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這個字是神聖的，然而從他那裏出來就顯得低賤，他懂什麽是愛。

他做過的哪一件事可以證明他愛她！

現在，這種做法是什麽意思，玩弄她嗎！

越想心裏的那股火氣就越是大，眀嫣伸手指著門，聲音從喉嚨裏蹦出來：“滾出去！”

厲弘深盯著她的五官變化，有了孩子，情緒不易過於沖動。可他又想讓她發洩，盡情的發洩。

“眀嫣。”他開口，手伸到身體的前側部位，想著若是她激動，他可以幫幫忙。

然而，她的情緒說來就來，揚手手機就砸到了地上！

厲聲吼道，“你到底在幹什麽！！我不需要你在我身邊做這些事情，你的厚臉皮根本就是在一廂情願。還有你給的錢，我不缺錢，從來不缺！”

心裏如同有什麽東西在炸開，她根本忍不住，有些話直往她的腦門上湧！

“你有什麽權利說愛我，有什麽！以前你對我做過的一切，你設計我，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嗎！！”聲音也變得歇斯底裏，一聲比一聲尖銳。她管不了那麽多，她只知道心裏想有刀在劃著她，非常的難受！

“我不會忘的，我忘不掉！四年前我離開的時候，眼睛一閉都是你傷害我的事情！我好好的青春，我好好的生活因為你一團亂！學上不了，家不能回，朋友不能見，甚至都不能出門！我好好的人被你弄進精神病院，因為你我瘋瘋傻傻！”

“在意大利的時候，我不吃飯，你讓人打我哥，扇了他巴掌逼迫我！你的種種劣性，都是我午夜裏的噩夢！如今你在我身邊晃悠兩圈，對我表示我根本不需要的關心，說幾句甜言蜜語，給了我你根本不在乎的幾百萬，然後就想讓我忘掉一切，和你在一起嗎？！！”

眀嫣吼的嗓子都在疼，可根本抵不住心頭湧起來的波濤海浪，細胞在沸騰！

往事再提，是心頭壓積的毒素在肆無忌憚的蔓延，疼入四肢百骸。

她拳頭緊握，擡頭，脖頸的經脈都爆了起來！

呼吸粗喘！

厲弘深沈默，他也只能沈默，看著她激動難平的樣子，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才驚覺，原來他現在做的事情，沒有在贖罪，她根本沒有覺得你在贖罪，出現在她的面前，就給她形成了障礙物。

下一秒。

眀嫣忽然蹲了下去，她的臉色蒼白如雪，有冷汗從她的額頭掉下來。

“眀嫣！”

他連忙蹲下扶著她的身體。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怒氣，一把推開了他。硬是把他推的後退幾步，而她卻因為使力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眀嫣！”他又沖過去！

“別過來！”她尖聲一吼，在家裏穿的薄，她從地上坐起來時，血已經印過了褲子，沾在了地板上！

“去醫院。”他沈聲道，她打他罵他都行，折磨自己幹什麽！

“我不需要你管，不要碰我！”尖銳的聲音配著她白如紙的臉頰，讓厲弘深一下子止住腳步。

腹部正疼的厲害，她捂著肚子，那裏面好像有刀子在絞著她，撕心裂肺的疼。

她硬是挺立著身軀，盯著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憤恨，那感覺好像，手上若有一把刀她定然捅了他！

厲弘深的這顆心能夠是在火上撩的，他想抱著她出門，卻又不能貿然行動！

“我討厭你靠近我，討厭你，討厭你！！”她厲聲吼道，身體全部的力氣都在這句話裏，喉嚨已經沙啞。

“好，你討厭我，先去醫院。去了醫院，你想怎麽樣我都依你。”他試探性的往前走。

“啊啊啊啊啊！”女人忽然尖叫，她看到他的腳步移動，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一瞬間像是被攔腰斬斷！

腦子裏有血在往上沖一般，剩下的只有尖叫，她只有這樣才夠宣洩自己的情緒！

是的，她不想隱忍了！

“滾滾！！”她嘶吼著，桌子上的東西拼命的往他的身上砸，她不管是什麽，只要砸向他就夠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這一刻她甚至管不了肚子裏的孩子，吼著往他的身上砸去！

直到什麽都沒有，直到什麽都扔不了，她一擡頭，他還在。

眼角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把剪刀，她撲過去拿在手裏，對著他的胸膛！

厲弘深僅僅是一件毛衣罷了，而她正在盛怒之中，剪刀一下子就戳了進去！

他根本沒有避！

臉上已經有了傷痕，額頭有血，那是方才眀嫣扔過來的茶杯砸出來的！

血很快就飆了出來，沾了她一手。擡頭，她的眼睛已經猩紅，“你不是愛我麽，要不然你為我去死啊？！”

