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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幼汐沒有表露出, 對曹振鳴有任何的不滿。
平常在黎家或是聚會，遇見曹振鳴依然還是會喊“曹叔叔”，曹振鳴也照常如親切長輩講話, 和藹地說“汐汐，越長越漂亮了”。
北山森林公園的事, 好像沒有發生過。
然而, 在無人知道的地方，餘幼汐經常會回想那天的談話, 想起他勸黎祎堯的那句話。
“……汐汐已經配不上小晏了。”
如果沒有父母百日祭奠，黎晏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 陪著她送走一撥撥吊唁的人，並肩淋過一場漫長的綿雨, 牽手走過離開他們的青草地，她應該不會做出這麽糊塗的事情——
寄養在黎家, 卻愛上了他家兒子。
好像每個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 失去家族倚靠的她配不上他, 最多也只能勉強做他名義上的妹妹。
餘幼汐自己也清晰這一點。
她的暗戀自卑、膽怯、懦弱, 像綿綿細雨後，在陰濕處悄悄長起的苔痕, 是永遠無法春和景明的少女心事。
可惜, 她不是大人們心中認為的那種心性純真善良的孩子。
她會嫉妒靠近黎晏身邊的女孩。
有次學校老師讓黎晏和另外兩位同學為參加NOIWC（全國青少年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冬令營）提前做準備。
前兩天聚會的時候, 解樅樂說過, 和黎晏一起參加NOIWC的那個女生，已經追了他兩年多。
她對這位大兩屆的學姐有印象，有次放學她去高三部那邊等他下課, 被她面色不善地盯了很久，看到他倆離開。
周六那天, 三人組的那位男生突然說家裏有事當天來不了，只剩下黎晏和那個女生在書房獨處。
在房間寫作業也沒法專心，餘幼汐索性到床上躺著，蜷縮在被子裏，頭發也因為輾轉反側弄亂了。
嚴阿姨送點心和果盤，看到她窩在被子裏，頭發也亂糟糟的，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裝病的念頭，這一刻油然而生。
她說她肚子有點痛，喝點熱水睡一會就好了。
家長出門不在家，嚴阿姨上下樓幾次到她房間，驚動了書房的黎晏。
他走到她的房間，問她怎麽了。
她窩在被子裏，仰頭看向床邊的黎晏，然後緩緩和合上眼眸，什麽話都沒有說，他卻沒有再回書房。
黎晏坐在床邊對面的沙發上，從她書架上取下一本書，懶懶地翻著書，陪伴她打發時間。
時間久到她真的在床上睡著了。後來聽嚴阿姨說，她睡著以後，黎晏也一直在她房間陪她。
每當有人說她善良純真，她總會想起裝病騙黎晏的這個下午，以及……決定曹宇睿去留的那張投票單。
北津中學是整個京港最好的私立國際學校，能夠在這裏上學的學生非富即貴，校規校紀也較為嚴格。
對打架鬥毆的事情更是明令禁止，堅決不允許此類事件發生，一旦發生面臨開除的處罰，而且永不再接收該生。
只不過，縱使學校有嚴格的校規禁止，總是不防有被驕溺縱容的富家子弟，偏偏魯莽沖動又逞強好勝，將校規視若無物。
高一下學期剛開學的第一周，曹宇睿就把高二的一個男生打了，鼻梁骨都打斷了。
起初發生事情的兩天內，雙方家長已經迅速協商妥當。
被打的男生叫姚晉鵬，家裏做外貿生意，家境遠遠比不上曹家。在北津中學的學生中，家庭條件屬於中等偏下。
姚家惹不起曹家，於是選擇兩家孩子一起把這事擔下來，全校通告扣學分，保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
曹姚二人這次會幹架，也是因為彼此私下早有沖突和嫌隙。起初互飈臟話，接著兩人都動了手。雙方一起把處分擔下來，是最好的結局了。
周末交好的幾家到翠園聚餐，曹振鳴還當著朋友們的面罵了兒子。不過，只是不痛不癢地罵了兩句，似乎更像是為了強調這事被擺平了。
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在學校具體處罰通告即將下發的前一天。
