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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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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呼

餘幼汐沒有休息調整, 第二天便到報社覆工。

總編沒有將她開出,對她而言,已經是萬分感激了。

倒也不是她極度熱愛這份工t作, 而是她一心想要在《京港晚報》工作期間,把青山鎮井石村的汙染事件, 調查報道清楚, 還村民和公眾一個經得住考驗的真相。

陳祐知上午十點多給她發過微信,那個時間點他大約剛起床, 問她今天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

Neeeil:我不知道京港哪裏有好吃的餐廳。

餘幼汐回他:你住的酒店,餐廳評分很高。

陳祐知沒有氣餒, 問她:你要一起嗎?我可以立馬預定位子。

餘幼汐翻了個白眼,在鍵盤上劈啪打字:我在工作!

Neeeeil:好!一起吃晚飯!

餘幼汐:……

下午在大學城有外采新聞, 餘幼汐開車載小宜一起過去。大學城今天好像有別的活動,路上堵車, 十分艱難找到了停車位。

她揣著單反, 抓著兩支錄音筆, 和抱著三腳架小宜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過去。

如果只是寫稿不用這麽麻煩, 如今報社註視新媒體平臺的運營,短視頻記錄報道必不可少。

兩個人做這些事很勉強, 未免會顯得手忙腳亂。

這個新聞其實很好寫, 每年三月初, 京港市民都會到大學城的幾所高校賞花, 京港晚報每年也會采集報道,作為春季生活版塊的內容。

一些本地日常博主,包括一些高校微博、公眾號還會做春季賞花攻略。

這個新聞上月小宜采過一次, 但今年賞花人數較往年格外多,一撥撥似乎不知何時才有盡頭, 甚至已經影響校內學生正常上課和生活。

這次再次過來,重點也在於這裏。

午後校內水墨園的毛泡桐樹林,賞花人群最多,很多阿姨擎著鮮艷頭巾,站在樹前擺造型。

小宜說:“為什麽我沒有這麽愛花?等我到了五六十歲,是不是也會喜歡踏青賞春花。”

餘幼汐忍俊不禁:“你不愛花嗎?白色情人節那天你還念叨,再多的情人節都是多餘的,反正也沒得花收。”

小宜笑得吐了下舌頭,說著神情又露出幾分惆悵,好像心內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今天不是周末,下午這個時間段,校內主路上遇到的大學生們,不是趕著去教學樓上課的學生,就是趁著沒課的時間出校娛樂。

采訪校外人員大批流入校內賞花的影響,校內生活的師生的看法更有說服力。她們表明身份以後,邀請路過的師生做一個簡單的“海采”。

海采,也就是隨機采訪,針對某一現象或問題,提前進行策劃,之後在固定的公眾場合,對隨機人群進行一一簡單采訪,得到他們的回答和看法。

甲同學邊回憶邊說:“上個周有一天,還有不到五分鐘就上課了,我起晚了,騎車想要抄個近路。好家夥,這條路上已經排滿了賞花的大姨和大叔,早晚高峰堵車也就這盛況了吧。”

“我其實不反對校外春日進校賞花,這邊還好,北區公寓那邊有月季園,中午都休息不好。還有外語院教學樓那邊,我們在上課,都不能開窗,樓下有兩棵紫荊。”乙同學反應道,並且熱心給出建議,“學校能不能采取些措施,比如限制一下每日入校人數和時間……”

丙同學說:“我覺得還好,我那天經過還幫一位阿姨拍了和垂枝梅的合影,她們還問需不需要幫我拍,哈哈哈。”

丁老師說:“今年來大學城賞花的人數太多了,往年熱鬧的天數最多一周,今天這都一個多月了,有老師說這是因為我們學校各種花樹很多,所以花汛太長了……”

……

海采剛開始的階段,遇見幾個抱著滑板出校的同學,隨機采訪結束,和接受采訪的同學順便聊了幾句,得知他們要去隔壁學校,兩校社團私下組織了場滑板技巧pk。

餘幼汐沒把這事放心上,直到外采結束,她和小宜抱著器材離開的時候,聽見近處往校門口走的男生之間邊走邊聊,說是隔壁廣場來了位滑板高手,把比賽變成了他個人技巧的showtime。

“學生嗎?”

