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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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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晚安靜,海風溫柔垂著,湖邊的火堆偶爾劈啪輕響。

白霧應了這句後垂下眼,像乖巧的兔子垂下了耳朵。她將烤好的魚拿下來,纖細指節捏著削凈的樹枝,朝觸手遞了過去。

“我不太清楚您平時的口味,擅自做主用了鮮血調味,您感興趣可以嘗一下。”

血的味道很香,身體不安躁動著,訴說著渴求。

令人厭惡的感覺。

巫伏卻沒有去吃魚,而是伸出觸手,纏住了女孩纖弱白皙的脖頸。

白霧驟然被勒住氣管,悶嗯了一聲。

觸手擡起她的下巴,粘液與冰冷的海水順著脖頸緩慢流淌過鎖骨,隱沒在領口之下。

白霧被勒住,呼吸困難,窒息的痛苦傳來,缺氧讓她意識逐漸模糊。

在她快要昏過去時,邪神忽然出聲,冷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誰讓你這麽做的?”

脖頸上的觸手稍稍松了一些,她勉強能呼吸,小幅度搖了下頭,發出氣音,磕磕絆絆回答:“沒有……誰……”

“是我自作主張……如果不合您的胃口,我很抱歉。”

邪神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觸手重新勒緊了些,隱隱能聽到咯吱的聲音。

“邪神大人!”

旁邊草叢忽然一陣窸窸窣窣,松鼠慌慌忙忙鉆了出來,站直之後忽然發現自己還抱著啃了半顆的烤水果,連忙塞到尾巴後。

松鼠圓眼中透著尷尬和驚慌。

“邪神大人……那個……恐怕是我告訴她的……”

松鼠名叫聞栗,本來只是一只普通的小松鼠,是邪神在沈睡期間溢出的力量導致它異化成了現在這樣。

它被邪神指派來,負責給邪神的祭品找食物。

至於邪神為什麽沒有當即吃掉祭品,反而是放在巢穴邊養著,松鼠聞栗當然是秒懂了,這不妥妥的儲備糧嘛!

於是在白霧烤魚跟它搭話,詢問“邪神的口味”時,它啃著水果,尾巴理所當然地指了指她。

聞栗硬著頭皮,頂著連細胞都在害怕的威壓,把這些一字一句全都覆述了一遍。

心道這個祭品果然笨笨的,明明是它告訴她的,她都記不起來說。

聞粟說完,空氣安靜了一會兒,脖頸上的桎梏松開了。

白霧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白皙頸項上紅色勒痕觸目驚心。

眼睛被生理淚水模糊了視線,等她緩過來,眨了眨眼,再擡頭朝周圍看時,觸手已經消失不見,只餘一片安靜的藍色湖泊,倒映著明亮的月影。

地上血跡兩滴,白霧視線輕移,看到火堆旁的那只烤魚不見了之後,半垂下了眼睫,目光裏不知閃過了什麽。

聞栗深吐了口氣,抱著自己的尾巴順了順,“下次別亂來了,你剛剛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

白霧擡手把淩亂的銀發撥到耳後,轉過臉來,眸子還籠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映著半明半昧的月光,濕漉幹凈,像迷失的精靈。

她微微彎了下眼,嗓音沙啞卻溫柔:“嗯,多謝你啦。”

松鼠直直看了兩秒,忽的別過腦袋。

爪子撓了撓臉,似乎是想說什麽,尾巴晃了半天,最後一溜煙又跑到草叢裏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白霧一個人,她把白天搭在石頭上曬過的鬥篷收回來,蓋在自己身上。

她垂下眼,根本沒管脖頸上的傷痕。

看起來傷的很重,實則她心裏有數,根本沒有什麽事,只是她是易留疤體質,輕輕的磕碰都會紅紫一片。

照先前的情況推斷,邪神並不清楚多重的力道可以勒死一個人類,理論上只要她裝的慘一些,就足以糊弄過去。

而事實也如她所料。

白霧手交疊在腹部,手指緩慢摩挲著袖子的衣服布料,終於有時間安靜思考。

周六6.8號下午她被綁架,前天是6.10號,現在又過去了兩天,今天應該是6.12號,周三。

短短五天,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沒有這場無妄之災,她此刻應該是剛洗完熱水澡躺在床上休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渾身又腥又難聞,在這海島上隨時都可能死掉。

離周六沒多久了……

白霧手背搭在眼睛上,輕輕呼了口氣。

以她現在的樣子,連走路都做不到,該怎麽回去?

白霧慢慢攥緊了手指,側躺的身體半蜷縮起來,手抵在額頭上。一種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不管怎樣,她必須回去。

……

翌日一早,聞粟應白霧的請求,接了許多新鮮的露水倒進礦泉水瓶裏,摘了幾顆椰子。

因為好奇她又想做什麽飯,她的吩咐都照做,又在海島上找來許多香料配菜,幫她處理撈起來的鱸魚。

看她忙活了許久,聞粟支著下巴直打瞌睡,最後被香噴噴的魚湯喚醒,看著奶白的魚湯,饞的直流口水。

白霧把一個椰子遞給它:“辛苦你了,這是給你的謝禮。”

聞粟高興地晃了晃大尾巴,抱著椰子在一邊喝。

白霧捏著玻璃碎片,再次在手腕上劃了個口子,只是這次很輕,流出的血並不算多,一滴一滴掉進魚湯裏。

聞粟看到她的動作一慌,連忙開口阻止她:“不要再惹怒邪神大人了,他肯定是不喜歡你做的食物,昨天才發怒的!”