姚家突然反悔，改變了原本兩家私下商量好的決定，一口咬定雙方不是打架鬥毆，而是曹宇睿單方面尋釁滋事，挑起事端，甚至交給校方一份曹宇睿私下在同學間的錄音片段。
錄音中他本人親自承認，他就是氣姚晉鵬足球課不傳球給他，要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班裏應該聽誰的話。
曹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以讚助過北津中學的身份為曹宇睿求情，同時也是和校方施壓。
最後校方決定把決定權，交給涉事學生所在的兩個班的學生們。
投票決定曹宇睿去留，是當天突然提出的辦法，曹家幾乎過多從中斡旋的機會。
不過，曹振鳴還是買通了一位校方工作人員，其中就有讓他傳話找來餘幼汐。
行政樓東的花架走廊下，曹振鳴神情懇切，拜托道：“汐汐，投票記得幫幫你宇睿哥，另外周圍同學也盡量幫忙說說。”
餘幼汐眉眼間泛著為難，語氣抱歉：“曹叔叔，周圍同學的想法，我可能無法左右，但我的那張票您放心。”
曹振鳴一聽說，寬慰地笑說：“好孩子，周圍同學不強求，我再想辦法，你的投票，我肯定是放心的。”
餘幼汐莞爾應了聲“嗯”，照常禮貌地微微鞠躬，轉身離開花架走廊。
那天投票前，曹宇睿在班裏做了檢討，也許是家長耳提面命，他的認錯態度良好，檢討也說得較為真誠，他本人甚至還掉了兩滴眼淚。
在紐約留學的時候，有次和瑪麗莎趕論文到半夜，趴在臨街的窗邊邊抽女士煙邊閑聊中學的事情，餘幼汐和她說起這件事。
“你最後投票讓他留下來了嗎？”瑪麗莎先問，然後笑t著嘆道，“我覺得你會心軟，你太善良了，幼汐。”
餘幼汐擡起頭，輕輕地吐出一口煙，淺笑聲說：“我選了‘開除’。”
前桌的同學問她該如何決定的時候，她說不用想太多，看你平時對他本人的印象。這位女同學曾經幾次私下抱怨過，曹宇睿這人脾氣差紀律還差。
瑪麗莎聽了她的話，明顯楞了下，不太相信以她的性格，真的會做出這個選擇。
其實，這個決定在曹振鳴找她之前還有三成的變數，但是見過曹振鳴的轉身瞬間，她便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就是要選擇開除曹宇睿，因為他是曹振鳴的兒子。
她承認，這是她人性幽微的報覆。
所以，她每次在周圍人稱讚她善良的時候，發自內心地否認。
“最後的結局呢？這個男生被開除了嗎？”
“他被開除了。”
-
瑞禾欠薪的事情並非憑空捏造。被欠薪的幾百名工人，曾負責二期工程中負責供電鋪設的部分簡單工作，屬於短期技術工。
供電這一塊是肥差，朱明昰將這一項劃給曹振鳴的表親小舅子負責，相關項目都是他找與自己有利益關聯的建築公司的工人們做。
他刻意將這筆款項以其他名義，幾番輾轉挪用到自己名下。
因為後續他介紹給這些工人其他項目建設的工作，而且工資照常發放，所以工人們一直沒有討要這一個多月的工資。
曹振鳴倒臺以後，這個遠方表親的生意也不好做，沒有後續項目可以做，舉家搬到南方去了。工人們討薪無果，受人點撥到名屹樓下討薪，任由輿論發酵，而且這樣能拿到更多的錢。
這其實就是曹振鳴故意埋在瑞禾的一顆生了銹的釘子。
如果他能繼續在瑞禾主事，那麽這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一件小事。
就算哪天真鬧起來，他也能不費力氣地隨手解決。但是，如果黎晏執意鏟除掉他的根基，那麽這就是一顆隨時可以引爆的定時炸彈。
名屹時代法務部發出聲明：
1.經瑞禾百貨核實，上任領導團隊曹朱二人公私不分、任人唯親，供電鋪設項目的負責人曹慶強侵占公司支付工人的薪酬資金，造成171名工人被拖欠工資，共計2，736，000元（實際工作53天，按60天工期支付），相關具體人員已確定，由瑞禾三日內打款結清。
2.瑞禾百貨要求京港鳴強建築公司法人曹慶強，歸還挪用公司資金3，500，000元，並且將依照法律予以上訴。
3.6日晚九點，在名屹時代樓下聲討欠薪的30餘人，經查實身份，其中只有5名為真實的欠薪工人，餘下都為與本事件無關的受雇者，有尋釁滋事之嫌，名屹時代已經報警處理。
4.此外，對於京港鳴強建築公司拖欠其他工人的工資情況，名屹方願提供相關的法律幫助，幫助有需要的工人們，依法追討屬於自己的合法勞動報酬。
最後，感謝社會公眾對近日風波的關註和監督。
