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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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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孕

卯時一刻, 天色漸明。

東宮內,肩頭和大腿纏滿白布的裴宴臨坐在床頭,略低頭, 恭敬的將前來探望的裴慶送走。

早在援軍到來之時, 他便知道事情鬧大, 自己的行蹤已然被裴慶掌握, 不得已只能將尋找宋宛辛的任務交給阿律後,匆匆趕回東宮。

看著裴慶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他立刻叫來小順子, 詢問阿律的行蹤。

“回殿下, 阿律侍衛尚未回。”

是啊,天色剛亮,阿律也才出去不到五個時辰,城北以北這麽大, 他哪裏能這麽快回來覆命?

希望他帶回的是好消息。

靠在床頭, 他還在回想竹林裏那一箭。

她至少還是舍不得他死的, 否則那時她騎上馬大可一走了之, 斷不會還想著要救他。

看著窗外, 宮人們正在將剛從王府移植過來的杏樹重新種進土裏, 滿樹杏花抖落在地, 花香襲人。接著,一箱又一箱王府的舊物被宮人擡進來,春桃和春玫在院中忙活,指揮著太監們將箱子裏的東西一件件擺出來。

倏忽間,裴宴臨想起了什麽, 他翻身下床,抓過衣架上的衣服隨意披在肩頭, 邁步出了房門。

小順子不明就裏,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下了床,連忙迎上來。

“殿下的傷才剛止住血,杜太醫吩咐過,最好臥床休養,這……”

“擺駕,回王府。”

轎輦擡著裴宴臨一路出宮,又換乘馬車回到舊日居住的王府,裴宴臨一聲令下,仆從太監們挽起袖子,開始在池塘裏打撈。

不一會兒,一個已經浸泡褪色,隱約還能看出一點點帶粉色的香囊被打撈起來,呈到少年面前。

他不顧上面的水漬和水草,接過香囊置於掌中。

還好,至少還留著這件與她有關的東西。

裴宴臨眼中帶著柔情,好像留住此物,就還有與她再見的可能。

手指反覆在香囊上描摹,少年突然發現,此前裏面裝著的硬物似乎已經斷裂。他打開香囊,將裏面碎成幾段的硬物抖落在掌心。

“這是……”

玉佩的碎片?

將就在手中拼湊一番,待看清玉佩的形狀與花紋時,少年先是楞神,隨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不得了之事,眾人看著他瞪大雙眼,目光中滿是錯愕與驚喜。

直到落日西沈,薄暮的餘暉將東宮外空曠無人的走道映照血紅一片,阿律才帶著侍衛匆匆趕回來。

叩門進屋,裴宴臨沒有臥床,而是坐在軟榻,看著香幾上幾塊碎裂的玉佩碎片發呆。碎片旁,還放著一個濕答答的香囊。

看見阿律等人進來,裴宴臨立刻起身,雙手扶起他焦急的問道:“可找到她了?怎麽沒把她帶回來?她還是不肯回來嗎?”

回想起剛才在破廟裏看到的場景,阿律咽了咽口水,此刻他渾身冒汗,身上幹了又濕。裴宴臨見他眼神閃躲,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說話!她是不是不肯回來?”

“撲通”一聲,阿律懊喪著腦袋跪倒在地,其他侍衛見狀也紛紛跪下。阿律聲線顫抖,支支吾吾地說道:“回……回殿下,我們在北面樹林裏找到一座起火的寺廟,門口還拴著丟失的那匹馬。待我們將火撲滅,才發現裏面的人已經……已經……”

短短一句話好似雲中旱雷,“轟”的一聲在少年頭頂炸開,裴宴臨瞳孔驟縮,呼吸一滯,差點昏倒過去。

他扶住座椅上的把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緩緩開口道:“……已……已經什麽?”

**

順陽城內,日暮漸濃。

大理國使臣離京的隊伍行至城門口,何大人上前,與守城將領遞上通關文書。宋宛辛一身隨從打扮,臉上貼了絡腮胡,與段檀越一同跟在何大人身後,待守城將士一番查驗,放眾人進城。

回想起自己在破廟裏昏昏欲睡之時,差點錯把來救她的段檀越用匕首刺死,少女仍心有餘悸。

“檀越哥哥怎會找到我?你竟一直都沒有離開嗎?”

