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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哈利喊出口的瞬間,小貓唰地一下化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個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女孩。

她疼得差點哭出來,眼淚在眼眶打轉。

由於阿尼瑪格斯變形還不成熟,一旦被人認出她就會變回原樣,但此刻,酸疼的屁股和被人識破身份,都不如哈利的表情令人尷尬。

哈利:“晚上好,伊倫,見到你我很開心。”

說了一句話,他臉紅得越來越明顯,晦暗天光下都格外清晰,眼睛只瞟了伊倫一眼就收回,再不敢看她。

低頭審視,伊倫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鵝黃色睡袍,頭發亂亂地糊在臉上,只想順著水管再爬回去。

“晚上壞,為了見你一面可真難啊。”

她低頭嘟囔,嘴巴無意識撅起來。

不知不覺間,伊倫和哈利越來熟悉,現在也會經常撒嬌耍寶了。

這是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變化。

哈利發現了,他傻呵呵地笑著,之前想一頭撞死的那顆心因為伊倫的到來飛到了十萬英裏之外。

“來,”他把她扶到床邊,“先坐一會兒吧。”

女孩似乎來之前剛剛沐浴過,好聞的薔薇香拂過鼻尖,哈利貪婪地嗅了嗅。

“那個,可以給我件你的外套嗎,我…有點不方便。”

伊倫指了指自己。

“哦,好,好,我給你找件幹凈的,稍等。”

趁哈利翻衣櫃,伊倫兩只手撐在床沿上,打量這個小小的,充滿男孩子氣息的隔間。

眼神從哈利父母的合照掠過,再到他拿來放魁地奇護具的小箱子,會飛的火弩箭小模型,著名隊員雕像,最後停留在桌上沒寫完的信。

說真的,就算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伊倫也一直尊重他的隱私,可她瞥了一眼,發現這張沒有稱呼的信紙上赫然寫著“我愛你,我想你”這樣的語句,她性格再慢熱也坐不住了。

向後看,哈利還在整理東西,伊倫起身,輕飄飄晃到桌邊。

借著月色她看清了那封信,大膽熱烈的那些情話果真寫給一個不知名的人。

“哈利,我來之前,你在給我寫信嗎?”伊倫提著一口氣,試探地問,心裏無比期盼他給自己肯定答案。

可惜哈利背對著她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只是在發呆。”

他的話好像一盆涼水直直澆了下來,暑假來為他受的這些苦都變成冰柱,硬生生往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砸去。

“那這紙上的內容是怎麽回事,”帶著哭腔的質問把哈利嚇了一跳,他猛地站起來差點撞到頭,伊倫看他那樣慌張心裏更難受了,“除了我,你打算跟誰說我愛你,我想你?”

明明上學期結束時他們確認過關系的,兩個月不見面,這份剛剛萌芽的感情就不算數了嗎?

“等等,你,你在說什麽…”

哈利看她快哭了,急忙跑來看。

發現那些紙,和上面無意識的表白,他突然又想一頭撞死了。

“我可以解釋,我,”他臉紅地快滴出血,全身尷尬地像有螞蟻在爬,“我是想寫給你的,真的伊倫,只是有點太肉麻了,我不打算真的寫進去。而且,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有跟我一樣的感情,所以才…嗯,就這樣了。”

他聳聳肩膀,雙手朝桌子那送了一下。

哈利想對我說,我愛你,我想你。

這個念頭像飛鏢一樣紮進了伊倫的意識。

緊接著,她的臉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也變得通紅。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伊倫努力往墻角縮,想用窗簾把自己包起來,然而冷風激得她一嘚瑟,“嘶——涼。”不自覺逸出來。

銀白月色勾勒出女孩子纖細的身體,臉頰的艷色襯得她羞怯漂亮,卷發長長了,深褐海浪一樣翻騰,唯有那雙琥珀色眼睛,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純真清澈,但此刻卻因為他盈滿淚水。

哈利喉嚨發緊,心裏某處柔軟得泛起泡沫來。

他走過去,攬過伊倫,把自己的衛衣套在她頭上,沒忍住還揉了揉。

“別吃醋了,傻瓜,這一假期除了你,我沒給任何女生寫過信,赫敏不算,她在我這和羅恩沒區別。”

眼睛都被厚布料罩住,聽覺變得更靈敏,被他摟著,伊倫滿腦子都是哈利的聲音。

明明像夏天汽水一般清冽,語氣卻是溫柔帶笑,極盡寵溺的。

那些因為誤會變成的冰柱一剎那又都融化了。

就是現在。

伊倫捏緊哈利想要收回的手,細長指尖一根根落下,搭在他有力的小臂上。

“怎麽?”