法務部的聲明一經發布，引發新一輪的軒然大波。
結合名屹方提供的相關證據，真相終於水落石出。
在這場欠薪風波中，名屹和被欠薪的工人都是受害方，但是最後名屹還是願意填補這筆工人欠薪，還願意為其他追討無門的工人提供援助，這一做法高下立判。
黎晏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將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徹底扭轉了單邊倒的劣勢局面，還有名屹時代和瑞禾的口碑。
在專欄會議室開完會，隔著百葉窗剛瞟見旁邊辦公室進進出出的人影，餘幼汐馬上意識到應該是有重大新聞，趕忙跑到工位點開瀏覽頁，看到名屹官網發出的公告聲明。
餘幼汐頓時松了口氣。
黎晏的電話接踵而來——
“要不要到名屹來看我？”
他的聲音中也含有緊繃過後的松弛，還有微微輕盈的笑意。
“現在嗎？”餘幼汐怔了下，看了眼電腦旁邊的小時鐘，語氣亦是難掩輕快，“還是上班時間呢……”
黎晏輕嗯了聲，寵溺道：“好吧，那就晚上在家裏見面。”
餘幼汐眨了眨眼睛：“好呀。”
電話那端，響起了敲門聲，黎晏說了聲“進”，又對著電話，柔聲說：“我今晚早點回去，一起吃晚飯。”
餘幼汐說好，正準備掛電話，忽然聽見黎晏說——
“等等。”
“怎麽了？”
“親一下。”
“你……你你工作吧。”
她結結巴巴地掛了電話。
在工位上坐了兩分鐘，眼睛雖然看著電腦，卻一個字都看不進腦袋裏面。
猶豫了兩秒鐘，餘幼汐抓了手機，站起來關閉電腦按鈕，沖旁邊的小宜說道：“小宜，幫我和柳主編打聲招呼，我家裏有事，請半天假。”
小宜楞了片刻，連忙應道：“啊？……哦哦，好的。”
擡頭望向走廊，餘幼汐的背影已經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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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在無人知道的地方，餘幼汐經常會回想那天的談話, 想起他勸黎祎堯的那句話。
“……汐汐已經配不上小晏了。”
如果沒有父母百日祭奠，黎晏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 陪著她送走一撥撥吊唁的人，並肩淋過一場漫長的綿雨, 牽手走過離開他們的青草地，她應該不會做出這麽糊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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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每個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 失去家族倚靠的她配不上他, 最多也只能勉強做他名義上的妹妹。
餘幼汐自己也清晰這一點。
她的暗戀自卑、膽怯、懦弱, 像綿綿細雨後，在陰濕處悄悄長起的苔痕, 是永遠無法春和景明的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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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嫉妒靠近黎晏身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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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聚會的時候, 解樅樂說過, 和黎晏一起參加NOIWC的那個女生，已經追了他兩年多。
她對這位大兩屆的學姐有印象，有次放學她去高三部那邊等他下課, 被她面色不善地盯了很久，看到他倆離開。