白霧半垂著長睫,看著血順著纖細腕骨一點一滴流下,輕輕笑了一下。

她語氣純真。

“那我才更要多嘗試,努力做出大人喜歡的食物才是。”

聞粟著急想讓她停下,白霧卻不慌不忙。

三、二……

一。

藍寶石般的平靜湖面忽然波動了一下,水波漾開,一只觸手從水中鉆了出來。

不待巫伏出聲,白霧就搶先開了口,幹凈的眸子映著初升陽光格外澄澈,眼神溫軟又虔敬。

“大人,早安。昨晚您沒有告知我是否停止繼續為您準備早餐,我思慮過後還是準備了,如果您不喜歡,下次我便不做了。”

忠誠的信徒看自己的神明的眼神,明明是在直視,卻沒有絲毫不敬與冒犯,至少巫伏挑不出半分錯處。

早餐……

巫伏目光掃過那冒著香甜氣息的魚湯。

是她記性不好,昨晚擅自放血做晚餐引誘他,差點被他掐死的事,一晚上就忘得幹幹凈凈了?還是她根本就不怕死?

回想起剛剛聽到的那句“那我才更要多嘗試,努力做出大人喜歡的食物才是”,巫伏覺得顯然是第二種。t

她是他的狂熱信徒,心甘情願當他的祭品。

他不吃她,她就給他準備別的東西當做晚餐,昨晚還以為是她知道了血的作用,故意用血引誘他出來,沒想到是從聞粟那聽說血液是食物後,才在飯裏放了她的血。

巫伏還是頭一回見這樣的人類。

不過被滿心滿眼敬畏順從著的感覺還不錯,巫伏輕輕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觸手卷過椰子,整鍋魚湯連同魚都消失不見,隨即又潛入了湖底,像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有一個字的應答,甚至聽不出情緒,白霧卻輕輕吐了口氣。

松鼠還有點懵懵地抱著椰子沒反應過來,白霧已經靠坐著,抿著魚湯慢慢喝了起來。

午餐是蜂蜜烤魚,聞栗捂著腫了一邊的小臉,一邊疼一邊饞,小口小口啃著。

就這樣,晚餐、早餐、午餐……直到周六。

白霧放的血一次比一次少,著重於食材的味道,盡可能地做出好吃的食物。

邪神也開始註意到血之外的食物味道,他不得不承認,食物做的食物,味道還不錯。

“可惜這裏沒有廚具和食材,只有魚,太多好吃的沒辦法做,只能做水煮魚和烤魚。”

目光之下,女孩支著下巴有點犯愁地看著湖面,“這樣下去,大人遲早會吃膩的。”

聞栗撓了撓尾巴,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都有什麽好吃的?”

它這兩天沾光,跟著蹭飯,肚子都吃了個滾圓。

女孩笑著講了許多好吃的,繪聲繪色描述著,聞栗聽著就饞得直流口水。

邪神懶洋洋聽著女孩的滔滔不絕,說的都是從未聽過的食物,不免產生了好奇心,想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名稱都是什麽。

當天中午吃飯時,巫伏看著女孩猶豫了許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聞栗戳了戳她,她才小聲怯怯開口。

“大人,我能否回一趟陸地?”

話落,還不待巫伏給出回應,她就急急忙忙地解釋原因:“島上食材太少了,我想為您做出更多好吃的食物,所以想回去采購一趟。”

灼熱的目光打量著她。

衣服之下,白霧不安地把指節掐的泛白。

她也知道太快了,無疑是危險的,還有可能暴露自己,最好的方式是循序漸進,但是她沒有辦法。

空氣安靜了許久,觸手卷起魚慢條斯理地解決掉,不緊不慢開口。

“給你三天。”

白霧手指松開,微微低下頭遮掩情緒:“好的大人。”

觸手伸了過來,白霧以為他要像那天一樣卷著自己沈入海裏,沒想到觸手只是纏住了她的雙腿。

白霧微微一怔,看著觸手浮現起暗紋,像那晚幫她治愈肋骨的傷時一樣。

腿部好像刺入了什麽尖銳的東西,刺破衣服和皮膚,隨著觸手附著勒緊灼痛起來,大腿外側有一小片區域尤其痛。

白霧沒有出聲,忍耐著,大約兩三分鐘後,恢覆了原樣的觸手松開了她。

雙腿開始有知覺了,白霧試著動了動,竟然真的屈起了膝蓋。

邪神的聲音懶洋洋的,似乎還打了個哈欠,“去岸邊,有人接你。”

白霧扶著石頭慢慢站了起來,能重新走路讓她十分欣喜,面上還是謙卑恭順的,不露出半分痕跡。

白霧轉身離開,明明腿很疼,腳步卻輕快地快要飛起來。

才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出聲。

“這麽急著走?”

白霧身體一僵,難道被看出來了?她盡量冷靜,緩慢轉過身來,目光疑惑地看向他。

“怎麽了嗎?大人。”

邪神沒出聲,白霧覺得他好像略嫌棄地睨了她一眼。隨後觸手卷著一個袋子丟到了她面前,又懶懶散散潛回水中。

袋子很重,白霧用了力也沒抱起來,打開一看,竟然是滿滿一袋鋥亮的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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