衛衣裏傳來小姑娘悶悶的回答,“剛剛你說,不確定我是不是和你有一樣的感情,嗯,我想告訴你,是一樣的。

在你想我,你愛我的時候,我也在想你,在愛你,一點不少,一刻,不停。”

微沈臉色硬生生回暖,哈利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第一次感受到伊倫如此強烈直白的愛,他忽然覺得呼吸都變順暢了。

連日緊繃的神經終於稍微放松,伏地魔制造的那些噩夢好像也在逐漸遠去。

有她在懷裏,贏得天堂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

“謝謝你伊倫,真的,”哈利放開她,幫小姑娘理了理額前碎發,用眼神吻住那張精致秀氣的臉,“謝謝你堅持給我寫信,謝謝你來這裏找我,謝謝你,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好啦,我本來都不冷了,被你肉麻的,雞皮疙瘩又出來了。”

伊倫輕輕笑了笑,唇畔冒出兩個酒窩。

朝後挪,她想和哈利一樣靠在墻上。

手邊忽然多了一個小貓抱枕,哈利幫她放在身後,“有點涼,拿這個墊著比較好。”

“你竟然用了?還記得嗎,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伊倫捏了下小貓的耳朵,它憑借極強的回彈力變回原來,“呵呵,是減壓的。”

“當然記得,這是今年我最滿意的禮物,不過後面那句我可不敢認同了。”

“嗯?”

小貓沒來得及做反應,肩上一熱,哈利把頭靠了上來,蓬亂黑發抵在她脖頸上,酥酥癢癢的。

“抱歉,就讓我休息一下,我好累…”男孩啞著嗓,聽著格外疲憊。“我的壓力大到一周沒睡覺了,可不是兩只貓耳朵能解決的。”

一周多…

怪不得這幾天沒收到哈利的信。

誰在沒睡覺的情況下還能寫字啊 。

伊倫心疼極了。

她稍微挺直身體,好讓哈利靠得舒服些。

“對不起啊哈利,我沒能早點來,也沒有遵守諾言,每天都給你寫信。”

“不用道歉啊,至少你寫了,也來了,而且那些信字數都很長,比赫敏,羅納德,還有,”哈利擡眼看了下伊倫,最後還是恨恨說出來,“還有你父親西裏斯,你比這些應付我的人好多了。”

他的怨氣很重,想必積攢很久了,伊倫不想讓他再憋著,沒忍心把真相說出來。

她總不能現在告訴他,都是鄧布利多的吩咐,他讓我們什麽都不準和你透露,不準和你親近,不準見面,甚至不能通信吧。

這樣哈利會更郁悶的。

伸出一只手,伊倫把手指纏繞進他的大手裏,哈利先是一楞,接著自然地和她五指相扣。

微微發亮的晨光襯得他們兩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愈發肅白。

“這是…?”

看他一臉驚訝還是順從自己,伊倫笑了笑,“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無論多久多遠,我們會一直在彼此身邊,從不離開。”

哈利流利地覆述一遍。

“是啊,”伊倫說。

指腹輕輕摩挲他的手,微幹溫熱,還有魁地奇球員特有的那種粗糙顆粒感。

哈利把她的手摁住,呼吸漸漸加重,眼鏡也慢慢滑落,“所以呢?”

他好像困極了,搭在伊倫肩上的頭越來越沈。

側頭看了眼,伊倫接著說。

“所以,你不需要感謝我啊,陪著你,是我願意,也應該做的事。我們約定過的嘛。”

“嗯…伊倫,不要,離開我。”

哈利邊說邊用毛茸茸的頭蹭了蹭伊倫,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不等女孩應答,他已經闔上了眼,濃密睫毛垂下,壓下所有情緒。

“好。”

說完,伊倫學著他的樣子點了點哈利鼻尖,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把他身體放平在床上。