周六那天, 三人組的那位男生突然說家裏有事當天來不了，只剩下黎晏和那個女生在書房獨處。
在房間寫作業也沒法專心，餘幼汐索性到床上躺著，蜷縮在被子裏，頭發也因為輾轉反側弄亂了。
嚴阿姨送點心和果盤，看到她窩在被子裏，頭發也亂糟糟的，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裝病的念頭，這一刻油然而生。
她說她肚子有點痛，喝點熱水睡一會就好了。
家長出門不在家，嚴阿姨上下樓幾次到她房間，驚動了書房的黎晏。
他走到她的房間，問她怎麽了。
她窩在被子裏，仰頭看向床邊的黎晏，然後緩緩和合上眼眸，什麽話都沒有說，他卻沒有再回書房。
黎晏坐在床邊對面的沙發上，從她書架上取下一本書，懶懶地翻著書，陪伴她打發時間。
時間久到她真的在床上睡著了。後來聽嚴阿姨說，她睡著以後，黎晏也一直在她房間陪她。
每當有人說她善良純真，她總會想起裝病騙黎晏的這個下午，以及……決定曹宇睿去留的那張投票單。
北津中學是整個京港最好的私立國際學校，能夠在這裏上學的學生非富即貴，校規校紀也較為嚴格。
對打架鬥毆的事情更是明令禁止，堅決不允許此類事件發生，一旦發生面臨開除的處罰，而且永不再接收該生。
只不過，縱使學校有嚴格的校規禁止，總是不防有被驕溺縱容的富家子弟，偏偏魯莽沖動又逞強好勝，將校規視若無物。
高一下學期剛開學的第一周，曹宇睿就把高二的一個男生打了，鼻梁骨都打斷了。
起初發生事情的兩天內，雙方家長已經迅速協商妥當。
被打的男生叫姚晉鵬，家裏做外貿生意，家境遠遠比不上曹家。在北津中學的學生中，家庭條件屬於中等偏下。
姚家惹不起曹家，於是選擇兩家孩子一起把這事擔下來，全校通告扣學分，保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
曹姚二人這次會幹架，也是因為彼此私下早有沖突和嫌隙。起初互飈臟話，接著兩人都動了手。雙方一起把處分擔下來，是最好的結局了。
周末交好的幾家到翠園聚餐，曹振鳴還當著朋友們的面罵了兒子。不過，只是不痛不癢地罵了兩句，似乎更像是為了強調這事被擺平了。
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在學校具體處罰通告即將下發的前一天。
姚家突然反悔，改變了原本兩家私下商量好的決定，一口咬定雙方不是打架鬥毆，而是曹宇睿單方面尋釁滋事，挑起事端，甚至交給校方一份曹宇睿私下在同學間的錄音片段。
錄音中他本人親自承認，他就是氣姚晉鵬足球課不傳球給他，要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班裏應該聽誰的話。
曹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以讚助過北津中學的身份為曹宇睿求情，同時也是和校方施壓。
最後校方決定把決定權，交給涉事學生所在的兩個班的學生們。
投票決定曹宇睿去留，是當天突然提出的辦法，曹家幾乎過多從中斡旋的機會。
不過，曹振鳴還是買通了一位校方工作人員，其中就有讓他傳話找來餘幼汐。
行政樓東的花架走廊下，曹振鳴神情懇切，拜托道：“汐汐，投票記得幫幫你宇睿哥，另外周圍同學也盡量幫忙說說。”
餘幼汐眉眼間泛著為難，語氣抱歉：“曹叔叔，周圍同學的想法，我可能無法左右，但我的那張票您放心。”
曹振鳴一聽說，寬慰地笑說：“好孩子，周圍同學不強求，我再想辦法，你的投票，我肯定是放心的。”
餘幼汐莞爾應了聲“嗯”，照常禮貌地微微鞠躬，轉身離開花架走廊。
那天投票前，曹宇睿在班裏做了檢討，也許是家長耳提面命，他的認錯態度良好，檢討也說得較為真誠，他本人甚至還掉了兩滴眼淚。
在紐約留學的時候，有次和瑪麗莎趕論文到半夜，趴在臨街的窗邊邊抽女士煙邊閑聊中學的事情，餘幼汐和她說起這件事。
“你最後投票讓他留下來了嗎？”瑪麗莎先問，然後笑t著嘆道，“我覺得你會心軟，你太善良了，幼汐。”
餘幼汐擡起頭，輕輕地吐出一口煙，淺笑聲說：“我選了‘開除’。”
前桌的同學問她該如何決定的時候，她說不用想太多，看你平時對他本人的印象。這位女同學曾經幾次私下抱怨過，曹宇睿這人脾氣差紀律還差。
瑪麗莎聽了她的話，明顯楞了下，不太相信以她的性格，真的會做出這個選擇。