“好像是,我看群裏說,他是個混血ABC,今年23歲在Caltech讀大四。”

“加州理工?牛啊。”

“快走吧,他們別突然結束了……”

“好。”

……

滑板,混血,American-born Chinese(生於美國的華裔),二十三歲,在加州理工讀大四,一系列信息都和餘幼汐最近剛認識的某個人重合。

餘幼汐掏出手機,給陳祐知打電話。那邊過了很久才接到,聽筒中傳來他微喘起伏的呼吸聲,應該是從較遠的地方跑過來接電話,聲音也是倏然貼近,一時沒有掌握合適的距離。

“幼汐,你給我打電話啦。”

他聲音中的雀躍難以掩蓋。

餘幼汐忽視他的聲調,徑直問他:“你是不是在大學城這邊的科技大學?”

“你怎麽知道?!”陳祐知口吻更加驚喜了,自顧笑說,“是不是你去酒店找我了,我和前臺說了,如果你來找我,告訴你我去大學城的科技大學玩滑板了……”

餘幼汐清了清嗓音,打斷他說:“我來大學城外采,沒去酒店找你。”

“哦,原來是這樣。”陳祐知應道,絲毫沒有多問她為什麽知道他在科技大學,像是怕她掛了電話丟下他一般。“你在哪裏,我可以過去找你嗎?我很想和你見面。”

他那邊有嘈雜喧鬧的人流聲,好像也有人在叫他快過去,但是他不為所動,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餘幼汐覺得好像沒有辦法拒絕他,只好無聲地嘆息了下,說:“你在科技大學南門等我,我開了一輛白色的Smart。”然後告訴了他車牌號。

陳祐知心滿意足地應了聲“嗯”。

他似乎永遠都是晴天心情,生活中沒有陰雲密布的時刻。

餘幼汐的車子還沒有行駛至科技大學門口,已經看見門口東側的小噴泉廣場上,陳祐知正在半圍住他的人群中玩滑板。

他後腳利落地垂直向下點板,滑板跳躍起來的時候,掌心在半空翻轉滑板,雙腳前後穩穩落在滑板上,接著悠哉地在地上向前滑行,做了一個No ply手翻板的動作。

“哇,那邊玩滑板的男生好帥,跳板的動作好穩。”

副駕駛的小宜語氣激動地說道,與她看法一致的是圍在陳祐知周圍的男男女女,歡呼聲透出降下的車窗傳進車內。

餘幼汐抿了抿唇角,將車子停靠在右側路邊,然後打開雙閃,沈心靜氣地平淡說道:“滑板教練如果玩得不好,早就失業了。”

小宜茫然不解地輕“啊”了一聲,回過頭看向她,她失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陳祐知看見了等在路邊的白色Smart精靈,也通過降下來的車窗看到了車內的餘幼汐。

他忽然前腳筆直地向前踢高,緊接著右腳飛快地扣板,整個人如靈巧地騰空躍起。滑板隨之在腳下的空中,快如殘影般旋轉180度,而他再度平穩地雙腳落回板上,同時滑板不費吹灰之力著陸。

只見他身影輕輕一扭,滑板向著路邊的Smart滑行過來,他過分完美的帥氣臉龐綻放著明亮的笑容。

人群中響起歡呼和鼓掌聲,有人高呼道:“好幹凈的Inward Heelflip!”“超高質量的完成,太酷了……”

伴著行家們源源不斷的稱讚,陳祐知的臉龐出現在駕駛窗邊,他敲了敲她的車窗。

餘幼汐降下車窗,還沒等他講話,冷著臉說:“你趕緊上車,這是路邊,車不多但也不安全。”

“好的。”陳祐知笑吟吟地應道,開心地抱著他的滑板上車了。

上了車,他就忍不住問道:“幼汐,你居然知道我在科技大,是來這裏聽別人說的嗎?”