原來段檀越自那日被裴宴臨放走後,因實在放心不下,就隱姓埋名留在城郊,著人隨時關註這宮中的動靜。沒想到不久後,皇貴妃與太子一死一逃的消息傳來,他便篤定,宋宛辛會在事成之後陷入危險。

雖然進不了宮,但還好遲遲沒有傳來少女遇害或者入獄的消息。

直到城中流言四起,說是新冊立的太子在城中大肆搜捕一名少女時,段檀越便開始在城外暗中部署眼線,等待與宋宛辛再次相見的那一天。

“昨日,城北軍將士忽然全部出動,我便跟在他們身後,這才得了你的消息。還好,他們送裴宴臨回宮時耽誤了不少時間,我才能先他們一步找到你。”

“可你帶著我,一路上定不會安寧。”

“放心,一切我都已部署妥當。”

**

刑部,驗屍房內。

大門陡然推開,幽暗的燭火被風撲過,在瑟瑟寒風中抖動不止。

裴宴臨臉色慘白,被阿律攙扶著走進來,在一具被白布蓋起來的屍體前站定。

見他微微顫抖著,幾次伸手又收回,最終抓住了白布的一角準備掀開時,阿律痛心疾首,忍不住開口道:“殿下,還是別看了吧。”

“住口,這絕不可能是她,絕不可能!”

少年帶著絕望,幾乎是嘶吼著出聲,說話間扯動肌肉,牽動肩頭與大腿上的傷,鮮血又漸漸浸濕衣衫。

回過頭,裴宴臨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滯,他掀開白布,一具已經燒得焦黑,蜷縮在一起的屍體出現在幾人眼前。

屍體慘烈的死狀和難聞的氣息讓裴宴臨窒息,阿律看著他一副又要昏厥的模樣,含淚開口道:“屍體上衣服的殘片和留下的匕首都確定是宋大人離開時身上的,仵作驗過,是具年輕女娘的屍體,判斷應該是宋大人睡著的時候,身前燃起的火堆不小心將破廟內的幡布點燃,火苗一路竄上房頂,導致整個屋子內迅速起火,待宋大人被t火勢驚醒時,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心裏最後一絲希望被澆滅,裴宴臨看向屍體身側那把同樣燒得焦黑的匕首,最終頂不住巨大的打擊,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對於段檀越安排的這一切,宋宛辛渾然不覺,她就這樣跟著大理國回朝的隊伍,一路出順陽南下,回到了梵城。半月的時光,她有意避開一切跟北宋皇室有關的消息,每天除了出房門吃飯,就是回屋裏睡覺。

段檀越知曉裴宴臨在宮裏重病纏身,一直昏迷不醒的消息,他有意瞞著宋宛辛,於是也吩咐周遭人,絕不可以向少女提起任何有關北宋太子的事。

說來,宋宛辛自己也奇怪,自從離開順陽,她好似陷入了春困一般,老是提不起精神,每每酉時不到便覺困乏無力,一覺醒來已是晌午。段檀越道她是因為離開裴宴臨,心痛難忍,有意避開眾人裝睡,所以也並未多加在意,只吩咐廚房,時刻給少女備著一份吃食。

回到梵城的第一頓,宋宛辛終於可以吃到想了很久的家鄉菜,她今日打起精神,晚膳時辰與眾人一同入席。

誰知宋宛辛往日最愛吃的酸竹菜一端上來,刺鼻的酸氣襲來,立刻引起她心頭一陣惡心,胃裏翻江倒海似的難受。她轉過身去,捂住嘴幹嘔幾下,直到三喜端來茶水餵她喝下,少女皺緊的眉頭才稍稍舒展。

“怎麽了?是菜不合胃口嗎?”

將咽喉那股想吐的沖動咽下,宋宛辛順了順胸口,拾起一個安心的笑容。

“不是,可能這幾日睡太久,腸胃有些不適。我略喝些粥就好了,沒事。”

她如此說,段檀越也沒再多想,只是勸她少睡些時辰,別餓壞肚子。

看著眾人一口一口將她愛吃的菜一掃而光,宋宛辛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沒了胃口。回到房中,看著床上雪白的被褥,她突然眼神一凜。

她的月信不該前兩日就來嗎?怎的現在還沒有動靜?別是……

“不是不是,我月信一向不準,舟車勞頓,晚了幾日也是有的。”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她又等了幾日。看著端上來的飯菜有黑三剁、糍粑辣子雞、薺菜水餃,她拼命忍住惡心,吃了幾口進去,奈何那股反胃和惡心的感覺又湧上來,少女還沒來得及下咽,又當著眾人的面全部吐出來。

段檀越好似想到什麽,眸色幽黯。他蹲下身,一下下輕輕拍打著少女的背,柔聲開口。

“不想吃便算了,不用勉強自己。”

少女擦擦嘴,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許是在北宋待太久,辛辣味重的食物再不能入口了,我多習慣習慣就好。”

三日之後,使臣的隊伍準備啟程,跨過簏山,最多再走上三日就可以回到大理。宋宛辛不願意回去,悄悄收拾好行囊,準備與段檀越就此告別。

剛跨出房門,就看見段檀越臉色慘白,一臉失落地站在少女房門口。見她背上背著行囊,白衣郎君似有動容,直勾勾地盯著少女清麗明媚的臉龐。

“如今我已昭告天下,還了宋家清白,也在大理國為你的族人重修陵墓,重立宋大人衣冠冢,與你的娘親合葬在一起。饒是如此,你仍不願意跟我回去嗎?”