想哭又想笑卻又想怒，五官猙獰！

他盯著她，擡手握著她的手腕，同她一起包裹住那剪刀柄。

他五官沈靜，摁住她的手，用力，往進一刺！

因為隔的進了，就能清楚的聽到剪刀的刃擠進肉縫裏的聲音！

他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

“去醫院吧。”低低一句，然後在包裹著她的手，往出一拔。

噗嗤一聲。

剪刀拔了出來。

他的毛衣是暗色系，也能看到那濃稠的血液從胸口流出來，借著昏暗的燈光，如墨。

眀嫣的瘋狂在那一瞬間，定格了幾秒。

他依舊是那副表情，“這般討厭我，我死不死對你的生活也沒有什麽影響。何必因為我影響到你的身體，別因為我折磨自己，不值得。”

他後退。

沒有辦法了……他已經不能呆在這裏。

走過時，血在地板上滴，他視而不見。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門開，又關。

眀嫣聽著那聲音，視線又縮回，看到地上的血，再看看手裏的剪刀。

瞳孔擴張，繼而在縮回來，緊接著那暫停的情緒一瞬間又爆發出來！

剪刀一扔，她大吼一聲，那淒厲的哭聲在屋子裏旋轉。

聲聲哀戚，聲聲剜人心腸！

她難過，喘不過起來。

疼。

心疼，肝疼，肚子疼……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像是心臟都被挖了出來，那一剪刀捅在他的身上的同時，在捅在了她的心上！

……

外面的厲弘深，自然是聽到了。

那般鉆入心扉的哭聲，他緊握著拳頭。睜眼到走道的盡頭，拿手機撥打了醫院的電話。

大年三十，對方來的也很快，不過十分鐘。有物業公司的人帶著上樓，去敲她的門。

沒有人開。

他過去摁了密碼，他們進去。他又後退，躲避，五分鐘後，他們把她帶出來，已經留了很多的血，人也站不直。

直到電梯下去，他才出來。

……

歐陽景在四年前問過他，你知道怎麽愛一個人麽？

那是他回：讓對方不要離開你就行了。

歐陽景當時就反駁了他，如果要對方不要離開你，那不是愛情，不過是占有欲。愛情應該是讓你變得越來越優秀，越來越好，讓對方離不開你，因為她，你有不停進步的心態。

不是她要改變你，而是她的出現，讓你想改變自己。

那時不懂，現在明白多有道理。

他在改變自己，想更優秀，可她已經發現不了了。

看著樓下的急救車遠去，有那麽一瞬間，很想做盡世間的善事，然後再大張旗鼓的告訴她，他也可以做個好人。

將來也可以是個好父親。

但……罷了。縱然是做盡了好事，他不會宣揚，他不是那種人。

就算是告訴了她，她也不會相信。

人活著，果然還是要善良點好。

“兒子。”身後向盈盈在叫他。

她回頭，向盈盈拿著醫藥箱，心疼的看著他。

他真想把身上流出來的血給堵回去。

“媽，我沒事。”

“你看看你腳下。”向盈盈的聲音帶著哭腔，哪怕自己的兒子是個殺人犯，當媽的也愛。

她心疼。

厲弘深低頭，腳下一灘的血，殷紅殷紅。

“一點小傷罷了，我讓歐陽給我處理，你去休息吧。”

歐陽景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他，沈默不語。

向盈盈搖頭，過去，拉著他的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哪會這些，還是去醫院？”

“不了，那……麻煩您。”他不再推辭。

進屋。

一路走，血一路流。

他脫了上衣，坐在沙發上，向盈盈一邊清洗一邊流淚。

她很想忍的，但忍不住。

厲弘深擡手給她擦眼淚，“我一個大男人一點小傷，別哭，過年呢。”

“是啊，過年了你還不收斂點兒，非要把人家姑娘惹生氣。”向盈盈回，他們在外邊，多少都聽到了一點。

厲弘深苦苦一笑，“對不起。我已經把她惹到住了院，您就別哭了。”

向盈盈努力的咬住唇，死死的咬著。

“兒子，算了吧。人家不喜歡你，你就……”她沒有埋怨眀嫣傷了他，她知道兒子做的不對，可是禁不住還有下次不是麽。

“媽，我哪裏能算。”厲弘深握住向盈盈的手，另外一只手擡起來，這時候胸腔已經非常痛苦，呼吸受到了阻礙，他卻還是堅挺著給她擦眼淚，“哪裏能算，她懷了孕，是我的孩子…”

“你他媽腦子有病！你怎麽知道眀嫣肚子裏的就一定是你的孩子！你他媽不看看你傷的是心臟嗎！她捅的是你的心臟，這要是一把刀而不是剪子，我們現在就給你收屍了，你懂不懂！”歐陽景一下子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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