其實，這個決定在曹振鳴找她之前還有三成的變數，但是見過曹振鳴的轉身瞬間，她便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就是要選擇開除曹宇睿，因為他是曹振鳴的兒子。
她承認，這是她人性幽微的報覆。
所以，她每次在周圍人稱讚她善良的時候，發自內心地否認。
“最後的結局呢？這個男生被開除了嗎？”
“他被開除了。”
-
瑞禾欠薪的事情並非憑空捏造。被欠薪的幾百名工人，曾負責二期工程中負責供電鋪設的部分簡單工作，屬於短期技術工。
供電這一塊是肥差，朱明昰將這一項劃給曹振鳴的表親小舅子負責，相關項目都是他找與自己有利益關聯的建築公司的工人們做。
他刻意將這筆款項以其他名義，幾番輾轉挪用到自己名下。
因為後續他介紹給這些工人其他項目建設的工作，而且工資照常發放，所以工人們一直沒有討要這一個多月的工資。
曹振鳴倒臺以後，這個遠方表親的生意也不好做，沒有後續項目可以做，舉家搬到南方去了。工人們討薪無果，受人點撥到名屹樓下討薪，任由輿論發酵，而且這樣能拿到更多的錢。
這其實就是曹振鳴故意埋在瑞禾的一顆生了銹的釘子。
如果他能繼續在瑞禾主事，那麽這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一件小事。
就算哪天真鬧起來，他也能不費力氣地隨手解決。但是，如果黎晏執意鏟除掉他的根基，那麽這就是一顆隨時可以引爆的定時炸彈。
名屹時代法務部發出聲明：
1.經瑞禾百貨核實，上任領導團隊曹朱二人公私不分、任人唯親，供電鋪設項目的負責人曹慶強侵占公司支付工人的薪酬資金，造成171名工人被拖欠工資，共計2，736，000元（實際工作53天，按60天工期支付），相關具體人員已確定，由瑞禾三日內打款結清。
2.瑞禾百貨要求京港鳴強建築公司法人曹慶強，歸還挪用公司資金3，500，000元，並且將依照法律予以上訴。
3.6日晚九點，在名屹時代樓下聲討欠薪的30餘人，經查實身份，其中只有5名為真實的欠薪工人，餘下都為與本事件無關的受雇者，有尋釁滋事之嫌，名屹時代已經報警處理。
4.此外，對於京港鳴強建築公司拖欠其他工人的工資情況，名屹方願提供相關的法律幫助，幫助有需要的工人們，依法追討屬於自己的合法勞動報酬。
最後，感謝社會公眾對近日風波的關註和監督。
法務部的聲明一經發布，引發新一輪的軒然大波。
結合名屹方提供的相關證據，真相終於水落石出。
在這場欠薪風波中，名屹和被欠薪的工人都是受害方，但是最後名屹還是願意填補這筆工人欠薪，還願意為其他追討無門的工人提供援助，這一做法高下立判。
黎晏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將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徹底扭轉了單邊倒的劣勢局面，還有名屹時代和瑞禾的口碑。
在專欄會議室開完會，隔著百葉窗剛瞟見旁邊辦公室進進出出的人影，餘幼汐馬上意識到應該是有重大新聞，趕忙跑到工位點開瀏覽頁，看到名屹官網發出的公告聲明。
餘幼汐頓時松了口氣。
黎晏的電話接踵而來——
“要不要到名屹來看我？”
他的聲音中也含有緊繃過後的松弛，還有微微輕盈的笑意。
“現在嗎？”餘幼汐怔了下，看了眼電腦旁邊的小時鐘，語氣亦是難掩輕快，“還是上班時間呢……”
黎晏輕嗯了聲，寵溺道：“好吧，那就晚上在家裏見面。”
餘幼汐眨了眨眼睛：“好呀。”
電話那端，響起了敲門聲，黎晏說了聲“進”，又對著電話，柔聲說：“我今晚早點回去，一起吃晚飯。”
餘幼汐說好，正準備掛電話，忽然聽見黎晏說——
“等等。”
“怎麽了？”
“親一下。”
“你……你你工作吧。”
她結結巴巴地掛了電話。
在工位上坐了兩分鐘，眼睛雖然看著電腦，卻一個字都看不進腦袋裏面。
猶豫了兩秒鐘，餘幼汐抓了手機，站起來關閉電腦按鈕，沖旁邊的小宜說道：“小宜，幫我和柳主編打聲招呼，我家裏有事，請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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