

“我不是有意要騙你，不要生氣。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死，我確實很開心，但沒有沾沾自喜。眀嫣，我們好好在一起，好好愛護孩子，我也會……”

“你不要說了！”眀嫣再一次打斷，她現在什麽都聽不進，“我沒辦法原諒你這種行為！昨天孩子一直在鬧，一直在哭，怎麽哄都哄不好。厲弘深，我現在不僅是一個女人，我還是一個媽媽，我承受能力越來越低！你要用這種低級的戲碼，你覺得有意思嗎？！”

她用力掙脫。

“我還要回去看孩子，他只喝母乳，不喝奶粉，他離不開我。”

眀嫣扯著胸口的衣服，跑出去。

胸上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燙的她全身都疼。

他沒死，這是好事。

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厲弘深扶著自己的額頭，該死的。他要是搞不定眀嫣，他就把歐陽景吊起來打！

草！

在心裏罵了句，拿起車鑰匙，出去。

……

眀嫣回到家的時候，基本上快要虛脫了。柳姨趕緊給她弄點吃的，她扒了兩口抱著孩子去臥室。

孩子吃飽了，這會兒也不想睡。睜著兩個圓滾滾的大眼睛，到處看。

看著眀嫣，唇邊帶著笑，好像有種盼望她說話的樣子。

眀嫣也沖著他笑，可一笑，眼淚就滾了出來。這一滾就掉到了孩子的臉上，孩子不知道那是啥，明顯有種驚慌的表情，接著就開始哭。

眀嫣一邊掉眼淚，一邊把他抱起來哄。

可怎麽都是哄不好。

莫名其妙。

不多時厲弘深進來，要抱孩子。眀嫣不讓，厲弘深伸手扣住眀嫣的肩膀，往下一捏，眀嫣的胳膊發麻，他成功的把孩子給抱走。

“厲弘深！”眀嫣尖叫，“把孩子還給我！”

厲弘深沒有理，抱著孩子出去給了柳姨。

又進去，反腿一踢，關門，鎖門，接著把眀嫣往墻壁上一摁，一氣呵成！

“厲弘深！”

“你想哭你就在這裏哭，你想說什麽你一次性說出來，我任你發洩！如果還不夠，你還可以拿刀砍我一次，你想怎麽樣，我都陪你！”

“你滾！”眀嫣的臉上都是淚水，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個辦不到，你換一個。”

“我就要你滾！”

“說了辦不到！”

“厲弘深。”眀嫣不在隱忍自己的哭聲，開始嚎啕大哭，掄起拳頭，一拳一拳的往他的胸口打。

“你這個王八蛋……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除了會欺負我……你還會做什麽……以前是，現在也是。”

她已經淚眼模糊，根本看不見他的臉，可是體內堆積很久的氣，一股腦兒的全都往外撒！

他站著沒動，也沒給她擦眼淚，讓她好好哭。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你的份…我告訴你，你別想讓他叫你爸爸…”眀嫣一邊哭一邊吼，可能是剛剛厲弘深捏的她的肩膀有點疼，她晃了晃膀子，厲弘深去給她揉。

拿著她的手在放在自己的胸膛，“你繼續打。”

“啊啊……”眀嫣的哭聲一下子變大了很多，心口疼的厲害，如針紮，牽扯著她全身的神經。

“你為什麽要糾纏我……我都被你毀了……你這個混蛋…”

很難受。就連想要罵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全身抽搐的，讓她把腰彎了彎，額頭靠在他的胸膛。

哭聲不止。

這些年她崩潰過三次，第一次和他滾了床單，懷了孩子。

第二次，拿剪刀刺穿了他的胸。

然後便是今天。

心裏似乎早就已經是千瘡百孔，這一哭便打來了那扇門，就無法停止。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善良的，不曾做過虧心事，也不曾傷害過別人，但上天對她怎麽如此薄情。

厲弘深把她往懷裏一摟，緊緊的抱著。忍耐著想要咳嗽的欲望，喉嚨憋的很緊。

眀嫣下手很重。

……

哭也是消耗體力，哭到缺氧，然後睡著。醒來時是晚上，孩子不在，他也不在。

眀嫣甩甩頭，心裏空鬧鬧的，像被掏空的軀殼。

起來到洗手間，門一打開，就看到了裏面的人。可能是剛剛洗完澡，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她這麽猛然進來，他只能拿著浴巾圍住重要部位。

這麽突如其來的撞了。

“醒了？”

眀嫣沒有作聲，視線落在他的胸口，那一個長長的疤痕。

這是她第一次看他那裏的疤，原來長這樣，這麽大，這麽長。

她慢慢的走進，眼睛還是腫的。那疤痕還是鮮紅色，沒有長好，正在心臟的上方。

她摸了上去，粗糙不平。傷在了這裏，對身體怕是有影響吧。

她顫顫的縮回指尖，低聲，“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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