小宜不由抿嘴笑了,感覺他特別像被家長接放學,上車後興高采烈的幼兒園小朋友。

車子駛入車流中,餘幼汐才回他:“我們采新聞,碰巧聽見路人提起你。”

陳祐知輕笑聲,語氣稍顯驕傲,說:“是不是誇我滑板玩得好?”

餘幼汐下意識要點頭,卻忍住了掐頭去尾說道:“那倒沒有,路人只說有個混血華裔在隔壁學t校玩滑板。”

“啊,這樣啊,不誇我玩板的技術,說這個幹什麽?”陳祐知說的挺郁悶。

餘幼汐:“你自己不說,人家能知道?”

“我沒事說這個幹嘛,他們問我是哪個學校,後來又問我高中在哪裏讀,是國內過去讀書,還是從小在那邊……”陳祐知越說越郁悶,“他們問我是不是很少來中國,我說不是,我每年寒假都和父母回國內過春節。”

餘幼汐無奈地笑了,僅僅玩一小會滑板,家長裏短以及十八代祖宗都能被問出來,不愧是他。

聽出他極度郁悶的情緒,她只好岔開話題,給他介紹小宜。

陳祐知微笑說:“你好,我叫陳祐知。”

“你好,任靜宜。”小宜說。

陳祐知稍微向前靠近餘幼汐的座位,問道:“幼汐,你們之間都怎麽稱呼?”

“小宜,因為我連續兩份工作都在一起。”餘幼汐說。

他問道:“我也跟著你叫小宜嗎?”

“你比小宜還小一歲,要叫姐姐。”餘幼汐逗他,忽然仿佛也想起什麽似的,半轉過身頭和他說,“我比你大兩歲,你也要喊我姐姐。”

陳祐知愉快地決定,稱呼小宜後面加個姐,小宜也很開心地答應了。

“幼汐,我們今晚可以一起吃飯嗎?”

可就是怎麽都不喊她姐或者姐姐。

中途先經過報社,小宜先下車回去送設備。餘幼汐過路口往南面路口轉彎,送陳祐知回酒店。

他不放過一絲坐她副駕的機會,五分鐘的路程也要下車轉移到副駕。

理由也很充分——

好朋友做副駕方便聊天。

還沒有到酒店,餘幼汐的電話響了,一看車載觸控屏,黎晏打來的電話,她備註的“哥”。

她屏息停頓了下,擡手點了接通。

“餵,哥。”

兩秒後,黎晏清沈的嗓音在車內響起。

“媽讓我問問你,是不是今晚回家吃飯。”

“是的,我下班回去。”

餘幼汐握著方向盤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繃緊,她的嗓子也發幹。重新做回兄妹,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如果早知內心會如此梗澀難受,當初不如沒有挑明心意。

黎晏問:“需要順路接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回去。”她說。

黎晏那邊有敲門聲,他應了聲好,告別掛斷電話。

結束通話,餘幼汐默默地松了口氣。

身旁的陳祐知卻重重地嘆了口氣,沮喪到不行,猶如被主人拋棄的可憐狗狗。

“唉,你今晚要陪家人吃飯,我只能自己啃饅頭了。”

不知道他都是在哪裏學的這些話。

餘幼汐哭笑不得:“這位同學,你既然聽了別人的私人電話,就不要再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陳祐知虛心接受,說:“我錯了。”

看他可憐兮兮,又虛心認錯的模樣,她心裏一軟:“明晚我請你吃飯,盡地主之誼。”

本來也不是責怪他的意思。

陳祐知瞬間有了精神,高興地應道:“好,我等你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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