少女鴉睫閃動,淚濕眼眶。

“多謝檀越哥哥為宋家做的一切,只是我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回去,也不知道回去以後,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宋家舊宅裏,整日從娘親上吊的房梁下經過,該如何度日。七年前,我曾在梵城獲得新生,一年前,我也在這裏找到了活下去,為爹娘覆仇的意義,如今千帆過盡,只有這裏能讓我安心入睡。也只有待在這裏,我才不會想起大理國曾經帶給我的傷痛,也不會想起汴京城裏那些舊人。”

“可是你孤身一人留在此處,我如何能放心?往日我四處尋你未果,害你流落受苦,如今我已經找到你,怎麽能就這樣看著你繼續留在這裏呢?父親當年對宋家送出的種種傷害,今日就由我來彌補,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放我離開,就是對我最好的彌補。”

宋宛辛側過身剛準備離開,又被段檀越抓住,他雙眼赤紅,咬緊下唇不再回應,手卻怎麽也不願意放開。

少女掙紮片刻,頭腦突然開始昏沈,她雙腿發軟,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白衣郎君見她昏倒,立刻上前接住她,在宋宛辛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刻,眼前盡是段檀越慌張的神情。

“奴奴!奴奴你怎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覺四肢發軟,再想張口已是不能。

“來人!快去請大夫!快!”

**

夜幕降臨,梵城的夜晚繁星璀璨。

少女醒來時,窗外已經下起了春雨。這雨下得纏綿,細細密密好似銀絲垂幕,伴隨著鴉雀與蛙聲,在這靜謐的夜晚輕輕奏著。

她撫著額頭,怎麽也回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昏倒,剛想從床上爬起來,又被坐在床沿的白衣郎君按回去。

段檀越臉色凝重,目光有意躲著她,看向窗外的雨簾。

“大夫說你胎像不穩,應該是憂思過慮,氣血不足引起的昏厥,此刻便好好躺著,別起身罷。”

胎像不穩?她真的懷孕了?

郎君回眸,看她一臉懊惱的模樣,神情冷淡。

她自己就是大夫,怎會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只是她不提,他也極不願意往那方面想。但如今她因為身子不好昏倒,他便不能再看著她這樣作踐自己,傷害自己。

最不願意承認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算著日子,她應該才剛有孕一個多月,此刻小腹平坦,隨著少女的呼吸緩緩起伏。

是他和她的孩子,流著皇室血脈的北宋皇太孫。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有了他的孩子呢?宋宛辛腦子裏漿糊似的,苦惱與焦慮之中,卻又帶著一絲欣喜。

她有家人了。

肚子裏的小生命會是她新的家人,若爹爹和娘親知道,也一定會為她高興吧。

覆在小腹上的手被抓住,段檀越鼓起勇氣,話語間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你既然有孕,我就斷不會把你留在這裏。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你身子如此柔弱,如果不加以調養和進補,怕是也留不住這個孩子。”

雖然知道他的私心,但這話也沒錯。

她若一個人留在梵城,不但在行動上大有不便,營養也斷是跟不上的。

肚子裏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太重要,她勢必要處處以他為先。

看出宋宛辛眼中的猶豫,段檀越略嘆氣,想著開口先哄她道:“你放心,你不點頭,我自然也不會把你強娶過門,且就安心在宮中將養著,有叢鳶陪著你,也不怕無趣。等你什麽時候願意嫁給我了,再來同我說,可好?”

叢鳶?檀越哥哥一母同胞的妹妹?她想起那個略小她幾歲,總是像個粘人精似的跟在白衣郎君身後的圓臉女娃,不禁會心一笑。

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態度上、語氣上已經讓步到極致,宋宛辛無話可說,只得點點頭。

見她答應,段檀越懸在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下。

無妨,先接她回去。

孩子生下來,她會更加需要他的庇佑,他能給她和她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生育、教養、榮華、帝位。他不在乎這個孩子的生父是誰,將來,他只會叫段檀越一聲“爹爹”。

只要是她的孩子,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他什麽都可以給。

將少女的手放回絲被之中,段檀越笑得溫柔。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讓三喜去打點好一切,何大人一行盡可先行動身,等你調理好身體我再陪你一同回去。”