替他脫掉鞋子,挪動被子給他蓋好,伊倫繞到穿衣鏡後,從背包裏拿出一件自己的裙子。

穿戴整齊,天光已然大亮。

窗外有個黑漆漆的人影時不時投來目光,伊倫知道那是負責保護哈利的鳳凰社成員蒙頓格斯·弗萊奇。

怕他發現她報告給鄧布利多,留下一張字條後,伊倫變作小貓,從垃圾道直接溜了出去。

**

考慮到德思禮夫婦,還有哈利周圍數不清的眼線,伊倫在外面晃了一天。

好在今天野狗和壞孩子都不太多,她一直藏在游樂場裏,除了下午差點被達力揪出來,其他倒還安全。

夜幕降臨,伊倫故意踢給蒙頓格斯那個酒鬼一罐高濃度的啤酒,見他醉醺醺慢悠悠離開,她才放心變回人形。

整個水臘樹街都陷入了沈睡,剛才還月明星稀的天幕忽然被陰霾覆蓋,嘩啦啦下起雨來,不一會兒變得更大了。

哈利是被淅淅瀝瀝的細碎聲響吵起來的,他一直睡到現在,腦袋雖不疼卻還一直發漲。

發現伊倫走了,只留下一張“晚上回來”的字條,他驀地清醒了。

外面下著大雨,她會去哪,又能去哪?

這只倔強小貓,照顧別人的同時怎麽永遠不會照顧自己呢?

哈利越想越急,他沖到門口,用力踹了一腳壁櫥的門,除了換來德思禮一家一頓臭罵,什麽都沒改變。

腦補伊倫在外面淋雨,在黑暗裏瑟縮,可憐無助的樣子,他急得恨不得從窗戶裏跳出去。

“我怎麽沒這個天賦修習成阿尼馬格斯?我如果也是一只貓,不就可以出去了嗎?”

試了一切方法,他最後恨恨地把自己丟到床上。

兩手扒著窗前的護欄,哈利瞪著大眼睛朝外看,努力尋找伊倫的身影。

尋找太久,眼睛瞪得都酸了,一個又小又輕的姑娘從雨中蹦蹦跳跳走來,奪去他的視線。

後來很多年哈利都忘不了那幅畫面。

伊倫穿鵝黃色雨衣,兜帽蓋住大半張臉,偶爾露出的發絲在光下顯出日出時那種浸著蜜意的嫩黃。雨鞋大得有些誇張,踩在她腳上像小仙女尖尖的舞鞋。

她個子偏小,和寬闊街道形成鮮明反差。

小貓該是怕水的,可她非但不畏懼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反而像有伴奏一樣,在雨幕中跳起舞來。

這舞沒有章法,準確的說是在來回跳著走路,但伊倫時而翹著腳,時而踢著腿,在水中轉圈,從頭到腳的鵝黃色,她一人就蕩起一條金色的線,比舞臺劇更靈動,更清新。

“劈啪——”

家門前路燈一瞬間全滅了,哈利嚇出一身冷汗,他怕小姑娘真的出什麽事,不管不顧要去砸門。

就在那瞬間,剛才漆黑的世界忽地又亮起來。

再向窗外望去,一眼便見到伊倫。她笑嘻嘻站在重新亮起的路燈下,像朵初長成的月見草花苞。

原來剛才是故意的。

她左手握著熄燈器,右手舉著一塊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哈利,祝你一周前生日快樂。”

廉價五彩小燈粘成的一句話,有的亮著,有的要滅不滅,看起來像從倒閉店鋪那偷來的燈牌似的。

幸虧沒喝水,否則他必定得笑噴出來,哈利看著那真摯的小家夥,又好氣又好笑,心軟地快要融化。

望著這像幻覺的一切,哈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伊倫奇異得驚人,外表溫吞柔弱,內裏卻完全相反,甚至在有的時候比他一個經歷過許多的十五歲男孩都要堅強通透。

“快回來。”哈利站在窗前做口型,沖她揮揮手,“別在外面淋雨。”

小貓伊倫乖乖進房,變作小姑娘,身上還好沒濕透。

“哈利,我剛才在和你道歉呢,你過生日時我不在你身邊,這是我們在一起後你的第一個生日,真對不起…”

哈利正拿毛巾替她擦頭發,“我早就不期待這個生日了,傻瓜,不過你如果為此感冒了,我想我會生氣的。”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的,因為我們很快就要一起回去了,”伊倫神秘地眨眨眼,“爸爸一定會好好照顧我。”

“什麽…?”

他疑惑不解,與此同時門鎖忽然轉動,壁櫥門被人撬開了。

先是穆迪,接著是一大堆長相奇怪語調奇怪穿著奇怪的人,他們陸陸續續進來,十幾個人,和床上親密無間的伊倫和哈利面面相覷。

“哦,讓我看看…”尼法朵拉.唐克斯暧昧地彎了彎唇角,“伊倫,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是不是要匯報給組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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