看著他起身走出去,輕輕帶上房門的時候,宋宛辛仍舊睡意全無。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聽著窗外風雨纏綿之聲,直至燭火燃盡。

**

自那日在驗屍房內昏倒,裴宴臨一直高燒不斷,昏迷不醒。

加上身上兩處傷口極深,此刻又反覆裂開導致發炎感染,杜太醫攜整個太醫署診治數次,都未能將他從昏迷中喚醒。

裴慶與顧蕊之心裏明鏡似的,都知道他此番病倒所為何事,表面上,卻都心照t不宣地將此事按下,一字不提。

這日,見杜太醫又來看過,為裴宴臨換藥覆診後走出來,裴慶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出口訓斥道:“到底是太醫署的人昏庸無能,還是太子此番沾染了什麽邪祟,招致邪魔入體,才會醫治許久都不見效果?要是太子有什麽閃失,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杜太醫跪在最前面,仗著自己之前的功勞,和必須要維護住太醫署一眾醫官的名譽,他一個頭磕在地上,顫悠悠開口答道:“回陛下,非是臣等無能,原殿下身上兩處傷口雖深,但殿下身強體健,之前比這更嚴重的傷都受過,斷是不至於到此地步的。臣與眾太醫日日來看,發現乃是殿下自己求生欲全無,心緒不寧導致的高燒不退。陛下明鑒,尤其在病中,那病人的意志可以說是非常重要了,殿下自己都沒有要醒來的意思,臣等醫了身,醫不了心啊!”

“照你如此說,難道朕還要把那個大理妖女的魂魄喊回來嗎?簡直荒唐!還不快速速想別的法子來,三日後太子再不醒,朕必降罪整個太醫署!”

春桃和春玫守在一旁,想起宋宛辛已死,太子殿下又昏迷不醒,心裏悲痛交加,忍不住暗暗慟哭起來。阿律等裴慶走後,私下拉住杜太醫,伏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杜太醫聞言沈思,後略點點頭表示肯定。

“此計可以一試,只是太子如今昏迷著,不一定能聽到,且如若他真醒來,這個謊你們要怎麽圓,可得想好了。近旁無人時,你且試試,老夫先告辭。”

彼時暮春,距離少女離開那日已經過去半月。晝長夜短,床榻上躺了許久的少年聽著窗外細密綿長的春雨聲,緊閉的雙眼開始轉動。

裴宴臨感覺自己好像是飄在河中央,順著湍急的河水一路往下,不知去向何處。恍惚間,他低頭看去,好像在水裏看到了宋宛辛熟悉的身影,她雙目緊閉,面容恬靜安穩,雙手置於胸口,正飄浮在清澈的河面上。

“小辛!”

少年伸手去撈,誰知如鏡的水面突然掀起波濤,霎時間在少年面前出現無數個漩渦,他眼看著少女被卷進去,伸手怎麽也抓不住她。

“小辛!小辛!”

像是聽見他的呼喚,漩渦之中,宋宛辛猛然睜眼,張著嘴大聲呼喊道:“裴郎!救我!”

明明看見少女伸出水面的雙手,可無論他怎麽用力,都無法將她抓住。裴宴臨痛心疾首,突然大喊著少女的名字從床上坐起來。

“小辛!”

一聲叫喊,直接將候在外間的春桃喚醒,她不可置信地進到內間,見昏迷許久的少年突然坐起來,立刻點燃蠟燭,轉身喚來其他人後,俯身跪在榻前歡呼道:“殿下,您終於醒了!”

明亮的燭火晃了裴宴臨的眼,待他看清房中的一切事物後,失望之色又爬滿少年面容。

她不在這裏,現在不在,以後也不會在了。

阿律穿上衣服匆匆趕來,看裴宴臨坐在榻上,心如死灰的模樣,趕緊想起之前同杜太醫說的法子,撲到床前跪下。

“殿下總算醒了!關於宋大人一案的疑點,屬下還等著向殿下稟報!”

“什麽,嘶——”

少年一聽到“宋大人”三個字,好似沈溺之人在水中抓住了最後一根藤條,他激動得側過身來,看向阿律時不小心扯動了大腿上的傷口,疼得他臉色一變。

“你說小辛的死還有疑點?”

“是。”

“快快說來!”

沒想到他會醒這麽快,關於要如何哄騙他的謊言,阿律還沒有想好。

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硬著頭皮開始亂編。

“是……是宋大人出事的那間破廟附近的一個村子……近日裏傳出了鬧鬼之說……說是……說是有人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女鬼偶爾會深夜出現在村民家中,第二日還會發現家中有糧食不見,屬下聽那些村民的描述,那女鬼的相貌與宋大人有……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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